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幾天, 顧喬喬都會去申小雅家，但無一例外，都被拒之門外。申小雅母親態度很堅決, 不會報警, 也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甚至包括孩子的父親。
最後一次，顧喬喬去敲門, 申小雅母親倒是把門打開了, 隔著防盜，她哀求道：“顧老師，求您了, 別再來了。還有, 這件事情如果被另外的人知道, 那我們娘倆兒也活不下去了。”
話已至此，顧喬喬看著這鐵板似的門, 無從下手。
她下樓，和等在樓下的沈澈會和。
“還是不行嗎？”沈澈問。
顧喬喬搖頭, “恐怕不行了。這事難道就這麽過去了嗎？放任那個變態逍遙法外, 我不甘心。”
沈澈將早飯放她手裏，又是一瓶奶, 但搭配的主食被換成了豆包。
“總會有馬腳露出來的, 別著急。先吃早飯。”
顧喬喬咬了口豆包, 紅豆餡兒軟糯純甜, “這都是哪買的？介紹給我一下啊。”
每天不重樣的早點, 味道很清淡, 不油膩, 對胃口不好的人來說非常友好。
“好吃？”
“確實不錯。”
沈澈笑了笑, “我做的。外麵買不到。”
她低頭看了眼手中的豆包，那模樣雖然可愛，但居然出自沈澈之手，她就怎麽也下不去嘴了，咬一口都是負擔吧。
陽光下，他頭發的顏色很醒目，顧喬喬暗自搖頭，收起了某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又不是沒見過女人，自己剛來多久啊，還能讓他一見鍾情不成？
而且，他在損人方麵，從來沒有心軟過，哪有這樣追人的。
想多了。
顧喬喬想事情的時候，就喜歡這樣發呆，沈澈偏頭瞧了一眼，嘴邊漾著點不易察覺的笑意。
“我到時間去義診了，你自己回去吧。路上慢些。”沈澈和她道別，騎上車子走了。
顧喬喬“再見”兩個字剛咬在唇邊，那人已經走遠了。
“他這樣子，確實不像喜歡......”
今天周末，顧喬喬不用上課，也沒其他地方可去，也就直接折回宿舍備課了。
剛進宿舍那條長長的胡同，遠遠就看到自己門口那裏站著的身影，她回頭望向街邊，沒有周洋和車。
一連幾天，梁絡都會在她住的宿舍外麵這條馬路上等著，隻是不露麵，在車裏坐著，看她去上班了，再驅車離開，無論早晚。
今天早上她出門時，梁絡的車不在。
誰知再回來時，他人已經在這裏等著了。
顧喬喬不緊不慢的走近他，看著杵在這裏的男人，垃圾桶裏已經滿是煙頭了，他手裏那根還未燃盡。
梁絡視線在她的手上停留片刻，純白的牛奶被她握在手心裏，看上去倒是異常珍惜。
“有事嗎？”顧喬喬問。
“沒事。”梁絡收回視線，眯起眼睛，“沒事不能來？”
“最好不要來。”顧喬喬該說的都說過了，該有的態度也已經擺明了，而且，她沒有想複合的打算。
“之前的事情謝謝你，要不是你的幫忙，我沒那麽快能找到陳鬆的證據，但這並不代表我同意了什麽。對了，你之前不是說對不起我嗎，這個忙就當你為你的父親贖罪了。”顧喬喬昂著下巴看他，絲毫沒有退讓和妥協。
梁絡聞言，兀地一笑，繼而伸出手將她勾到麵前。然後將手中的煙叼在嘴邊，空出手來扯過她手中的牛奶瓶子，扔到了垃圾桶裏。
咣當一聲，牛奶玻璃瓶磕碰到鐵皮垃圾桶，刺耳的聲音在這安靜的過道裏十分突兀。
顧喬喬擰眉。
“該梁海琛去贖的罪，自有他自己來還，憑什麽要我還呢？”梁絡貼著她的耳朵，柔聲問道：“還是你動搖了？喜歡那小子？”
兩人對視著，誰也不退讓，顧喬喬柔聲說道：“你管不著的，梁絡。”
她說完，打掉他的手，掏出鑰匙轉身開門。
門剛打開，梁絡從後將她攔腰抱著一起進了門，而後，狹小的空間裏多出了他。
他貼著她的後背，死死的抱著她的腰，“要我跪下嗎？跪下能同意複合嗎？”
顧喬喬嗬的一笑，“怎麽你們父子兩個都喜歡下跪嗎？你爸跪著求我和你分手，你又來跪著求我複合。跟家裏商量好了嗎，就來求複合。”
梁絡的手輕輕抬起，撫著她的臉頰，“現在沒人能管得著我，梁氏分家了。”
顧喬喬冷靜的表情下多了絲懷疑，梁氏如此雄厚的企業，盤根錯節家族傳承，還能說分家就分家？那不是在拆自己的根基嗎。
要是這樣操作的話，對梁海琛來說，還真的是一記重創。但同樣的，對梁絡來說也不怎麽好受。
畢竟他打下的天下為時尚短，如此折騰，內傷不小。
“何必呢。”
梁絡鬆開她，自己繞到她的麵前，“上次投資那事，我的確存著私心，後來我想了很多，如今做到這般地步後，我也才發覺，權利不算什麽，但失去你，我真的不行。”
顧喬喬抬眼看他，男人眼裏含著些濃烈的情思，可她是被傷過一次又一次的，理所應當是怕的。
“我現在很享受目前的狀態。對不起梁絡。我暫時沒辦法和你在一起。”
梁絡眼神一閃，繼而笑了笑，“沒關係，我可以等。”
隻要能等就行。
