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正帶著沈軒過來的時候, 柳淵正站在酒樓的門口。

路正笑著看向柳淵道:“這高興的時候,我把小殿下帶來了,二公子不會不高興吧。”

柳淵愣了一下, 但是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然後他笑道:“小殿下本來也是想過來的,路大人能把小殿下帶過來, 也省了我去接了。”

柳淵說完, 很自然的向沈軒伸了手。

路正微微皺眉,但是沈軒已經幾步跑到了柳淵的身邊。

柳淵牽住了沈軒的手,朝路正的方向道:“那路大人請?”

路正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屬,見對方朝他點頭,才抬腿往酒樓裏走。

酒樓裏布置得不錯,一看顯然就是用了心的。中間是一個大的露台,露台上正有舞姬在跳著舞。不過, 在沈軒來了之後,上麵的舞姬便已經換了人,裝束上也比之前保守得多。

見沈軒和路正進來,裏麵的人都起身見禮:“小殿下、路大人。”

路正這才發現, 他的親兵和親信,幾乎都到了這裏。

一旁, 柳淵笑得溫和, 道:“今天是個大日子,我便鬥膽, 請了這些大人們過來。”

這裏幾乎都是路正的人,路正見到了柳淵的誠意, 他突然覺得有些可惜, 看這個樣子, 柳淵是擺出了十分願意投誠的樣子,隻不過,今晚劊子手的屠刀到底還是要落在沈軒的身上,

路正笑道:“還是林公子考慮周全。”

柳淵溫和回禮道:“不敢當,還請路大人上座。”

沈軒在這裏,路正心裏雖然沒有把沈軒放在眼裏,但是明麵上還是推讓了一番,讓沈軒坐在了上位,而自己坐在了沈軒旁邊第一個位置上。而柳淵因為眼睛不方便,被沈軒拉著一定要讓他坐在自己的身邊。這樣的話,按照座位次序,柳淵的地位要比路正高。

路正臉色有些不好看。

沈軒故作天真道:“我喜歡讓林公子坐在這裏,路大人心懷寬闊,應該不會在意這個位次上的問題吧。如果路大人一定在意的話,不如路大人坐到這裏來,我和林公子坐在路大人的位置上,如何?”

路正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雖然此刻什麽都看不出來,但是他知道,那裏埋伏著的人正端著機關弩對著坐在這上位上的沈軒。

他怎麽可能去與沈軒換這個位置。

路正抿了一口茶,笑道:“小殿下說笑了,路某如何能坐得小殿下的位置?既然小殿下在意眼睛看不見的林公子,那便讓林公子坐在小殿下的身邊吧。”

柳淵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道:“多謝路大人體恤。”

沈軒親自扶著柳淵坐在了他的身邊,沈軒想說什麽,但是柳淵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然後,隻用他們兩個才能聽到的聲音道:“我知道。”

路正安排了人在這個周圍,在這些人到的時候,他便已經察覺出來了、

但是,這原本是一場殺戮之宴,最後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柳淵輕輕笑了一下。

露台上的舞曲正到了最好看的地方,但是這一刻,幾乎沒有誰去在意那露台上的舞姬,眾人的眼睛都落在了柳淵的身上。

即便是知道這人是個男子,即便此刻這人的雙眼用白色的繃帶遮住,但是此情此景下,對方的容色卻沒有因此而減損半點的風華。甚至因為遮住了那一雙眼睛,而顯得更加的蠱惑人心。

不少人聽到了自己咽下口水的聲音。

路正甚至覺得,要不殺了沈軒,把柳淵留下,雖然他不好這口,但是他知道,這樣子的品貌,一定能賣一個絕好的價錢。

特別是他眼睛還看不見。

路正不懷好意的看著柳淵,舉了舉酒杯道:“路某先敬小殿下。”

柳淵道:“小殿下年紀尚小,不宜飲酒,便以茶代酒吧。”

路正不滿意道:“小殿下雖然小,但是喝一點也沒多大的事情,怎麽就要以茶代酒了?難道是林公子覺得,我不配同小殿下喝這一杯酒?”

宴席還沒開始,氣氛就突然變得劍拔弩張。

沈軒有些擔憂的看向柳淵,他甚至想伸手去拿酒杯,但是他還沒做出伸手的動作,就被柳淵攔了下來。

“路大人話說得有些重了。”柳淵道。

柳淵聲音微沉,但是配上他這一張臉,即便帶了點生氣的模樣,卻也不像是真的要生氣。

席間,便有人玩笑道:“小殿下喝不得,那不如就林公子替了吧。”

柳淵朝說話的那人側頭,道:“大人真是抬舉我了,我怎麽能替小殿下呢?”

