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朔風拎起來看了看,唇角微彎:“戴大夫,你這藥行嗎?能治病嗎?”

黎寶叉腰:“天下找不到第二個我這樣的神醫了。有我給你看病,是你祖上給你積來的福氣。診金。”

她攤手。

祁朔風拍了下她的手:“喏。”

黎寶撇撇嘴,手搭在他掌心的時候,他一把握住:“我整個人都給你了,還要什麽祖上福氣。”

“嘔……”

大直男油膩起來有點惡心。

抓藥,熬藥,祁朔風在黎寶的調理下,身體很快就恢複康健。除了那疤痕,其他體能已經完全恢複。

但也意味著,他可能又要有其他任務。

可能……他就不在陽城了。

黎寶又開始惴惴不安。

上一次,她那會兒沒有什麽準備,她也沒有真正經曆過家屬的心情,可現在有了經驗,看到他回來時的傷,怎麽能不怕?

這個時候她才真正明白,那些特殊人員的家屬是什麽樣的心情。

不是一次兩次,看到他平安歸來就能安心,而是一次又一次,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麽時候,他還能不能歸來。

沒有終點……除非他辭職,或者因為暴露轉到幕後,或者退休的那一天,或者,他的生命停留在某個地方,再也不會回來……

這對年輕的黎寶來說,是考驗也是折磨。

愛人總是不在身邊,她連問一問都不能,永遠隻能等待。

現在,她開始理解當初母親為什麽反對他們在一起。

可是後悔嗎?

她不會,從一開始就想明白,也想象過以後的日子,現在不過是想象變成了真實。

她想,她是可以的。

如果這樣的等待是榮耀,她不需要這樣的榮耀,可這是他的理想,他想要這樣守護國家,她會愛上這份榮耀。

試著愛上,並且習慣。

黎寶每天給自己做這樣的心理建設,但祁朔風還是感覺到了她的魂不守舍。

摸摸她的頭,心疼愧疚,更多的是感動。

他想跟別的男人一樣愛護她,守著她,可身上的職責不變,隻能想著,她也在他守護的這個國家裏。國家好,她才會更好。

她現在學中醫,以後也是要治病救人,其實都是一樣的。

“……傻子,哪有這麽快出任務的。”他還是試著安慰她,趁還在她身邊的時候多陪她。

她學著種草藥,他就幫忙鋤地捉蟲拔草,她學針灸,就給她當針灸模型。

瞧,他總有發揮的地方。

日子過得不緊不慢,他偶爾消失一陣子,她專心學醫,哪天他突然回來了,她也不驚訝,做一頓好吃的給他接風洗塵,日子就過去了。

她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節奏,心態也放平了。

大三時,小塵從南城過來看她。

“居然沒瘦。”第一麵他就這麽說。

黎寶斜他一眼:“不會說話,我可以幫你變成啞巴。”她拍拍腰側的銀針包。

黎笑眉來陽城的時候,教她用針做防身術,還教她製作藥劑,泡過的銀針一紮,效果堪比強力麻醉針。不過至今為止,黎寶還沒用上。

小塵搖搖頭,敬謝不敏,抓著蘋果咬了一口:“他走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麽。”黎寶哼哼唧唧,沒精打采的擺弄桌上的骨骼模型。

她現在在練正骨,如果祁朔風回來,就又可以練手了。

小塵啃著蘋果,從臥室轉了一圈出來,嘖嘖幾聲。

黎寶皺眉:“你嘖嘖什麽呢?”

小塵笑嘻嘻的:“你們躺一塊兒了?”

黎寶:“幹嘛,要你管。”感情穩定,並且沒有退熱的跡象,非常好。

小塵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道:“要克製啊。你現在還是學生呢。”

“大學生也能結婚。我已經到法定年齡。”

小塵瞄了瞄她的肚子:“你想挺著大肚子照畢業照?”還是抱著個小孩一家三口合照?

黎寶對他咧咧嘴:“也不是不可以。”

小塵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大好年華,想什麽呢。

黎寶把他逗夠了,慢慢吞吞道:“我們隻是蓋棉被純睡覺,沒有你想的那些亂七八糟的。”

祁朔風那個人很傳統,在婚前不會更進一步的。

用他的話說,假如她懷孕了,而他又來不及回來,連個身份都不能給她,他不允許。

但黎寶明白他更深一層的用意。

如果她懷孕了,生了孩子,而他再也回不來,那麽她跟孩子就什麽也沒有了,沒有榮譽家屬的保障。

雖然以她的條件,不在意那份保障,卻是他能夠給她的下半生的責任。

黎寶什麽都知道,所以才更愛他。

小塵挑了挑眉,同樣作為男人,他能理解那個男人的用心。

“等他回來了,我請他喝酒。”

說起來,自從知道她談戀愛,一次也沒見過那個男人。

別人戀愛發朋友圈,她就發她的那些花花草草,要麽就是醫學雜誌上的論文。

無趣的很。

黎寶嗤了一聲:“小屁孩,你才多大啊。”

小塵挺了挺胸膛:“我已經成年了。”馬上他也要考大學。

黎寶拍拍他的肩膀:“乖……打算報考什麽大學?”

當年母親給她的建議猶言在耳,同樣的,她也不會給弟弟做什麽要求。

小塵皺眉想了想,姐姐已經從醫,看樣子不可能回到商界。

這幾年裏,父母沒有複合的跡象,那位老父親目前來看,也沒有突然蹦出來懷孕的女人,母親也沒有再婚的跡象,終究是年幼的他要承擔起一切。

“華京大學商學院吧。”

黎寶看了看他,沉默了會兒,又拍拍他的肩膀:“華京大學的商學院是全國頂尖的,你可要努力了。”

小塵扯了個笑,華京大學麽,小意思,他還打算修雙學位呢。

小塵的到來,在黎寶單調的大學生活裏沒有激起多大的波瀾。他陪了幾天就回南城備考去了。

祁朔風沒有回來。

黎寶在日曆上又劃拉一天,在他生日的那天,自己做了個小蛋糕幫他慶祝。

用拍立得拍下,貼在牆上。

她也開始準備考研,雖然以她現在的成績,宋教授說可以給她保研申請,但黎寶為了日子過得更充實,還是決定靠自己考上去。

她打算碩博連讀,跟教授一樣做學術。

天天睜開眼就是厚厚的書籍,想他的時間就少了。

所以祁朔風突然出現在她枕頭旁邊的時候,她懵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