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過幾日就會開始的皇家圍獵, 因為一場雨耽擱了數日,等真正開始那天,沈澤身上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皇家圍獵當天, 柳淵穿著一身雨過天青色的騎馬裝,腰束玉帶;勾勒出少年人頎長的身形和纖細的腰身。烏黑的頭發梳了一個高馬尾,微微上揚的眉眼中盛著盈盈笑意, 鼻梁高挺, 雙唇不點自紅,原本就偏白的膚色在太陽下似凝玉一般,無論是哪一個看到了都要在心裏下意識感歎一句,好一個翩翩少年郎。

柳淵這些天一直都沒有去青山書院,平日裏也總是呆在柳府,所以那些他認識的“狐朋狗友”算起來有好多日沒有見麵,故而當他一出現在獵場時, 就被這些人圍了起來。

沈澤過來時,看到的正是這樣的場景,少年人被一群衣著光鮮的世家公子簇擁著,但是他依舊是這一群人中最為亮眼的一個存在。

他們聲音不大, 但沈澤還是聽清楚了,有個公子在邀請柳淵得了空一同去回春樓玩耍, 沈澤一開始不知道回春樓是什麽地方, 但是聽到那人說,回春樓頭牌又琢磨出了新曲子, 沈澤立刻也反應過來了那裏是幹什麽的。

沈澤的眉頭隨即就皺了起來,他抬腿往柳淵那邊去, 還沒走近, 就聽到柳淵笑著道:“好呀, 訂好了時間周公子就記得約我,我有時間一定去。”

沈澤腳步一頓。

柳淵臉上依舊掛著笑,但是那笑中卻不似平常,仔細看去,整個人的氣質也完全變了,混合著頹唐與奢靡,仿佛他此刻根本不應該站在陽光下,反而應該躺在那所謂的回春樓裏,旁邊圍著衣衫半露的美人,他看起來像是來把/玩/美人的,但是他卻比所有的美人要更加美上幾分。

這是沈澤沒有見過的柳淵。

有人先一步察覺到沈澤過來了,忙朝沈澤行禮道:“三殿下。”

柳淵聽到聲音,這才偏頭看了過來。

沈澤今天穿了一身靛青色的皇子服飾,頭戴玉冠,身量修長;沈澤此刻並沒有麵向他,所以他隻能看到對方線條完美的側顏,如畫的眉眼含著冷意,似乎這和煦的陽光也難以融化三分。周圍的人一看到這位殿下都不敢再說什麽了,無不一副惴惴然的模樣。柳淵想了想,便同眾人一般,朝沈澤行了一個禮。

沈澤垂眸看了人群中的柳淵一眼,道了聲平身後,便離開了。

等人走後,留在原地的人才敢吐出一口氣來。

“嚇死我了。”有人道,“這位殿下的性子似乎是越來越冷了,瞧上一眼抵得上夏天的冰窖。”

“那你夏天就跟著這位殿下,連用冰的銀子都省了。”

“我可不敢,那位殿下那個性子,除了那個看起來就不像個好人的崔鉞,誰還敢接近?我還是喜歡咱們柳二公子,平易近人。”說著,那人就笑了起來,他笑了幾聲之後發覺周圍的人都沒有跟著笑,這才意識到不對,連忙戰戰兢兢地看了柳淵一眼。

柳淵此刻臉上收了笑,目光冷冷,與剛剛離開那位三皇子殿下有過之而無不及。

“活膩了是嗎?本公子你都敢打趣。”

那人連忙跪在地上,道:“不敢,不敢,是小的嘴賤,小的這就掌嘴!”

