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杯裏的**有點多,許知意也不好這個。

她沒喝,隻是吃著眼前的菜。

陸決自己喝了口酒,指了指許知意的那一杯,‘不喜歡嗎?’

許知意:“嗯。”

陸決聞言,嘴角勾著很淺很淺的笑意,“怎麽?他不讓你在外頭喝酒?”

不是這個原因。

當年假死,她耗費心力,身體跟年輕的時候比,是差一些的。

但是,許知意沒解釋,她應了一聲,“嗯。”

陸決握著酒杯的手,瞬間狠狠一頓。

表麵上維持的平靜差點端不住。

“嗯,”陸決點點頭,猛喝了一口酒,壓抑住心頭的苦澀,“酒確實不該多喝。”

許知意沒應這個話。

場麵一度陷入安靜。

七年的時間,讓兩個原本熟悉又親密的人變得陌生。

陸決心中苦澀,他站起身,對許知意說,“稍等,還有一道菜。”

許知意叫住陸決,“我吃好了,別添菜了,外頭看著快下雨了,我應該回去了。”

陸決望著許知意。

很低的笑了一下,帶了點自嘲的意味,他問許知意,'怎麽,家裏有人等你?'

確實有。

可許知意沒用這個去刺激陸決,沒必要,也沒意義。

“我該走了。”許知意站起來,聞到了陸決身上的酒味,莫名的,她有點後悔來了。

“五分鍾,是我很拿手的一道櫻桃鵝肝,你等我端出來。”

陸決不由分說的進了廚房。

他的動作很著急,因為怒意,手都在發抖。

白色的粉末撒了大半在殷紅的櫻桃鵝肝上,顯得有些突兀。

陸決怕許知意走了,腳步飛快的端出去。

“好了,”陸決端出去的時候,許知意準備走,陸決給她遞了盤子,那了筷子,一臉期盼的看著許知意。

盤子距離過近,許知意下意識的要後退,陸決的五官在燈光下變得晦澀。

“許知意,你是在嫌棄我嗎?”

“我做的東西,沒毒,你何必這樣避之不及?這個鵝肝我做了很久,是我的一片誠意,這樣你也不接受嗎?”

許知意看著陸決。

心裏覺得他有點反常,可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包裏的手機在震動,許知意看了眼時間,是兩個孩子給她視頻電話的時間。

陸決眼神在這一聲聲震動中變得銳利,手裏的盤子往前遞了地,“吃吧,吃一個,我就放你走。”

陸決深深的看著許知意,漆黑的眸子裏掩藏著所有不為人知的情緒。

許知意看了眼盤子裏的鵝肝,又看了看強勢的陸決,沉默了片刻後,接過了陸決遞過來的筷子。

許知意吃完,她看著陸決,“可以了麽?”

陸決退開一步,給許知意讓出路來。

許知意抬步往外走,在快走到門口時,忽然聽見身後的人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許知意,如果,你開口的話,我就不訂婚了!”

陸決深深的看著許知意的後背,聲音低低亞亞的,“隻要你開口,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

陸決期盼著許知意會感動。

期盼著回心轉意。

可什麽都沒有。

許知意站在門口,她聲音輕輕的,“陸決,你其實,一直都沒變,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強勢的你,而我,也不再愛你,我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此生,不必再見了。”

許知意說的決絕。

陸決滿心滿眼的盼望跟希冀在這一刻,全數熄滅。

許知意走了。

陸決站在原地,王秘書走過去。

“她還是要走……”

“我給了她機會的!隻要她從新站到我身邊來,這七年我都可以不計較。”

“為什麽呢?為什麽她總是在所有的選擇中,選了最差的那一個?”

陸決低著頭,看著盤子裏剩餘的鵝肝個,表情執狂,“不過沒關係,”不等王秘書開口,陸決已經低低沉沉的說,“我會給她機會改正!”

……

北國。

“姨姨,媽媽怎麽不接電話呀?”

兩個長相如瓷娃娃一般的小孩仰頭看著陳琳,一臉失望的問。

陳琳笑眯眯的給兩個孩子掖好了被子,“應該在忙,你們先睡覺,明天睡醒了,咱們在給媽媽去電話好麽?”

小女孩子噘著嘴,不願意。

一旁的哥哥牽著妹妹的手,輕輕的說,'妹妹,睡覺吧,媽媽肯定是有事,否則不會不接我們電話的,走的時候,媽媽叫我們要聽陳琳幹媽的話,等睡醒了,媽媽就給我們回電話了,對嗎,陳琳阿姨?'

