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崩潰的情緒隻持續了一瞬, 在沈軒驚慌失措的想要說什麽的時候,柳淵已經止住了。

“小殿下,”柳淵道:“我有些累了, 我想睡一下。”

沈軒忙點頭道:“好,那你休息一下,我就在這裏。”

柳淵頓了一下, 才道:“不用守著我。”

“可是……”

“如果有人在這裏, 我很容易醒。”

習武之人比一般人敏銳,更何況柳淵還看不見,他會比其他人更加在意周圍出現的聲音。

沈軒無法,隻好道:“那我就在旁邊的書房裏,小福子就守在外麵,你要是有任何的需要,你就喊我。”

柳淵點頭, 有些溫柔的笑了一下:“小孩子一個,不用操那麽多心。我喊你幹什麽,最多就喊一下小福子。這些天你也累了,去睡吧。”

沈軒見柳淵神色溫柔但是不容他拒絕, 隻能點頭道:“好……那我先離開了。”

沈軒走了之後,感覺周圍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柳淵呆呆坐在**, 外麵的哀樂像是一把刺刀狠狠的剜在柳淵的心上,即便他告訴自己, 除非自己能親眼看見,否則, 什麽都不要去相信。

但是, 除了他之外, 還有那麽多人的眼睛去確認過了。

就連欺騙,似乎都虛幻得岌岌可危。

柳淵把自己蜷進了沈澤的床褥之中,才覺得鼻尖那雪鬆的香氣充裕了一些。

“沈江遠……我求你了……求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千裏之外,一隊鏢師中,一人若有所感,朝濟州的方向遙遙望去。

“江郎,”領隊的鏢師朝身邊的人問道:“你這一天十次有八次都是望著那個方向,那個方向可是有你心上人嗎?”

被稱作江郎的沈澤點頭道:“是。”

鏢師笑了起來:“你長得這樣子英俊,你的心上人想來也是一個漂亮的人兒。隻不過,因為戰火,這路上的驛站都斷了,不然,你可以早早把信送回去了,免得讓人家擔心著你。”

沈澤望向濟州的方向,還要五天,他才能趕得回去。

那日柳淵落入江中之後,他下水之後才發現水中有人埋伏著,那些人顯然是不想讓他再回到水麵上,所以一個個都下了狠手。他好不容易擋住了那些人的攻擊,但是卻在最後要浮出水麵的時候被急浪卷進了水裏。

等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距離濟州的很遠的地方了。

救起他的是一隊鏢師,他由於身份的特殊,就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隻是謊稱自己姓江,來這裏找走失了的親戚,結果落到了水裏。

這種天氣落水的人多,所以這些鏢師並沒有懷疑,並且還十分熱心的帶上了他。

“郭大哥,”沈澤道:“這一路上多謝你了,等下到了官道,我就知道路線了。”

那個被稱作郭大哥的鏢師擺手道:“謝什麽?那會兒遇到流寇的時候,你也幫了我們的忙。這匹馬到時候便送你了,祝你早日回到濟州,早日見到你的心上人。”

想到在濟州的柳淵,沈澤的神色中透出幾分溫柔。

但是,沈澤不知道,因為他不在,濟州早已經有了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路正的野心越發的大,鎮西軍期初還能夠忍耐,但在後麵的時候,看著路正的親兵一個個都敢騎到他們頭上,幾個暴脾氣的確實忍不下去了。

軍營裏出事的時候,柳淵並不知道,等路正帶著人過來的時候,他才從其他人那裏知道了前因後果。

“小殿下,林大人,”路正朝沈軒和柳淵道:“林大人尚在病中,我原本是不想過來打擾,但是今日的事情,鎮西軍有幾人差點兒在軍營裏動手。我想,這若是三殿下在這裏,想來也不會就這樣輕饒。但是,這畢竟是三皇子殿下生前一手帶出來的隊伍,要怎麽處置,我還是想來問問小殿下,以及林大人。”

一聽到路正最後那句話,被帶來的那個鎮西軍副將立刻跳腳道:“這件事怎麽還要他來處理,他配嗎!殿下對他那麽好,七天七夜急行軍從北疆趕到驤城,結果殿下現在出事了,他連殿下的靈堂都還沒有去過!”

路正還不知道這個事情,他下意識的向柳淵看了過去,卻發現對方的表情沒有一點兒鬆動。想到對方說的“你情我願”,仔細想想,看來這裏頭認真的八成隻有那個三皇子殿下了。

路正突然覺得沈澤倒是有幾分可憐起來了。

麵對鎮西軍副將的指責,柳淵沒有做聲。而是一旁的小殿下沈軒厲聲道:“住嘴!”

