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這個時代沒有方便的通訊設備, 但每一件事都能安排妥當。馬車已經在城門外候著,車上還準備著上街更換的衣服。

因為早就將盛焯也納在計劃當中,就也有他的這一套, 不然小盛將軍一身軍裝, 怕是人人都要避開了他們走。

備好的衣服是外頭公子哥流行的款式, 處處透露著金貴的模樣。這般模樣出去,換做平常最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容易招來窺探。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皇城多了許多外來的人員, 陌生麵孔本就多了不少, 先不說皇城內的巡衛兵多了不少,加上有小盛將軍在旁邊守著, 安全程度又不用太擔心。

江容這次出行的主要目的是去找那些民間寫野史話本的作者, 順帶著逛一逛皇城的街道。小南子早就聯係好了一個帶路的人,會帶他們去找人逛街,用通俗的話來說便是導遊般的存在。

在馬車上聽到江容說要逛街的時候盛焯的神情帶上了果然如此, 江容願意讓他跟著,盛焯便相信江容不是去做什麽不能讓人知道的事,略一思索之後甚至還提了幾個皇城中比較有意思的地方。

皇宮距離鬧市還是有很長的一段距離, 過去需要一些時間。幾人決定先幹正事, 馬車便沒往熱鬧的地方去, 而是繞過了最熱鬧的街道,進了一條小巷。

瞧著前頭的路人越來越少,盛焯撩開簾子, 忍不住又問了一句:“這是要去哪?”

江容抬了下眼:“去買書。”

古時候的娛樂方式不多, 但八卦總是多的人愛聽。送入皇宮的話本都提前被人檢查過的, 也沒有人敢送太過的內容進來。如果不是這樣, 江容出來的目的恐怕都要換上一換。

現在來這皇城的多是學子, 除去鬥詩的酒樓之外,書鋪便成了最熱鬧的地方。可野史並不是會大書鋪會擺在明麵上售賣的東西,那麽要去到的就是一些處在偏僻地方的書鋪。

盛焯想的也是買書為什麽不去那些大書鋪,但沒繼續追問,等到馬車完全停下,盛焯率先跳下馬車,就看到了一間偏僻窄小的屋子。這屋子外頭也沒任何的表示,看起來就不像是書鋪。

“就是這?”聽著江容問那引路的人,盛焯心中的疑惑又起,便率先踏進了其中。

那屋子並未關門,踏進去之後就能看到裏頭堆滿的書架,屋子采光不錯,書籍的樣貌也能看的仔細。

盛焯隨手拿起一本看了看,有些稀奇這裏竟然還真的是個書鋪。同樣更加奇怪為什麽江容偏要跑到這偏僻的書鋪來買書。

那帶路人是已經往裏麵走去,在這屋子的最裏頭找到了那真伏案寫著什麽的人,想來也就是這書鋪的主人了。

帶路人似乎經常來這裏,對這書鋪的主人也熟悉,低聲對他說了幾句。

那人頂著一頭有些亂的頭發抬起頭,懶散的目光在掃過江容幾人時一頓,放下了手中的筆站起身:“幾位想買什麽書?”

江容往前走了幾步,就看到這書屋主人有小心的擋住他剛剛在寫的內容。這屋子裏可沒有什麽能坐下的地方,江容就打算直入主題。

他向小南子伸出手,便拿到了一個沉甸甸的銀子。

“我是聽說這家的主人野史寫的不錯,所以刻意過來拜訪一下的。”江容將手中的銀子放在了這鋪滿紙墨的桌上,就看到這書鋪的主人眼睛一亮。

但他很快收斂了表情,多少帶些謹慎:“不知道小公子是想看誰家的野史?”

愛情類的野史總是有更多人看的,不過寫這一行的總是需要謹慎再謹慎,畢竟他們有的時候會寫上一些以達官貴人為原型的野史,要是被正主發現還追究的話,可能會要了他們的命。

這也是為什麽這書鋪在這麽偏僻地方的原因。

如今的時代啟蒙早,多用的便是春宮圖,所以販賣並不被禁止。想要買到是需要一定的渠道,但因為利潤可觀,還是有畫師願意畫的。

隻要畫的這人物沒問題,一些大書鋪私下也是會售賣的。

“我想要的,是龍椅上的那位和他剛接回來的那位之間的故事。”

書鋪的主人沉默了一瞬,他有些不敢直麵江容的臉,除去猜到這位非富即貴之外,更因為小南子陰柔的模樣,和盛焯那帶著肅殺的氣場。

他能賣野史到現在依舊安然無恙,自然是有一雙精明的眼睛。如果這些人因為他寫野史的事要他的命,就不需要這麽拐彎抹角。

況且那一看就是從軍過的人在聽到這小公子的話後猛然瞪大了眼睛,接著轉為欲言又止的模樣,顯然是來這之前對這小公子要做的事是一無所知的。

因此他得出一個結論,這小公子是真心來要一本“野史故事”的。又或者說,是想要他寫出一本這樣的故事來。

“我可以寫,但小公子可保我性命無憂嗎?”拒絕是不可能拒絕的,人都直接找到他的地盤上來了,不如就順著對方的意思說。

況且或許很多人畫春宮圖寫野史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錢,但實際上這書鋪的主人寫野史更多的是因為想寫。

