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進入綠洲之後, 剛剛走一小段路,就被人攔了下來。按照穆見微那邊得到的消息,尤悅公主的營帳離蚩加比較近, 而現在才剛剛進入綠洲,這不是他們要落腳的位置。

外麵,蠻族人的聲音傳了進來:“是尤悅公主的車駕嗎?我們王說了, 前麵的營帳都已經住滿, 還請尤悅公主隨我們往這邊來。”

住滿?柳淵同沈澤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疑惑,但是誰也沒有做聲。

馬車被蠻族人帶到一邊,又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車子再次停了下來。

領路的那個蠻族人朝馬車裏的人道:“公主,這是您這段時間休息的地方,如果有需要, 可以吩咐其他人。”

柳淵隔著車簾開口道:“這不是一開始安排的位置。”

那蠻族人道:“公主稍安,具體是我們王安排,還請公主遵從。”

會把自己的女兒當做使臣送來然後給人做妾,這不是一個強大的部落能做出來的事情。想來蚩加可能根本就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很可能蚩加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公主這兩天要到綠洲。這個營帳的安排,到底是蚩加故意給的冷臉, 還是有心人出手, 這件事還有待商榷。

柳淵想了想,從馬車上下來。

那蠻人特地看了柳淵一眼後, 才行禮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穆見微才偷偷進來。

“你們怎麽換到這裏來了?害我好找, 要不是崔將軍去尋我, 我都不知道你們在這裏。”

柳淵搖頭道:“我們也是臨時才知道的, 原本安排給這個尤悅公主的營帳沒有了嗎?”

“確實,”穆見微喝了口水:“按照我之前得到的消息,尤悅的住所已經被安排好了,所以我在這之前都一直等在那裏。結果今天,原本是你們應該來的時候,那營帳卻住了別的人。”

“怎麽回事?”

“具體原因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打探到,今年原本蚩加給尤悅那個部落加了兩成的進貢,結果帶著貢品來的第一波人在死亡走廊消失了,尤悅的部落想湊出第二批進貢,卻湊不出來了。蚩加這邊也不肯減少,所以尤悅的父親就把尤悅公主送了過來。”

“一開始我聽說都已經談好了,但現在看來,又變卦了。”

“為什麽?”柳淵問。

“因為,去見過尤悅的人回來告訴蚩加,尤悅不好看。而且按照那人的說法,這個尤悅,在部落裏名聲不好,沒有婚約但是傳聞很多,再加上脾氣非常不好,動輒打罵甚至殺人,所以蚩加覺得自己虧了。”

“哈?”

柳淵有些無話可說,他沒想到一切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柳淵踱了幾步,忽然向沈澤道:“我有一個想法,但是得需要你幫忙。”

看著突然靠近的少年,沈澤不動聲色地退了一步,道:“怎麽說?”

柳淵沒有發現沈澤的小動作:“我想請那個使臣來小聚一下,但是你得做這個東。本來這件事由‘尤悅’這個公主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但是我蠻語不太好,說多了容易露餡,所以……”

沈澤點頭道:“沒問題。”

尤悅帶來的箱籠之中還有一些珠寶,柳淵從裏麵選了一個價值不菲的東珠,找人送到了那使臣所在的營帳中,當晚,柳淵這邊就有了來客。

那使臣進來後見到帶著麵紗的柳淵,乍一看就覺得有些不對,沈澤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等到對方猶豫了幾次之後,才開口道:“右使大人。”

“你們……”

“我是公主的近侍,我叫達諾,大人之前可能沒有見過我。”

右使點了點頭,一旁,柳淵替右使倒了一杯紅葡萄酒,準備敬給那使臣,被沈澤不動聲色地拿了過來。

柳淵一愣,輕輕偏頭,麵紗上的珠玉晃動,燭火下的人比平常要更添幾分顏色。沈澤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柳淵沒有和沈澤對上視線,也就沒辦法去做原本設定好的事情。

按照他們之前的安排,這時候柳淵應該給這個使臣敬一杯酒,讓對方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

雖然心中疑惑,但柳淵依舊相信沈澤,一切讓對方自行發揮。柳淵很快選定了自己的角色,當一個恰到好處的花瓶。

看到柳淵過分乖巧的樣子,沈澤心中稍安。剛剛他就是不想讓柳淵給這個使臣敬酒,他主動破壞了劇本,但對方還能接著往下演,並沒有發現異常。沈澤端著那葡萄酒杯朝那使臣道:“大人應該進門就已經發現了吧,尤悅公主,她沒有來。”

使臣一聽,拍案而起:“你們好大的膽子!”

