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煩泰晤先生出手相助!”黑衣蕩開尚德真人,大聲喊道,企圖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泰晤鬼,自己親自去收拾王午劍。
果然,尚德真人一聽到“泰晤”兩個字,臉色頓變,腦海中浮現出幾十年前的那次戰鬥,心中的怒火瞬間轉嫁到泰晤鬼身上。
“嘩”
一道寬大的聖光閃過,將王午劍和泰晤鬼分割開,地麵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王午劍翻身躲開,但並不擔心這個老對頭向自己下手,因為盤古劍的光芒幾乎集中成一條光柱,罩住泰晤鬼。
“你就是,活鬼派,泰晤鬼?”尚德真人恨恨問道。
“嘿嘿,不錯,總算還有點記性!”泰晤鬼笑道,“當年殺了你那個沒頭腦的爹,就應該連你一起送走,也好路上給他做個伴省的他被小鬼欺負!也省的我今天浪費精力。”
“哼!我一生有兩大願望:第一是要為父報仇,第二是維護我派異寶出世。”說道這裏,尚德惡狠狠地看向王午劍,他來這裏的目的也是一雪前恥,“沒想到,今天我有幸把這兩大心願同時完成。”
“哈哈,哈哈,我倒向看看,幾十年前對我搖首乞憐懦夫,今天能有多大進展。”泰晤鬼大聲說道。
尚德真人老臉瞬間羞紅,居然被他當著天下豪雄和眾門人麵前說出自己的痛處,仗劍大喝:“老夫今天要替天行道,斬殺你們這幫為了錢財而草菅人命的孽障!”
言畢,持劍刺過來。
泰晤鬼微微一笑,盤古劍的威力幾十年前就摸透了,怎會把一個相對自己是後輩的尚德放在眼裏?神功施展,一層金色披在身上,護住身形。
黑衣暗自偷笑,這一切似乎都順和自己的意願,眼珠一轉,投向王午劍。
王午劍也暗自高興,體內的真元被天橋圖吸噬了大半,早已不堪再戰,正想著怎麽把泰晤鬼移駕給別人,沒想到尚德真人接手了,也少了一個對頭,目光轉動間,發現一雙冰冷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黑衣插劍,搭箭,拉弓,瞄準王午劍。
王午劍暗自譏笑,黑衣射了三次箭,除了麻煩什麽也沒射到,這次居然要當著自己的麵放出一箭,把天橋圖擱在胸前,等待著。
黑衣眼中放射出詭異之色,手一鬆,箭飛出。
王午劍早就飛起躲開,卻不料那箭也瞬間轉向飛起,王午劍驚駭不已,憑空連踏三步躲開,但那隻箭也跟了過來,王午劍再次飛躲,那箭仿佛長了眼睛一般隻在王午劍背後弄影,王午劍格擋不急四處逃串。
“回魂箭!”人群中有人失驚叫道。
黑衣得意的一笑,麵部肌肉帶動臉上的黑紗抖動,享受著自己的絕招給眾人帶來的震撼。
司空子嫻站在一邊想要相助卻不知所措,看到黑衣得意的樣子,心中不樂,奮力祭出雌鐲企圖偷襲他。
那隻黑衣早有防備,雖然眼看王午劍,心裏卻時刻堤防司空子嫻這邊。雌鐲方才離手,黑衣迅速退到一邊。
一道金光猶如墜落的流星般,帶著一條金光閃閃的魚尾,飛向人群。
所有人的眼球都被鏖戰的尚德真人和泰晤鬼以及被箭追逐的王午劍身上,發現這一道金光的時候,已經鮮血四濺。
雌鐲沿著黑衣所站的方向飛出,大中了外圍的一人,那人知覺眼前一道金光滑過來,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已經粉身碎骨,雌鐲好像沒有遇到障礙一般,又一連擊爆兩人的身體。
三具身體所爆發出來的皮肉血漿,染紅了周圍十數人的身體臉麵,好似大白天突然從地麵竄出一幫血鬼一般。
在場的人大多都是第一次看到雌雄鐲傷人,這般殘裂的場麵令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慶幸被大中的不是自己,但同時也激發了他們狂熱的占有欲,誰不想擁有毀滅力這麽強大的法寶?
