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世子是個愛才的人。他又喜歡聰明但又誠實沒有野心的人。剛才自己一番表現,全都是衝著這幾條兒去的,現在自己要受罰,他定不會袖手旁觀。這雖櫻桃表現給他看,但同時也是櫻桃對他的試探。若他開口,那櫻桃離調進厚舍院就不遠了。若他不開口,那櫻桃就可以轉移目標先攻大世子了。雖然大世子為人囂張霸道,又有點彎。

等了三年,櫻桃有些急不住了,她得給二世子下點催化劑。

“嗬,你這小子,承認的倒是幹脆,雖年紀小些,倒也算是個男子。”淳夫人咧嘴,高興的一笑,揮手道:“來人,先將這敢昧主子東西的奴才打上八十大板,再趕出府去。今後她若是再在荊青縣出現,就往死裏打。”

“嗬……”淳夫人的話未說完,就傳來一聲帶著幾分嘲意的輕笑。說話的倒不是二世子,而是王妃:“剛剛也就罷了,你是不是太過逾越了?”

“王妃殿下。”淳夫人心裏一驚,趕緊垂首道:“小妾剛才實是怒急攻心了,還望王妃不要生氣。這奴才嘴滑人刁,又昧主子的東西。如何發落,還請王妃定奪。”

“淳夫人。”王妃不接她的話,反而慢悠悠的把視線調向淳夫人,漸漸加重了語氣:“這兒不是別的地方,本王妃也不是什麽好說話的人。敢在我麵前逾越,不罰不打,那是不行的。剛剛已饒你一回,才剛饒過卻又再犯,便是王爺來了,他也不會偏向著你。”

“王妃殿下……”淳夫人有些吃驚的瞪大眼。

“若是她人,至少掌嘴二十。念你畢竟是府上的夫人,也算得是半個主子,多少要留些麵子。你就掌十好了。你是想自掌呢,還是由我的丫環替你掌?”

“王妃殿下?!!”淳夫人的眼已瞪的不能再大,嘴也張著,不置信的望著王妃。

“你這意思,是想叫我的丫環掌羅?”王妃唇邊帶著絲笑,還是那樣不緊不慢的悠然語調:“來呀,清蓉——”

“且慢,且慢。”見清蓉走上來,淳夫人才意識到王妃這是來真的。她趕緊出聲,哀求的望著王妃:“我,我自掌,自掌行麽?”

“那就趕快吧,這兒還有事情沒有斷完呢。”

“是。”淳夫人望一眼櫻桃,想著不管怎麽樣,等她掌完了,還要再問益喜的罪。這次怎麽也要把她趕出去。隻要沒了益喜這個威脅,她再施出渾身解數迷住王爺,王妃這個位子,還不是唾手可得??

“啪!!”一掌下去,臉痛的火辣辣。淳夫人咬著牙,麵不改色。這回當著這麽多人,她算是顏麵盡失。不過不要緊,她今兒失掉的,等過後會一點一點討回來。

“淳夫人是不是沒吃飯?你若是沒力氣,那還是叫我的丫環來好了。”王妃麵上沒什麽大表情,心裏卻是愉悅的。想她的手段,治的王爺身邊沒有一個敢胡來的妾室。現在竟然拿不住這一個淳夫人。對這事,她已經咬牙了許久。今日這個不要臉的小騷婦竟敢跑到弘德軒來,簡直自尋死路。

淳夫人恨恨的咬緊牙,手上使勁,‘啪啪’聲更響起來。

在場的各丫環婆子無不用幸災樂禍的目光看淳夫人。王府上下,除了王爺,唯王妃獨大,她一個夫人,有幸受寵就乖乖的悄悄的受著罷了,竟還敢跑出來張揚,真是活該。沛夫人行事比她可穩重多了。

“十掌已掌完。王妃殿下,接下來要如何處置這個刁奴才?”掌完,淳夫人已沒了力氣,站立不穩,身邊的丫環又剛剛叫人拖出去,隻好扶住身邊的亭柱。

“且慢。”這次,是二世子張口。

隻兩個字,櫻桃心下乍喜。他可終於開口了。

“二世子還有話說?”淳夫人有些不高興

“母親。”周銘遠看都不看淳夫人一眼:“兒臣覺得,這小廝倒是不用挨罰的。”

“什麽?”一聽這話,淳夫人就急了。她頂著兩麵通紅的腮頰,激動道:“我自掌都打了,怎麽到她卻又不罰了?”

周銘遠掀眼瞥她一眼,有些不愛搭理她的語氣:“你自掌是你的事,這小廝的事,又是另一回事,兩者有何相幹?”說著,也不待淳夫人再說什麽,繼續接著道:“正如這小廝說的,他若想昧下這鐲子,自然就不會送還回來。哪還有笨到融下一角再把東西送還回去叫人瞧出來,然後再倒頭罰他的人?”