陳琳點頭,笑著應,“當然。你們是你媽媽最最牽掛的小寶貝了。”

小女孩聞言,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旁的小男孩也閉上了眼睛。

男孩乖巧懂事,一張酷似陸決的臉,一看長大之後就是個美男子。

兩個小孩睡了。

陳琳從**起來,再一次撥通了許知意的電話。

嘟嘟嘟的聲音在天台處回**,可始終無人接聽。

陳琳的眉頭緊緊的鎖著,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陸決在陳琳看來,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陳琳不放心。

她給國內的朋友去了電話,對方很確定的告訴陳琳,陸決明天的婚禮一切正常,會順利舉行。

陳琳這才微微放心。

既然婚禮照常舉行,那麽陸決應該不至於瘋了的去招惹許知意。

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陳琳一邊勸慰自己,一邊視線穿過落地窗看向**的兩個小孩。

深深的歎了口氣。

……

墨國。

“陸總……您,真的要把許知意帶會國麽?”

許知意吃了鵝肝,藥效在五分鍾內發作,陸決快步出去的時候,正好接住了身子癱軟的許知意。

他再一次抱到了她!

睡著的許知意容顏依舊帶著驚心動魄的美,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不似清醒的時候,總是對他防備又冷漠。

陸決的手指在許知意白皙的臉頰肌膚上掃過,眷戀又癡迷。

“去準備飛機!”

“陸總,”王秘書一言難盡的看著陸決,“您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您要是趁著許知意昏迷把她帶回國,並且!又讓她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您婚姻之外的外室,她就永遠不可能原諒你了!陸總,您自己也清楚的,許知看著性子柔軟,可是,其實很倔!您何不放她走?日後,還能念您一個好?”

王秘書字字珠璣。

陸決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他發了瘋的想要再次占有她!

他發了瘋的希望,她的世界裏隻有他!

什麽別的男人,什麽電話,什麽家裏有人等著!

這些,他一個字都不要聽!

他眼神眷戀的看著許知意。

七年了,那種失去許知意,形似走肉的感覺,他再也不想有!

王秘書知道自己勸不住,歎了口氣出去準比飛機了。

房間裏安靜下來。

許知意一席白裙平躺在**,圓潤的耳垂上別著一枚精致的珍珠耳環,小小的,將原本美豔的人襯的多了幾分別具一格的雅致。

陸決輕易就有了反應。

這些年,這種時候幾乎沒有。

外出場景時,其實有很多機會碰女人,可陸決都沒有感覺,像一個沒有情欲的xing冷淡!

甚至陸決也覺得,自己在男女方麵的欲望都隨著許知意的死,一起被埋葬時——

他在看見許知意。

她甚至什麽都沒有做。

他便有了男人麵對漂亮女人時,會有的反應。

他附身,一點點的拉進跟許知意的距離。

眼神一直沉沉的看著她!一直看著她!

細密的吻落在了許知意的額頭,臉頰,鼻尖,最後——

“陸總,飛機準備好了。”

親密的動作被打斷,陸決不悅的皺起眉頭。

他極其有占有欲的給許知意包裹上了自己的西裝外套,然後,揮手隔絕開了醫護人員,手指穿過許知意的小腿,將她抱了起來。

走過大廳時,陸決身後有人在問大堂經理,“今天的餐廳是否來了這樣一位穿著白裙的女生。”

陸決越走越快,身後的聲音漸漸的小了。

隻剩下臨近私人飛機時,機翼轉動的聲響。

陸決想都沒想,抱著人直接上了飛機,飛機即將起飛時,有人遠遠朝這邊跑過來,陸決表情冷漠的低頭看著飛機下方的男人,低冷的嗤笑了一聲。

飛機上。

許知意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陸決看著屏幕上段的字眼,跟另外的寶貝兩個字,沉了臉色。

許知意除了那個姓段的男人,還有個叫寶貝的男人?!

並且,這個叫寶貝的男人,很粘人!

一整個早上,打了數十個電話!

陸決懶得在看,直接叫王秘書關了機。

飛機行至太平洋上空。

老爺子打電話過來。

“陸決,你還記得你明天結婚嗎?!林曉曉給你買的禮服已經送到家裏來了!”

