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當天, 柳淵與沈澤潛入了行宮之中。

在進入宮門的時候,每個人都遭到了嚴密的盤查,但是柳淵與沈澤早已經易了容, 而後兩人分別跟在不同的車隊之中,所以進去的時候還算順利。

他與沈澤並沒有走同一條路,所以此時此刻, 柳淵是一個人走在這行宮之中。

他與沈澤承擔著不同的任務。

沈陸將小皇孫沈軒單獨關在了一個地方, 他去救沈軒,賢妃和陛下那邊就交給了沈澤。

如果行宮井然有序,那無論是他還是沈澤,兩個人的行動都會十分困難,所以,兩人雖然沒有走同一條線路,但是兩人都想到了要讓行宮亂起來。

而最好引起騷亂的事物, 就是火。

最先出事的是幾處廢棄的宮殿。沈陸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正在以太子的身份替皇帝祭天,這種事情出不得差錯,他第一時間沒來得及下命令。

等到他派人過來的時候,第二處, 第三處火光也起來了。

而行宮與皇宮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行宮裏一旦起火, 因為沒有皇宮那樣完備的防火體係, 火勢起來了就很難被撲滅。

而今天,又是個起大風的天氣。

四周的火勢驚動了原本守在沈軒宮殿處的守衛, 他們一開始考慮到這個宮殿裏住著的人身份非同小可,所以並沒有太在意這個火焰, 直到火勢蔓延到了他們這邊、

突然, 一個穿著侍衛衣服, 手提者一個空水桶的年輕人從火場那邊跑出來,臉上黑一塊白一塊的,他看到這些守衛,立刻道:“你們還站在這裏幹什麽?!你們還不去救火,是想等到火把這裏都燒幹淨嗎!”

“可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是要我們不準離開。”

這人話音未落,那東北風刮來的火苗一下子就燒到了旁邊的一處宮殿。裏麵的人早已經跑了出來,不少人在救火,但是人數太少,完全是杯水車薪。

“哎呀,這火都已經燒到這裏了,我得趕緊去救火了。不然等會燒到了裏麵的貴人,給我幾條命我都賠不起。”

這句話一下子點醒了宮門口的守衛,他朝身後的人道:“所有人,分成兩隊,一隊去救火,禁止火燒到這邊來,一隊繼續守著宮殿,禁止所有的人進入!”

而在這人話說完之後,他發現,剛剛和他說話的那個侍衛,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個侍衛就是柳淵。

沈陸對他們應該是有防備,所以在原本沈軒所在的宮殿裏根本就沒有人。柳淵已經撲空過一次了,而現在,此處防守嚴密,柳淵覺得,他找到位置了。

柳淵偷偷往外看了一眼,不少守衛被大火吸引了視線,柳淵借著火光與黑煙,溜了進去。

宮殿裏已經可以聞到很濃的煙熏味了,柳淵貓著腰,躲在房梁上,注意著下麵。

“外麵是怎麽回事?”

這是沈軒的聲音!

柳淵眼睛一亮,立刻朝那邊去。

但沈軒身邊的人似乎是被下過了命令,沒有人回答他這個問題。

“祖母和皇祖父去了哪裏?”

除了外麵救火的人聲,依舊沒有人回答。

“我覺得嗓子痛,我想喝水。”

安靜,依舊是安靜。

就在沈軒以為今天什麽都沒有結果的時候,忽然他眼前一暗,一個人突然出現,將一直看著他的幾個宮女太監打倒在地。

沈軒眨了眨眼睛,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小殿下,可算找到你了!”柳淵道。

看清來人,沈軒驚喜道:“三皇嬸!”

聽到這個稱呼,柳淵差點兒失了手。

“你剛剛叫我什麽?!”柳淵問。

沈軒眨了眨眼睛,道:“啊?”

不到十歲的沈軒臉上還有著孩童特有的嬰兒肥,而且他原本就長得十分可愛,當他這樣無辜的看著你眨巴著眼睛的時候,誰看了都覺得不忍苛責他。

況且,沈軒長得其實很像他父親,所以,與沈澤也有幾分相像。

柳淵看著這一張臉,什麽重話都說不出來了。

“柳二公子!”沈軒甜甜的叫道:“剛剛看你落下來的身法,我還以為是我三皇叔到了呢!”

柳淵想了想,在那個時候,他明明聽到了沈軒叫的不是這個字眼。

但眼下不是去糾結這個事情的時候了。

“賢妃娘娘在哪裏?”柳淵問。

“祖母和皇祖父一起,在今天早上的時候,被太子帶走了。”

“你能知道他們在哪裏嗎?”柳淵問。

沈軒搖了搖頭。

柳淵道:“那我現在要帶你出去,等會無論發生了什麽,你都不要害怕。如果我讓你閉眼你一定要閉眼,知道嗎?”