“我……”淳夫人張嘴

“我看!!”周銘遠強行打斷她的話:“這事還是不要妄下定論的好。不如先尋我父王來辯認一下鐲子,瞧瞧是不是缺了少了,然後再從長計議。”

鐲子才到她手裏幾日,就‘弄丟’了,這事若是叫王爺知道了,她要吃不了兜著走。淳夫人心知肚明,但還是心有不甘的:“不過一個奴才,哪還用得王爺親自來?”

“奴才,那也是人。淳夫人不也是一個奴才抬上來的?”周銘遠露出個帶點憨氣的笑,傷人於無形之中。

淳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說不出話來。

“好好的與子賞荷,就叫這些亂七八糟莫虛有的事情給擾了。”王妃沉沉的發話:“淳夫人,你也真是太不像話,還不快些回你的春花軒去?以後做事,有分寸些!十拿九穩了再來!”

“是……”淳夫人弱弱的應了聲,衝還跪於地上的益方吼道:“還不快跟我走?”

“他就不必了。”又是周銘遠,他的臉形微胖,兩腮的肉很飽滿,麵相憨實。一笑起來,就總是帶著憨相:“今日這麽一鬧,想來這小廝也無法盡心給淳夫人效力,小廝沒錯也不能趕出府去,不如調了去我那兒吧。回頭跟繁管家說一聲,叫他再另調一個給淳夫人便是。”

淳夫人瞪瞪眼,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不甘的望了望櫻桃,忍著氣恭身退下。她今次,可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賠上一個純思,又失了益方這麽個人質,卻還是沒傷到櫻桃一分半毫。

櫻桃立在那兒沒動,心下暗喜。周銘遠還曉得替她把益方要過來,這心思玲瓏,果真不是表麵看上去的那樣憨直。

他今日即然發了話,想來接下來就要調她去他身邊了。正好以後又可以跟益方共事,她也再不用擔心益方在淳夫人那裏受苦了。

可是接下來,周銘遠卻提也未提櫻桃,翩翩然起身,把益方從地上叫起來,又跟王妃道了別,竟就這麽的施施然的走了。

走了?那是什麽意思?他話都發了,明晃晃要保她。二世子那個人,從不做對他沒好處的事,即保了她,那就是要用她。可是怎麽卻走了呢?

“益喜,大管家不是交待你事了?”人都走了,王妃又慢悠悠的發問

“哦”櫻桃趕緊回神,說起大管家交待的事來。

從弘德軒出來,日頭還偏在東頭,約摸巳正時了。

櫻桃回大管家身邊複了命,又領了二兩銀子出來,便拿著令牌熟門熟路朝王府小門走去。

兩年前她就接了這個替大管家出府辦事的活兒。府上事雜,各位主子出門送的禮,要備的東西,都是由大管家辦的。大管家事忙,就由身邊得力小廝去辦。

櫻桃出了府,順著巷子出了百壽坊,一直往前,就進了清雲坊的鬧市區。

因為還忌憚著怕被人認出來,她出府所去的地方也是很有限,一般就是那幾個定點的店鋪,去把東西辦了就走。

這次辦完東西,她沒按原路返回,而是順腳進了一家小酒棧。

酒棧是很普通,規模也不大的那種。掌櫃的是個熱情的人,櫻桃一走進,他便笑著迎上來:“小哥,吃點什麽?”

櫻桃朝他笑笑:“有桌了。姓孫。”

“哦,裏麵請,裏麵情!”掌櫃的一聽,神色更加恭敬,虛手朝裏麵一引,聲音反而降下來了:“那位客官已等你許久了。裏麵包房。”

“嗯。”櫻桃隨著掌櫃進了內堂。酒棧外麵看著不大,但裏麵包房卻不少,足有五六間。掌櫃引她至最大的一間,便離開了。

左右看看,雖是普通的裝修,卻有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也不知姐妹們開的酒棧,怎麽樣了。櫻桃暗歎一聲,伸手推開麵前那扇門。

“嗬,你倒終於來了。”一張瘦削的,俊美的臉在門後出現,彎著眼,裏麵滿含了喜悅:“叫我在這等的,無趣死了。”

“無趣你便出去唱上兩曲啊,我那兒不太好脫身,今日又出了點事情。”櫻桃笑著眼,反手關門,把東西放在一張椅上,又另拉了一張坐下來。

“便是打死我,我也再不敢唱了。”說話的正是孫青竹。三年的蛻變,他已是十八九的翩翩佳公子,眉目間的男子氣息更明顯,一雙眸子更加眼波流轉。

三年前,他便是因著一曲,叫大世子周銘宇看中,纏他至今。若不是無意中發現了櫻桃藏身於王府,他早就帶著他的賣肉老爹,搬地方走遠了。

“怎的”櫻桃伸手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有些急切的:“我二姐的事情咋樣了?”

~~~~

大家好,我是嶽櫻桃。

我會盡早出王府的。盡早,盡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