陸決懷裏好抱著許知意,嘴角的笑意在這一刻緩緩退去。

"在回來的路上了。"

老爺子聞言,口吻緩和不少,片刻後,問,“你一個人回來的,還是帶著許知意回來的。”

陸決:‘帶她回來的。’

電話那頭,再次沉默。

“陸決,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老爺子說:“林曉曉是讓步了,可是,嘴上的讓步跟實際上是有區別的,沒有一個女人會希望自己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林曉曉也不例外!”

林曉曉那樣高傲的女人。

怎麽可能容得下許知意?

“那也可以不訂這個婚,我無所謂。”

陸決一邊說,一邊低著頭,輕輕的給許知意撥開臉頰邊的碎發。

他的動作很輕,很語調裏的冷厲截然相反。

“爺爺,我能順著你的意思跟林曉曉訂婚,那是為了集團的,我能給林曉曉的,也隻有陸太太的名義,其餘的,我給不了,也沒答應過。”

老爺子直接怒了,'陸決!你混蛋!沒有人剛剛結婚,就把人丟在家裏的!你要差不多有個限度!你可以把許知意帶回來,但是!今晚,起碼訂婚跟結婚的這一晚,你得跟林曉曉睡在一張**!這不是商量,是命令!'

老爺子說話,狠狠的掛了電話。

陸決臉上沒什麽表情,把手機遞給王秘書,繼續低頭看著許知意。

王秘書坐在一旁,覺得毛骨悚然。

這樣的陸決,偏執,瘋魔的叫人害怕!

……

飛機抵達a城的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

許知意還在睡。

飛機落地。

老爺子站在晨光中,一臉冷漠的指揮著人給陸決穿上西裝。

'來的太遲了!'

陸決扣上襯衣的扣子,對王冰夏說,“人我交給你,訂婚宴後,我找你要人!”

老爺子擰眉,“陸決!我告訴你,今天是訂婚日,我不管你怎麽想的,你得留在婚房內!這個麵子,你必須給林家!”

訂婚第一天,陸決就睡在外頭,叫股東們怎麽想?叫林家怎麽想?

這哪裏是聯姻。

這是要結仇啊!

陸決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他看著老爺子渾濁的眼睛,“您選,我去訂婚儀式,或者,我不去、”

老爺子覺得,自己要被陸決氣死了!

林曉曉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來了陸決。

一席高定燕尾服西裝,英挺的姿態,加上俊美的五官,隨意在人海中一站,就是矚目的存在。

林曉曉原本委屈的發酸的心,在這一刻軟乎乎的。

她朝他走去,叫了聲,“陸決~”然後,抬手,要勾住陸決的手。

陸決避了一下。

林曉曉的臉上有一秒難堪,可立馬又露出一副戀愛腦的舔狗表情,“剛下飛機,累不累?”

陸決隨口應,“還行。”

林曉曉笑笑,表情很溫順。

陸決走到另外一邊去招待,林曉曉剛要跟上去,有人附身在林曉曉耳畔低低的說,“妹,聽說陸決從國外帶回來一個女人!”

林曉曉的心尖一顫。

“誰?”

“蓋著臉,看不清楚!陸決帶頂奢別墅去!聽說,下飛機的時候,是被陸決抱著下來的!”

聞言。

林曉曉的眼神裏迸發出冷冷的寒意。

“妹,這訂婚儀式,要不別繼續了,陸決明顯心裏有人,你看他對待婚宴的態度就很清楚,他心裏沒你,把訂婚當做一莊生意了!”

在男人這裏,婚姻可以當做生意。

可在女人這裏,婚姻是後半輩子的依仗!

“不行!”林曉曉癡迷的看著陸決英俊的側臉,“哥,我還不容易叫陸決鬆了口,我不甘心!咱們林家諸多hoa好處,我比外頭的女人強不知道多少,我不信,我鬥不過她們!”

“哥,你幫我去查一下,外頭那個女人是誰!”

男人聞言,低低的說,“聽說,那裏可看得緊。”

“今晚是訂婚宴,陸決一定會留在我這裏,你想辦法進去別墅,對著那女的拍一些露骨照片,今天直接公布出去,就說陸決訂婚之初金屋藏嬌,不管是為了陸家的顏麵,還是陸老爺子,輿論之下,陸決會妥協把那女人丟出別墅的!”

畢竟,陸決已經決定跟她結婚!

那麽就說明,在陸決的心中,陸家的利益高於一切!

而一旁的陸決應酬著,兜裏許知意的電話一直在震動。

他掏出來一看,”寶貝”兩個字赫然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他沉默的看著,渾身的暴戾連絕美的西裝都掩蓋不住。

他摁下了接聽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