“是雌雄鐲,快殺了這個弱女子,奪法寶啊!”
突然有人大聲喊叫道,那人當先出手,飛奔過去。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猶如是決堤之水,蜂擁而至,將司空子嫻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住,卻誰也不敢率先動手。
黑衣啞然失笑,眼前的情景遠遠超過自己的期望,渾水中最好摸魚。
王午劍則不然,後麵的回魂箭追得他滿頭大汗,卻沒有絲毫減慢的意向,又見司空子嫻被眾人圍困,心下焦急,看見兩邊相對的白劍派和神箭堂諸人,心中頓生一計。
王午劍飛速向白劍派的人跑過來,趁他們都關注尚德真人,順手挺戟刺過來,二十餘人倉皇跳開,唯有墨麒麟怒目而視。
王午劍暗笑,但絲毫不敢放慢腳步,衝著墨麒麟飛過來,墨麒麟乃是千古靈獸,憎惡分明,知道王午劍不懷好意,舉起一招就要踏塌下來。
眼看那一招就要落到王午劍身上,王午劍就地一滾,滾落在墨麒麟前方,身上沾滿了塵土。
“噋”
墨麒麟一招落下,把那隻回魂箭踩成兩段。
王午劍站起身來,總算送了一口氣,拍了拍身上的土,正麵看時,不禁令他無奈。
幾十隻憤怒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仿佛要把他吞噬一般。
白劍派的人誰不認識他,誰不想把他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恥,眼前這個修為平平的小子居然令他們無法在同輩中抬起頭來,今日仇人站在眼前,怎能放過這個報仇的機會?二十餘人漸漸地準備包圍王午劍。
王午劍見勢不妙,憨厚地笑了笑,轉身朝著對麵飛奔,白燁大喊一聲:“殺了他!”
“錚……”
二十餘人一齊亮劍,一擁而上。
對麵的兩排神箭堂的人,看到王午劍橫著魔氣衝天的天橋圖,有見後麵怒氣衝衝地跟著二十多人,難免心慌,黑衣見狀,索性揮手,反正早晚要處理這幫人。
頃刻間,幾百隻箭帶著強大的氣流飛過來。
王午劍一樂,正中下懷,這一陣箭雨過後便可以擺脫兩大幫派的糾纏,挪出力氣去救司空子嫻,身形轉動,施展金光縱地發躲過了箭雨。
麵對突如其來的箭雨,二十多人紛紛臉色微變,但他們沒有王午劍的能耐可以瞬間逃脫,不過眨眼間擺成一個三角陣法,一邊抵擋,一邊靠近。
雖然陣法之人能夠彼此相顧,密不可分,但神箭堂的箭陣也不是那麽容易抵擋的,便是被萬勾箭稍稍滑過,也不免撕掉一塊皮肉,有幾人發出慘叫。
但很快兩邊的人相隔不到十步遠,弓箭已經沒有用處,神箭堂的人隻得拔劍相迎。
幾十人混戰在一起,黑衣站在一邊冷冷旁觀。
近百人把司空子嫻合為,卻無人敢冒然出手,不約而同地步步為營,企圖一擊致命。
相距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一戟之遠。
寒玉劍的青光罩著司空子嫻孤單的身影,左手中的雌鐲隨時待發,歡快地金光召喚著雄鐲。
幾十米外,王午劍右手腕的雄鐲也閃爍著金光。
王午劍暗自摘下雄鐲握在手中,左手執定天橋圖,盯著黑衣,一步一步朝著司空子嫻被困的方向走去。
黑衣沒有阻擋,因為一切都在他心裏,甚至用眼神告訴王午劍,你可以放馬過去!
西邊乒乒乓乓的刀刃撞擊聲中夾雜著痛苦地叫喊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東邊雖有百來號人卻一片寂靜,各種武器紛紛指向司空子嫻,本就孤單的身影卻似更加憐人。
半空中,尚德真人看見自己的門人同神箭堂的人混戰在一起,雖說有血道人相助,但黑衣帶來的都是一幫修為不淺的死士,門人屢有死傷,心下著急,卻苦於急切戰不下泰晤鬼,一分神,差點被泰晤鬼抓掉左臂。
“嗤、嗤”
兩道血柱從兩個身子上噴射出來,未等眾人回過神來,十數人已經倒在天橋圖之下,傷口處仍然殘留著黑色的氣息,但很快地被鮮血衝洗成紅色。
鮮血入水般湧出,人影如浪般退開。一條兩米寬的道路出現在王午劍和司空子嫻之間。
“呀啊!”
