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精神煥發,雖然異禽戰敗,但言語不卑不亢,然而他的話王方二人雖說聽到了,但噬腦蜘蛛卻並不領情,一根觸角眼看著豎起又要插進那異禽的頭部吸取腦汁。
那長者臉上閃過一絲不慍之色,身形抖動,瞬間出現在噬腦蜘蛛的身前,看似不緊不慢地伸出那枯老的手,但卻牢牢抓住了它的觸角,噬腦蜘蛛乃是最為高等怪獸之一,無論實力還是智力均非普通獸類可比,一見這不起眼的老頭兒竟能將自己猝然一共輕易化解,連忙倒退一步,觸角前後左右扭動試圖掙脫他。
王午劍驚訝不已,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人敢抓住它釋放毒液的地方,方氏家族的殺手鐧便是噬腦蜘蛛群所釋放的毒液,這種排毒量巨大的怪胎所噴出的毒液能夠將人腐化的屍骨無存。
“方家小姐?”那老者微笑著鬆開手,噬腦蜘蛛縱聲小退一步,謹慎地注視著他,“讓你的蜘蛛停下來吧!”他顯得很平靜,好像並沒有因為對兩個小輩“求饒”而感到恥辱,像這類叱吒百年的強者都有著過人的修養,絕不會意氣用事。
“你怎麽知道我是方家的人?”方曉媚翹著皓頸問道,說著把噬腦蜘蛛困製住,讓它將地麵的蛛網收回,那怪鳥驚叫一聲眨眼間繞過山崖不見了,隻留下嗆人的塵土。
“噬腦蜘蛛是方氏家族的圖騰,天下誰人不知?”那人平靜地說完,轉過身走開。
“老前輩怎麽稱呼?”王午劍叫道。
“無翼……”那人說話間已經回到原來的角落裏坐下,他身前有一壇酒,又有一大包牛肉,色澤鮮美,一看便讓人口饞。
“真是個怪人。”方曉媚低聲道,此刻她收斂起可愛的形象,變得無比沉穩,一雙秀目環顧著兩側的絕世高手。
山穀兩側有過百人在休息納涼,有的是獨自一人打坐,也有三五成群低聲說話,也有喝酒吃肉時不時爆出哄笑的灑脫之輩,最多的一支隊伍有二十多人,看其裝束應該是傭兵,王午劍心想:隻要錢乾一來,論人數他就是第一。便是所有人最大的敵人。
更讓他大開眼界的是,這裏還是個怪獸場,十數種強大的坐騎都出現在這兒,不過都很老實沒有亂吼亂叫,更沒有打架。不過現場之人均沒有露出家門,雖然他仔細觀察但終究沒有發現家族之人,也沒有發現其他家族的人,或許都在以別的姿態出現。
噬腦蜘蛛好了傷疤忘了疼,安靜了片刻便收不住自己張狂的個性,每每對兩側的人作出佯攻之態,令一些武靈不得不在眨眼之間作出防守的姿勢。
大蜘蛛載著兩人在兩百多米長的山穀中走了一圈,各種異樣的眼神瞄向蜘蛛背上的這對青年男女,沒有人過來問話,也沒遭到挑釁,畢竟,誰也不會跟兩個隻是處於煉體境界的小孩子計較,況且這女孩子可是第六大家族的小姐,誰願意招惹?
王午劍已經習慣了別人的種種眼光,但自尊心極強又嬌生慣養的方曉媚卻無法忍受他們觀看稀有動物一樣的眼神。
“哼,你走來走去,到底想幹什麽嘛?”方曉媚爬在他耳朵上怏怏不快地問道。
“沒什麽啊,就隨便走走。”王午劍隨口答道。
忽然,一個頭帶高帽,身著黑色皮衣的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麵朝山壁令人看不到他的神情,身前還放著一個一人高的墨色木盒子,想來盒子裏裝的是長器械。王午劍極力感知他的氣息,但對方隱匿的完美無缺,他始終無法窺破。
“好熟悉的背影……”王午劍默道。
當蜘蛛載著兩人再度返回山穀入口處的時候,王午劍遙見遠方塵土飛揚,料想是錢乾的大隊人馬趕到。
“我教你幾句話,你替我喊出去。”王午劍道。
“你不長嘴啊!憑什麽要我喊,跟個瘋女人似的,哼,不幹!”方曉媚道。
“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兒,你美女在這時候的號召力是非常巨大滴,你該不會不敢或者害羞吧?”王午劍連誇帶激道。
“哼……”方曉媚白了他一眼,對之並不領情。
“嗯,好吧,我知道你的家族也一定派遣高手前來。”王午劍語氣驟然變冷,神情凝重地說道,“你看看,這裏有多少靈皇境界的高手,我原以為天底下隻有聖武書院出來的學生才最有可能到達靈皇境界,但現在……你覺得你們能在這麽多人的眼皮地下拿到殘圖嗎?”