“這有什麽不能的?林公子不還是小殿下的老師嗎,替小殿下喝一杯酒,這不是很合理的事情?”

美人微醺,永遠都是最好看的。

小福子有些擔憂的站在柳淵的後麵,心裏著急又氣憤,可能小殿下沈軒年紀太小,隻會覺得這些人隻是想讓柳淵替這一杯酒而已。但是,他知道,這些人心裏想的可不是一杯酒那麽簡單。

小福子心裏憤憤,他們三殿下若是在這裏,柳二公子怎麽會被這樣的言語刁難戲弄?

想到三殿下,小福子心裏一酸。

路正知道自己這些下屬們在想些什麽,他樂意做一個推手,於是他笑道:“若是林公子不喝的話,那就讓小殿下喝了吧。不過考慮到林公子身上傷還沒好全,林公子可以少喝一點。”

“我可以喝!”沈軒開口打斷了路正的話。

柳淵道:“殿下還小,還是不要沾酒的好。”說完,柳淵便仰頭喝下了一杯。

“好!”

氣氛頓時熱烈了起來。

很快,留在各位大人桌案上的酒壺裏的酒便見了底,不少人喝得都有些發昏,但是,最開始被逼迫著喝酒的柳淵,卻絲毫不見醉意。

這越發激起了不少人的勝負欲,有人口無遮攔道:“你們這些大老爺們,喝起來還不如一個長得像個小娘們的林公子,行不行啊你們!”

這種話帶了點侮辱的意味,不少人去看柳淵,發現他並沒有多少反應,便放心大膽的笑了起來。

柳淵道:“替諸位大人續酒。”

路正本來不太想喝太多,因為他還有目的在身上,但是他的這些下屬一個個的找他來敬酒,讓他不得已的多喝了不少。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了,路正正要摔杯為號,他才拿起酒杯,柳淵便朝他道:“路大人?我敬您一杯。未來還要多靠路大人,希望路大人不要嫌棄我這個瞎子。”

路正摔杯的手一頓,一直跟在柳淵後麵的小福子連忙上前,替路正倒滿了酒杯。

路正眉頭一皺,很有些不耐煩,但是他聽說過這個柳二公子是很有些功夫在身上的,所以,這個距離他有點不太敢,便喝了手中的那杯酒。

但是,讓路正意外的是,柳淵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反而去問一旁的小福子:“所有人都喝過了嗎?”

小福子點頭道:“是的,公子,所有人都喝過了。”

柳淵點了點頭,道:“你去接著路大人手上的酒杯,他那酒杯是個金貴物品,摔不得。”

路正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自己手上的酒杯,隻是一盞普通的酒樽,甚至隨處可見。這金貴二字被見慣了金銀玉石的柳二公子說出來,讓路正下意識以為自己手上拿的是什麽珍寶。

小福子笑眯眯的拿住了路正手上的酒樽,道:“路大人小心,可要站穩了。”

路正皺眉道:“我又沒喝什麽,我怎麽會……”

最後那個字眼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路正就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他幾乎是立刻看向了柳淵。而柳淵站在露台的前方,在他的身後,是漂亮的舞姬配著越來越歡快的鼓點在露台中央不斷的旋轉。

路正覺得自己看著有點發暈,不僅是那在轉圈的舞姬,甚至連沒有動的柳淵都開始出現了重影。

他下意識看向其他人,卻見原本還嚷嚷著要喝酒的那些人,有的倒在桌子上,有的倒在了地上。

“你……你……”

路正想抬手指向柳淵,但是,他那手來不及抬起,人卻已經倒在了地上。

在路正倒下去的時候,與此同時,露台上一曲閉。

沈軒連忙跑到了柳淵的身邊,他已經看出來了,這些人喝過的酒裏有問題,但是柳淵和他們喝過一樣的酒,他擔心柳淵也會因此出事。

知曉了沈軒的擔心之後,小福子道:“小殿下莫慌,這是宮裏常用的把戲,子母酒壺。”

柳淵道:“之前的酒都沒有問題,我在他們喝得差不多的時候,讓小福子去給他們添了一次酒。那個酒小福子給我倒的第一杯之後便按下了裏麵的開關,將毒放了出來,後麵他在給路正他們倒酒的時候,便都是帶著毒的酒水了。”

沈軒這才點了點頭。

柳淵笑道:“我怎麽會去做那種魚死網破的事情。”

沈軒看著柳淵,他雖然年紀小,但是差不多也知道,他害怕柳淵會因為他三皇叔的離去而跟著離開。

柳淵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沈軒以為,他會在路正這些人死了之後,去殉情。

“天下未定,我不會現在就這樣離開的。”

沈軒追問:“那以後呢?!”

