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決第一次覺得辦公室裏坐不住。

他驅車去了許知意家。

日裏許知意臉色蒼白,也不知道,現在好些了麽?

陸決車子在開到路邊,就看見了馬路對麵的許知意。

她正在跟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說話,那男人低著頭,視線一錯不錯的落在許知意的身上。

許知意此刻仰著頭,眼神微微錯愕,而後,眨了眨眼睛,眼底逐漸濕潤。

男人抬手,要摸許知意的發梢。

陸決皺眉,走過去推開了那個男人,怒道:“你是誰!”

對麵的人認出了陸決,喊了聲,“陸總,”他的表情很難言,對許知意匆匆說了句,“小師妹,你要做好之後的打算。”

許知意吸了吸鼻子,然後才重新抬起頭,對男人客氣的說:“謝謝師兄,也替我謝謝師父。”

陸決看著對麵的男人,隱約記得在哪裏見過。

是在旗袍大賽的評委。

所以——

男人抬步離開,陸決眸色難辨的看著許知意,“你都知道了?”

許知意不想在陸決麵前示弱,她眨了眨眼睛,將眼眶裏的淚水逼回去,“如果說,陸總說的是,這次旗袍大賽白念念已經是內定冠軍,而我隻能得到安慰獎的事,那麽我知道了。”

陸決擰眉,“許知意,你聽我解釋。”

“不用,真不用,”許知意麵對陸決,比剛剛麵對師兄的時候理智,“陸總財大氣粗,想要誰是冠軍,誰就是冠軍,這原本就是個資本的遊戲,我確實沒必要當真。”

許知意說完,抬步就走。

陸決拉住了許知意的手,“許知意,你再等等我,這次旗袍比賽之後,我一定跟白念念斷絕所有往來!”

許知意甩開了陸決的手,她看著陸決,厭惡的皺眉,“陸決!陸總,做人,還是坦**一點的好,我最討厭別人的欺騙,也不習慣等什麽,其實,如果你幹幹脆脆的跟我說,你不愛我,隻是貪慕我的身體,

我也覺得沒什麽,人嘛,都有欲念,自然是先滿自己,我也睡了你三年,其實,也不虧,但是你最讓我惡心的是什麽,你知道嗎?

你不誠實!你一次次的騙我,一次次的把我置於卑微的地位,這是最讓我惡心的!陸決,我求你,帶著你的情婦,滾!”

許知意不怕陸決。

她什麽都沒有,可是她有這一雙手,她還有旗袍工作室。

經濟獨立給了她太多的底氣。

剛剛師兄也過來說,旗袍比賽結果不重要,叫她拿出旗袍繼承人的態度來,等這次比賽後,師門接她回家!

“許知意,”這一切,陸決並不知道,他不可否認的覺得王秘書的那些話有道理,說出了他的心聲,“你不參加旗袍比賽,知名度打不開,你就沒有經濟底氣,你跟我回家,你不用整天做這些給人量體裁衣,下人才做的事。”

陸決看不透許知意。

好好的日子,怎麽會有人這麽抗拒?!

許知意失望的看著陸決。

原來,在她眼裏,自己引以為傲的工作,是下人才做的事。

這就是她愛了三年的男人。

就是她日夜期盼著要跟他有一個家的男人。

就這?!

話不投機,半句多。

許知意抬步要走,陸決正要攔,忽然手機響了。

許知意才走了幾步,就聽見陸決電話那頭,王秘書失控的大喊著,“陸總!看新聞,太太被媒體說,是抄襲者了!”

陸決聞言,立即怒問,“抄襲誰?!哪家媒體胡說八道!”

“所有媒體!”

“不知道是誰,拿著白念念之前流出來的設計稿,跟太太工作室裏給那些富家太太做的旗袍做了對比,大家發現手法跟設計理念上驚人相似!現在有業內人在分析,證實了這兩個東西出自一個人之手。”

“現在網上都吵翻天了!說這裏麵,肯定有一個人是抄襲者!陸總,現在網名版權意識都很強,大家都在說,盜竊者——死!”

“旗袍主辦方剛剛也再問,您這次——要保誰?”