說完,那人就自顧自地開始扇自己的耳光子。

“滾回去好好想想,自己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那人一邊扇著自己,一邊哭著點頭。

柳淵盯了那人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便轉身離開。其餘的人看柳淵走了,也忙不迭地跟上,沒有再去管這裏發生的事情。

柳淵罰人這件事沒要一盞茶的功夫就傳得皇家獵場所有人都知道了。

沈澤此刻正在皇帝身邊奉茶,皇帝聽了下邊人傳過來的來龍去脈,便朝沈澤輕輕指了一下:“他這是在幫你出氣。”

沈澤沒有接這句話,反而道:“這家人有些牆頭草,想來此刻已經在蔣家那邊哭訴了。”

沈澤所料不差,此刻,那個被扇了巴掌的公子正頂著個腫臉跪在五皇子麵前,五皇子旁邊是蔣申,兩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等對方詛咒發誓要效忠五皇子的時候,蔣申才笑起來:“你跟在柳淵後麵溜須拍馬的時候,這話是不是也說過?不然怎麽這麽熟練呢?”

那人呆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怎麽接話。

五皇子和蔣申一起都笑了起來。

“這樣吧,我給你支個招,你不是現在恨那柳二公子恨得要死嗎?等會馬球他肯定下場,你去……”

蔣申笑著,將手裏的東西交給那人,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道:“你光用嘴說,算什麽忠心?這事兒就看你表現了。”

柳淵因為要躲著六皇子,所以根本就沒有回營帳那邊,等到了馬球的比賽時間,他才姍姍來遲。

他罰了人的事情還沒有過去,此刻他剛剛一出現在馬球場,就有很多目光落在他身上。但是這些目光裏多的是懼怕和探究,他們不知道這位公子哥兒有沒有消氣。

因為柳淵做京城混世魔王的時候,幹的事情比現在還要出格和過分。

馬球是皇家獵場上的傳統比賽項目,按照大齊的規矩是兩隊人馬,在一炷香的時間內,誰能將球打到對家的筐子裏的數量多,誰就是這一場比賽的勝利者。

柳淵自從擔了那個紈絝的名頭之後,每一年都會在這場馬球上與蔣申較勁。蔣申的目的是為了打柳淵的臉,而柳淵的目的就是不想輸,所以這一場馬球對於那些看客來說,是很有看頭的。

阿鶴替柳淵牽來馬匹,這一匹馬通體黑亮,沒有一根雜毛,這匹馬性子烈,平日裏都養在城外的馬場,隻有這樣的時日才會牽過來。

馬兒認主,見到柳淵的時候就很興奮,柳淵笑著牽住韁繩,道:“好了好了,先帶你跑一圈。”

“阿淵!”嚴修站在馬場的圍欄外朝柳淵揮手。

柳淵拉住韁繩回頭,見嚴修身邊站了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小姑娘戴了個白色的帷帽,見他目光看過來,將帷帽挑起了一點點,朝柳淵輕輕笑了一下,安靜賢淑,與旁邊嚴修是截然不同。

“柳二哥哥。”小姑娘開口,聲音中帶了點小女兒的嬌弱。

柳淵想起來,這便是嚴修那個進了女學的妹妹嚴婉兒了。

嚴家與柳家親厚,嚴修與柳淵又是同輩,所以嚴修的妹妹說起來也算得上是柳淵的妹妹。隻不過嚴家這個小姑娘身體一直都不大好,加上小小年紀就出落得十分漂亮,所以嚴家不怎麽讓她出來見人,像這樣的場合,嚴修還是第一次帶嚴婉兒出來。

想來也是因為嚴婉兒快要到了議親的年紀。

柳淵雖然照顧嚴修,但是嚴婉兒畢竟是個小姑娘,所以他也隻是朝嚴婉兒笑了一下,禮貌道:“嚴三姑娘。”

嚴修左右一看,笑道:“我妹妹是第一次過來,膽子比較小,等會馬球賽我就不上場了,我大哥要我照顧我妹妹。”

一旁,嚴婉兒開口,聲音小小的:“二哥若是想去,我也可以自己照顧好我自己的。”

“那哪行?!”嚴修道:“我可不放心,這裏這麽多人。”