或許別人不知道,但是沈軒能猜得出來,柳淵一直都沒有去那靈堂,甚至避諱別人說到三皇子身死這樣的字眼,都是因為柳淵從心底裏就不相信,沈澤已經死了這件事。

在沈軒的餘光裏,柳淵的眼睛覆著白色的繃帶,嘴唇輕輕抿著,那略顯瘦削的肩背挺得筆直,好像絲毫沒有受這件事的影響一般。

但是,隻有他看到,柳淵收在袖子裏的手攥得是那樣緊,那樣用力。

沈軒輕輕握住了柳淵的手。

柳淵愣了一下,而後才卸了手上的力氣。

路正好心的在此時開口道:“林公子這幾日身體是什麽情況,吳副將您又不是不知道。傷不傷心,難不難過,又不是靠去不去那靈堂就能分辨的。林公子,你說我說得對嗎?”

柳淵掩著唇咳了兩聲,道:“路大人帶著吳副將來這裏,想來應該不是指責我去不去靈堂這件事吧。”

路正道:“林公子說得是,吳副將,事情因你們鎮西軍而起,不如就你來說吧。”

柳淵加了一句:“好好說,說給小殿下聽。”

吳副將原本還梗著脖子,聽到小殿下三個字的時候一下子就卸了那股子戾氣。

他們不滿路正,不滿柳淵,但是,他們還要追隨和保護沈軒。

吳副將這會兒才覺得,他們似乎有點兒沉不住氣,給小殿下惹麻煩了。

事情其實很簡單,這些天因為沈澤身死這件事已經傳開了,所以路正帶的親兵慢慢察覺出來,鎮西軍已經是一條喪家之犬。一開始隻是簡單的試探,鎮西軍雖然不滿,但是忍了下來。隻是沒想到,這一忍,對方就覺得鎮西軍他們好欺辱。

這一次,是路正那邊的一個親兵出言不遜,結果吳副將出手把人打傷了。

這事兒,路正鬧到柳淵這裏來,就是想逼迫著柳淵做一個處理吳副將的決斷,以此來徹底讓鎮西軍與柳淵離心。

柳淵哪裏能不知道路正在想什麽。

柳淵掩著唇咳嗽,沈軒有些擔心的看向柳淵,但是,從他的方向看過去,他看到柳淵似乎在笑。

沈軒愣了一下,仔細看了一眼,發現對方確實勾著嘴角。

隻不過,當柳淵把掩著唇的手拿下來的時候,那笑容便消失了。

“路大人,”柳淵開口道:“眼下,軍中大事都由您全權負責。如果此事您覺得要我和小殿下做出決斷的話,那不如以後所有的事情都拿過來讓小殿下過目吧。”

路正被柳淵這個提議嚇了一跳,一雙眼睛瞪得溜圓。他這才反應過來,今天他不應該來這裏。

柳淵要他做這個攝政大臣,是需要把小殿下沈軒架空起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事情鬧到沈軒的麵前來。

路正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神情裏閃過幾分懊惱。

柳淵敲打夠了,便道:“隻不過,今日路大人已經把人帶到了這裏,小殿下不如說說要怎麽辦吧。”

沈軒偏頭看向柳淵,柳淵也朝沈軒的方向偏頭。

這裏麵的事情他都明白,路正想離間他和鎮西軍,而柳淵想暫時穩住路正給路正鋪一條死路,而他需要扮演的,隻不過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

而這個身份對於沈軒來說,可以說是最為拿手的了。

所以,路正看到,在他們這些人的目光下,小殿下沈軒明顯有些膽怯和局促,居然還去向一個瞎子求助。

路正在心裏嗤笑一聲。

在路正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沈軒感覺到柳淵的手在他手心裏寫下了一個字。

【饒】

沈軒輕輕握住了柳淵的手指,示意對方自己知道了,而後開口,帶著點偽裝出來的不確定,道:“那不如就……算了吧……”

路正一聽,明顯不願意,但是在他要開口之前,柳淵突然正色道:“軍中鬧事,此事不可輕饒。”

沈軒十分意外,但是,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在軍中犯下這樣的過錯按軍法本來就應該處置,這件事即使是他三皇叔沈澤在這裏,都是這樣的處理方式。但是,剛剛柳淵卻在他的手裏寫下了饒恕的饒字,分明是想把這個好人的角色讓給他當。

沈軒心裏有些難受,眼前這個人,都這個樣子了,還在想著保護他,保護他的三皇叔留下來的東西。

如果,此刻是他三皇叔在這裏,一定能察覺出來對方的心思。但是,就在剛剛,無論是他,還是眼前的路正,事實上都被柳淵蒙在了鼓裏。

這樣的結果讓路正十分滿意,既然柳淵已經做了這個惡人,他也願意撈一個好人的名頭當當。他開口道:“按軍法來說,確實要處置,但小殿下已經開口,再加上三殿下的靈還停在靈堂之中,這軍棍便減半吧。林公子,你意下如何?”