柳淵回避了沈軒的視線,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門外埋伏的人立刻衝了進來。

然後,他們看到了原本參加宴席的人,除了他們要殺的,剩下的全部都倒在了地上。

柳淵朝門口的方向道:“路正已經死了,你們要給她報仇嗎?”

這句話說的隻是路正,但是這些衝進來的人他們看到的,死的卻不隻是路正一個。

路正包括路正在軍營中地位較高的親信,都這樣死在了這裏。

且不說這個林公子有沒有什麽後招,就算他們今日拚了命替路正報了仇,可是之後呢?

不知道是誰先扔了手中的刀,然後第二個、第三個……所有的人都把手中的武器扔了。

柳淵道:“我眼睛看不見,我也不知道今天有哪些人在這裏,既然大家都已經放下了武器,那便回去吧。”

“另外,替我去給吳副將傳給話,讓他來替這些人收屍。”

“好歹也曾是一方諸侯,現在悄無聲息死在了這裏,倒是可憐。”

這句話內容聽起來都是歎息,但說這話的人卻帶著笑。

與此同時,軍營。

今日軍中幾乎所有將領都不在,就剩下一些副將留在這裏,雖然還沒有到玩忽職守的地步,但不少人在吃飯的時候也三三兩兩的圍了起來。

“聽說了嗎,今日是路大人的生辰,那個林公子為了給路大人過這個生辰日,特地選了一處酒樓請路大人過去。”

“這個狗腿子、牆頭草,瞧著現在是那個姓路的掌權,就趕忙去巴結人家,連臉都不要了。”

吳副將站在不遠處,那些人的聲音也傳到了他這裏。他原本在聽到了這個消息之後心裏也是十分的氣憤,三殿下的靈柩還在那裏,結果這些人還去過什麽生辰。但是,他忽然又想起了那個林公子來找他時說的那些話。

他覺得事情和他想的可能不太一樣,但是他隻是個打仗的,好多事情他也看不明白。

就在他們還神情憤懣的細數著柳淵的各種不是的時候,從酒樓那邊回來的人一臉的劫後餘生,看見吳副將,連忙朝他這邊過來了。

吳副將認得這是路正的人,心裏一陣不快,嘴上便道:“你們路大人不是在過生辰嗎,你們不好好守在那裏,跑到這裏來幹什麽?”

那人在聽到路大人幾個字之後臉色都白了幾分,原本劫後餘生的臉上顯現出幾分後怕了,他朝吳副將道:“你們……你們那個林公子簡直是個惡鬼……”

“什麽?”

“他殺了路大人……不僅如此,他還把好幾個大人都殺掉了……”

“什麽?!”

這個消息像是驚雷一般,讓整個濟州城都動**了起來。

相比於路正的那些軍隊,鎮西軍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那種驚喜幾乎是無以複加。

“林……林公子他……原來……原來是忍辱負重……”

“我們……我們都誤解了……”

“可是……可是那時候,他都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

沒有為自己辯解一句,甚至讓所有人都誤會,就是為了今天這一擊。

這一擊對於路正那邊實在是太沉重了,他們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被留下來的都是一些蝦兵蟹將,原本就是想有個去處。對於他們來說,到底跟著誰,並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路正的手下的那些士兵很快就接受了這一切。

柳淵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路正的事情他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而今日,正是靈柩下葬的時候。

沈軒一直跟在柳淵的身邊,看到柳淵站在靈堂外麵,沒有走進去。

柳淵聽到身邊的響動,朝小福子道:“天太晚了,你先帶小殿下去休息。”

沈軒下意識問:“那你呢?”

柳淵朝沈軒的方向笑了一下,道:“我來……送送他……”

沈軒突然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沈軒退後了一步,看著小福子道:“你送三皇嬸進去吧。”

“不用,”柳淵道:“我不進去。如果那裏麵躺著的真的是沈江遠,那我這個樣子並不想讓他看見。如果那裏麵躺著的人不是沈江遠,我去了又有什麽意義。”

柳淵朝沈軒道:“回去吧,我沒事,小福子在這裏看著。”

沈軒看了看柳淵,又看了看小福子,在叮囑小福子照顧好柳淵之後,他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裏。

等沈軒走了之後,小福子看著站在這靈堂前的柳家二公子,感覺整個人與剛剛相比,忽然疲憊了許多。

“二公子……”

柳淵朝著小福子笑了一下,但是那個笑容十分的悲傷:“我不相信他已經死了,但是,如果那裏麵躺著的真的是他呢……”

小福子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麽,他想勸柳二公子節哀順變,但是,這樣就仿佛在擊碎對方留下的最後一點幻想。

小福子隻能站在那裏,愣愣的看著柳淵,看著他的眼淚浸濕蒙眼的繃帶,看著他再也忍耐不住般的痛哭失聲。

“二公子……”

柳淵哽咽道:“你這幾天夢到他了嗎?”

