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喬到家後, 宋雅美正翹著腿拿著本雜誌裝模作樣。

聽到門響,她狀似無意地從書上分開視線:“回來啦?”

顧喬喬在玄關換好鞋,嗯了一聲, 越過宋雅美往樓上去。

看出女兒沒有和她細聊的意圖, 宋女士急了,也不裝了,一把將雜誌扔到桌上, 叫住了顧喬喬, 急切的問:“約會怎麽樣?”

問過之後這才發現她衣服和早上不一樣了,打量著顧喬喬身上的騎裝,猜測到:“你們去騎馬了?”

顧喬喬雖然累, 但對宋女士是真沒脾氣。

她媽媽從進門就粘在她身上的視線沒絲毫想隱藏的意思, 幹脆又轉了回來, 坐到沙發裏,一攤手:“問吧。”

“這人你認識?”

“認識。”顧喬喬不用問都知道, 就算她不說,她媽媽也早就打聽過了。所以今天她決定如實相告。

畢竟還有個爛攤子等著他們去收拾呢……

宋女士心裏高興, 自己的女兒她最了解, 如果不是她想說,那問半天也沒個有用的。

看她目前這狀態, 乖乖巧巧的坐在沙發裏, 小小一隻, 是打算和自己促膝長談的架勢, 這最好不過, 省去了多少口舌。宋女士心裏高興, 不能表現在明麵上。

“那說說怎麽認識的?”

顧喬喬眨眨眼, 正等著他媽媽自己問呢, 沒想到才幾句話就問到了點子上,她斟酌著語言,不能確定接下來的回答會不會讓她媽媽血壓開高。

“你真想知道?”

“你這孩子,我當然得知道我閨女身邊都是些什麽樣的人才行啊。”

“他是我前男友的好朋友的弟弟,之前聚會見過一麵,這不聽說我分手了,趕緊托人來找您和我爸了。”

果然,宋雅美聽完愣住了。

顧喬喬繼續加藥:“今天約會嘛,嘖,可實在不怎麽樣,前男友聽說被兄弟撬了牆腳,不遠萬裏追來了江城,然後相親對象情緒低落意外被馬踩了腳,現在正躺在醫院裏。”

她說這段話時沒帶什麽情緒,就像在講一個故事背一篇課文,那張臉上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宋女士卻手捂住額頭,靠在沙發裏,一個勁地覺得自己大概幻聽,血壓又不太穩了。

“我頭暈,你先別和我說了,等你爸回來你再繼續吧。

顧喬喬也沒什麽可說的了,畢竟她文科一直不錯,概括能力自然也不在話下。

時間不早了,顧喬喬在沙發裏坐了一會兒,見她爸沒有回來的意思,就先上樓泡了個熱水澡。

等她再出來,手機裏多了條消息。

周斯然說他睡醒了,才看到消息,掛完水,現在已經轉到單人病房了,還問她明天去不去看他。

顧喬喬回了個“去”字,實在太累了,也沒等到要等的人,就自己先睡了。

顧振山和顧錚都是第二天早上在餐桌前得知的這兩個消息。

周斯然被馬踩了腳住院和顧喬喬前男友來搗亂的事情,雖然中間沒有必然聯係,但這事卻是在江城發生的。

顧錚倒是挺平靜,顧振山乍一聽到也揉了額頭。

這事兩家雖說是走的相親,但畢竟沒過到明麵上,長輩不宜出麵,而且又得知這其中複雜關係,顧父顧母更是不同意自己女兒再牽扯其中了。

所以最後由顧錚做代表,去探望周斯然。

而顧喬喬也借著這機會表達了自己要回東城的想法。

宋雅美先急了:“你還要回去!”

“我答應學校辦基金的事情,不回去不行啊媽。”顧喬喬先曉之以理。

“基金的事我聽你哥說了,除了你別人都不行?你爸在那邊的分公司還沒個拿得出手的人?而且基金,實在是......”

顧振山聽見這個咳了一聲:“我說老伴兒,孩子願意去就讓她去,而且這次周家那孩子受傷,她怎麽也得給人送回去表示一下誠意不是。”

“家裏情況......”宋雅美想說什麽,被顧振山一個眼色看過去,最終還是妥協了。

隻是氣的飯都沒吃,扔下筷子就走了。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眼,都無可奈何。

“爸......謝謝您。”顧喬喬衝顧振山眨眨眼睛。

顧振山慈愛的笑了笑,囑咐顧錚安排好妹妹的一切事宜。

周斯然的腳至少要在石膏裏待三個月,在醫院掛了兩天水消消炎也就可以安排出院了。

顧喬喬就開著他的車帶著病號返回了東城。

一路上顧喬喬開車,周斯然坐在副駕,手托著下巴看了一路她的側臉。

顧喬喬被看的不好意思,扯了個話題:“你跟家裏說了受傷的事情嗎?”