“按照這次的傳播比例,抄襲的那一方,恐怕要全行業封殺。”

“您看看,是保太太,還是白念念?”

手機的聲音很大,許知意聽的一清二楚。

她站在原地,緩慢的轉頭跟陸決對視。

陸決表情怔怔,“許……”

才剛剛落下一個許字,手機叮咚一聲響,諾大的橫幅推薦熱搜版麵在手機上浮現。

陸老爺子的麵孔出現在熱搜中,點開熱搜,陸老爺子對著鏡頭,一字一句,“我相信這些設計稿都是出自於白念念之手,白小姐很有才華跟能力,雖然大家都知道許知意是陸家兒媳婦,但是,我是幫理不幫親的。”

“畢竟,抄襲者,人人得而誅之!”

有記者問,“請問,小陸總知曉自己的太太抄襲的事麽?”

陸老爺子點頭。

鏡頭前,表情鏗鏘,凜然大義,“當然,陸決是很不讚同許知意這種小偷做法的,可這種事情,終歸是自由意誌,陸決也攔不住許知意小偷小摸的行為,目前,他們已經在辦理離婚手續了,對於陸決明辨是非這一點,我很欣慰。我們陸家的兒媳婦,一定得是幹幹淨淨的!”

陸老爺子的話很有分量。

一時間,轉播量破億。

不用專家,也不用證據,什麽都不用。

就憑借著老爺子的三言兩語,許知意已然成為了板上釘釘的抄襲者。

成為了陸家即將舍棄的下堂婦!

空口白牙,朗朗乾坤,以勢壓人。

許知意,完敗!

許知意捏著手機的手逐漸收緊,她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無言跟陸決對視。

許知意張了好幾下唇。

最後,眼淚滾滾落下,許久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問陸決,“這就是你的選擇,對麽?”

原來,一直不離婚,是這樣。

陸家,幹幹淨淨,不能被離婚的陰霾所遮擋光芒。

得來一波大的,別人生死,別人的夢想無所謂,有所謂的是!

陸決,陸氏!得是幹幹淨淨的,得是明辨是非的,得是深明大義的。

“所以,”許知意潸然淚下,這一波組合拳來的太快,太急,她根本沒有反手的能力,‘陸決,這就是你要的,是麽?’

豪門裏頭,哪有什麽和平分手。

這是當初爺爺告訴她的話,可惜,她明白的太晚了!

陸決想要解釋,可周圍的記者忽然蜂擁而至,將他圍在了正中間。

他們問陸決,“陸老先生說的話是真的麽?他說他替白念念做擔保,那些設計稿原創是白念念,是真的嗎?”

“小陸總,你跟陸太太真的因為這件事情,起了爭執,在辦理離婚手續嗎?”

“陸老先生拿出了許小姐之前簽署過的離婚協議,所以,你們現在已經是離婚的狀態麽?”

“白念念作為你的青梅竹馬,也是心頭的白月光,您是否在離婚之後,會迎娶白念念小姐呢?”

“網上都在說,您跟白念念小姐郎才女貌,剛剛陸氏的股票已經漲停了,對此,您有什麽要說的麽?”

“……”

記者的問題接踵而來,所有人將陸決圍在了中間,話筒擱在唇邊。

陸決沉默許久。

所有人驚詫警覺,進一步問,“陸總,老爺子說的話,是真的麽?!他能不能替白念念做這個擔保!亦或者是老爺子撒了謊?!”

陸決站在人群中,對麵的許知意站在馬路上。

他艱難的開了口。

他別無選擇。

那是陸氏的陸老爺子。

是整個陸氏。

是幾千萬的股民。

他有選擇嗎?!

他沒有。

話落,他看見了許知意眼裏濃稠的失落跟震驚。

陸決想。

沒關係的。

隻要補償給的足夠多,許知意會諒解的。

就算是會被旗袍行業封殺。

就算是許知意在也從事不了這個行業。

就算是她再也回歸不了師門。

就算是……

她會一輩子背負抄襲者的罪名。

他可以補償的!

萬事都應該以大局為重,他沒做錯。

陸決這麽想著。

他摸著空****的胸口,為什麽做了決定後,他的心卻缺始終空嘮嘮的。

像是卻了一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