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二哥方文幸帶著大哥方大山和齊韞而來,看樣子兩人都是剛聽說了這事,看向青玄的眼神也頗為複雜。

奚雲攔下兩人,窸窸窣窣解釋一通後,兩人也是徹底鬆了口氣。

方大山想了想,“小妹,這觀主,咳咳,這青玄住在何處,人家畢竟身份不同,讓青玄同其他人將就在一個屋子裏,這就是咱們怠慢了。”

奚雲:“大哥,住處這事兒難道不該你來安排嗎?”

“這宮觀後麵能住的大都住滿了,論說起來最清淨的倒也有,”就在奚雲抬眼仔細聽取時,方大山道:“便是先前被你鎖起來的那屋舍,正好你把門打開,請人家好生住下。”

衛厭的屋舍。

奚雲挑眉,裏麵寶箱還沒來得及取呢。

這要是讓青玄住進去了,往後更不好拿出來。

奚雲有些為難,落在其他人眼裏,便是姑娘家為愛傷懷。

便是方大山都心中咯噔著,“小妹,無論怎麽說,衛厭都離開許久了,這總不能把屋舍就這麽空置落灰,倒不如就拾掇打掃一下,讓青玄住得舒舒服服的,人家可是觀主。”

奚雲:不行,得趕緊想個法子把寶箱取出來,可是放哪兒呢?

寶箱死沉死沉的,便是當初抬上驢車,都是方大山齊韞衛厭齊力。

見她有些走神,遲遲不見回話。

方大山心中對於那衛厭有些說不上的感覺,這小子倒真是好本事,撩動小妹芳心,卻輕飄飄沒了身影,當真可恨!

奚雲:要不放老君殿神像底下那石座裏?

不行不行,老君殿那窗欞都風化了,怕是一戳都能壞掉,萬一有人摸進去,想到這裏奚雲就搖了搖頭。

落在方大山等人的眼裏, 便是‘不可以’。

方大山磨了磨牙,對於那偷心賊衛厭更是無話可說,“小妹,你當初說凡是大事小情,都可以以多勝少來定,如今我們四人便依照此理。”

“同意青玄入住的舉手。”

除了奚雲都舉起來了。

“三壓一,小妹,事情就這麽定了,我和你二哥這就過去幫著收拾一下,席子什麽都得曬曬。”方大山不由分說,拍了拍奚雲腦袋便轉身離開。

方奚河喂完小狸花貓,聽聞青玄吱吱嗚嗚道謝,還沒來得及問小貓叫什麽,就見青玄抱起小貓塞到袖子裏,就朝著門外走去。

方奚河搖了搖頭,索性開始收拾起來碗筷。

回頭卻發現,案板上放著洗得幹幹淨淨的碗筷,想來定是那青玄所為。

說起來,這位倒是難得一見,男子願意洗碗筷的。

要知道即便是逃荒,許多事務也是分工明確,男的負責巡邏種地打水修繕,女的負責針線種菜打掃做飯。

而站在廊下的奚雲扭頭,看見抱貓而行的青玄過來。

正好問起來,“青玄,你是如何來到無量觀的?”

青玄垂著的眸子微閃,裝作撫摸貓兒,半晌後才悠悠道:“原是雇了馬車。”

“隻是那馬夫不厚道,我前腳下車,他後腳便道‘此處荒蕪’便揚長而去。”

原來如此。

而事實的真相,天知地知,青玄知衛十四知。

駕著馬車下山離開的衛十四壓了壓鬥笠簷,一臉意氣風發。

公子當初吩咐他,先一步趕回京郊玄清觀,務必要將十六皇子帶離京城。

想他衛十四也是靈光一閃,與其讓十六皇子流浪於各郡,還不如安頓在熟悉的地方。

曲陽衛氏不大方便,衛十四便揮鞭趕路,將十六皇子送來這無量觀。

料想無論是陳安王還是清河王,便是想破腦袋,都不會想到十六皇子偏偏在二人封地交界處。

便是公子知曉了,也定會欣慰他衛十四有所成長。

京郊驛館內。

聞人宴站在門外,伴隨著茶盞等瓷器落地聲響,裏麵清河王失控怒罵聲入耳。

“蠢貨,十六弟自幼長在玄清觀裏,甚至從未遠行過,你現在跟本王說十六弟不見了,本王一路跋涉為此不惜棄了爭奪先皇梓宮之事,如今竟是竹籃打水!”

盛怒上頭,清河王開始對著那辦事之人拳打腳踢。

“一群辦事不力的家夥,就該割肉去喂狗!”

“你們就不會想想,許是那玄清觀老道將十六弟藏起來了,就不會帶人去搜查麽,再不濟直接拿所有道士的性命威逼,本王就不信十六弟見死不救!”

聞人宴捏了捏指尖,朗聲道:“聞人宴拜見王爺。”

連說三遍,那裏頭才動靜消停,而後便是清河王闊步而出,反正這驛站是被承包了的,裏外都是自己人,是以清河王大喇喇道:“聞人道長,何事?”

聞人宴溫聲道:“王爺,那玄清觀乃世外之地,不染紅塵之事,想來十六皇子悄然失蹤,此事必有古怪,說不得便是有人故意為之。”

就這麽不著邊際的挑撥,那清河王心中懷疑的種子就開始生根發芽。

“你說得對,定然是陳安王這個心機深沉的算計本王,本王偏不要如他的意,聞人道長,你可有妙計?”

聞人宴:“回王爺,既然陳安王釜底抽薪,咱們也以牙還牙,陳安王若是沒了那賢王美名,自然也就不得民心。”

清河王的怒氣隨風而散,當即叉腰朗聲大笑,而後招手吩咐,“來人,去好好派人說道說道,這陳安王居心叵測,一邊毒害先皇一邊劫走十六皇子,便是為了鋪就登基路。”

清河王雙臂高舉,滿麵紅光,“鬧得越大越好,本王要掀起滿城風雨,便是那深閨婦人也要知曉此事,這便是本王送給陳安王的厚禮。”

“對了,聞人道長還未用膳,便留下來陪本王共用。”

魚湯鮮美異常,聞人宴品嚐完卻是暈乎乎栽倒在地。

原本還在喝酒的清河王拍了拍手,便立即有近侍入內。

“扶起來,本王倒要瞧瞧,這聞人道長的廬山真麵目。”一個突如其來自薦的道長,清河王自是不信賴的。

麵具之下,布滿疤痕的臉尤其可怖。

清河王看了一眼就嫌惡得擺手,近侍忙將麵具給聞人宴帶好,順便將人送回客房榻上。

房門關上,腳步聲遠去,床榻上昏死的聞人宴,陡然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