“說了,我爸不管我死活,說我瞞報實情,沒告訴他你是梁絡的那什麽......現在生怕被我大伯教訓。”周斯然不想屈服,但是梁絡的身份又讓他不得不屈服。

“哎,我說,你可千萬別自責,哇哦受傷挺好的。現在各世家都在跟教育係統合作,這不我家派我接這活兒,不討好的事,我受傷了正好就不幹了。”他用實際證明了受傷的是腳,和嘴沒關係。

要說這件事,還是顧家起的頭,他們在東大建基金的事情反響不錯,學校又加大宣傳力度,一時間,各個企業都想在教育方麵做些投資,一方麵提高企業社會地位,另一方麵,各大高校優秀學子都能提前被人事部門掌握了解,今後也能吸納人才。

後半程,周斯然大概說累了,閉著眼休息,倒是清淨了不少。

最後到了東城,顧喬喬是與周成然做的交接。

她從最開始就沒有想和用斯然發展下去,因而在處理他受傷這件事情上也十分謹慎,到處顧著分寸。

周斯然不傻,他也能看出來,顧家大概是不會再同意顧喬喬和他的事情了。先是在江城受傷時,隻有顧錚以朋友身份來探望他,再者到了東城無論他怎麽勸說,顧喬喬都不同意把他送回周家。

無耐之下,才隻好讓周成然出麵。

碰麵的地點是周家的會所。

周成然站在樓前,遠遠看著白車越來越近,然後停在他的麵前。

顧喬喬停好車,下來,和周成然打了個招呼。

她今天把頭發在腦後鬆鬆散散的隨意網了個結,夏天的太陽一照,那皮膚像牛奶一樣又白又嫩。

要細說起來,東城大大小小的名媛他也見過不少,甚至還品過那麽幾個,全都沒眼前這位,那麽難招惹。

周成然偷偷向斜上方看了眼,總覺得有雙眼睛好像就在身後瞧著他似的。不禁打了個寒顫。這年頭但凡是扯上男人女人的那點子事,都挺棘手。

“周斯然來江城玩,我卻沒有照顧好,實在不好意思,後期醫療方麵的費用都由我包了。”顧喬喬站在車頭前,和周成然留了一點距離。

周放然聽罷擺手,“我這弟弟去江城瞞著我們,受傷也是咎由自取,不用你的來負責。”

夏日氣濕高,曬得顧喬喬眯起了眼睛,她將頭發攏了下,一笑,回頭看了眼周斯然。

男孩臉伸出車窗外來,死死瞪著周成然。什麽叫瞞著他們?

這樣一來,豈不是當場就把這名正言順的事情說得一文不值。

可他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任由他哥把周家抬出來,用來和顧喬喬劃清界限。

本來驕傲的像隻小獅子,可現在,連曾經初見時那股子張揚,也被現實和權力打壓地不成樣子。

她收回了視線,仿佛沒什麽波動。

“這樣最好,我也好交差了。”

周斯然聽完顧喬喬的回答,就像終於等來了命運的審判,掐滅了最後的希望,他將自己狠狠地扔回車座裏,眼裏有濃濃的霧氣,仿佛低沉壓抑的天空中,烏雲密布,突然出現了一個罅隙,馬上要落下雨來,他連忙將頭扭了個方向。

顧喬喬沒有再回頭看一眼車裏的人,和周成然點了下頭告別,轉身走進斑駁的綠蔭裏。

在周斯然眼中,最終變成了一個終點。

周成然打開車門,坐進車裏,不忍看他弟弟這要死要活的樣子,卻也得把心狠下來。

“我跟你說過,別動她的心思,怎麽不聽話,背著我們搞這些動作,最後落得個這樣的下場,說出去丟不丟人。”

“哼。”周斯然冷笑一聲:“我現在輸掉的並不是什麽心思不心思,而是她心裏沒我。但凡要是有一星半點,任你們怎麽對我,我也不會放棄。”

一向不管不顧的周小少爺,今天居然眼裏含著霧氣說著剜心的話,讓周成然準備好的教訓,居然在說了一句話之後,再也說不出第二句。

“你這孩子也真是,明明知道她和梁絡那層關係,何苦當初,回家吧,二叔還等著你呢。”

周斯然沒上會所,自然也不知道此刻梁絡正盤著腿坐在塌上,和許準喝著今年新收來的茶餅,滿室都是茶葉的沁香。

許隼看了眼手機上剛收到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向梁絡匯報:“那丫頭算是個狠的,二話不說和周斯然斷了個幹淨。他哥說一米八幾的大小夥子,哭的我見猶憐。”

梁終手指捏著瓷杯,放在唇邊抿了抿,聽見這些麵上也沒什麽反映。

可心裏卻把那算盤打的劈啪作響。若論起比對誰更狠來,他若敢說第二,誰能跟他搶第一,微信電話還不是說刪就刪。

還有比這更狠的,他也頭遭兒體驗,微信電話都拉了回來,還打不得發不得,空在手機通訊錄裏,比黑名單還不如。

嗬嗬,梁絡扯著嘴角笑了笑。

可這笑容看在旁邊人眼裏,可比茶葉還苦上幾分,關鍵沒有回甘。

“聽說你最近手裏動作不少啊,又投資教育,又資助山區貧困,還想並購幾個小企業?怎麽了這是。”

梁絡的動向一直不隱瞞,他這人天生的生意頭腦,靈活,還又能抓住社會發展的核心和前景,因而大家都願意跟著他分一杯羹。

這不,他這裏剛有動作,好幾個人已經跟著他的風向走了。不過這並購確實做得讓人摸不著頭腦。

梁絡將茶杯叮一聲放到手邊的茶台上,笑了笑:“倒也沒怎麽,就是動心了。”

作者有話說:

小天使留個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