伍封心忖這一路北行,大大耽誤了行程,萊夷家中久候不至,必定十分焦急,連
夜寫了封帛書,讓夏陽放出一隻信鴿帶回萊夷,告訴家中自己的行蹤,並說路程還甚
遠,一路慢慢轉到燕國再回去,必定費日甚多,無須擔心。
胡亂睡了一夜,伍封一早便將巫水等九位水遁者派出去找水源,不多時巫水等人
回來,道:“前麵不遠處有個小湖,水不甚深,十分清澈,附近也沒有人。”伍封大喜,
命移營到湖邊,心忖大家一路辛苦,正好在湖邊紮營休息數日。
眾人聽說有水,立覺身上汙濁不堪,想起自從由磨笄山下來,便一路急趕,未曾
認真洗浴過,更何況還被風沙埋過一次,自然是積塵不少。歡聲雷動中,飛快將大營
移到了湖邊。庖丁刀先讓人取足了食水,各自裝好,眾人在湖邊痛飲了一番,這才各
自忙碌。
不用伍封吩咐,鮑興連忙立了兩個水帳,一個是伍封和眾位夫人之用,一個是侍
女寺人輪流所用。圉公陽帶人牧放戰馬,庖丁刀整頓庖室,小鹿負責紮營駐防,莊戰、
商壺、田力帶著鐵勇在附進十裏範圍內巡視,各安其職。
伍封與各位妻妾入了水帳,解衣下水洗浴。正是夏日熱時,大家滿身沙塵委實髒
了,又十分悶熱,入水之後自然覺得加倍清涼。夢王姬等女遊了許久才著衣出帳,坐
在帳前晾幹頭發。伍封和楚月兒又潛入湖底玩了好一陣,二人胸前的夜明珠相映生輝,
水底景色十分清晰。
許久之後二人才從水中出來,穿衣出帳,也坐在夢王姬一起說話。伍封見眾女披
發跣足,偏著頭甩弄長發,盡顯女兒家的嬌柔美態,雖有冬雪之喪,但艱辛跋涉、與
支離益數戰,眼下終能平安,心情漸漸平複。自從任公子被刺的那天起,他便心情鬱
悶,到今日總算回複過來。
侍女與寺人輪流入帳洗浴之後,先將眾人甲胄擦幹淨,又將伍封等人換下的衣服
洗幹淨,立了數條長矛為杆,牽拉好青絲,將衣服晾好。眾勇士也避開伍封等人的視
線處,輪番下湖去洗浴,一個個都甚是輕鬆。
快到午飯時,田力、莊戰、商壺帶著鐵勇回來,田力道:“奇怪,這周圍數十裏
地方竟然一個人影也沒有。”
妙公主道:“這有何奇怪的,沒人就沒人唄,豈非更好?”
夢王姬沉吟道:“胡人逐水草而居,此地有湖水,又有廣闊的草地,理應是胡人
的居地。怎會無人?”
商壺道:“是啊,若是此地有數百個帳篷,那才是當然的事。”
夢王姬問道:“聽說老商在胡地居過許久,懂得胡語。小戰上次送弦兒也見過胡
人,想必也學了幾句胡語吧?”
莊戰臉上微微泛紅,點頭道:“小人一路上無事,便讓弦兒教我胡語,馬馬虎虎
還能說些簡單的。”
伍封皺眉道:“這麽說起來,的確有些奇怪。凡是不尋常的的地方,必有不同尋
常的事物。我們還是得小心提防些才是!你們都去洗洗。”
莊戰等人與鐵勇自去洗浴,伍封與眾女入帳,伍封道:“我們在此人生地不熟,
還是得小心為妙,都照穿甲胄,以備不測。”
用過飯後,圉公陽讓人將戰馬拉到湖邊上擦洗,弄得水聲一片,自己又帶人去割
草,準備路途之用。
過了一會兒,圉公陽突然跑來,神色凝重,道:“龍伯、各位夫人,這地方有些
不妙。”
伍封問道:“怎麽?”
