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日不如撞日, 隻是簡單招個魂,白知徒當即決定今晚就做。

魏羨魚希望能在媽媽墓前做法,還想讓自己的父親一同在場。

小孩希望父母都陪在自己身邊, 白知徒覺得沒什麽, 答應了她。

“白老師,我也想去。”蘇雲簷剛剛能修煉,正是興奮的時候, 說什麽也要跟著一起。

白知徒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魏羨魚用一種曖昧的眼神在白老師和蘇雲簷身邊轉來轉去。

她雖然是法學院的學生, 但也認識蘇雲簷。

青禾大學不知道多少年才會出一個像蘇雲簷這樣包攬各大考試第一名的學生,而且長得還很好,所以她實在很難忘記蘇雲簷那張臉。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之前論壇鬧過一個烏龍事件, 就是傳白老師和學生緋聞的。

她也以為是造謠和汙蔑,現在看看……難不成, 是真的?

感覺自己知道了一個大秘密的魏羨魚立刻決定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

絕不讓其他人從自己這裏獲取信息!

青禾市有不少墓園,魏羨魚媽媽所在的墓園隔壁居然是烈士陵園。

一踏進這個墓園, 白知徒和蘇雲簷兩個非人類差點被衝天的正氣轟出去。

白知徒:“……”

以前在警局的時候都沒被攔住, 現在居然被烈士陵園拒絕了!

難道老祖宗們認為他和蘇蘇是什麽壞東西嗎?

白知徒和蘇雲簷立刻麵朝烈士陵園,舉起三根手指, “我發誓,我隻是過來助人為樂的, 絕對沒有什麽壞心思,真的!”

“我發誓, 我隻是跟著過來湊熱鬧的,我絕對不會搞破壞, 做一個遵守核心價值觀的好狐狸。”

發完誓他們才感覺到那股烈士陵園的正氣稍稍減退。

太難了, 非人類真的太難了!

魏羨魚作為一個普通人類完全感覺不到白知徒和蘇雲簷的痛苦。

她隻看到這兩個人突然就不走了, 然後對著旁邊的烈士陵園發誓,發的還是奇奇怪怪的誓言。

魏羨魚忍不住後退了三步,別是現在就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了吧!

三人來到魏羨魚媽媽的墓碑前,魏羨魚爸爸已經在了。

魏羨魚的爸爸看著文質彬彬,像讀過很多書的樣子。

魏羨魚解釋道:“我的親生父親在我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媽媽和爸爸是重組家庭。”

“你好,我姓高,高天成。”魏羨魚的爸爸主動自我介紹,笑容和煦,看起來是個很溫和的人。

“你是跟媽媽姓嗎?”白知徒擺好東西,隨口問道。

“是啊,我媽媽姓魏。”魏羨魚蹲在白知徒旁邊,新奇地看他擺弄這些香爐和木案。

高天成安靜地站在旁邊,不問也不說話。

像以前,旁觀的人或多或少都會產生好奇心,問問白知徒的。

可高天成完全不,他好像對白知徒一點都不感興趣,平靜的像一灘沒有波動的湖泊。那雙眼睛隻有在看到魏羨魚的時候才會突然亮一下。

繼而又陷入沉寂。

白知徒已經和閻王爺達成了深度合作,有過一次招魂的友好交流後,彼此都不再那麽陌生。

不出十分鍾,魏羨魚還沒投胎的媽媽就被帶到了現世。

魏羨魚的媽媽顯然還沒意識到自己發生了什麽,臉上的表情很是迷茫。

她穿著一身剪裁修身的女士西裝,高跟鞋踩在地上‘啪啪’響。

她也很年輕,隻是歲月還是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

“媽媽!”魏羨魚第一個衝過去,抱住自己還在懵逼的媽媽。

魏媽媽精神恍惚地抱住魏羨魚,“天啊,我不是在做夢吧?魏羨魚!我怎麽見到你了?!”

難道她女兒受不住打擊,也跟著自己去了?!

