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午劍緊緊握著司空子嫻的手,雌雄鐲隔著兩層衣袖相碰卻也發出黃金色的光芒,兩個人幾乎被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一個手執天橋圖,威風凜凜,猶如天神一般,另一個麵如冰霜,體態婀娜,恍若蕊宮仙子。

在場的人中,除了白劍派和黑衣親眼見識過雌雄鐲的威力外,其他人都是耳聞其名,這時雖然沒有看到雌雄鐲,卻也能感覺到它的不凡之處,人人垂涎三尺,個個摩拳擦掌,這等法寶誰不動心?

“嘿嘿!還真有幾分仙靈之氣。”泰晤鬼自語道。

黑衣聞言,微微扭過頭瞟了一眼泰晤鬼,眼角裏閃過一絲不快,他最擔心的就是雌雄鐲落到泰晤鬼手中,隻怕是難以要回來,畢竟這是千年難現的法寶。

“你等的人想必就是他們?”泰晤鬼問道。

“嗬嗬,不錯!”黑衣有些爽朗地笑道,好像奸計已經得逞一樣,笑道:“兩個小輩無知,竟然在觀寶大會上意外地奪走了雌雄鐲,讓白劍派在眾目睽睽之下丟盡了臉麵,後來的追捕中,打傷了白氏爺倆,一門三代可以說都是因為他們才受的重傷,這也更讓他白劍派千年威嚴頓時掃地,嗬嗬,聽說白石千至今都臥病在床!所以我敢斷定白劍派得知昨天的消息,今天無論如何都會趕過來!”

黑衣說完,深沉地眼睛裏閃過狡黠的光點。

“哼哼!好一招借刀殺人,好一招混水摸魚啊!”泰晤鬼冷笑道。

烈日炎炎,好像清風都去避暑一般,兩岸山上的飛禽走獸也都安靜地躲在陰涼處休憩,一片安靜,仿佛大地萬物都在此刻停止了運作。

“師公!愣著幹什麽?這麽多豪雄在此,宜當速戰速決才是,先下手為強啊!”尚德真人旁邊的一人說道。

尚德真人雖然老羞成怒,卻也不至於頭腦發熱,兩邊的散仙雖然不乏高手但是各自為己,少不了一番你死我活的爭奪,但不足為慮。關鍵是對麵神箭堂的人才是心腹之患,雖然相距甚遠,卻能感覺的到黑衣的修為不可小覷,而他身邊那個老頭的身影卻有幾分熟習隻是想不起來,但可以肯定,這老頭的修為與自己不相伯仲。

王午劍環看四周,冷冷一笑,道:“你看,我們是不是猴兒?”

司空子嫻不知道該說什麽?該安慰?還是該附和?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除了以命相博之外,還能怎麽做?

“嗖!”

一道箭影剛好從王午劍和司空子嫻的中間飛過,箭速之快,兩人毫無察覺,強大的箭氣帶動一股旋風,兩人的半個身體分別微顫。

那支箭檫過二人的肩膀,猶如天將閃電般快,飛向前方怒氣十足的尚德真人。

尚德真人臉色微變,仗劍相迎,如果躲閃的話立刻就會引來非議,盤古劍若舞梨花,劍影片片,一朵白蓮竟橫空出世,擋住了來勢洶湧的萬勾箭。

坐下神騎墨麒麟竟也變得憤怒無比,莫說一臉殺氣的尚德真人了,十二名白劍派弟子立刻把怒光射向正麵的神箭堂諸人,這片天地間,速起殺氣。

兩邊觀戰的人暗暗高興,兩虎相爭必定俱傷,到時候,兩件法寶鹿死誰手就看實力和運氣了。

“好一招投石問路啊!一箭數雕呐!”泰晤鬼道,“可惜呀!偷雞不成蝕一把米,嘿嘿!”

黑衣收起弓箭,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本來這一箭,隻是打著射王午劍和司空子嫻的幌子,其實是想試探傳說中盤古劍的威力,再者威懾兩邊的豪傑,並且可以激勵手下一幫人的士氣。

可惜他隻達到了第一個目的,那就是尚德真人也許是全場百餘號人中除了泰晤鬼之外最難對付的,竟然將自己得意的一箭輕易擋住,隻是心裏暗歎,沒有帶上本門至寶,否則就有勝算的把握了。

“你先走!”王午劍緊緊握了握司空子嫻的手,說道,雙眼血紅,仿佛是連續熬夜多天一般,天橋圖釋放出的黑光籠罩周圍十步之內,司空子嫻雪白的衣服也變得暗淡。

“不!”司空子嫻搖搖頭,仿佛又回到了死淵裏被困的情景,所不同的是上次是因為同門之情她不忍離去,這次是因為心裏那份愛令她不能離去,並且沒有一絲恐懼。

聽說人在下了地域之後,閻王會問他一個問題:“你在臨死之前,想到的是什麽?”

