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的畫麵是第一視角,並且沒有痛感。

她繼續拚命地想。

自己被人架著離開了小診所,押到之前那輛麵包車上。

景晏坐在裏麵,冷冷地看著她:“以後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就當從來沒認識過吧!”

洛遙心痛不已,看他要下車,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卻被他毫不留情狠狠甩開。

“我隻是和你玩玩,沒想到你還當真了。你竟然還想把孩子生下來,你是白癡嗎?就算家裏窮,也不能想著用這種方法來拴住我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是蠢!”

見她不鬆手,景晏一腳踢到她的肚子上,推開車門揚長而去。

等到洛遙睜開眼時,才發現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眼角流了下來。

記憶不會騙人!

原來真相是這樣的!

景晏竟然是這樣的人!

他在被送去醫院之前,似乎想要跟她坦白一些事情。

也許他真是良心發現了,想要對她說實話了。

回想他當時難以啟齒的樣子,她現在才意識到,他應該是做了對不起自己的事,所以才會是那樣的表情。

或許是自己最近對他太好了,大概是讓他錯誤地以為,她真的不在乎過去的事了。

他說他爺爺發誓說她當年沒有懷過孩子,她竟然信了。

真要被自己蠢哭了。

心,很痛很痛,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失去孩子這事,剛知道的時候,無法接受,可震驚之餘便是心痛。也許,它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淡化,但絕不可能消失。

他殺了她的孩子,這件事,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不知道怔怔地坐了多久,她瞥了一眼手機,有新的微信。

景晏:【馬上來醫院!】

他等急了!

可是他憑什麽命令她?

她又為什麽要聽他的話?

他這樣的人渣根本就不配!

洛遙的手抖得厲害,好一會兒才打出一句完整的話:【景晏,你這樣的人,就該下地獄!】

當年,她都說了孩子生下來會自己養,絕不會去找他。可他還是派了人,用那麽殘忍的方式奪走了她的孩子,他真是狠!

景晏:【??】

洛遙把他的微信和電話號碼再次拉黑。

她在心裏暗暗發誓,再和他有工作之外的接觸,天打雷劈。

此時,電話那頭的景晏,看著洛遙憤怒的詛咒,隻覺得莫名其妙。

雖說女人有時候翻臉比翻書還快,可這也太快了吧。就算自己的口氣強硬了一點兒,她也不至於咒她下地獄吧。

這個女人,怕是吃槍藥了吧?

他再發微信,全都是歎號,係統顯示他們已經不是微信好友了。

打電話,打不通了。

這是,又被拉黑了!

以前好歹有個明確的原因,這次,真是摸不著頭腦。

“景晏,你還病著,要多休息,別總是看手機!”

齊溪溫柔的聲音由遠及近。

她手裏拎著一個保溫筒,走到景晏身邊時,笑著舉了舉:“我回家特意熬了藥膳,你喝一點兒!雖然食療隻是起輔助作用,可也得堅持!對你的恢複有好處的!”

護工拉過她手裏的保溫筒,不住地誇獎她細心又周到。

景晏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謝謝!”

他的口氣一如既往,冷冰冰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我給你削個蘋果!”

她坐到病床旁邊,拿起蘋果和水果刀。

景晏躺下來,慢慢閉上眼睛:“我不想吃,隻想休息一會兒。你和護工先出去吧!”

空氣安靜了一瞬,齊溪的聲音再次響起:“你隻管休息,我坐在這兒,保證不出任何動靜,你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她說話的口氣甚至透出一絲卑微,她就不信,景晏真能狠下心來繼續攆她。

“隨便吧!”

說著,景晏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明明眼睛是睜著的,沒有絲毫睡意,可他就是不想理睬齊溪。

一眼望不到頭的靜默,很快就被蘇裕打破。

“景晏,別裝虛弱了!我剛剛跟主治醫生溝通過了,他說你恢複得很好,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景晏沒有任何動作,像是真的睡著了。

蘇裕和齊溪對視一眼,幾不可聞地輕歎了一聲,繞過床尾,站到病床的另一側,彎下腰看他。

此時,景晏已經閉上了眼睛。

“你這麽不想看到我啊?”

“……”

蘇裕不甘心,聲調略高了一些:“你想見的那個人來了,你也不想見?那好,那我讓她走吧!”

話音剛落,景晏立刻睜開眼。

雖然他極力掩飾,可蘇裕還是看出了他眼底的期待。

“跟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她就算真來了,我也不可能讓她進來!”

病房裏的三個人對於這個“她”是誰都心知肚明,所以蘇裕沒有用名字。她現在不但不願意提起那個名字,連不經意間想起她都會立刻變得心情很不好。

“弟弟啊,外麵的天氣這麽好,讓齊溪陪著你去院子裏散散步吧!”

答應了齊溪要給她和景晏製造單獨相處的機會,就一定要做到,她一直很盡力。

“不去!”

“不去?不去我就告訴爺爺,說你住院了!”

爺爺最近身體不好,剛剛住進醫院,要是知道寶貝長孫住院了,不定多著急上火呢,說不定立刻就能拔掉針趕過來。

景晏住院的事,沒人敢告訴他。

蘇裕看景晏似乎不信,直接拿出手機,找出爺爺的號碼打算撥出去。

從景晏的角度,剛好能看到蘇裕的手機屏幕。

隻要她指尖一點,電話就通了。

“好了好了,我去還不行嗎?”

景晏了解姐姐的脾氣,說風就是雨,你不動彈,她就真敢撥出去。即使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也不想冒險。

爺爺年紀大了,最近兩年頻頻住院,他有時候自己都調侃自己,醫院都快變成他的家了。他是笑著說的,可心裏的苦澀和無奈,誰都看得出來。

為了不讓他費心,大家都有默契,能不告訴他的事堅決不告訴。

天氣有點兒冷,齊溪特意給景晏帶了一件厚外套。

景晏不讓她扶著,可她偏要扶,推拒幾次之後,她依然堅持,景晏無奈,隻好由她去了。

到了院子裏,齊溪貼心地把外套展開,披到景晏的身上。

她沒想到,景晏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突然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