一人飛起狼牙棒從背後照著司空子嫻頂門打下來。
司空子嫻全神貫注著,這個把自己從孤鏡中喚醒的男子,怎麽會留意後麵會有人乘虛而入?
“去死!”
王午劍瞠目喝道,祭起雄鐲,打中狼牙棒的棒頭。
棒頭被擊得粉碎,半截棍子倒飛出去,兩條手臂被震裂,滾到在地上痛苦地嚎叫。
人群中再次有人低聲言語,那漢子慘叫的聲音仿佛在告訴他們自己:下一個就是你!
然而,人們總會因為恐懼而削弱,也會因為恐懼而瘋狂。
十幾人,十數般兵器,一齊向圈子裏的這對苦命鴛鴦襲來。
“啊……”
“啊……”
雌雄鐲雙雙飛起,兩人瞬間爆體而亡,臨死前的驚叫,使不少膽小的人畏畏縮縮退到人群的最後麵。
王午劍黯然一笑,誰都想得到至高無上的法寶,但很少有人願意承受,它所帶來的波折困苦。
一把天橋圖,一炳仙劍,獨占群雄。
尚德真人臨空劈出一個五星劍花,左掌一推,駛向泰晤鬼。
泰晤鬼不緊不慢,打了個法訣,體前出現一個黑太極圈,雙手轉動之,迎著五星劍花推過去。
“嘩……”
一道白光濺起,氣流震退兩人。
泰晤鬼翻身落在地上,墨麒麟躍起拖住尚德真人。
兩人怒目對視,卻沒有繼續動手,而是觀望著混戰的場麵。
黑衣也早早退到一顆大樹下,潛藏起來,像一隻獵豹,靜靜地等待著想要的獵物虛弱,無力,然後伺機動手。
兩道金光往來飛突,每次飛出都會有人慘叫,甚至從此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尚德真人騎在墨麒麟上,俯瞰這場龍爭虎鬥,一張老臉時而陰沉時而得意,眼下騰飛的寶物本應是握在他的手中的,但不知如果在自己手裏,會不會也引得這群人來爭奪?
戰場蔓延逐漸蔓延,把白劍派和神箭堂的人也盡皆卷入,上百人的大混戰拉開帷幕。
王午劍和司空子嫻稍稍減緩了壓力,然而除卻二十多人的正麵圍困外,遠處還有十數人死死盯著他倆,暗處還有黑衣和尚德真人在窺視。
天橋圖掃過之處,盡是殘體、斷肢。
兩人相依而立,腳下踩踏的都是血紅的土地。
天橋圖的黑氣已經明顯暗淡下來,誰都知道王午劍已經是強弩之末,就連扔出的雄鐲,也搖搖晃晃。
“天?你怎麽樣?”司空子嫻輕聲問道,氣息急促。
“沒什麽!”王午劍頓了頓道,體內的真元不僅僅是被天橋圖吸噬,而且好像自動在外流,若不是拄著天橋圖,恐怕已經坐倒在地上了。
天橋圖雖然輕如草芥,卻快過利刃,斬人首級如切豆腐一般不費絲毫氣力,然而每一次揮動都伴隨著真元的流逝,天橋圖仿佛是一杆附有人性的吸血狂魔,不斷地驅使他竭力廝殺。
本來就是重傷初愈之身,此刻已是精疲力竭,好在還有體內的精魂作為後盾,王午劍環視著這些被欲望控製的亡命之士,心中充滿悲憤。
民不畏死,豈能以死懼之?
今番要想活著離開,就必須浴血奮戰!
王午劍收起雄鐲,渾然拔起天橋圖,脖頸上的綠色疤痕再次顯現出來。
因為天橋圖的吞噬力,幽幽地綠光一閃一閃地向著王午劍右手方向蔓延。
王午劍臉上表露出前所未有的平靜,任體內的元氣流向何方?