或許隻有在生死之際,才能真正頓悟一切,才能知道自己真正所需的和所愛的。

就像現在,司空子嫻莫名其妙的離開父親和眾位師弟獨自被帶到秦國,如果不是身邊這個男子的陪伴,怎麽能快快樂樂地堅持到現在?

幾十天來,生死相依,即便眼下群雄圍剿,亦有何懼?

如果生不能相愛,那就死後相戀。

王午劍鬆開了司空子嫻的手,眼角微微**,把天橋圖擋在司空子嫻身前,暗道:“你不走,我們也許一個也活不了,總留一個人收屍吧!”

司空子嫻一陣,天橋圖散發出的魔氣就是自己的心智也時不時受到吸引,更不要說與之血煉的王午劍了,黑色的真氣侵染了他整個身體,猶如魔將一般。

“天,我們還有一線希望。”司空子嫻拉著他的臂膀,輕輕說道,“他們人多,兩邊是一群烏合之眾,前後又是各懷鬼胎,他們誰都不會盡力的,就像昨天一樣,我們一定有機會逃走!”

司空子嫻輕聲地勸說,為的就是喚醒王午劍的神智,不至於被天橋圖的魔氣完全侵入,在別人看來,這是一隻天橋圖,因為能化用雷電之力,但對王午劍來說是一杆魔戟,一杆將會誘導他嗜血如命的魔戟,就像體內的精魂一樣,每次用運之後,魔氣就會加深一層。

王午劍微微轉過頭來,看著司空子嫻,耳邊這個輕弱的聲音仿佛天籟之音般回蕩在心田,滌除了眼前血紅色的人影。

小隱老人的慈容浮現在腦海裏,“沒有什麽是不可以解決的!”

王午劍從不願意告訴別人內心的困惑,但每次遇到困難,都逃不過小隱老人的眼睛,每次也都是這句話,讓王午劍心裏的話無處可遁。

“你害怕麽?”司空子嫻問道,就像被困在死淵的時候一樣,像一隻失散的羔羊那般無助。

王午劍一笑,抓住司空子嫻微涼的玉手,道:“怕!當然怕!但是,沒有什麽是不可以解決的!”王午劍一字一字地說出。

司空子嫻綻開了笑顏,隨著王午劍轉過頭,臉上又浮現出愁雲,因為天橋圖的黑光不但沒有減弱,反而愈來愈濃,擴散到二十步之內的範圍,即便黑氣籠罩了全身,但脖子上隱隱間有股綠光在一閃一閃。

兩旁的人越聚越多,看到天橋圖散發出的驚天魔氣,誰都感覺到了它的恐怖,但也勾起了所有人的占有欲。

“你們,誰先來呀?”王午劍大喊道。

天橋圖的噴出一道黑光,隨著王午劍的移動,掃過每個人的臉龐,仿佛要將所有人的頭顱斬斷。

恐懼,不安,興奮……

被那道黑光一一點亮。

天橋圖環繞一周最終停在了神箭堂的方向。

二十多人無不動容,雖然相聚百米之遠,森森殺氣令人後腦生風,不禁打了個寒顫。

泰晤鬼收起笑容,眼睛裏映射出那道黑色的身影,臉頰微微抽搐,周身撒發出的真氣將腳下的塵土*飛。

黑衣雙拳緊握,天橋圖的魔光直射自己,雖然他能感覺到王午劍的修為平平,但此時一股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他不明白王午劍怎麽會把矛頭指向自己?

來自身旁泰晤鬼的壓力和現場的突變已經令他喘不過氣,如果這次失敗了,自己日後在神箭堂的地位將何堪?甚至性命不保!