沈軒懵懵懂懂,但是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

柳淵將沈軒抱了起來。

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柳淵抱起來還算輕鬆,隻不過他帶著沈軒十分顯眼,此刻想再去找賢妃他們的蹤跡可能變得十分困難。柳淵想先將沈軒送出去,若是那會兒沈澤還沒有得手,他再想辦法。

隻是,當他踏出宮殿大門的時候,外麵已經被完全圍了起來了。

“舅舅,”沈陸站在包圍圈的外頭,看著柳淵道:“我沒有想到,你會親自過來。”

小皇孫沈軒看到沈陸的時候明顯害怕的往柳淵的懷裏躲了一下。

柳淵抱著沈軒,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這個動作似乎激怒了沈陸,他臉色明顯的更難看了。

“舅舅,你逃不掉了,你為什麽看不清楚,我才是那個能登上帝位的那個人,沈澤他現在有什麽?他明明是一個喪家之犬!”

不知道為什麽,再看到沈陸,再聽到他喊自己舅舅,柳淵不再有那種胃部灼燒般的感覺了。與敵人相比,他更像是一個陌生人。

柳淵沒理會沈陸這些說辭,他將懷中抱著的小皇孫沈軒放在地上,然後輕聲道:“你閉著眼睛在這裏等我一下好不好?”

沈軒點了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

在沈軒閉上眼睛那一刻,柳淵足尖輕點,向沈陸直撲而去。

沈陸幾乎被嚇了一跳,柳淵向他撲來的時候,他甚至回想起了在夢裏他夢到的那些畫麵。

在夢裏,不是這個時候,也不是這個地點,但是,柳淵也是像現在這一般,膽大而無畏的衝向了帝王寶座上的人。

沈陸下意識就大喊道:“救……救命!”

那些原本呈包圍之勢的侍衛在聽到這一句之後連忙撲向沈陸,但是誰也沒有想到,柳淵隻是虛晃一槍,在那些侍衛衝向沈陸的同時,他立刻撤回,轉身抱起還閉著眼睛的沈軒,從缺口處衝了出去。

沈陸一看柳淵跑了,立刻怒道:“追!絕對不允許他們離開這個行宮!”

後麵那些侍衛緊追不舍,柳淵借著對行宮的了解,在各個路口急拐,一時間那些侍衛還追不上來。

但是,即便柳淵再清楚行宮的構造,雙拳也難敵四手,就在柳淵發現前路和後路都不通的時候,一旁的宮宇的側門突然打開了一個縫隙。

沈軒興奮道:“小福子!”

柳淵一個閃身,立刻進入了那宮殿裏。

“小殿下,柳二公子,這裏不能久留,你們跟著我走,陛下和賢妃娘娘都在前麵。”

柳淵問:“你看到了三皇子了嗎?”

“三皇子正在賢妃娘娘那裏,他本來想出來找你們,但是奴才覺得,三殿下不太熟悉行宮的情況,所以奴才便自告奮勇來了。”

柳淵點了點頭。

對於柳淵來說,他熟悉的是行宮裏的每個線路,但是,各個宮室之間哪些互相聯係,這個可能小福子更加熟悉一些了。

感覺那些追著他們的侍衛已經被甩在了後麵,小福子道:“就是前麵了。”

柳淵愣了一下,因為在他們的麵前,是一堵不知道哪個宮舍的高牆。

小福子走到一塊地磚處,兩輕三重的踩了五下。

過了一小會兒,眼前的牆動了。

“這裏是行宮修建的時候便修好了的密道,隻有皇帝陛下才能知道。現在陛下和賢妃還有三皇子都在這裏,還請小殿下和柳二公子同我來。”

柳淵點了點頭,跟在了小福子的後麵,小福子取下了牆上的一支蠟燭,然後緊接著機栝聲響,密道合上。

在密道合上之後,柳淵聽到了前麵隱隱有人聲。

“祖母!”

沈軒掙開了柳淵的手,順著台階往聲音的來源處跑去。柳淵與小福子急忙跟了上去。

疾行數十步後,前方豁然開朗。沈軒已經撲到了其中一人的懷裏,大聲道:“三皇叔!”