在對眼前人的身份有些許猜測之後提出這個條件,要是對方真的能保他性命,那他之後可就真的是可以放開了寫。

江容沒有直接點頭,隻道:“那就看你的筆力值不值不得了。”

或許是寫書之人的傲氣,書鋪主人一聽江容這話對方就不服氣了,當即就轉身往更裏麵的屋子走去,過了一會走出來便將一本似乎裝訂不久的書遞給了江容。

“小公子且先看看。”

江容接過打開,就在上頭看到了他剛剛要求的內容。不得不說這書鋪老板的想象力是真的不錯,他才在皇宮多久,這人便已經寫了這滿滿一本的內容。

盛焯沒忍住,就也湊過來看了兩眼。隻掃了幾行字便被上麵的內容鬧了個臉紅,當下便道:“這...這...大逆不道!”

江容合上了書,不給盛焯搶過去的機會,隻對那書鋪老板道:“之後每月我都會讓人過來取書,隻要你還在寫,我就保你性命無憂。”

那書鋪老板立刻回禮:“那便多謝小公子了。”

盛焯在離開的時候腦子裏都還有些渾渾噩噩的,他實在沒想到,江容出來的目的竟然是為了這。

“你竟然....看自己和陛下的....”

“我隻是好奇外頭都是怎麽說我和陛下的,我這個當事人都沒什麽,小盛將軍的反應也太大了吧?”

江容這輕描淡寫的態度讓盛焯真的沒法接話,這以至於他之後跟在江容的身後都有些生無可戀,大概是有些後悔陪江容出來了。

好在後續的流程就正常的多,幾人來到鬧市,先去了一家早已定好座位的酒樓的用午膳。一路上能看到不少巡邏的衛兵,緊張的氛圍讓整個街道看起來都十分的井然有序。

定下的酒樓有名,裏麵便十分的熱鬧。各種討論聲傳入耳朵,有在說這次科考氛圍好的,也有在猜測這次哪位才子能當上狀元郎的。

這酒樓的對麵便是茶樓,坐上二樓的雅座之後,就能看到對麵高樓的亭子裏,不少穿著文生的人正在那鬥詩。偶爾發出幾道“好!好!”的聲音,可見氛圍是真的不錯。

雅間桌上坐的隻有江容和盛焯,小南子在一旁幫江容布菜,盛焯也坐的端端正正,在江容動筷之後才抬了手。

時代的問題,江容沒有勉強小南子和他一塊用餐,但有另外點了一桌專門給小南子,馬夫以及領路人吃。

他倒是不怕自己這桌吃不完,畢竟有盛焯在。

吃飽後就是逛街,小南子帶的銀兩夠多,想要買什麽都不必考慮貴的問題,江容不喜歡去那些大的店鋪,就喜歡往路邊的小攤子上看。

最後又來到那湖邊,看到了飄在上頭的船隻。

這個時代的船可比後來的船隻有趣多了,船隻搖晃的韻味是有了,但也相對會更加危險一些。

船隻前行的方式也隻有人工劃槳,湖麵寬闊,像是能去到任何的地方。

江容特地選了一隻較大的船,突發奇想想在上頭小憩一番。盛焯和小南子幾人就在外候著,都不敢大聲的說話。

江容閉著眼睛感受船身的搖晃,不一會便就睡了過去。似乎隻過了一會,船身猛的傾斜了一些,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

不像是船磕到了什麽,倒像是有人跳了上來。

江容半睜開眼,就看到眼前的簾子被掀開,帶著寒氣的身影從外頭走了進來,那目光是漆黑一片,正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對方比他想的要來的快,兩人就這麽對望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等江容的瞌睡勁過去了,船似乎也到岸了。

他被秦燭厭拉著走出了船艙,緊接著便是被抱上了馬。

回皇宮的速度比出來時要快多了,江容就沒再從對方的身上下來過,直直被帶進了寢宮。

“別罰人。”

在對方俯下身來時,江容對著眼前的人低聲道。秦燭厭的動作隻停頓了一瞬,便封住了江容的嘴。

像是將之前的溫柔都收回,再醒來的時候就不像之前那麽舒服了。屋內層層的幔帳將外頭的光全部遮擋了起來,江容想要動,就聽到了耳邊細微清脆的聲音。

他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什麽束縛住了,隻是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側過身,果不其然就看到了坐在黑暗中的身影,瞧著還有些可怖。

果然,這人是會把他關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