“去死!”王午劍大喝一聲,蕩開天橋圖飛奔過來,地麵上留下一道深深地劃痕。

他憎恨的當數神箭堂,曾經差點讓自己的性命丟了,黑衣又連累自己招惹上活鬼派,並且在這裏阻擋,害的被群雄圍困,如果要是死也要拉他去墊背。

司空子嫻欲要阻擋,但王午劍已經和黑衣交手在一起。

一雙明眸怔怔地看著那道上下起伏的身影,心裏的感慨如浪翻湧,月餘前,這個男子便是這般拚命,是為自己也是為了他。

天空,開始變色;勁風,撕裂大地。

黑雲遮住了烈日,蒼穹之下隻有黯然的人影。

天橋圖散發出的黑色光霧與黑衣的斷魂槍散發出的黑光交織在一起,同天空的黑雲交相呼應。

一戟,一槍,仿佛兩個巨大的風暴眼,將天地間的黑氣瞬息吞噬大半,兩團巨大的黑影*得四圍的觀戰者連連後退。

“嘭”

兩團黑影相撞,光影,氣團四射,猶如暴風一般席卷大地。

兩人各自飛開,黑衣在空中連踏九步方才安穩落地,雖然看不清麵容的變化,但眼睛裏露出的驚愕之色旁邊的泰晤鬼對王午劍不敢輕視,雖然兩人交手僅隻片刻,但王午劍一開始就一幅拚命三郎的架勢出招,令黑衣措手不及隻能盡力抵擋。

王午劍飛落在地上,連退十數步方才穩住身形,腹內被震得有些翻騰,硬是強行壓製住。

“咳咳,”黑衣左手捂著心口,故作受傷,對泰晤鬼恭敬道,“還請泰晤先生動手。”

泰晤鬼陰沉一笑,飛步上前,如同酒老一樣,渾身散發出擰人的氣息。

一雙枯瘦的拳頭打出兩道氣團,直*王午劍,十根手指伸展開來,半指長的指甲黝黑堅硬,宛如十根鐵刺一般。

王午劍暗叫不好,雖然昨天沒有親眼看見酒老出手,但能感覺到他修為的深奧,便是雄鐲在身上也沒能造成傷害,眼前這個泰晤鬼的修為也與酒老不想伯仲,心中暗罵黑衣卑鄙竟然找了活鬼派的人來壓陣。

天橋圖一揮,劈麵刺來,泰晤鬼連連躲閃,雖然他來勢洶洶,但天橋圖的威力他看在眼裏知在心裏,不敢用身體硬接,在這般魔兵麵前恐怕《龜甲神功》也難以抵擋。

“爺爺?”白燁衝著尚德真人說道,“現在不動手,更待何時?”

“哼,你又沉不住氣了?”尚德真人冷冷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都二十出頭的人了,還這麽意氣用事!”

白燁心下不服,自己的父親差點被打成兩半,自己也幾乎命喪黃泉,從小到大也沒受過這樣的窩囊氣,仇人就在眼前,怎能靜下心來。

“爺爺,我派因為這小子,丟盡了臉麵,現在群雄都在觀看,正好是我們一雪前恥重振聲威的時候,眼下卻站在這裏觀戰,和那群無名之輩又有什麽區別?”

“哼!虧你還知道有群雄在場。”尚德真人白了他一眼,不再說話。

“少爺且慢,老主人的意思不無道理,即便我們現在奪到兩件法寶,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黑衣在等我們出手,如果我們這時候就沉不住氣,正是與人做妝,撈不到好處還怕會遭到不利。”血道人站出來打圓場說道。

白燁怒氣衝衝地瞪了他一眼,退開不再說話。

王午劍凝聚真元灌入天橋圖,千萬絲戾氣活蹦亂跳地飛向泰晤鬼。

泰晤鬼淡淡笑道:“就讓我舍命,來試一試這魔兵到底鋒不鋒利?”

一道金色身形在一片黑色區域中閃動,泰晤鬼雖然達到了《龜甲神功》的之高境界,但不敢在王午劍精力正盛的時候強行接擋一擊。

四麵都是虎狼之士,僅有的空地仿佛是一個擂台,王午劍和泰晤鬼猶如兩隻猛獸一樣在裏麵酣戰,彼此身形不斷變換。

黑衣舉起陪伴自己闖蕩半生的神弓,搭上一隻箭,朝著一條直線射過去。

這條直線上正好站著三人,泰晤鬼背朝黑衣方向對戰王午劍,王午劍之後則是坐在墨麒麟上的尚德真人。

萬勾箭呼嘯而至,王午劍早就看見,虛晃一戟,跳轉躲開,泰晤鬼本來就對黑衣有所防備,聽見弓弦響起,翻身跳開,他可不想被黑衣試探出自己的修為有多高,一支箭不偏不倚飛向尚德真人。

“崢”

一聲清脆的撞擊聲響起,聖潔的劍氣從盤古劍中溢出,遮擋住尚德真人難看的臉色。

“爺爺?”白燁大怒,道,“人家都欺負在頭上了,難道還要忍受嗎?”