方曉媚臉色一轉,一絲狐疑閃過瞳孔,他的話不說她也明白,如此眾多的人中不乏驚天地泣鬼神的絕頂高手,想要渾水摸魚?那除非這幫人全部成為傻子。
“那你有什麽辦法?”方曉媚暗暗吐出一口濁氣問道。
“讓他們互鬥!”王午劍簡短地答道,然後低聲對她說了幾句話,方曉媚噗哧笑道:“那還不把錢老頭子給氣死啊!”
噬腦蜘蛛安安分分地站在入口處,八爪彎曲,腹部緊貼地麵,眼睛似閉非閉。
“各位前輩,各位高手,大家聽我一說……”方曉媚站起來喊道,悅耳的聲音回蕩在山穀兩側,人群頓時鴉鵲無聲,目光集中在這個秀美的女子身上,五官恰如其分地搭配在一起,找不出一點瑕疵,略微寬鬆的長衫包不住窈窕的身材,微風吹動裙衫,如弱風佛柳,姿態翩翩。
“想必各位都是為了天橋圖殘圖而來,但是,錢乾這個老家夥帶了大隊人馬前來,無疑是想要獨霸這塊殘圖……”
“閉嘴,你一個小女娃不在閨中繡花,為何在這裏亂喊亂叫,打擾我飛天神猴——顧一旦的美夢?”一個尖細的聲音打斷了方曉媚的話音。
王午劍四下觀望,竟沒能捕捉到聲音的發出者所在何地,毫無疑問,又是一個靈皇境界的強者,他的話音充滿霸氣和蒼老之感,想必也是縱橫多年的高手。
“我也想呆在閨中繡花呐,可我倆是可憐人,由於意外聽到了錢乾的秘密,結果惡毒的錢老東西給我們服下了陰陽丸,還聲稱:如果走漏消息導致他的殘圖被人搶走了,就不給我們解藥。”方曉媚居然說著說著聲淚俱下。
“哼!那就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妖言惑眾!”顧一旦大聲叫道,話音剛落,他已經出現在了蜘蛛背上。
王午劍大吃一驚,其人身法之快猶如驚鴻,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身法如此之快的人,倘若有這麽強大的對手要殺自己的話,那真是一百條命都不夠死。
顧一旦猛地抓起他的手,魂力微微輸入,突然驚叫道:“體力不劑,魂力稍強,筋脈中確實有陰陽二氣,果真是中了陰陽之毒。”
王午劍頓時做出欲哭無淚的可憐之態,這陰陽毒乃是時間奇毒,若不是有深仇大恨,沒有人會使用,因為就算解毒之後也往往會有後遺症出現,大損人體,所以大多數武靈不屑用之,更加鄙視使用這種毒藥之人,聽聞顧一旦確認王午劍果中陰陽毒,臉上紛紛現出不忿之色,手法毒辣不過如此。
“哼!這個錢乾到底是何許人也?居然誇下這麽大的海口?何時殘圖屬於他一人?”一人厲聲喝道。
“人家是聖武城中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呢,平日裏張揚跋扈,別人敢怒不敢言,他逼迫我們一起來這兒,還說人擋殺人,怪擋滅怪,我奉勸大家還是盡快離開的好,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方曉媚抹了一把眼淚大聲說道。
“他還把我的哥哥打的皮開肉綻,背部的傷口已經半個月了,到現在還沒好,連走路都很困難。”方曉媚繼續道。
“哼!區區一個城裏的富戶就敢如此猖狂,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麽能耐。”顧一旦冷笑道。
“我求求大家可憐可憐我們兄妹倆,如果找到殘圖了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們啊……嗚嗚……”方曉媚楚楚可人地嗚咽道。
馬蹄聲和車廂碰撞地麵的聲音越來越近,一幫人影出現在入口方向。
“嘿嘿,好戲才正式開始!”王午劍扭頭對方曉媚偷笑道。
環眼獸上端坐一人,麵色紅潤,眼神炯然,一幅高人自居之態,正是錢乾。
身後跟著金角獸,坐上錢嘉高傲地掃視一周;與他並排的是氣宇軒昂的震虎,他騎的是一隻三目豺狼,另外十來隻迥異的怪獸張牙舞爪地列在其後。
最後麵馬嘶聲不斷,車軸聲咯吱咯吱作響,車上武靈紛紛跳出來,個個精神抖擻,人人霸氣十足,果然一副錢家獨大之感。
大多數人都不禁站起身來觀看這支龐大的隊伍,單是馬車就排了近百米之長,來者果然是大有準備。
“錢老爺,您就放過我們兄妹倆吧!”方曉媚大聲苦求道,話音未落,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又留出兩行清澈的淚水,楚楚動人,招人憐憫。
“哦?”錢乾困惑地看著她問道:“小姑娘何出此言?老實說,錢某到現在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