圉公陽道:“先前小人見草中有牛矢馬糞不說,還有不少狼糞,起初見是大草原,
或有狼、牛、馬經過,還不怎麽在意。適才在割草時,見草中有數具馬骨,俱是被嘶
咬不全的,有的才開始腐爛,便覺得有些不妙。”
田力驚道:“小人聽說這漠北草原之上,常有狼群,是否這附近便有狼群,以致
這麽好的地方也人跡不見?”
商壺道:“老商聽胡人說過有個狼湖,湖水雖好但附近有狼群,又貼近沙漠,胡
人不敢去那地方。莫非這裏就是狼湖?”
伍封暗暗吃驚道:“不管是不是狼湖,看來此地必有凶險之處。”忙將眾家臣叫上
來,帶他們在周圍看地勢商議。
商壺最懂獵藝,道:“這狼群甚是難以應付,雖然狼不如虎般厲害,但性子甚為
頑固,群起而攻,此進彼退,一但看準了對手,絕不會輕易後退。不過凡是狼、虎、
豹等畜牲,性都怕火。如果真有狼群,我們這營地內要多設營火,再在四周布上陷阱,
以弓矢射之為最好。”
伍封心忖自己這些人千軍萬馬都不懼,何怕狼群,點頭道:“便這麽辦。老商,
你與小戰他們合計,在周圍作些安排。”命眾人小心準備,將空車置於四周。他們這
一路匆匆,自然沒有帶布營用的木柵,是以周圍無物為壁,好在一麵是湖,正好將兵
車三麵圍好,但兵車之數不足,隻好留些間隔,中間置起火堆暫不點燃。他的兵車是
在成周特意打造的軘車,便是為了應付露營之用,大家將車掉頭而放,形如極厚之牆。
到晚間時,才燃上營火不久,便聽遠處狼嗥之聲此起彼伏,巡守的遁者飛跑來報:
“龍伯,東麵真的來了狼群。”
伍封引眾人出帳看時,隻見夜幕之下,東麵黑壓壓一大片東西,綠瑩瑩無數雙眼
睛在移動,也不知道有多少頭狼,極是駭人。
眼見狼群漸近,眾人準備好連弩箭矢,隻等伍封一聲令下便射出去。伍封仗著眼
能夜視,仔細看了許久,見群狼小心而上,也不知道這些畜牲如何溝通聲氣,行間甚
有章法。狼群中最前麵的已經到了營外三丈多處,看著營內的火頭,暫不敢進。後麵
的狼也跟了上來,十分密集。雖然鮑興和圉公陽早將戰馬圈在營寨中間,離四周都遠,
但戰馬似乎感受到外麵的野獸,略有些不安,發出嘶鳴之聲。好在伍封讓鮑興、庖丁
刀、圉公陽帶著遁者和鐵勇保護夢王姬與三燕女在營中,順便約束馬匹,有鮑興和圉
公陽在,群馬便不至於十分驚亂。
狼群聽見營內馬叫,逼得更近。伍封與楚月兒搭好火矢,向狼群中射去,隻射了
數箭,狼群中間一處火頭漸漸燃起。原來他一早命人在營外三個方位各堆上了若幹引
火的膏脂幹薪,二人眼能夜視,分別射了幾支火矢上去,立時燃起火來,借著夜風正
獵,片刻大火熊熊,幾堆火越燃越烈。這些火頭一來可驚擾狼群,二來可照亮遠處便
於勇士放箭。火頭正在狼群中間燃起,狼群立間騷亂,四下散開,嗥聲駭人。
伍封喝道:“放箭!”營中箭矢齊發,向狼群射去。這些勇士多番隨伍封征戰,伍
封又最喜歡用箭矢臨陣,是以勇士極有經驗,他們分為四撥,連環相射,極少落空。
一輪箭矢之後,狼群紛紛後退到遠處,在營寨邊留下無數狼屍。
眾人見狼群遠離,暫時停箭,過了好一陣,狼群居然紛紛饒到南邊,再行逼近。
伍封和楚月兒眼力了得,看得真切,楚月兒奇道:“咦,這些畜牲聰明得緊,居然知
