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青玄這位隱藏觀主的愛貓,走丟了一天,至今還沒尋到蹤跡。
於是在奚雲各處忙活時,總能瞧見他四處尋貓的身影,還有那無孔不入的‘喵喵’呼喚聲,奚雲聽著就腦袋大。
青玄眨巴著眼睛,一副知錯但不知該怎麽做才正確的模樣,看得奚雲什麽火氣都沒了。
“算了,算了,我陪你一塊兒找。”
奚雲想起‘寄人籬下’的身份,立馬熱情起來,拿著樹枝在地上勾勾畫畫起來,“這兒是山門,這兒是你我所在之地,你再想想昨兒個小貓跑丟時,是在何處?”
“我的屋舍。”
奚雲再度標記後,開始發散思維,“小貓都是能夠循聲尋味的,一種可能它走得不遠,會原路返回,另一種則是遇見克星,或是陷阱或是天敵,無法折返。”
“踏雪,聰明。”
奚雲微頓,這瞧著斯文博學的,怎麽會給愛貓起個‘踏雪’,難道就因為人家帶著白手套?
“好,就按你說的踏雪很聰明,但顯而易見,你嗓子都快沙啞了,它還沒出現,不正是……”
奚雲還沒說完,甜丫便匆匆跑來,拽著奚雲道:“小姑姑,大姑姑尋你,她在廚房附近養小雞那兒,對了,還有青玄哥哥。”
籬笆圍牆裏,方奚河正雙袖疊著相。
奚雲推開籬笆進去,身後跟著小心翼翼的青玄。
“四姐……這貓怎麽在你這兒?”奚雲望著方奚河緩緩放下衣袖後,那懷中抱著的貓貓頭,疑惑不已。
青玄滿臉失而複得,正想上前抱貓時,方奚河兩手配合將貓拉開,露出那鼓脹的貓肚皮,“呶,我也是方才覺得不對,這雞窩裏怎麽異常躁動,還想著會不會有蛇蟲進來,沒想到竟是這小貓。”
奚雲上前兩步,伸出手戳了戳貓肚皮,那緊繃的手感讓奚雲忍不住看向青玄,“呦,這大肚子,怕是吃撐了吧?”
說完,便俯身輕嗅貓嘴,一股子生雞蛋的味道撲麵而來,奚雲憋著氣站直,“好家夥,吃了多少雞蛋啊,都醃入味了啊。”
方奚河:“這小貓著實機靈,一頭鑽到雞窩這邊,對著雞蛋就扒拉,等雞蛋殼磕碰裂開,就開始吃雞蛋,嫻熟到雞蛋殼掃在一處,也頗為可觀。”
越聽,奚雲越發譴責地看向青玄,一切盡在不言中。
而身為罪魁禍首的主人,青玄心虛到腦袋都抬不起來了,雙腿跟綁了石頭似的挪不動。
方奚河哭笑不得,正想走過去將小貓物歸原主,誰料吃撐的小貓忽然就幹嘔起來,那黏糊糊的粘液就染了方奚河衣袖。
一通慌亂,青玄耳朵根脖子都是通紅的,對著方奚河翻來覆去的道歉,還心疼地安撫著踏雪。
這樣蔫噠噠的踏雪,他也是很久沒見過了。
奚雲留意到踏雪不似方才那般鼓脹的肚皮,轉身就對著外頭的甜丫道:“甜丫,去找你娘,要半竹筒柿子醋過來。”
甜丫小跑著離開。
再回來時,便是捧著竹筒。
奚雲看著貓眼都失去光澤的貓眼,果斷道:“青玄,掰開貓嘴。”
“雲姑娘,你,做什麽?”
奚雲幹脆將柿子醋灌進貓嘴,而後才故意嚇唬青玄道:“我啊,見不得這小貓糟蹋這麽多雞蛋,當然是配了毒藥毒死它啦。”
見青玄渾身緊繃,眼底還有些絕望和悲憤,一旁的方奚河哭笑不得,“小妹,莫要嚇唬人家,且老實交代。”
奚雲將竹筒在青玄麵前輕晃,“呶,柿子醋,正好對症你家踏雪的積食,這兩天你尤為注意一些,莫要餓著也莫要喂得太飽。”
奚雲說完看向方奚河,“走吧,四姐,咱們回去換身衣裳。”
青玄緊緊抱著踏雪,抬眼看向兩姐妹,過意不去的出聲道:“抱,抱歉,雲大姑娘,踏雪之過,青玄願彌補。”
“青玄,願代為漿洗衣裳。”
奚雲當下就炸了,“青玄,你你你你你住嘴,胡說什麽呢,我四姐的衣裳也是你能洗的?”
青玄更無辜了,望著懷中慘兮兮的踏雪,解釋起來,“抱歉,踏雪它還是貓,不會洗衣裳。”
這,這是什麽理?
奚雲差點沒咬到舌頭,先前那個衛厭是鐵齒銅牙,如今這個青玄則是自成歪理,真是各個都——克她。
“區區小事,不必介懷。”終是方奚河溫柔出聲,頷首後示意奚雲一並離開。
青玄抱著踏雪,捫心自問,“我,我又說錯話了麽?”
山徑之上,方奚河正哄著奚雲,“小妹,莫要氣惱了,想來方才之事,並非是那青玄有意為之。”
奚雲之氣,在於青玄身為道士,卻不知男女之別,若是當真被瞧見他與四姐有什麽不清不楚,便是大麻煩。
“想來,那青玄年紀不大卻能承襲這觀主之位,必然是師門淵源,常年避世清修之人,自然不知男女有別,回頭慢慢解釋給他聽就是了。”
奚雲揪著根野草在指尖纏繞著,忽然抬眼,有了一種被迫布置任務的感覺,當即跳腳,“四姐,不會這事兒你也要讓我去吧?”
“大哥二哥,便是三哥也行啊,何必非得我呢?”奚雲拒絕。
方奚河好言相勸,“就憑人家是觀主,大哥老實,二哥簡單,三哥太過委婉,可你就不同。”
“我哪裏不同?”奚雲低頭,掃過身前太平景象,臉微微燥熱。
方奚河可不知道她想了這麽多,隻溫聲道:“小妹你,不論是和男女老少說話,都是像朋友似的那種感覺,不拘束不壓迫,所以觀裏眾人都信服你,便是先前那衛郎君,不也在化幹戈為玉帛後,常聽你的麽?”
衛厭,又是衛厭。
奚雲正在編指環的動作一頓,“四姐,你就別取消我了,要真是化幹戈為玉帛,人家又怎會不告而別,想來還是介意我先前的混賬行為。”
即便那做出輕浮事的是原主,但畢竟是這幅身子,奚雲也不能矢口否認。
“不說衛厭了,既然是四姐安排,奚雲照做就是。”奚雲笑眯眯抬眼,領取任務。
姐妹倆漸行漸遠,路邊躺著一個半成品的草編指環,孤零零的很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