“你是不是又放棄了?我說過你多少次了,遇到困難就放棄遇到困難就放棄,你將來怎麽工作,怎麽去麵對職場?”魏媽媽習慣性開始管教魏羨魚。

“媽!”魏羨魚叫了她一聲,然後沒好氣地解釋了魏媽媽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你能不能不要再用你的主觀臆斷來猜測我了,多嘴問一句就那麽難嗎?”

在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回到人間後,魏媽媽終於明白了。

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向白知徒問好,“您好,我叫魏文華,死之前是天星集團的經理,現在……孤魂野鬼一個,正在排隊投胎。很感謝您願意出手相助,讓我能再見女兒一麵。”

魏文華緊緊拉著魏羨魚的手,雖然她嘴上數落自己女兒,可她最珍視的,還是魏羨魚。

蘇雲簷本以為高天成會在魏文華出現的時候有情緒波動,結果這個男人還是站在原地,哪怕他的手已經緊緊攥起,還是一動不動。

就好像現在出現在他麵前的女人,不是他女兒的媽媽,不是他的妻子一樣。

魏文華看到了高天成,驚訝,“高天成,你怎麽在這兒……你,你沒離開?”

“媽,你在說什麽啊!那不是爸爸嗎?”魏羨魚看過不少靈異小說,以為自己媽媽死了以後開始記憶衰退了,“你走了以後,一直是爸爸在照顧我啊,你怎麽了啊!”

魏文華歎氣,沒想到自己的私生活在死後居然要這麽被揭露出來,“我和他根本沒領證,我以為我死了以後他會直接離開的。”

“什麽?!”魏羨魚不可置信的捂住嘴,她叫了一年多的爸爸,其實不是她的爸爸??

魏文華用高跟鞋踩了踩腳底的土,“我和他在一起,其實是一個意外……”

如果人生是一本小說的話,那麽魏文華一定是那個草根出生的女主角。

她原本的名字是魏招娣,成年以後意識到自己的名字是什麽意思後,不顧家裏人阻攔,自己改了名字。

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結果家裏人不願意給她出學費,甚至跪在地上要她嫁給隔壁村的鰥夫,拿彩禮錢補貼家裏弟弟結婚。

是她的老師帶著她申請了貧困生和學費補助,親手把她送出了那個重男輕女的小山村。

魏文華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也沒有試錯的本錢,所以每一步都走得很用力,很艱難。

後來她用優異的成績順利畢業,又考上了研究生。

在研究生期間,她認識了魏羨魚的親生父親,學校裏成績優秀,又很帥氣的一個師兄。

隻可惜魏文華沒有戀愛經驗,識人不清。

這個苡橋師兄花心薄情,不僅腳踏多條船,還很聽家裏的話。

他家一聽說魏文華來自一個偏遠山村,現在又和家裏斷絕了關係,便立刻讓師兄和魏文華斷了關係。

哪怕這個時候魏文華已經懷了孕。

天都仿佛塌下來的魏文華不知道該不該要這個孩子。

魏文華審視了自己過去的一生,最後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沒人知道魏文華是怎麽想的。

就連現在的魏文華也不知道,曾經不過二十多歲的自己,是如何下定了決心,獨自撫養一個孩子。

可能她隻是想要一個不會離開自己的家人吧。

原本就很辛苦的魏文華在懷孕後,更加辛苦。

幸好,上天會厚待努力的人。

魏文華有一個很好的導師和一群很好的朋友,在她們的幫助下,魏文華健**育,成功畢業。

擁有了一個隻屬於自己的孩子後,魏文華的人生又充滿了幹勁。

她憑借極高的工作能力和學曆,入職天星集團,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孩子,還利用自己的人脈給孩子上了戶口。