道換一個方向。”伍封忙帶著人往南邊,好在伍封在東、南、西方都預堆了火頭,等
狼群近後,依樣放箭,又將狼群射退。
這一次狼群退得更遠處,連伍封也看不真切。好在楚月兒目力更好,看了好一陣,
驚道:“這些狼當真聰明,這一次分了三個方向來,隻怕要分開來射。”
伍封將士卒分為三隊,讓莊戰、小鹿和商壺各守一方,這便覺得有些人手不足,
好在那些侍女和寺人也能射箭,夢王姬將他們分入三隊之中。
伍封道:“小興兒,你帶十名遁者到東麵去,無須射箭,隻是以防萬一,若有狼
搶入,你們便殺了它,免得士卒手忙腳亂,壞了射箭的配合。小刀、小陽,你們帶十
人到西麵,也是如此。”他讓妙公主和三燕女保護夢王姬,自己與楚月兒守在南麵。
便聽狼嗥之聲彼此相和,片刻間三麵的狼群一改以往漸漸逼近的法子,都向營內
狂奔。一時間箭矢破風之聲大作,中間擊著狼嗥聲、火頭劈駁聲,過了好一陣,便聽
東麵有侍女驚呼之聲傳過來,伍封與楚月兒正在南麵,心忖各方人少,連弩雖強,但
一輪射必便要重係列化搭箭,或是因為人少之故,以致被狼群搶入了營中,扭頭看時,
見十餘頭大狼入了營中,鮑興揮著大斧,與十名遁者正與狼格鬥,其餘人仍在射箭。
隻看數眼,便知道就算有狼衝進,也敵不過鮑興和十名遁者,是以放心。
這時,南麵箭矢不到處,有十餘頭狼衝了進來。伍封與楚月兒也不拔劍,執著鐵
戟銅矛向狼群衝過去,這長大兵器正好用來殺狼,片刻間將入營的十餘頭狼或劈或斬
或刺,盡皆刺殺。便聽西麵又有廝殺之聲,想是也被狼搶入,不過西麵有圉公陽和庖
丁刀在,也不至於被狼群大舉入營。不過此時營寨三麵告破,令伍封也暗暗心驚,想
不到狼群之凶悍至此。
就這麽箭射刃殺,經過了六七次反複,再也無狼能入寨來,此時眾人箭矢也漸漸
缺乏,不少人無矢可射,好在外麵的狼也不多了。伍封下令衝殺,眾勇士放下箭矢,
揮著夷矛衝入狼群。
狼雖然凶悍,畢竟比不上武技好手,何況此刻狼也少了,而眾勇士都是身經百戰,
這麽來回衝殺數次,草原上的群狼幾乎殆盡,僅剩二十餘頭四下逃走。
此時已是四更時份,伍封收束士卒,讓大家都去睡覺,至於狼屍之類等天亮再行
收拾。他征戰多年,深知人力之珍貴,若是不能好好休息,就算是天下勇士也當不上
大用。自己與楚月兒騎馬在營外仔細搜尋,又殺了十餘頭受傷走散的狼。他們習吐納
之後,能養精神,是以睡與不睡並不大相幹。在周圍數十裏尋找了一兩個時辰,見再
無凶險,這才回營。
此時已經天亮,營中人正陸續起來,伍封與楚月兒見營中、營外狼屍無數,吃了
一驚。昨晚夜色昏暗,不甚在意,此時看在眼中,才知道狼數之多。
到大帳外時,見帳外也有十餘頭狼屍,楚月兒奇道:“怎麽還有狼跑到中間大帳
來?”
夢王姬由帳內出來,道:“是啊,昨晚這些狼由寨角上潛進來,被公主她們所殺。
這些狼配合甚好,明攻暗潛,怪不得胡人怕了它們。”
楚月兒道:“我們的連弩是一等一厲害的武器,士卒又善戰,連人都不怕,何在
乎狼?”
伍封點頭道:“是以管子曾說,士卒有一樣新式的厲害兵器,戰力便超出其他人
一半。除連弩外,金甲、鐵刀、步光劍、屈蘆矛哪一件不是好東西?”