“天!不要……”司空子嫻感覺到一絲冰涼,轉過身來衝王午劍喊道,但為時已晚,死淵裏那個綠守護神再次出現在她身邊。
“今天之後,我,未必還能是我。”王午劍淡淡道。
“不要……”司空子嫻哽咽道,眼下這麽多對手,即便是一個修為兩千年的人遭此困境,也難免九死一生,何況隻是一個寄生體內的精魂,而且完全可能被徹底激活,那麽兩個人恐怕沒一個能“活”著的。
“你願意陪我殺出去嗎?”王午劍幽綠的眼珠子裏閃出詭異的光芒。
司空子嫻輕輕點點頭,或許命運都是由老天寫舊的,掙紮隻會更痛苦,一腔憤慨撒落在周圍這群豺狼之士身上。
寒玉劍的青光罩住司空子嫻的半個身體,另一半身體被雌鐲璀璨的金光籠罩,婀娜的身姿顯得幾分神秘,一雙冰冷的眼神掃視四周。
雌雄鐲再次雙雙飛起,兩道黃金魚尾交替穿梭。
五顏六色的法寶光芒中,唯有一道黑光和一道青光抖動的最為歡快,最為急促。
巨大的戰場外圍,十數人在慢慢移動陣腳,尋找時機。
大樹下,黑衣奸笑地看著這一切,內心的算盤就要打完了。
墨麒麟上,尚德真人冷冷地俯視著這場慘烈的廝殺,縱使門人、弟子死傷殆盡也不為所動,法寶的誘惑令他像年輕時追逐聲威一樣,瘋狂、冷漠。
“撲通”一聲,王午劍突然栽倒在地。
周圍待攻的人一驚,以為他有什麽詭計,立刻後退幾步。
司空子嫻心中著慌,連忙執定雌鐲,插劍問道:“天,你怎麽了?”
王午劍敲敲後腦,勉強仰臥起來,苦笑道:“你先走吧!”
雖然連王午劍自己都知道這是一句廢話,但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體內的真元流逝幹淨,仿佛被某個神秘的物體吸噬一樣,而這種力量又不同於天橋圖。
右手緊緊抓著天橋圖,身體越變越綠,精魂猶如一個能量泉源,不斷地給天橋圖提供能量,但卻沒能供給王午劍補充體內真元。
一個道長手執長槍,從背後向司空子嫻刺過來。
王午劍心中一熱,一股暖流直衝頂門,伸手甩出天橋圖,將那人穿入身體,插在地上。
天橋圖大半沒入地麵,戟身上串著一個抽搐的人,汩汩地鮮血順著戟神上湧下流,但沒有浪費在地上一滴,都被天橋圖吸收。
所有人都被這一刻驚呆了,誰都沒想到王午劍竟然會把天橋圖當作凡兵一樣拋射出來。
就連一直暗中垂涎三尺的黑衣和尚德真人也瞪大了眼睛,覺得不可思議,王午劍放棄天橋圖就等於放棄了生命,僅是雌雄鐲在收放之間,就已經橫屍當場了。
然而沒有人會再次注意這對站在鮮血和殘屍中間的男女,紛紛注視著天橋圖上那具屍體的變化。
那道人的鮮血很快被吸噬幹淨,整個身體幹癟下來,就是一件衣服裹著一個皮囊。
有一人最先反映過來,飛奔到天橋圖前麵,眼睛裏放射出驚喜之色,伸手要拔之時,一把飛刀斜裏劃過來,斬斷了那人的右手。
鮮血從斷臂上噴射出來,被天橋圖隔空吸噬,那人倒在地上打滾嚎叫,被一劍劃過,停止了呼吸。幾十人緊緊圍靠在一起,為了自己不受阻礙,手中的武器瞬間湧向身邊的人,十數人立刻血濺當場,人群中再次殺聲震天,刀光劍影此起彼伏。天橋圖周圍的屍體一個個地增加,鮮血在天橋圖的吸引下緩緩匯聚過去,黑色的魔氣變得幽紅,分外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