雖然很累,可是她很快樂,因為家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

後來漲了工資,便找了一個保姆。

魏文華把所有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成為天星集團最年輕的女經理。

而她的孩子,也在茁壯成長。

魏文華告訴魏羨魚,她的親生父親出意外死掉了,所以家裏沒有爸爸。

魏羨魚很乖很聽話,所以魏文華對她的期待也更高。

魏文華不想讓魏羨魚吃自己吃過的苦,一直對魏羨魚嚴加管教,有時候到了堪稱變態的程度。

長大後的魏羨魚不堪其擾,和魏文華多次爆發家庭戰爭,弄得兩個人心裏都不是滋味。

意外就是在這個時候發生的。

魏文華去酒吧散心,結果遇到了高天成。

講到這裏,魏文華講不下去了。

她企圖用擋臉的方式來維持自己作為媽媽的尊嚴,“天成也是我的師兄,隻是我不認識他。反正就……兩個人喝多了。然後就這樣了。他說他對我一見鍾情,想和我長期發展,正好我也很久沒有戀愛,就覺得可以試試。先瞞著羨魚,如果能行的話,再告訴羨魚真相,沒想到這一試就是三年多,隻是我不想再和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有更深的聯係,他便一直順從我,誰知道……嗬,我出意外了。”

是的,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魏文華的生命,也讓這個還沒成形的家庭瞬間支離破碎。

再後來的事情,魏文華就不知道了。

這一切的一切,魏羨魚全都不知道。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媽媽和親生父親相愛後生出來的孩子。

哪怕親生父親早就去世,媽媽也一直努力給她最好的一切。

她的媽媽是個女強人,各方麵都很優秀,是那麽的與眾不同。

後來即使媽媽再找了一個男朋友,她也沒有意見。

因為這個男的脾氣好,顧家,對她和對媽媽都很好。

結果這所有的一切,在短短的幾分鍾內,全都破碎了。

她不是媽媽和親生父親相愛生下來的寶貝,而是被親生父親拋棄的孩子。

她的爸爸也不是她的爸爸,而是媽媽一夜情後的男朋友……

魏羨魚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可能也是假的,這情節比她看過的小說還要狗血。

她的媽媽,果然與眾不同!

高天成終於動了,他站出來說:“我知道你把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孩子,可是那個時候她還未成年,沒辦法支配這筆錢。律師們可能會尋找羨魚的親生父親,或者你這邊的家人。我知道,你不願意和他們再有聯係,我就謊稱我是羨魚的父親,和你存在事實婚姻,在馬上要領證的時候,出了意外。幸好羨魚一直以為咱們早就領證了,喊我爸爸。有了羨魚這個當事人的決定,律師們在了解家裏的情況後,也選擇站在我們這邊。”

於是他就真的以魏羨魚的父親身份,繼續照顧她。

律師們會定期對他們家進行回訪,確保魏羨魚的健康和精神狀態。

魏羨魚高考後,便已經成年。

就在上個月,他已經和律師談好了,等魏羨魚放假回家,就把繼承魏文華遺產的合同交給她。

魏文華一直以為高天成要麽圖她的人,要麽圖她的錢,屬實沒想到高天成這個半路男友居然真的照顧她女兒這麽久。

從沒被人好好愛過的女強人,現在終於意識到了自己錯過了一份怎樣的感情。

隻可惜兩個人永遠天人永隔了。

魏羨魚明明是當事女兒,現在卻像個上躥下跳吃瓜的猹。

她發現自己父母的感情史比她看過的小說都刺激,虐戀情深都沒他們這麽狗血的,比晉江還晉江。

白知徒看著魏羨魚臉上明顯的吃瓜表情,對現在大學生的精神狀態感到懷疑。

自己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魏羨魚就隻能想到吃瓜嗎?啊!

魏羨魚吃夠了瓜,想起來自己這次的目的,掏出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在媽媽麵前展開,“媽,你看,我考上了青禾大學的法學院,讓你再說我沒出息,不自律,我隻是需要鼓勵而已,你從小到大的管製和打壓讓我都沒信心了,要不是爸……高叔叔的鼓勵,我真的要沒信心了。”

魏文華捧著那張錄取通知書,心頭的瘀氣突然就散了,“你說的對,媽媽以前真的太過分了,羨魚,對不起,你很棒,你是媽媽的驕傲。”