“沒事,一場馬球而已,其他人也可以上。”柳淵笑道。

“對了阿淵,我忘了告訴你了,五皇子今年和蔣申一起買了去年京城馬球賽第一名那個隊伍,這次他們可是有備而來,你可要小心一點。”

正說著,五皇子一群人從一旁的入口處走進來,為首的五皇子目光直接落在了嚴婉兒的身上:“婉兒妹妹。”聲音中狎昵之意十分明顯。

在場的幾人眉頭都皺了起來,嚴婉兒更是朝自己哥哥背後躲了一下。

“今日馬球的彩頭是皇後娘娘的一支珠釵,這支珠釵適合妹妹,不如就讓本殿下贏來贈予妹妹如何?”

嚴婉兒沒敢接話,一旁柳淵冷笑道:“五皇子,鹿死誰手還說不清楚呢。”

“柳二公子去年贏過就覺得自己會一直贏?太過自信小心閃到腰。那支珠釵定然是本殿下的。”說著,五皇子看著嚴婉兒道:“婉兒妹妹,你說呢?”

嚴婉兒躲在嚴修身後,一副要哭了的模樣。

“病如西子勝三分,大抵就是妹妹這般模樣了。”

五皇子說完,故意往嚴婉兒身邊走,柳淵揚鞭,朝五皇子的方向立刻甩了過去。五皇子被嚇了一跳,下意識躲開了,馬鞭擦著五皇子的肩膀摔在地上,發出啪地一聲響。

柳淵上前一步,隔開了五皇子與嚴婉兒,笑著道:“五殿下,不好意思,在下手滑了。”

“柳淵,你!”五皇子惡狠狠地盯著柳淵,柳淵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蔣申在一旁給五皇子做眼色。五皇子想到眼前這個柳二是個脾氣上來了就不要命的,他若是真的與柳淵動起手來怕是討不到好。見周圍人已經看了過來,即將比賽的鼓聲也已經敲響,五皇子看了柳淵一眼,冷笑道:“柳淵,咱們走著瞧。”

柳淵笑道:“那在下就恭候五皇子殿下了。”

五皇子冷哼了一聲,從旁邊繞開了,蔣申回頭看了柳淵一眼,目光不善。

看台上,皇後與蔣貴妃也看到了馬球場上的事情,雖然她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也能看出來,柳淵是占了上風的。

蔣貴妃心頭氣惱,笑道:“柳二公子果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都敢向皇子甩鞭子。”

皇後柳玲瓏也笑著道:“我們家阿淵明明是與五皇子鬧著玩,怎麽是向皇子甩鞭子呢?阿淵可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他從小就心善,連一隻螞蟻都不願意踩死呢。貴妃娘娘可不要瞎說。”

“那這些年在京城欺男霸女、仗勢欺人的又是誰家的公子?”蔣貴妃冷笑道。

皇後柳玲瓏看著自己新做的蔻丹,笑道:“誰家差點鬧到禦前,就是誰家了。”

這說的是蔣貴妃的母家蔣家那個嫡子蔣申了,當時蔣申在花燈節逼死了一個良家女子,結果那女子早有婚約,那男子身上有功名,又格外癡情,直接鬧到了朝堂上,後麵蔣家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將蔣申從牢房裏弄出來。

蔣貴妃吃了悶虧,心下不快,便從手上退下一隻成色極佳的白玉鐲子道:“既然這些孩子們有心爭這個第一,我也添一份彩頭。”

皇後看那鐲子好過她拿出去的珠釵,知道蔣貴妃又在跟她較勁,又想壓她一頭,她正要開口,那邊皇上帶著三皇子走了過來,一下子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參見皇上。”

皇帝沈行之坐在上首,旁邊站著的是沈澤,李穩都隻能站在三皇子的後麵。皇後和蔣貴妃兩人的臉色同時都變了,但是又被二人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剛剛皇後和貴妃在說什麽?”皇上道。

皇後笑道:“是貴妃姐姐聽說五皇子殿下和我們家阿淵要爭那彩頭,便主動添了一個鐲子。”