尚德真人本來就極為惱怒,被他一說更是生氣,但還是壓住了怒火,飄蕩一生,豈會不懂忍耐為上這個道理。

“少主稍安勿躁,用不了多大功夫就會有一場惡戰,到時候還怕難消心頭之恨?”血道人說道。

“哼!”白燁憤怒地瞪著黑衣,黑衣眼睛裏透露出的得意之色,更令他怒火加油,恨不得把黑衣碎屍萬段。

黑衣心裏有些不樂,如果剛才背對自己的是王午劍,也許和現在的結果相反,但此刻既然已經惹怒了白劍派,也等於示威,反正今天這一戰在所難免。

幾滴汗水順著王午劍的下巴甩出,在空中滑過一道弧線落到地上,天橋圖強大的吞噬力令他有些虛脫,體內的真元仿佛流逝的越來越快,泰晤鬼像玩耍一般,隻是消耗王午劍的體力和精元卻並不痛下殺招。

黑衣不知道什麽時候竄入人群中,再次接過彎弓,搭起三隻金光燦燦的萬勾箭,伴著氣流的湧動,呼嘯飛向背對自己的泰晤鬼。

箭未至,風已近,三隻箭猶如一個個巨大的手掌一般打出強大的力道,王午劍眼疾手快縱身躍起,泰晤鬼頓生怒氣,沒想到黑衣再次暗算自己,便站著不動,暗運神功硬生生將一支箭原路反彈回去。

所有人都頓時對這個精瘦的老頭兒多了幾分敬畏之意,但在那一瞬間,尚德真人臉色不甚好看,眼睛裏有幾分疑惑,刀槍不入,借力反力這功夫仿佛是幾十年前所見過的。

“啊、啊”

兩聲慘叫聲響起,打斷了尚德真人的沉思,兩名弟子被飛來的箭射中,破體而亡。

尚德真人惱怒成羞,一張老臉變得猙獰,憤怒地看著黑衣,坐下墨麒麟咆哮不安,銅鈴大的眼珠子裏放射出兩道凶光,盤古劍的聖光變成了無形的光色,心裏怒罵不已但終究還是沒有動手。

“爺爺?”白燁亮劍叫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尚德真人棄了墨麒麟,縱身飛起,盤古劍散發處的聖光在空中留下一道白尾,猶如滑落的彗星,壓向黑衣。

黑衣充滿了驚愕,沒想到他居然以這麽快的速度和力量攻向自己,旁邊的人也頗為震驚,城門失必然火殃及池魚,黑衣趁著身邊一個人被尚德真人高深的修為而震撼時,抓起他扔出去,隨後退開幾步,穩住身形現出一把仙劍。

麵對周圍那麽多人,尚德真人自思不好將這個擋箭牌殺掉,所以劍到之際,反手將他接住送到地麵,而後劍鋒一轉,同黑衣交戰在一起。

尚德真人豈是虛名?百年的修為加上一把絕世寶劍,更兼怒火衝天,而且黑衣措手不及,未過幾合便感覺吃力。

“勞煩泰晤先生出手相助!”黑衣蕩開尚德真人,大聲喊道,企圖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交給泰晤鬼,自己親自去收拾王午劍。

果然,尚德真人一聽到“泰晤”兩個字,臉色頓變,腦海中浮現出幾十年前的那次戰鬥,心中的怒火瞬間轉嫁到泰晤鬼身上。

“嘩”

一道寬大的聖光閃過,將王午劍和泰晤鬼分割開,地麵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

王午劍翻身躲開,但並不擔心這個老對頭向自己下手,因為盤古劍的光芒幾乎集中成一條光柱,罩住泰晤鬼。

“你就是,活鬼派,泰晤鬼?”尚德真人恨恨問道。

“嘿嘿,不錯,總算還有點記性!”泰晤鬼笑道,“當年殺了你那個沒頭腦的爹,就應該連你一起送走,也好路上給他做個伴省的他被小鬼欺負!也省的我今天浪費精力。”

“哼!我一生有兩大願望:第一是要為父報仇,第二是維護我派異寶出世。”說道這裏,尚德惡狠狠地看向王午劍,他來這裏的目的也是一雪前恥,“沒想到,今天我有幸把這兩大心願同時完成。”

“哈哈,哈哈,我倒向看看,幾十年前對我搖首乞憐懦夫,今天能有多大進展。”泰晤鬼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