沈澤接住了撲過來的沈軒,但是他的目光卻落在落後幾步的柳淵身上。

“怎麽樣?還好嗎?”沈澤問。

“幸不辱命。”柳淵笑道,然後,他向一旁半躺在躺椅上的皇帝與一旁的賢妃行禮道:“陛下,賢妃娘娘。”

沈行之看到他,便動了動手指頭。

賢妃知道沈行之的意思,便朝柳淵道:“陛下有話跟你說。”

柳淵走到了沈行之的麵前。

此刻不用大夫,柳淵也能知道沈行之已經快要不行了,幾乎是剩下了最後一口氣,他看著柳淵,眼神十分用力,裏麵全是期盼。

柳淵突然覺得難受,這個人,作為大齊的皇帝,前半生一直都在做傀儡,後半生卻被自己的親生兒子陷害,但是他卻依舊想用盡全力去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

“陛下……”柳淵半跪在沈行之麵前。

“你……你以後……”沈行之說著,指向沈澤,道:“你就像聽我的命令一樣……聽從他的命令……永遠……永遠保護他的安全……”

柳淵垂眸道:“微臣領命。”

沈澤和柳淵,一個站在不遠處,一個跪在皇帝的麵前,賢妃看著眼前這兩個孩子,就感覺時光帶著她回到了數年前。

當年,沈澤的兄長與柳淵的兄長,也是這般……

隻是後來……

賢妃紅了眼眶。

沈澤抿著唇,那個猜測這一刻被皇帝親自證實,他卻感受不到一絲類似於喜悅的心情。

他知道,皇家暗衛統領,在有必要的時候,可以隨時為守護的人獻出自己的性命。

但他不需要柳淵這個付出,他甚至隻想要柳淵保護好他自己就可以了。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應該負擔的事情,而不該柳淵去承擔任何的事情。

“父皇……”沈澤開了口,但是沈行之卻製止了他。

“我沒法活著走出這行宮了……能在死之前看到你一眼,我其實已經……死而無憾了……”

沈澤意識到了什麽,下意識道:“父皇!”

“陛下,”柳淵道:“行宮已經發生了騷亂,我們有機會出去的!”

沈行之看著柳淵搖了搖頭,道:“你們有機會出去了,但是我……”

沈行之話沒有說完,突然吐了一口血。

沈澤幾步上前,看著沈行之吐出來的鮮血中帶著黑,很明顯不是生病才有點顏色。

“怎麽回事?!”

賢妃哭了起來。

沈行之笑了一下,道:“我已經安排好了大臣,我死之後,我在皇宮裏被毒殺的事情就會傳出去,沈陸這個皇位他來得不正,自然也坐得不穩!”

這最後幾句話沈行之說得極為用力,引得他又咳了好幾聲。

鮮血已經抑製不住的從嘴角流了出來、

“不……不……”沈澤搖著頭,他以為自己這一次能救自己的父皇,但是沒想到卻是看著自己的父親死在自己的麵前。

上天依舊如此的殘忍,給了他希望,卻又在這最後關頭將它奪去。

“父皇……父皇……”不知何時,沈澤已經隱隱有淚。

沈行之伸手,想摸一下沈澤的頭,最後隻是落在他的肩膀上,他此刻雖然要死了,但是表情卻是從未有過的舒暢:“能看到你一眼,真的太好了……我好怕……我怎麽都見不到你……”

“把……把這樣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交給你……對不……對不起……江遠……”

隨著最後一個音落下,皇帝沈行之沒有了氣息。

“父皇!父皇!父皇……”

沈澤紅著眼眶,拉著沈行之的手,怎麽也不願意放開。

賢妃紅著眼睛,垂著淚,深吸了一口氣,朝小福子道:“你送三殿下還有小殿下以及柳二公子出去。”

沈澤驚詫道:“母妃?!”

賢妃看著沈澤,眼眸裏都是笑意,但眼淚卻洶湧而出。

“孩子,走吧。”

沈澤意識到了什麽:“母妃!”

“我要去陪陛下了……孩子,對不起,未來的路,你要一個人去走了……”

“不……不,母妃……”沈澤此刻再也控製不住,他拉住賢妃的手,道:“母妃……”

賢妃卻推開了沈澤的手。

“在陛下服|毒之後,我便吃下了一樣的毒|藥。”賢妃說著,但眼裏帶著笑意:“我不想讓陛下一個人,我想去找你哥哥了……”

賢妃的身體軟了下去,鮮血從她的唇角溢了出來。她再也支撐不住,下意識的去握著沈行之的手。

“陛下,等等我……”

賢妃的生命隨著這個聲音一起消散。沈澤跪在皇帝沈行之和賢妃的麵前,久久沒有起來。

沈軒終於意識到了什麽,趴在賢妃和陛下的身上哭、

小福子也在一旁垂淚。

柳淵紅著眼眶。

沈行之想為沈澤鋪路,所以才用這樣的方法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賢妃是有機會離開的,但是她選擇了留在這裏。

上一世,賢妃沒有追隨者皇帝沈行之而去,隻是因為那時候沈軒無人照顧。而現在,他與沈澤來接沈軒走,賢妃心裏的最後一塊大石頭卸下了,所以,她為自己做了一次選擇。

“殿下……”

沈澤沒有動。

柳淵看著小福子道:“你把小殿下抱著,我們馬上離開。”