“可。”

吳副將被拉出去結結實實挨了一頓軍棍。回來的時候,鎮西軍中每個人表情都有些憤懣。

吳副將這個人,眼裏進不得沙子,看到什麽不平的事情就要去說幾句,加上他心腸好,對誰都十分照顧,所以他在軍營裏的人緣都特別好。

故而,他被打了之後,鎮西軍好多人對柳淵的態度越發的不滿。

“他算什麽?小殿下都說了要饒過吳副將了,他為什麽又要不依不饒?”

“之前殿下在的時候,我就看他不舒服,果然我沒有看走眼,他就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虧得殿下對他那樣的好。”

吳副將看著這些人義憤填膺的樣子,他原本以為自己也會是其中一個,但是,在他從那個營帳裏待了那一小會時間之後,他感覺那個林公子,可能不是簡單的如他們所知道的那般。

因為,如果那個林公子完全站在路正那一邊,他完全有能力去影響小殿下做出來的判斷。隻不過若是小殿下說出來要處罰他的話,那這件事傳到鎮西軍中,大家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舒服。

但是現在,小殿下說的是饒了他,最後做惡人的是這個林公子。所有人的怨氣就朝林公子而去,小殿下被好好的保護了起來。

吳副將覺得自己好像漸漸品出了一點點什麽。

或許,有些事情,他們這些外人,真的忽略了。

眾人漸漸散去之後,吳副將在自己的營帳之中見到了自己怎麽都沒想到的一個人。

“林公子?!”

吳副將下意識開口,然後又立刻壓低了聲音:“你……您怎麽在這?”

柳淵特地選了這個時候。

吳副將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剛讓人幫著上藥,掙紮一下想披一件衣服在身上,而後,他聽到站在他不遠處的林公子輕輕笑了一下,道:“我眼睛看不見,吳副將無需在意這些小事情。”

吳副將愣了一下。

他很少能見到這個林公子,多的是從別人那裏聽說三殿下對他是如何如何看重,軍營之中的傳聞不少,這個林公子和三殿下之間的關係也帶了點別的色彩。他今日見到這個林公子的時候,因為對方用繃帶蒙了眼睛,所以隻能看到下半張臉,好是好看,但是卻少了點生氣。此刻這樣一笑,吳副將突然就明白了。三殿下看重這個林公子,是有理由的。

想到三殿下曾對這個人那樣的好,而此刻這個人卻倒戈向著路正,吳副將就替三殿下覺得不值。

“吳副將,你會怪我攔住小殿下讓你挨了這個軍棍嗎?”

心裏肯定是有些責怪的,但是吳副將不能明著說,他隻是道:“林公子也是按軍法行事。”

“我以前聽三殿下曾與我講過,三殿下曾經讓你們圍住蠻族的大營,但是又命令你們不允許出擊。可是那時候,不管蠻族如何的辱罵你們,你們都能死死守在那裏。當時殿下同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在我心裏,鎮西軍可以做到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地點、什麽境況下都維持住你們鎮西軍的榮耀。”

“可是現在,鎮西軍是真的想讓路正得逞,成為一支再也沒有威名的軍隊嗎?”

吳副將愣住了,在對方剛開始說話的時候,聽到對方講起以前的事情,他聽著還挺高興,挺驕傲。但是,漸漸的,吳副將就覺得自己驕傲不起來了。

與之前蠻族相比,這一次他們在軍營裏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其實是完全不應該的。

“我……我們……”吳副將喃喃開口,卻無法替自己爭辯一二。

“事實上,如果三殿下在這裏,你今天挨的軍棍完全算輕了。”

吳副將一張臉慢慢開始泛紅,主要是愧的。明明知道對方正想著找鎮西軍的差錯,他們還主動撞到了對方的刀口上。

“三殿下從來都沒有打算把你們當做他自己的私兵,他們想讓你們成為大齊最為堅固的城牆。這個城牆不應該因為他是否存在而動搖分毫。”

吳副將已經完全知道自己今天做錯了事情,他不顧身上的傷痛,爬了起來。

“我要去向小殿下道歉,我要讓小殿下罰我剩下的軍棍。”

柳淵道:“把剩下的軍棍打完,你大概要趴在這裏休息半個月,鎮西軍裏的大小事項你打算讓誰來處理?路正嗎?”

因為這一句話的偏向太明顯,吳副將此刻終於抬眼看向了柳淵。

柳淵隻是來敲打吳副將,見此刻目的已經達到,他也沒有打算在這裏久留,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他聽到吳副將的聲音道:“林公子……還站在殿下這一邊嗎?”