顧喬喬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推著他走到門邊，“隨你的便吧。我要備課了，你在這裏會打擾我。”
梁絡在即將見到曙光的時候，被推出了房間，他扭頭看了眼扔在垃圾桶裏的牛奶瓶，手抄進口袋裏，慢悠悠的踱步走出了胡同。
周洋這次已經等在了路邊。
“怎麽樣？”
周洋將資料放到梁絡手裏：“陳鬆問題很多，件件都是重罪。”
梁絡垂眸，將收到的資料一頁頁大致略過，“死不足惜。開始吧，別讓他在外麵逍遙太久了。”
“是。”周洋繼續匯報下一件事：“經過考察和協商，圖書館不適宜建在甜水縣。沒有空餘的用房，也支持不了後續的維護。關鍵學生數量也很少。”
這事兒梁絡已經有預感了，圖書館的規模太大，建在這裏隻能是給當地增加負擔，完全帶不來後續的好處。
“我知道了，給學校建個圖書室吧。”
這事可行，周洋自會去和校長商議。
“工作日的時間，一起去學校。”
“......是。”
“那今晚，您還在這裏守著嗎？”周洋從鏡子裏看了眼老板，連著幾天了，就守在顧小姐的宿舍外麵，一待就整個晚上，熬得都有黑眼圈了。
關鍵是顧小姐可能根本不知道老板的用心良苦。
“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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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過得平平無奇，但開學的周一，卻在一大早被兩條重磅信息驚擾了小縣城的安寧。
著名企業家陳鬆涉嫌多起經濟犯罪，已被立案逮捕，同時，有女學生在此基礎上狀告陳鬆涉嫌猥褻未成年。
消息一出，人們都覺得此人人麵獸心。
顧喬喬看了新聞推送，好奇這個女學生是什麽人。照片裏被打了馬賽克，看不出模樣，但看體型和裝扮，並不是申小雅。
等她到了學校，才從別的老師口中聽說，這個孩子也是個學習不錯的，隻不過去年忽然退學不上了。
“哎呀，我當時還覺得可惜，怎麽學習那麽好就不上學了呢，原來是被這畜生害了。”如此義憤填膺的是去年來的支教老師，也快滿一年要走了。
如此說來，陳鬆是個慣犯了。
大概是因為有了第一個站出來的人，後麵陸續狀告他的人越來越多，恐嚇威脅等罪名數不勝數。
至此，稱霸一時的土皇帝終於被拉下了馬。
顧喬喬知道，這是梁絡的手筆。
毫無條件，毫無保留，替她完成想做的事情。不得不說，梁絡確實變了些。
以前這種髒手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去過問，畢竟與他而言，時間更值錢一些。
但他陪著自己在這座小城裏也待了有半個月之久了。
這時，有體育老師來找顧喬喬：“小顧啊，我家裏有點事，今天大班的體育課我是沒法上了，你有沒有時間替我去代一節課啊？”
“沒問題。”
這所學校幾乎都是靠支教老師撐著，唯一一個本土的老師就是體育老師。
“那好，孩子們喜歡打籃球，我已經準備了一筐放在操場上了，你看著點別受傷就行。”
“您放心吧。”
今個兒天氣好，顧喬喬把隊伍帶出來，就讓他們自己去玩兒了，看來之前都有了定律，幾個人都自動成組，拿了球有秩序的去投籃運球。
這裏的孩子都乖的很，輕易不會給老師惹麻煩，他們怕自己的過失惹怒了老師，就再也不教他們學習了。小心翼翼的讓人心疼。
顧喬喬自己拿了個球，在手裏拍著，不防備，被人從後斷球後一躍上籃。
籃筐下，沈澈姿勢標準，一看就是練家子。
“比一場嗎？”
顧喬喬聳肩，“我啥都挺會的，唯獨這個不行。”
“過來，我教你上籃。”
她對籃球倒是挺有興趣，以前沒接觸過，是因為時間有限，她選了別的運動項目。
既然有人願意教，那她也樂得多掌握一項運動能力。
見這邊有沈醫生和顧老師在玩球，孩子們都被吸引了過來，他們本來就很喜歡這兩個人，在一邊看著都覺得很幸福。
操場上，追逐傳球的默契持續上升，被框在校長室的窗戶裏，儼然成了一幅幸福美滿的戲球圖。
梁絡眯著眼睛，站在窗邊，揉了揉有些緊繃的後頸。
“梁先生，你說的這事我肯定全力配合。”校長喜笑顏開，能建圖書室都是好的了，這是惠民工程。
“校長喜歡打球嗎？”梁絡突然問。
“打球？喜......喜歡啊。”
“那正好，我也喜歡。不知您有沒有興趣切磋切磋？”梁絡邊說，邊將自己的襯衣袖口解開，慢條斯理的動作高貴且賞心悅目。
校長仿佛受了蠱惑，“好啊好啊。我也有好久沒練過筋骨了。”
周洋跟在梁絡身後，抱著他脫下來的大衣，撇嘴，心道：生怕別人不知道您在吃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