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鬆雲興聊了一會,楚袁反而輕鬆了下來,他在煉器坊鑽研古字也就隻為了和符兵圖相互印證,至於景懷序的那些花花腸子根本就沒有任何效果,隻是現在,他忽然有了離開煉器坊的念頭,那裏的工作根本就在消耗他的時間,現在或許沒什麽,但一年之後,必定泯然眾人。

可是,景懷序會那麽容易放手嗎?楚袁不由犯難起來,他覺得應該搞點簍子出來。

想著想著,他回到了自己的大院,走入書房,便聽到牛屎龜那高亢卻又嘶啞的聲音,聲音中充滿了得意,充滿了驕傲。

楚袁循聲看去,隻見牛屎龜伏於桌麵,一隻被染得紅彤彤的爪子向他揚了揚,在它下麵,卻有一張黃紙,準確來說,是一張畫下了符文的符籙。

見到這情景,楚袁大感差異,他急步走到桌子前,拿起符籙查看,這是一張利刃符,每一條紋理鮮明不偏不倚。他魄力流轉,利刃符當即化成了火焰,仔細觀察之下,臉色不禁大變。

“鱉屎的,是你做的?”說著,楚袁的眼神掃視一下桌麵,隻見桌麵有著些許灰燼,不多,大概也就是幾張消耗。

牛屎龜抬起頭,跟楚袁對視,豆大的雙眼充滿得意,它又揚了揚爪子,嘶鳴聲更加高亢。

楚袁驚疑不定的說:“不通過毫筆,隻用爪子?你再畫一遍,這次做療傷止血符。”

牛屎龜晃了晃頭,它扒來一張紅符紙,一隻爪子就伸進朱砂盒內攪拌一會,繼而便符紙上畫起來。

蓬!

畫到一半,符紙燃燒。

牛屎龜瞪大雙眼,後腿一擺,將燃起的符紙推到一邊,它又繼續忙碌起來。

五張,第五張的時候,療傷止血符終於做出來了,而且很及格,很正規。對此,楚袁感到一陣暈厥。這廝的成品率比當時的自己還要高。忽然間,他又眯起雙眼,嘴角一抹笑意動人。看著略顯萎靡的牛屎龜,他輕聲問道:“要怎樣你才能更快提升?嗯,你現在的能耐應該和煉體九變差不多吧,能製作寶級中品的符籙了嗎?”

聞聲,牛屎龜警惕地後退一步,它抬起頭嘶鳴一聲,又晃了晃腦袋,一副暈厥得不行的模樣。

“別裝死,今天開始,我把我懂得的符籙都畫給你看,你給我老老實實的記著。以後畫符賣錢,就都落在你的身上。”說完,楚袁用了一個時辰,製作出數張不同的符籙,全部平放在牛屎龜麵前,說:“自己看好了,我會想辦法幫你尋找提升的丹藥。等你達到玄通之後,咱們就富貴了,你很值得投資。”

牛屎龜一言不發,靜靜呆在數張符紙前,它趴在桌子上,垂下了腦袋,默默注視。

楚袁暗自點了點頭,也不再打擾。坐在一邊,繼續鑽研他的符兵圖。

翌日,楚袁又再次來到了煉器坊。

他步入山洞,隻覺雙耳發鳴,這裏走動的技藝弟子不多,反而那些在地火爐前不停敲擊鑄造的人,卻不計其數。

一名監工出現,他上下打量了楚袁片刻,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大聲道:“你是新來的吧,跟我來。”說完他往一邊的小房子走去。

楚袁跟著監工走入了小房子,關上門,頓時隻覺得天地寂靜,剛才那混亂的敲擊聲失去了痕跡,耳際反而出現了‘嗡嗡’鳴響。他看著監工,道:“我是冶煉場調來的技藝弟子,楚袁。”

監工看著楚袁,笑意不曾消停,仿佛笑容已經固定在他的臉色,是與生俱來。他點頭道:“我知道了,你是這次的協助鑄造。我們會根據你的工作量給你發放元點,當然你也可以進行兌換,去鑽研古文。”頓了頓,他看了看桌子上的圖紙,又道:“預計,你在鑄煉場的時間會很長,這裏有很多都值得你研究和學習,首先,你需要聽從鑄煉弟子的安排,將冶煉場的成品材料運送來這裏,交由他們打造。不要以為這是苦力工作,冶煉決定原料的層次,也決定法寶的質量,等你的眼力和經驗足夠,我會安排你進行鑄造,一件法寶胚胎的形成絕非等閑。好比,發放給內門弟子的劍胎就從此而來。”

聽著監工的話,楚袁皺了皺眉頭複又鬆開,他點頭道:“我明白,需要運輸那些材料?”