柳淵回頭朝吳副將笑了一下,道:“我到底站在哪邊,這不是吳副將您應該關心的事情。不過,我今日來這裏,還希望吳副將保密,另外,無論對我有哪方麵的不滿,都可以肆無忌憚的表現出來。”

吳副將下意識追問:“為……為什麽……”

柳淵頓了一下,沒有解釋,離開了這裏。

另一邊,路正的親兵冒冒失失的闖到了路正的麵前,低聲道:“大人不好了!”

“怎麽回事?!”

“大人,在濘江下遊那邊,咱們駐紮在那裏的人傳信來說,他們似乎見到三殿下了!”

路正一把捂住了對方的嘴,道:“他們看清楚了?!”

“八成是錯不了的了,那人原本跟著一隊鏢師,後來到了官道的時候離開了鏢師往濟州的方向而來。他們還去問過鏢師關於那人的情況,鏢師說那人姓江,單名一個淵。”

“哪個淵?”

“柳淵的淵……”

江淵……江遠……沈澤真的可能活著!

路正一張臉煞白,他急忙道:“那邊知道這個情況嗎?”

下屬搖頭道:“這消息封得死死的,他們都還不知道。因為路上的驛站都沒了,所以就算那是三殿下,三殿下也沒辦法送信過來的。”

路正狠狠錘了一下桌子,怒道:“莫衍害我!”

當初明明說好了的,他引沈澤入水,莫衍安排殺手殺人,但現在看來,莫衍分明是失手了。

“快,不管怎麽樣,要所有還在濟州城外的人沿著官道去狙殺沈澤。”

“是!”

就在路正惶惶然的時候,外麵突然來報,說是柳淵過來了。

路正被嚇了一跳,旁邊下屬忙道:“柳二公子肯定不知道,大人不要慌。”

柳淵到的時候,他感覺到氣氛似乎有一點點不太對勁,但是由於他看不到,隻能笑著道:“沒有打擾到路大人吧……”

路正偷偷深吸了一口氣,才笑道:“哪裏會打擾?柳二公子願意過來,都是賞了我的臉了。”

“路大人說笑了。”柳淵道:“我聽聞,明日就是路大人的四十大壽,不知道路大人打算如何過這個生辰?”

“我這生辰還勞煩了柳二公子費這個心思來問,真是我的罪過。”

柳淵道:“我以後的富貴都還要仰仗路大人的幫助,路大人這個生辰我是希望能大操大辦的。但是,路大人也知道,目前軍營裏還停著靈,下葬的時間也在兩天後。”

“若是普通的生辰也便罷了,但是路大人這一次是整壽。若是不辦,倒是可惜了,若是大辦,定然不好。”

路正道:“我哪裏還想著大辦,若是大操大辦,被鎮西軍知道了,這好不容易安穩大概又要鬧起來了。”

柳淵笑道:“既然是不大辦,那此事不如就交給我吧,反正我在鎮西軍那裏早就是一身惡名,我去辦一個宴會,請路大人來。當然,我們也不用弄得人盡皆知,這名頭我擔著,位置選在濟州城外,到了明日,路大人隻需要不動聲色的過去,然後高高興興的過一個生辰,如何?”

路正心裏想著沈澤的事情,下意識道:“挺好、挺好。”

柳淵也跟著笑了起來:“那我便回去準備了。”

路正忙道:“你眼睛不方便,我給你安排幾個人,你吩咐他們去做。”

“好。”

柳淵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異常,但是路正還是不放心,他突然想到,柳淵一直都沒有去靈堂看一眼,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所以,在柳淵離開前,路正突然問道:“後天就要下葬,你真的不去看一眼?”

柳淵腳步微頓,而後回頭道:“我會去看的。”

路正皺了皺眉,看下屬一直在一旁使眼色,他才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等柳淵走後,路正道:“不管那是不是沈澤,我們都要想辦法安排人,就在明天那個宴席上,把柳淵和沈軒給處理了。”

“是。”

轉眼就到了第二日,路正白天在軍營裏忙了一天,到了下午的時候,柳淵便派人給他送了信來,請路正過去。

路正看了身邊的下屬一眼,見那人點頭,他才道:“小殿下呢?”

旁人回答道:“小殿下還在軍營裏。”

路正一聽立刻道:“我過壽,小殿下連一句祝賀都沒有嗎?去請。”

那下屬忙道:“是!”

軍營的情況立刻就被送到了柳淵這裏來,柳淵朝幾個心腹道:“等會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一定要優先保證小殿下的安全。”

“是!”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三殿下就要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