必須要承認,她可能性格裏就帶著一些偏執,像她曾經的家人一樣,想要掌控自己的家人。

魏羨魚越和她反著幹,她就會更加變本加厲的控製魏羨魚。

如果不是自己意外去世,她和女兒的結局,真的很難說最後的結局是什麽樣。

“對,對不起,媽媽,我以前脾氣太大了。”魏羨魚在母親去世的時候,沒哭,在考上大學的時候沒哭。

現在聽到魏文華這劇‘對不起’,突然就繃不住了。

像是要把這麽多年的委屈都發泄出來一樣,洶湧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魏文華管她最嚴的時候,也正是她最叛逆的時候,有時候她脾氣上頭,對著自己媽媽都能破口大罵。

現在想想,當時媽媽不知道有多委屈。

小姑娘哭得鼻涕眼淚都飆出來了,可是在場幾個大男人,都沒帶紙巾。

白知徒沒辦法,隻好把自己空白的符紙遞過去,讓魏羨魚擦眼淚,“用這個擦眼淚,記得多捐點錢,不然我怕你半夜鬼壓床,知道嗎?”

魏羨魚一邊哭一邊擤鼻涕,一邊點頭。

高天成像個局外人一樣,從始至終沒有單獨和魏文華說過話。

他應該有很多要說的,可是他不願意破壞魏文華和女兒的時間。

沒關係,他最擅長的就是等待。

學校裏,他可以等待魏文華和朋友分手,現在也依然可以等魏文華想起他這個男朋友。

魏文華別扭了半天,最後是被魏羨魚推過去的。

她拉著高天成的手,“我這次時間隻有一個小時,你真的要這樣不理我嗎?”

高天成‘撲哧’一笑,春暖花開。

一家三口坐到一邊,親密的說著這些年沒能講出口的話。

蘇雲簷握著手機,找到蘇雲繞的電話,不知道要不要打過去。

白知徒瞥到蘇雲簷的動作,抱著胳膊長歎一聲,“哎,有時候吧,子欲養而親不待,明明隻是一個溝通的時間,怎麽就那麽難呢。”

“哪有那麽容易……”蘇雲簷嘟嘟囔囔,還是按不下撥通建。

他下山後主動給蘇大姐打電話的次數,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那你要一直這樣和大姐他們相處嗎?”白知徒說著,悄悄按下撥通鍵,“沒關係,老公幫你!”

“喂喂!”看著通話頁麵,蘇雲簷慌了。

等他想掛斷電話的時候,蘇雲繞已經第一時間接通,“喲,怎麽主動來電話了。”

“大、大姐。”明明過年的時候才見過,可現在隔著電話,蘇雲簷還是拘謹地摳起了褲子,不知道說什麽。

蘇雲繞卻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和蘇雲簷說玉澤山現在的情況。

聽著聽著,蘇雲簷也慢慢插進去話題,和蘇雲繞像平常姐弟那樣聊天。

唯獨一個孤家寡人白知徒,左看看,又看看,決定騷擾他的鍾大哥。

他撥通鍾大哥的視頻通話,“大哥,晚上好啊!”

“晚上好,怎麽了?”白知徒很少主動打視頻,鍾智遠很意外。

視頻裏的鍾智遠穿著完整的西裝,領帶上居然還有一個鑽石領帶夾!

白知徒:“大哥,你在幹嘛啊?”

大晚上的,怎麽穿這麽整齊?

這個時候,鍾大哥旁邊的女士冒出一個側臉,赫然是之前在京市見過的花家小姐。

花小姐也化著精致的妝容,臉上帶著紅暈,“我……我請鍾大哥出來吃飯了。”

“是啊,要不是你不在京市,我們就帶著你一起了。”鍾智遠好像沒看到花小姐臉上的害羞,還是直愣愣的。

白知徒:“……”

是他的錯,本想聯絡一下親情,結果被秀了一臉愛情。

原來這就是被秀恩愛的感覺,怪不得別墅裏的人要殺了他和蘇蘇呢~

作者有話說:

感謝訂閱~準備準備收拾收拾正文完結遼!

番外會對正文再進行一個補充,我會盡我努力把故事寫圓滿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