夢王姬笑道:“關鍵還是在人,士卒本就體能好,又訓練得當,再加上夫君這主
將了得,家臣勇猛,對付這些畜牲自然是較為容易。”
他們說著話入帳,伍封與楚月兒盥洗之後,一起用飯,這才安排士卒收拾狼屍,
由於行程之中難以補給,鮑興帶著士卒將箭矢由狼屍上拔出來,又從四下草地中撿回
不少箭矢,洗淨晾幹,再發回給士卒。
這時田力與小鹿走帳來,田力道:“龍伯,小人將一路所行刻了圖簡,又將附近
的地形堪輿好了,此地大約以狼湖為中心,周圍各去三十餘裏都是綠地,約方六十餘
裏。西去是荒漠,再過七八十裏便是東汗佴的地方,東胡人以西是樓煩地帶。”
伍封等人看他那圖簡,見上麵是代國、沙漠和此地的途徑,十分細致,伍封不住
稱讚,想起一事來,道:“雨兒,我們有幅天下形勢圖,正該交給田兄使用。”
春雨笑道:“這圖早就交給田爺了,上次王姬與田爺說了一會兒話,便讓我將圖
給了他。”
伍封點頭道:“王姬十分心細,想得可周到。”
正說話時,莊戰來道:“連龍伯和小夫人昨晚巡視時所殺的狼在內,共有狼屍二
千三百餘隻,想不到有這麽多!”
伍封也大為驚訝,道:“原來昨晚的狼群有這麽多頭狼?幸好事先不知其數,否
則人人心中驚駭,影響士氣,怪不得昨晚連箭矢也幾乎射完。”
莊戰道:“是啊,這些狼體形有大,非兩三箭不能射死。”
伍封大感興趣,問道:“小戰、小鹿兒,你可知道這狼肉的滋味,是否美味?”
眾女見他又貪嘴起來,忍不住都笑。
小鹿搖了搖頭,莊戰笑道:“小人可沒吃過,這事得問小刀。他正在看狼屍,小
人將他叫來。”他出了帳去,一會兒將庖丁刀帶來。
夢王姬問道:“小刀,我們的幹糧不足,狼肉可以當幹糧食用麽?”
庖丁刀笑道:“小人先前看著狼屍,正有這想法。狼肉算不上什麽美味,不過用
來當幹糧最好,還勝過羊豕之肉。”
伍封奇道:“既非美味,為何又說比羊豕好?”
庖丁刀笑道:“狼肉十分粗糙,不易消化,非慢慢嚼食不可,以此為幹糧便不易
餓。羊豕之肉,吃下去便沒這麽耐餓,是以行程之中,以狼肉為幹糧便十分好了。”
田力道:“可這肉類不易久放,是否也要製成幹脯?”
庖丁刀道:“那是自然。不過小人想用另外的法子,可讓狼肉的滋味好些。”
伍封問道:“你有何辦法?”
庖丁刀道:“內髒是不能要的,先將狼肉分割成長塊,正好我們有許多海鹽,便
以鹽醃製,草原上風大,七八日風曬幹了,再用枯草之類燃起來煙熏,這狼肉便十分
香了,又能久放不壞。曬得越幹,越能存放。我們楚地常用這法子,以致肉食可經年
不壞。”
伍封聽得口中流涎,笑道:“我倒覺得用此物來下酒應該還是不錯的。”
眾人又笑起來。
夢王姬笑問道:“小刀,便這麽做。這些狼皮能否硝製用上?眼下已是盛夏,但
我們動身的季節不對,耽擱了,隻怕冬天才能回到齊國。原以為夏天可到齊國家中,
是以沒準備多少過冬之物,如能將狼皮製好,每人發一兩張,便不怕凍了。”
庖丁刀點頭道:“王姬說得是,小陽也是這麽說,他最擅此道,眼下他與老商正
帶人剝狼皮,準備硝製。”
伍封點頭道:“看來還要費好些時間,左右是趕不回去,與其路上艱難,還不如
先準備充分。這地方甚好,我們便等些日子,等幹糧皮貨製好再動身。”
田力道:“就怕有胡人趕來騷擾,我們人手不多,如果遇到胡人大群的騎兵,隻
怕吃虧。”
伍封忽想起一個主意來,道:“昨晚我與月兒在附近仔細看過,此地周圍數十裏
都沒有人。田兄,你帶些人出去,在綠地周圍插上小旗,將這地方暫圈起來。”
妙公主愕然道:“夫君莫非想長居於此,將這地方占為邑地?”