小福子一愣,然後連忙擦掉了臉上的淚水,上前把哭個不停的沈軒抱了起來。

沈軒掙紮著哭著要和賢妃一起,柳淵道:“小殿下,留在這裏,就會死。你不怕死不要緊,但是你若是死在了這裏,賢妃娘娘和陛下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沈軒聽不懂,他紅著眼睛,看著柳淵,哭得撕心裂肺。

柳淵的目光越過了沈軒,落在沈澤的身上。

他的這些話,沈軒聽不懂,但是他知道,沈澤聽到了。

雖然有點殘忍,但是他們必須離開這裏,時間多拖一刻對於他們來說都會變得危險一分。柳淵知道,不管在何種境地,沈澤會選擇出此時此刻那個最應該做的事情。

沈軒還在掙紮,小福子有點抱不住,就在小福子想要求助柳淵的時候,他感覺手上一輕。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三皇子走到了他的麵前,將沈軒從他手上接了過去。

沈軒抱著沈澤的脖子,哭得很傷心。

沈澤輕輕拍著沈軒的背,他什麽話都沒有說,但是沈軒好像終於明白了什麽。

“我想……我想拿祖母和皇祖父身上的一樣東西。”沈軒抽噎著道。

“好。”

沈澤抱著沈軒走到了皇帝和賢妃的麵前,沈軒從賢妃身上拿了一塊玉佩,而從皇帝沈行之的手上摘下來一枚扳指。

“祖母,皇祖父,我會好好聽三皇叔的話,我會好好讀書,好好長大。你們……你們若是見到了父親和母親,還請告訴他們,阿軒會很乖,很聽話……”

沈軒說完,撲進了沈澤的懷裏。雖然還在哭,但是卻強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沈澤看著柳淵道:“走吧。”

小福子在前麵帶路,他們走的依舊是那條密道,出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行宮的外麵。

此處行宮依山而建,行宮的某一處緊鄰懸崖,而這個密道的盡頭,就是這一處位置。

柳淵走出來的時候,被外麵的情形嚇了一跳。在他們腳下,是滾滾江河,江水拍打在峭壁上激**處白霧,聲勢浩大,從這裏到對岸至少有上百步的距離,而這之間除了滾滾的江河,就隻剩下一道鋼索,從一頭係在他們這邊,而一頭係在對岸。

而過去的方式,隻能沿著這個索道攀過去。

小福子被嚇得腳軟。沈澤看了一眼那索道,道:“阿淵,你帶著沈軒,我帶著小福子,可以嗎?”

帶沈軒比帶小福子要輕鬆許多,柳淵知道這是沈澤對他的照顧,柳淵點了點頭。

小福子沒有想到三殿下會帶上自己,臉上明顯是不敢置信,下意識道:“奴才……奴才怎麽敢勞煩三殿下……三殿下帶著小殿下過去便可以了,不用管奴才的!”

柳淵笑道:“不會扔下你的。”

小福子想說話,但是什麽都說不出來,隻是嘴唇在發著抖。

“殿……殿下……”

小福子是抱著必死的心帶著三皇子和柳二公子出來的,但是他此刻意識到,他是有活著離開的可能的。

沈軒很自覺的從沈澤身上下來,轉身朝柳淵伸手。

柳淵把沈軒抱了起來,他怕等會到了索道上之後,沈軒抱不住他,他還用繩索將沈軒捆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他打算去過那索道的時候,突然一支箭從他的側臉掠過,轉瞬釘在地上。

柳淵與沈澤倏然回頭,柳淵道:“什麽人!”

片刻靜謐後,一人從行宮裏翻了出來,道:“主子認不出來這是哪裏的箭矢了嗎?或者說,柳二公子還是我們的主子嗎?”

柳淵皺著眉。

此時此刻,他已經知道這些人是誰了。

他們是皇家暗衛的人,而皇家暗衛第一要務,就是保護皇帝的安全。

“陛下已經駕崩,太子沈陸即將登基,皇家暗衛保護的人是皇帝,而主子您……此刻在哪個位置?保護的又是誰呢?”

隨著此人這一句話結束,從行宮裏又出現數個暗衛,這都是柳淵熟悉的麵孔,而現在,他們很可能在這裏變成以命相博的仇人。

“諸位,陛下去世前,命令我保護三皇子殿下,我現在隻是在執行我的任務。”柳淵道:“此刻陛下已經殯天,而即將登基的新皇並沒有獲得上一任皇帝的授權,我無權再統領大家,按照皇家暗衛最開始設立時候所立下的規矩,除非皇家暗衛自願跟隨,否則,皇家暗衛即可解散。”

“諸位,你們可以重新獲得你們的名字,你們自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柳淵:抱抱老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