皇上看了皇後柳玲瓏一眼,輕輕咳了一聲,開口道:“既然皇後和貴妃都參與了,那朕也添一樣。”說著,他朝站在他身邊的沈澤道:“江遠,你說,添什麽好。”

這下,皇後和蔣貴妃的臉上那笑容再也掛不住了。皇後在想,六皇子現在在哪裏;而蔣貴妃在想,等會五皇子一定要好好贏了這場馬球,搶一搶沈澤的風頭。

沈澤看到了皇後與蔣貴妃的反應,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微微垂眸,朝皇帝沈行之道:“打球的都是公子,可是彩頭卻是珠釵和手鐲,不如父皇添一件兵器吧。”

沈行之笑著點頭,證明是比較滿意自己三兒子這個提議的,他想了想,朝李穩道:“去把造物局前幾日進貢的那柄‘妖炙’拿來。”

李穩笑道:“‘妖炙’可是造物局唐大人最為得意的作品之一了,斬人無血,削鐵如泥,也不知道等會是哪家公子能拿到這等寶貝,這彩頭又有皇後娘娘的珠釵,貴妃娘娘的玉鐲,還有皇帝陛下的匕首,看來今日這比賽也更有看頭了。”

而柳淵那邊,嚴修異常激動:“阿婉你剛剛說什麽?!你說五皇子上個月就纏上你了?!你怎麽不跟我們說?!”

嚴婉兒幾乎要哭了:“我以為……我以為隻要我不理他就好了……”

“五皇子是什麽人,他身邊那個蔣申是什麽人,那兩個人就是混蛋、渣滓!他們倆看上的人,他們會不擇手段地弄到手。”

柳淵拉了嚴修一下,示意他不要說了。

嚴修也反應了過來,一時間住了嘴。

“紹寧等會你要看好你妹妹,把你妹妹安全送到你父親或者你大哥那裏去,現在離開獵場不太合適,晚上你們隨便編一個理由,把你妹妹送回去。”

嚴修點了點頭,嚴婉兒害怕道:“那等會比賽……”

柳淵朝嚴婉兒一笑:“放心,等會馬球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贏的。”

馬球開始。

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來這場比賽剛一開始兩邊就打得格外的凶,準確來說,是柳淵和五皇子兩個人格外的凶。但是,明眼人看得出來,柳淵應付得有些吃力。

五皇子那邊,除了五皇子和蔣申,剩下三個的身手都極好,配合也極佳,他們不主動進攻,專門給五皇子和蔣申創造擊球的條件。

而柳淵這邊,除了柳淵,剩下幾個雖然會打,但是畢竟不是一直都訓練配合的,有時候會有失手,隻能靠柳淵去補救。

馬場上,少年人身騎黑色駿馬,頭係紅色額帶,眼神淩厲,見球被五皇子奪走,禦馬轉身,紅色額帶在少年人的身後隨即轉了個圈,畫出一道利落的紅影。

五皇子見柳淵要追了過來,立刻打馬揚鞭。

兩道身影在馬場上一前一後,眼見著柳淵就要追了上來,五皇子回頭看了一眼,一咬牙,直接準備揮杆擊球。

柳淵目光一凝,在五皇子揮杆的那一瞬間,鬆了韁繩,長臂一勾,將那球直接打了出去。

球遠遠出界,馬場內外的人都歡呼了起來。

看台上,蔣貴妃道:“我倒是頭一次知道,柳二公子馬球也打得這麽好。”語氣不似誇獎,不快之意明顯。

“阿淵喜歡玩這些東西,比去年有長進也正常。”皇後柳玲瓏說著,卻知道柳淵現在狀態不太對勁。

他雖然和五皇子與蔣申他們唱反調已久,但是不是輕易露出自己身手的人。

一旁有人笑道:“以前都不覺得這馬球能打得這麽精彩,肯定是今年彩頭好的緣故。”