伍封笑道:“天子將海上的地封給我,這裏可算不上,我怎能違天子之旨意?不
過先將此地方六十裏占起來,萬一有胡人來時,也好周旋。”
眾人見他目光閃動,顯是心中已有主意。
夏陽拿了隻信鴿過來道:“夫君,收到了渠公由吳國發來的信鴿。”
伍封將帛書拿出來看了看,臉上微微變色。
夢王姬問道:“出了何事?”
伍封神情憂慮,道:“越國北上伐吳,已經圍住吳都了。”
眾女都傳看這帛書。
原來越王勾踐這一次誓滅吳國,整肅三軍,頒令道:“父子都在軍中的,父歸;
兄弟俱在軍中的,兄歸;有父母無兄弟的,回去奉養父母;有疾病的賜以醫藥糜粥。”
軍中感越王之德,再無後顧之心。越王勾踐以此整軍五萬北上。吳人上下不附、民心
愁怨,伯嚭托疾不出,顏不疑率吳軍勉力抵抗,三戰皆敗,退回吳都。勾踐由橫山進
兵,越軍雖然隻有五萬,但勾踐在胥門之外築一城名叫越城,三軍每日巡行吳城之外,
凡有出城者便格殺,不必圍城,仍收圍吳之效。眼下正圍城之中,吳人上下皆驚,臥
不安枕。
眾人微覺吃驚,小鹿也變了臉色。
妙公主道:“憑吳王夫差的搞法,上次若不是夫君相助,越國早就滅了吳國。”
楚月兒道:“夫君與勾踐的三年之約已滿,這事情早在預料之中,吳國之事全怪
夫差,夫君不必煩惱。”
伍封道:“可吳國畢竟是娘親的家國,先父一心為吳,我怎能坐看吳國宗祀淪喪?”
妙公主驚道:“夫君莫非想再入吳國?難道你忘了陽山之火、柔姊姊的事麽?”
夢王姬正色道:“夫君,自古無不滅之國。不要說吳國現在還未被滅,就算滅了
又能如如何?雖然夫君與吳國有千絲萬縷的舊情,但吳事全壞在夫差手上,我們也是
無能為力。夫君能救吳一次二次,隻要夫差還在,始終改變不了吳國的命運。何況凡
事天定,夫君也不必硬生生去想挽回。此次就算夫君能入吳相助夫差,莫非就有把握
擊退越人麽?”
楚月兒歎道:“是啊,趙無恤已是如此,勾踐比趙無恤可要厲害得多了。”
伍封道:“我還是要去一趟吳國,就算吳國滅了,宗祀牌位我也得請回來。何
況……”,楚月兒會意道:“夫君是放心不下西施夫人?”
伍封苦笑道:“是啊,我曾經答應過她,不能出了何事,都要她保全性命,等我
去救。”
夢王姬不住地搖頭,歎道:“夫君可真是的,你這麽不辭勞苦,究竟是為了什麽?
既然夫君決定要去,那也不用著急,吳國好歹也曾在黃池爭霸,並非三兩日能滅的,
等應付了眼前的危機,我們再大大方方到吳國去。”
伍封忽然覺得有些焦燥起來,恨恨地道:“這個支離益好生可惡!若不是他一路
追殺,我們也不會這麽耽誤行程。”
晚間伍封正在營中閑走,每見士卒便說幾句話,撫慰誇獎,這一路行程辛苦,傷
亡又大,是以非得振奮軍心不可。
這時小鹿走過來道:“師父。”
伍封問道:“小鹿兒,有事麽?”
小鹿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伍封奇道:“怎麽?”
小鹿靜靜看著他,緩緩道:“師父,這一路上要多加小心。”
他一向惜言如金,在平時最多會說“路上小心”,說話從來沒有這麽長句,伍封
愕然之下,笑道:“這是自然。”
小鹿點了點頭走開,不住回頭看他。
伍封心道:“這孩子今日有些古怪,是否這一路上因雪兒死了,勇士侍女又死了
幾十個,想起來傷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