小福子點了點頭,道:“夢到了,夢到了三殿下小時候的事情……”

柳淵道:“可是我沒有夢到過他。”

“他是不是在怪我沒有去看過他,所以不肯入我的夢呢?”

“不不不,”小福子連忙道:“剛剛小的撒謊了,小的這些天也沒有夢到三殿下。”

柳淵笑了一下,但那笑容看著讓人十分難過。

“你去替我看看他吧。”

小福子驚道:“二公子……”

柳淵道:“我想把路正死了這件事告訴他。”

如果,路正當時沒有向三皇子出手的話,柳淵也不會用這樣極端的方法處理了他們。

這些人死了,但是還有很多隱患留在軍營之中,需要他一點一點的去處理掉。

所以,他還得活著。

“二公子真的不去嗎……”

柳淵笑了一下,道:“如果那裏麵真的躺的是沈江遠,未來我自然會親自去見他。”

小福子驚了一下,但是這時候他什麽勸說的話都不好講,隻能在心裏暗暗道,以後要想辦法多看著點柳二公子才行。

在小福子離開之後,柳淵輕聲道:“沈江遠,如果你真的先走了,我就會去找別人,找各種各樣的美人,把你永遠拋在腦後……永遠……”

風拂過柳淵臉頰的頭發,像溫柔的手,輕輕擦過柳淵臉上的淚水,然後帶走了這句帶著哭腔的話。

在他的身後,沈軒的腳步聲去而複返,而且十分急切。

柳淵下意識回頭。

雖然他看不到,但是他聽到沈軒的聲音道:“三皇嬸,我在路正留下來的那些信件裏看到,三皇叔還活著的消息!”

從靈堂之中走出來的小福子聽到這句話之後驚喜得無以複加,他下意識的去看向柳淵,但是卻沒有想到柳淵踉蹌著奔向了沈軒的方向。

沈軒驚得連忙去扶柳淵,但是他的手邊一空,刀刃鋒利的冷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而後,他被柳淵一把拉往對方的身後,小福子尖利的聲音響在夜空——

“來人啊!有刺客!”

沈軒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手中的刀刃劃破柳淵的手臂。

“三皇嬸!”

柳淵其實沒有想到,自己會躲不過一個普通人的一次攻擊,隻是劃破手臂,不是很重的傷,柳淵心下微寬,但是沒想到,對方卻不管不顧的大聲笑道:“我刺中你了!我刺中你了!”

這個聲音,是路正那個女兒!

“什麽人把她……”

柳淵的話說到一半說不出來了,那種腹部絞痛的感覺讓他差一點吐出了一口鮮血,但是,他聽到周圍聚來越來越多的人,路正的這個女兒能被人放出來說明這裏麵有人在搗鬼,他不能讓這些人發現異常。

柳淵咽下了口中那口鮮血,朝沈軒笑了一下道:“把路正的女兒以及關押路家人的士卒押到崔鉞大將軍座下的副將那裏,崔將軍此刻不在,讓他的副將審理出來,這把匕首以及幕後的人是誰。”

路隨朱聽到柳淵的話,有些不敢置信的盯著他道:“為什麽……為什麽我明明刺中你了,為什麽你沒有事!匕首上有毒,為什麽你沒有事!”

沈軒和小福子以及許多人都震驚的看向柳淵,在這些人的目光下,柳淵笑了一下,道:“因為,那人騙你的。拖下去!”

幾個士卒上前拖走路隨朱,沈軒擔憂的看著柳淵,此刻,他距離柳淵最近,他感覺得到柳淵在發抖,在忍耐著什麽巨大的痛苦。

“三皇嬸……”

柳淵的身體晃了一晃,他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問沈軒:“你剛剛說……你三皇叔……沒死……”

伴隨著路隨朱越來越遠的咒罵聲,柳淵似乎聽見,在很遠的地方,爆發出來了類似於歡呼的聲音。

而後,那聲音似乎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柳淵聽到,人群中有人喊著和沈軒剛剛說過差不多的話。

“三殿下回來了!”

沈軒倏然回頭,而後,他看清了被人群圍著的人,驚喜道:“三皇叔!”

隨後,旁邊的小福子也喜極而泣道:“三殿下!”

柳淵向人群的方向偏頭,他很想看一眼這個時候沈澤的樣子,但是,他感覺身體像是失重了一般。

隨後,他倒進了一個熟悉的臂彎之中。

在失去意識前,他聽到對方喊他的小名:“阿淵!”

柳淵心道,你還活著,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聽我說,不要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