另有人道:“他們爭的可不隻是這個彩頭,他們爭的可是嚴家姑娘的千金一笑。”

沈澤抬頭,朝嚴家那邊看了一眼。

不隻是沈澤,此刻聽到這話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嚴家長子嚴佑的身上。

此刻,□□他人都不在這裏,嚴佑感受到那些人的目光,微微笑道:“我家妹妹今日身體不好,就沒有出現在馬場上,這位大人怎麽可以說五皇子和幾位公子的比賽,與我妹妹有關係。”

那人一愣,他確實沒有親耳聽到,隻是一些捕風捉影的猜測,此刻見嚴佑言之鑿鑿,一時間也拿不準了,隻得道:“那就是我弄錯了,之前我從馬場走過去的時候,是聽到五皇子和柳家二公子在說什麽,旁邊還站了嚴家小公子和一個穿白衣服的姑娘。”

“是嗎?想來是我弟弟新結識的哪家貴女吧。”

嚴佑這邊話音剛落,馬場那邊一聲烈馬嘶鳴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隻見,馬場中,柳淵騎的那匹黑馬瘋狂在原地打轉,不斷跳起,就像是要把背上的人摔下來一般。

“柳二公子!”

“哎喲,這是怎麽了!”

柳淵此刻卻異常的冷靜,他可以直接跳下去,但是那馬可能會發瘋衝上看台,他在進馬場之前被拿走了身上所有的利器,他沒有辦法一刀結束了這匹馬的生命。所以,在控製住這匹馬之前,他不能從馬背上離開。

五皇子與蔣申遠遠地瞧著,臉上都是幸災樂禍。

蔣申輕笑道:“他跳下去,那匹馬不論衝撞到誰都夠柳家喝一壺。”

“他若不跳,這馬瘋起來遲早要把他顛下來。”

就在柳淵思考要怎麽辦的時候,一柄匕首朝他飛了過來,柳淵沒有看清楚扔這東西的人是誰,但是他立刻將匕首接在手裏,刀刃出鞘,匕首沒入馬的咽喉。

那匹馬嘶鳴了幾聲就倒了下去,柳淵在馬匹倒下的一瞬間將匕首抽了出來。

馬場四周都靜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馬場中青衣染血的少年人的身影。

驚懼、愕然,還有害怕……

這種害怕在上一世,柳淵看過很多次,那是一種人本能地對凶猛的猛獸的一種害怕。

誰都沒想到,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柳家二公子竟然能如此快準狠地殺掉一匹馬。

他們忘了,如果不殺這匹馬,這匹馬很有可能會傷到他們的性命。

但是現在,他們隻怕這個滿身是血,手握利刃的少年。

柳淵有一瞬間的茫然,他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結果撞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把刀丟掉,暈倒。”沈澤聲音很輕,但是有一種讓人極為信服的力量。

柳淵鬆了手中的刀,倒在了沈澤懷裏。

沈澤看了一眼懷中的少年,白皙的麵龐沾著鮮血,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睫毛輕顫,表情明顯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痛苦,那紅色的發帶此時無聲地從沈澤手上滑落,好似生命消逝一般。

沈澤內心一顫,開口時竟然帶了些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緊張:“受傷了嗎?”

柳淵輕輕側到沈澤的臂彎中,低聲道:“沒有。”

對方身上有一股極為清淡的鬆木香氣,衝淡了柳淵鼻尖的血腥之氣,他下意識地往沈澤身上更靠近了一些。

六皇子沈陸此時也想衝到馬場上,還沒等他靠近,不知站在何處的崔鉞上前攔住他道:“六殿下,馬場危險,可能還有馬匹會發瘋,您還是不要靠近得好。”

沈陸看了崔鉞一眼,站住了腳步。

看台上,皇後看到了自家父親柳執的目光,立刻起身,慌張道:“阿淵!阿淵你怎麽了!還愣著幹什麽,快宣太醫!”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柳淵——剛殺了馬的病西施。

沈澤——真帥

筆墨疏狂——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