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的人是林姐。
她一定知道,洛遙的配圖是含著很深的寓意,她想抹去的其實是景晏這個人。
洛遙這才想起,她已經很久沒有和林姐聯係過了。
就是因為景一騰,她和曾經的好朋友形同陌路。
洛遙點開林姐的頭像,問:【林姐,最近好嗎?】
林姐:【我昨天去做了人生中第七次流產手術,我決定了,徹底離開景一騰!】
洛遙:【祝賀你從此脫離苦海!】
林姐:【我不一定能成功!景一騰這個人很偏執的,他說過,我要是離開他,他一定會弄死我!可是我現在,寧肯死也要離開他。】
很快,她又發了一條過來:【我已經寫好遺囑了,到時候麻煩你把我葬了,骨灰灑到大海裏就可以!】
洛遙看著林姐的微信,隻覺得心裏一陣陣發酸,眼眶瞬間就濕了。
她對景一騰有一些了解,多麽極端的事他都做得出來,是否殺了林姐,不過就在他一念之間。
如果林姐當初沒有遇到景一騰,沒有死心塌地愛上他,她的人生會完全不同。
可惜,世界上沒有如果。
洛遙:【林姐,報警吧!】
林姐:【沒用!死了,我也就徹底解脫了!】
手裏還積壓著很多工作,洛遙沒辦法繼續陪林姐聊下去,便跟她說好晚上和她見麵聊。
林姐很快把自己家的地址發給了洛遙。
下班以後,洛遙打車去了林姐的家。
離她家不算太遠,很高檔的公寓,一百多平的兩居,林姐一個人住,顯得說不出的空曠。家裏是黑白灰三色,一進門就感覺到壓抑,很不舒服。
洛遙知道林姐喜歡鮮花,特意買了一束,插到餐桌上的花瓶裏。
房子裏總算是有了一抹亮色。
林姐盯著那樹花,眼神漸漸憂傷,像是自言自語地說:“唉,活了三十多年,雖然說不上花一樣的年紀,可是就這麽死了,其實也有點兒可惜呢!”
洛遙緊緊地抱住林姐,輕撫著她的長發,柔聲說:“林姐,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死比活著容易,那麽容易的事,咱們不做。你還年輕,長得這麽漂亮,又能幹,為什麽不好好活著呢,對不對?”
來的路上,她在網上查了很多如何勸尋死的人好好活下去的貼子。
她不怎麽會勸人,可又實在擔心林姐想不開。
於是,她像背書一樣,把查到的那些答案說給林姐聽。
說一百句,哪怕林姐能聽進去一句也是好的。
洛遙認識林姐以來,第一次見她哭得這麽厲害,不管怎麽一遍一遍幫她擦眼淚,她的眼淚就像永遠都流不完似的。
她講了很多事情,大多數是關於景一騰的。
愛了十幾年,被傷了十幾年,最後成了被囚禁的金絲雀,逃不出去,隻有死路一條。
林姐喝了很多酒,勸都勸不住。
後來,洛遙索性陪著她一起喝。
兩個人醉得一塌糊塗,又是唱又是跳,鄰居來敲了好幾次門,她們完全聽不進去。
早上,洛遙比林姐先醒。
她發現自己躺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全身的關節都疼得要命,腦袋也仿佛要裂開一樣。
迷糊的大腦慢慢清明。
她依稀記得林姐說過一句話:“景晏是真的愛你,為了你連命都能豁出去,如果換作是我,這輩子不要名份也要和他在一起!”
是夢嗎?還是林姐真的說過這句話?
洛遙推了推蜷縮在旁邊睡得正沉的林姐,林姐揚了揚手,含糊不清地說:“討厭!別吵我睡覺!”
本來想把她扶到臥室的**去睡,可是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林姐連眼睛都懶得睜開,隻是煩躁地破口大罵。
洛遙累得氣喘籲籲,最後實在沒辦法,從臥室裏搬了被子過來鋪到旁邊,然後把林姐拽到上麵,又找了毯子給她蓋好,這才起身離開。
手機上有十二個未接,十個來自徐小天,另外兩個來自杜雯。
洛遙倒抽一口涼氣,睡到日上三竿,徐小天的微信都錯過了,他一定擔心死了。
她趕緊打過去,解釋了昨晚醉酒的事,不停地說對不起。徐小天聯係不到她,急得要命,已經給領導請了假,現在已經到達機場了。
洛遙勸他回去,徐小天說反正都要上飛機了,還是提前回來好了。
她掛斷電話,怔了好久才給杜雯打過去。
一頓臭罵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今天是例會,就算洛遙現在出發,到了公司,例會也早結束了。
杜雯發了脾氣,心情好了一些,聽洛遙說了原因,口氣終於軟了下來:“朋友失戀,你關心她,可以理解,可也不能耽誤上班啊!這樣,算你曠工半天,最晚中午趕回來!”
“謝謝你,杜總監!”
話音剛落,那邊已經麻利地掛斷了電話。
洛遙簡單洗漱了一下,正打算要走,林姐突然醒了。
她睡眼惺鬆地往衛生間走,看到洛遙還在,愣了一下:“不用上班?”
“我馬上就走!有一件事要問你,昨天晚上你說過一句話……”
“昨晚我喝多了,說了什麽完全不記得了!”
洛遙苦笑,算了,可能隻是林姐隨口說的醉話。
就在她拉開門的時候,林姐卻又突然開口:“洛遙,景晏是我見過的最值得愛的男人!”
洛遙身形一頓,轉過頭去看,林姐已經進了衛生間。
這句話沒頭沒尾,有點兒莫名其妙,不過卻像是順著昨晚那句話說的。
她滿腹狐疑地離開了林姐的家。
剛進辦公室,景樺就告訴她:“我爺爺被我三叔氣得又住院了,今天早上我三叔突然來了,說是接替景晏做臨時副總裁!”
洛遙雖然對景家的事並不關心,可也能從景樺的話裏聽出濃濃的火藥味。
景一騰這是明目張膽要奪權了?
從景樺斷斷續續的講述裏,洛遙得知,董事會竟然有半數的人同意景一騰做這個臨時副總裁。而景一潤,在例會上始終一言不發,態度成謎。
景樺一直說景氏現在人心惶惶,可洛遙去過了茶水間,又去別的部門送東西,並沒有發現氣氛和往日有什麽不同。
不管高層有什麽樣的變動,作為一個普通員工,每天被巨大的工作量壓著,也實在沒心思去關心這些。
她隻是越發的疑惑,籌備婚禮,加上小傷住院,一個月還不夠?她問過景樺,景晏到底什麽時候來上班,景樺也說不好,猜著可能至少還要一兩個月。
洛遙去杜雯那兒交策劃案,卻遲遲沒走,欲言又止的樣子。
杜雯抬起頭,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有事直說,我時間有限!”
洛遙試探著問:“景晏最近……是發生什麽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