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高傲的茉莉姐姐這般膽怯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璃兒淚眼朦朧抬頭,就瞧見正俏生生站在不遠處,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的女客,雪青色的披風很是耀眼。
隨著女客緩緩走進。
璃兒匆忙擦了擦眼淚,起身相迎道:“璃兒見過衛九姑娘。”
衛家九姑娘,衛蓉。
衛蓉上有族長三姐,還有攝政王的七哥相護,整個人就像被泡在蜜罐子裏似的,可偏偏昨兒個三姐偷偷出了別院,回來的時候也悄咪.咪的,她作勢打聽,三姐卻口風很緊。
這讓衛蓉越發憋不住,覺得三姐有了秘密不願分享,三姐不疼她了,於是她索性早起入宮來,想要尋奚雲姐姐說說話。
誰曾想,就瞧見了這麽熱鬧的一幕。
衛蓉天真,但不是不知世事。
當初衛氏差點將她許嫁給陳安王,小姑娘一夜之間被迫長大,後來吃過啞藥做了許久的啞巴,更是飽嚐過人情冷暖。
隻是三姐也好七哥也罷,都希望衛蓉快快樂樂的,於是她便越發女兒家心性。
可眼下眉眼透著微冷,竟與族長衛芙的氣勢有幾分想象,是以隻一眼就嚇到了茉莉。
璃兒帶頭,眾位聆訓的宮女們都齊刷刷行禮,唯有茉莉無人攙扶,沒了魂兒似的還癱坐在地,也越發顯得茉莉最沒有規矩。
衛蓉笑著抬手,“諸位不必多禮,大過年的自該喜慶才是,都笑,笑起來才對。”
方才茉莉給人的壓迫感一掃而空,眾位宮人也確實都擠出來笑臉,雖說笑意不達眼底,但至少瞧著好多了。
衛蓉站在璃兒身邊,抬手撫摸著璃兒麵頰,深深地看了眼茉莉所在,而後便轉頭看向隨行婢女玉蘭。
玉蘭心領神會,從腰間荷包拿出藥膏遞上。
“此膏消腫止痛頗有奇效,璃兒記得回屋後試試,在奚雲姐姐身旁伺候,萬萬不能傷了臉,會讓姐姐心疼的。”
璃兒沒有拒絕,感激收下。
等到衛蓉又摘下手上玉鐲,又取下發間玉簪分別贈送先頭幾位小宮女後,璃兒也終於篤定,衛九姑娘這是在替茉莉做補償。
畢竟,茉莉出自曲陽衛氏。
傳出去說曲陽衛氏送進宮的婢女,竟然在永和宮猖狂無度,自會影響衛氏聲譽,更別說攝政王也是衛氏子弟。
等眾宮女被衛蓉安撫過封了口,麵帶喜意告退後,衛芙看向璃兒。
奚雲回宮時已是午時,還在長廊上呢,就聽見出來相迎的璃兒通稟。
“什麽,茉莉被九姑娘帶出宮了?”
璃兒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今兒個是初一,宮禁森嚴,九姑娘隻能親自走這一趟,因茉莉姐姐遠在曲陽的家人有恙,這才著急把人帶走。”
奚雲明白了,點頭道:“人之常情,這也是應該的,隻是茉莉走得著急,也不知帶夠了銀錢沒?”
璃兒垂首,將一切的傾訴欲都藏在心底。
衛九姑娘說得對,茉莉欺壓眾宮女的事不好讓雲兒姑娘知道,否則多生事端。
就在璃兒內心掙紮裏,奚雲忽然停住腳步輕嗅一通,隨即伸手抬起璃兒下巴,眯了眯眼。
“你的臉,怎麽回事?”
璃兒眼神慌張,她明明已經用了藥膏,且那掌痕腫.脹消散也挺快,怎麽還會被姑娘察覺?
奚雲還在等著璃兒回答,“別掩飾了,你麵上有殘留的藥膏味,此藥膏是衛族長身邊雀姑所製,我也用過自然再熟悉不過。”
璃兒咽了咽口水,“姑娘,奴婢昨夜興奮難眠,晨起便麵頰腫.脹,又聽人說晨消腫需得努力扇麵頰,再倒立一個時辰。”
“九姑娘帶茉莉姐姐走時,瞧見奴婢的窘迫模樣,便好心將消腫藥膏相贈。”
奚雲無奈地抽了抽眼角,“你們都是哪裏尋來的不靠譜偏方,若是真要消腫,回頭我教給你們一套麵頰按摩手法,這個管飽有效。”
說完,便繞過拐角,朝著主殿所在而去。
璃兒鬆了口氣,內心更是感激至極。
殿內炭火是後來璃兒遣人生起來的,奚雲一進來就感覺到暖和,滿足地伸著懶腰,邊走邊呼喚道:“踏雪,踏雪,我回來了,踏雪……”
奇怪。
奚雲蹙了蹙眉,按理來說,素日不等她掀開簾子,踏雪就會喵嗚叫著衝到簾子後玩捉迷藏,怎麽這回都喊了這麽久, 也不見身影。
“踏雪?”
屏風後,坐榻下,甚至櫃子裏,奚雲都沒有尋見踏雪身影,緊隨其後的璃兒忙道:“姑娘不必尋了,踏雪似乎晨起就不在永和宮內,奴婢先前和眾姐妹好生呼喚,也不見踏雪蹤影。”
奚雲搖了搖頭,“這個踏雪,大過年的去哪兒了?”
右眼皮猛烈地跳動時,奚雲忙支使璃兒去端茶,而她雙手合十祈願,“老天爺,好端端的給什麽‘跳災’指示啊,昨夜我才救下那些姑娘的命和名,您不給嘉獎也就罷了,咱們就相安無事行不?”
奚雲嘀咕完,試探著再睜開右眼皮,果然再沒什麽動靜了。
這就是老天爺的默許了,奚雲滿意地搓了搓臉。
就在奚雲連等了三天,也不見踏雪身影時,衛氏別院小黑屋的房門被人打開。
站在門外的衛芙抬眼,望著屋中被捆在柱子上的茉莉,身後天光湧入屋中,讓茉莉不適地睜開眼縫。
衛芙端坐在門外,梨花朗聲質問道:“茉莉,你可知錯!”
茉莉仍未開口,仿佛啞巴了一樣。
自打大年初一被九姑娘帶回來,她就被帶下去領罰,罰完就被關在這該死的黑屋中,不見天日。
你看,同樣都是衛家婢女,奚雲那個好命的就能飛黃騰達,又是被攝政王青睞有加,又是和族長三姑娘姐妹想稱,而她還是那個卑賤的茉莉。
茉莉眼中閃過一抹憤恨辱,她不甘心,於是沙啞的道:“族長,茉莉已經是雲兒姑娘的婢女,身契不在衛氏。”
這話說得,就差直白告訴衛芙,你沒有資格審判我!
衛芙豈能被茉莉嚇到,當即就輕笑一聲,“奚雲的性格我很清楚,她重情重義恨不得將你奉為上賓,我送過去的身契盒子,想來從頭到尾奚雲不曾打開過。”
茉莉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不可能!”
難不成那盒子是空的,她的身契還在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