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雯的臉色冷下來:“現在是工作時間,如果沒有別的事,回去工作!”
不知道為什麽,洛遙覺得她像是知道實情。
她又站了一會兒,這才慢吞吞地轉身,準備離開。
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杜雯突然叫住了她。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你不要說出去。一個月以前景晏去麗都商場救人,受了傷,現在在醫院養傷!”
麗都商場?
受傷?
洛遙隻覺得腦子裏轟轟作響,心髒也砰砰跳得厲害。
一些模糊的破碎的畫麵,還有一直存疑的某些細枝末節一下子湧進腦海裏,她隻覺得整個腦袋都是沉的,搖搖欲墜。
在商場地下室陰暗狹窄的走廊裏,她在失去意識之前聽到過熟悉的腳步聲。
那麽熟悉……
現在細細回想起來,並不是徐小天的腳步聲。
而是景晏!
失去意識之後,她好像有過一次極短暫的清醒。當然,她是現在才知道那些細碎的感知根本就不是夢,而是真的。
男人纏鬥的悶哼聲,淡淡的血腥味……
好像還有人低低地喚了一聲她的名字,沙啞,低沉,無力,幾乎聽不出原本的音色。
是景晏!
沒錯,是景晏!
所以,他消失的整整一個月,都是因為受傷,為她受傷!
此時她才終於明白,為什麽她醒來之後,徐小天麵色憂鬱,沉默寡言,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而且也不願意提任何解救她的細節。
他很可能全程都沒有參與,所以什麽都不知道。
那麽,景晏打給她電話的時候,其實是想說什麽?
她突然很想知道,迫切地想要知道!
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從杜雯的辦公室裏出來,洛遙神情恍惚地晃進了樓梯間,不記得往下走了幾層才停下。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個號碼。
響了兩聲,電話那頭傳來景晏沙啞的聲音:“喂……”
洛遙隻覺得鼻子發酸,聲音帶著淡淡的鼻音:“我是……洛遙!”
“我知道!”
完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三個字,拒人千裏之外的姿態。
洛遙一時哽住,忘了接下來要說什麽。
景晏似乎有些不耐煩:“有什麽事?快說!”
“我剛知道你受傷了,原來,我不知道,你救我,我真的很感……”
腦子裏亂糟糟的,說話也有點兒語無倫次。
“我還有事,先掛了!”
他的口氣冷到極點,洛遙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為什麽他是這樣的態度呢?
因為她那天沒有接他的電話,所以他生氣了?
可她當時並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他,不接電話也很正常不是嗎?
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她很慶幸自己沒有說別的,似乎隻是想說聲謝謝。既然他不接受,那就算了。
心裏雖然這麽想著,可她還是瘋了似的想要見見他,看看他傷到了哪裏,現在恢複得怎麽樣了。
可是,她連景晏在哪家醫院都不知道,更別說住哪間病房了。
想來想去,恐怕還是得問杜雯。
她給杜雯發微信,杜雯很快回複,說景家對外封鎖了景晏重傷住院的消息,除了景晏的父母、姐姐和齊溪,別人都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家醫院。
無奈之下,她隻好再次給景晏發短信:【你現在在哪兒?】
沒有回複,打過去,已經打不通了。
這次,估計景晏把她拉黑了。
她又把之前拉黑的景晏的常用又加了回來,至於微信,她重新發了驗證信息,隻能被動地等待他的通過。
等了兩天,石沉大海,沒有回複。
她開始晚上整夜整夜的失眠,整個人開始莫名其妙鑽牛角尖,腦子裏總是會不斷閃現自己昏迷之前的畫麵,有的就是憑空想象出來的,血淋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景晏到底傷到什麽程度了?這個問題不斷地在心頭盤旋,揮之不去。
徐小天早就發現她像是有心事,每次問她,她就是不肯說。
直到一天早上,他在樓下等著洛遙,準備送她去上班,可是左等右等不見她下來。
他正要打電話,洛遙從樓道裏出來,可是她兩手空空,包都沒有拿。
“洛遙,你沒拿包!”
“哦?我記得我拿了呀!”
可是等到她又回去一趟拿了包下來,卻又猛然發現自己鑰匙不見了,好像她剛才把鑰匙插在門上沒有拔下來。
徐小天讓她在樓下等著,他上去拿鑰匙。
他下來的時候,看到洛遙蹲在車旁邊,盯著地上的幾隻螞蟻在出神。
“洛遙,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心事說出來,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我太擔心你了。”
徐小天蹲在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說話的口氣就像在哄一個敏感的小孩子。
“我被韓東生帶走那天,你找了景晏,對不對?”
其實徐小天已經隱隱有了猜測,也知道這一刻早晚會到來。可它真的來了,他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他沒有隱瞞過洛遙什麽,這是第一次,而且是這麽大一件事。
從沒有像現在這麽羞愧,他甚至有點兒不敢直視洛遙的眼睛,靜靜地盯著地板看了一會兒才開口:“我找商場的工作人員要監控,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他們不肯給。其實我完全可以黑進他們的係統尋找線索,畢竟我是學計算機出身……”
“可是我太著急了,晚一分鍾找到你,你就多一分危險。那家商場是景氏旗下的,所以我就聯係了景晏。他的動作很快,我甚至懷疑他長了翅膀,十分鍾不到就趕了過去,隻用了五分鍾就確定了你的位置。”
“他堅持一個人去,怕人多惹怒了韓東生。我想悄悄跟著他,他讓手下把我控製住了。我隻能守在監控旁邊看著,他看到韓東生揪著你的頭發,而你已經昏過去了。他瘋了似的衝過去和韓東生廝打在一起。”
“我說服了林助理,跟著景晏的保鏢趕了過去。景晏把你交給我,還囑咐我,千萬不要把他救你的事告訴你……”
徐小天有點兒說不下去了,聲音漸漸沙啞無力。
洛遙凝視著他的側臉,聲音顫得不像樣子:“他……傷得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