監工哈哈笑道:“不要著急,鑄煉是一個漫長的工序,往往需要數天甚至更長的時間,而所需要的材料也不會多,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多看,多鑽研。記著,材料也有天生的紋理,哪怕冶煉了還是有自己的特性,要好好分辨。”監工好像很忙,他會不時看看桌麵上的圖紙。一會,他才又抬起頭,對楚袁笑道:“圖紙的結構決定法寶如何合理地刻畫陣紋,所以鑄煉場很重要。嗬嗬,這些你先聽著就好。對了,你修身一年吧,一年之後,你可以在這裏挑選一個合適的劍胎。這是我們煉器坊的福利,同時你能以便宜的價格購買這裏的法寶。”

楚袁一怔,這是一個巨大的誘惑,在這裏獲得劍胎等若免費,而且還可以自由挑選。他不禁怦然心動,而離開煉器坊的想法卻隨之而淡化了不少。

監工見狀,他笑意更濃,對楚袁道:“協助鑄煉基本很輕鬆,除了運輸之外便再無其他,時間你可以自由分配,你願意呆在自己的大院等候也行,隻要能準時給他們運輸材料就可以了。不過,我建議你還是留在這裏,因為材料的辨別,哪怕是藏典樓的典籍,也不會描述得那麽詳盡!”

楚袁輕輕點頭,思索起來。對方顯然是算準了自己的心態,劍胎、法寶,這些足以拖延自己的腳步。讓自己繼續留在這裏,而且不說技藝,隻說材料辨別。在將來的日子裏,自己確實會遇到這種需要…

還是多留一段時日再說!楚袁心裏決定。

“好了,那麽你出去做事吧,當鑄煉弟子舉手指引的時候,你就過去詢問好了,協助鑄煉的弟子不多,你會很容易找到自己的崗位。”監工點頭道。

“好的!”楚袁回應一聲,便走出了房間,一走出來,耳際又傳來了巨大的鳴響。一會,他定了定神,開始觀察鑄煉弟子動作,隻見很多鑄煉弟子身邊,總會站著協助鑄煉,他們一邊觀摩,一邊等候吩咐。神情皆是十分專注。

楚袁歎了一口氣,忽然,他看到一名鑄煉弟子,伸手高舉,擺了擺。他急步走去,然而,搶在他前麵的還有兩名弟子。頃刻間,他又變得無所事事…

漸漸地,他也發現了某種規則,就是鑄煉弟子敲擊的頻率不再密集的時候,就表明他要完工了,他也和眾人一樣,守在某個鑄煉弟子身邊,看著如何鑄煉,了解那工序流程。他忽然發現,這種節奏感很有意思,材質的變化也勾起了他的興趣,漸漸地,他更是全神投入。

專注的時間總是過得飛快,他不知時間,隻知道,麵前的鑄煉弟子舉起了手,他急忙上前一步,大聲問:“師兄,需要什麽?”

這名鑄煉弟子看了楚袁一眼,道:“我要鑄煉一件金器劍胎,你給我去拿一萬鐵精。”

楚袁點頭,他急步走到冶煉場,走進了那個地下通道,一進去,隻覺得熱浪撲麵,世界一片通紅,遠處有一大幫冶煉弟子在忙碌,地上擺滿了各色材料。他根據指示走到堆放鐵精的地方。然而,鐵精的情況,讓他的心,不住下沉。

才十數塊鐵精那夠一萬?難道自己的第一個任務就這樣泡湯了?他看了看空蕩蕩的周遭,想問,卻無人。無奈地,他彎腰拾取。可是,手一碰到鐵精,他就感到不妥,這來自於鐵精的重量!愕然,繼而變得興奮。

一塊鐵精,堪比一萬!

他對冶煉更加疑惑,究竟是用了什麽法門,將鐵塊凝練得如此精煉?他依稀記得,萬俟胥曾經講過,冶煉的過程是最浪費的,需要剔除的雜質極多,看似一萬重量的精金,往往需要數倍,甚至十倍的消耗。

楚袁吞了吞口水,張開納寶囊將鐵精裝入。繼而大步往回走。一路上,他還看到了鐵粹,這是比鐵精更高級的冶煉物,重量更是不可估計,數量也就更加稀少。除了金屬之外,他也看到了其餘的五行冶煉物,他難以置信,竟然真的有人能將泥土,冶煉成玉石等名貴材料。看著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差。不禁暗罵了一聲。

“煉器,就是敗家!”

回到鑄煉場,那個鑄煉弟子早已等候,他看了楚袁一眼,道:“第一次來的吧,以後動作快點,我的耐性都快被你消磨幹淨。這很容易失去了鑄煉的心態,導致劍胎的品級下降!”

說完,他也不再搭理楚袁,繼而轉身,專注地看著精鐵,仿佛在尋找著什麽,遲遲未曾下手。

這一係列的舉動都牽引著楚袁的目光,他也變得專注。

良久!

噹!

細小的錘子敲擊在精鐵的表麵,使它凹陷,繼而爆裂開,在深藍的火焰中翻騰。隨著不停地、有節奏地敲擊。精鐵開始變化了模樣。

這一刻,楚袁心底震撼,因為第一錘所擊中的位置,正是精鐵的命穴所在。

穴!

《風雷絕穴手》中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