“尤悅公主在部落裏無法無天慣了,對您也沒有多加敬重,我們王怕送她過來沒辦法伺候好蚩加大人,所以便從同族中選了個品貌上佳的,希望蚩加大人能夠滿意。”

柳淵很適時地摘下了自己的麵紗,露出了自己的臉。

使臣看到柳淵的麵容之後,狠狠地吃了一驚。

“這……這……”

“這應該是我們部落最美麗的公主了。”

“她也是公主?”

“您說她是,她就是。”

沈澤說著,從一旁拿出一個錦盒,裏麵裝了滿滿一盒珠寶。

“蚩加大人對我們公主可能有些誤會,還希望大人能多多為我們美顏幾句。”

使臣看到那珠寶眼睛都直了,他沒想到這一趟出來還有意外的收獲。隻是換一個女子送過來而已,為了借枕邊風多為自己的部落爭取利益,不少的部落都是將其他女子認作自己的義女送了過來,所以這樣的操作也不稀奇。

使臣點了點頭,朝柳淵道:“你叫什麽?”

沈澤替柳淵回答道:“她還是叫尤悅。”

使臣無所謂這個名字叫什麽,他點頭道:“你放心,明天,蚩加大人就肯定會見你。以你的容貌,定然能成為蚩加大人身邊最美麗的後妃,以後,還希望娘娘多替我美言幾句。”

柳淵沒太聽懂,沈澤臉色卻有些不高興,隻是那麵具擋著,沒有人看得出來。

等人走了之後,柳淵問沈澤:“剛剛他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不重要。”

“嗯?”

“話不太好,不要聽。”

“哦。”柳淵心裏暗想,難怪沈澤周身氣場都不對了。

此刻夜已經深了,蠻族那些人看“尤悅公主”並不受寵,怠慢之心也見長,此刻並沒有什麽人來服侍公主就寢,柳淵很自然地開口道:“我要沐浴。溫的。”

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離水源較遠,想弄來一桶沐浴的水並不容易。

沈澤看了柳淵一瞬,柳淵攤手道:“總不能,讓我這個公主自食其力吧……”

沈澤麵無表情地站了起來,出了營帳。

柳淵清了清嗓子,阿鶴聞聲而入。

“武器的事情查得如何了?”柳淵道。

“回公子的話,那日探查之後,蚩加這邊因為三殿下劫獄之事加強了防衛,我們暫時還沒有找到從林家流出的那批武器藏匿之地。”

柳淵點了點頭:“那你們注意隱蔽,不要輕舉妄動,雖然說我們可以在百寶會那天動手,但是這事情越早處理越好,我擔心夜長夢多。你從今天開始就暫時不用跟著我了,你去安排其他的暗衛繼續找武器,然後也做好在百寶會上動手的準備。”

阿鶴一驚,急道:“公子?!”

“此事非常重要,但是我現在人陷在這裏,諸多事情都不方便,所以得麻煩你了。”

阿鶴無法,隻得道:“是,公子你要小心。”

“放心,三皇子那個人我清楚,這件事上,他會護住我的。”

柳淵說完,抬了抬手,朝阿鶴道:“去吧。”

等阿鶴離開後,柳淵看了眼左手上的手鐲,心道,會護住他嗎?

誰知道呢。

柳淵伸手,準備解下自己的衣裙,剛幾個動作,就發現事情似乎有些麻煩——

這衣服,他解不開。

穆見微早就已經回去了,這回再叫她過來一去一來時間要很久,而且,他也不能確定能直接找到穆見微。

就在柳淵努力地和身上的衣服作鬥爭的時候,出去弄清水的沈澤回來了。

介於這件衣服的複雜程度,柳淵想了想,還是對沈澤道:“三殿下,能麻煩你找一下我大嫂嗎?”

“怎麽?”

柳淵哭喪個臉道:“這衣服……我弄不開……”

沈澤一窒。

柳淵覺得這件事非常丟臉,按照他在京城不學無術尋花問柳的名頭,像這樣的事情應該根本就難不倒他,隻是,他真的隻是見得多,但是沒有親自動手實踐過……

“穆姑娘她說她今夜要出綠洲一趟,剛剛特地派人傳了話來。”

柳淵:“……”

無奈,柳淵隻得再次對著銅鏡自己琢磨。

蠻族公主的服飾和中原很不相同,但是當時穆見微給他穿戴的時候並沒有讓他感覺到有多複雜,隻是現在他自己處理,完全不知道衣服上那個繩子怎麽解開。

就像明明人家係的是個活扣,結果被他越弄越死。

柳淵想了想,幹脆扯開算了。

他手上的動作比腦子還快,就在做決定的一瞬,那纏了他許久的結被他暴力扯開,湖藍色的衣裙落地,露出少年人線條薄削而又漂亮的上半身。

打算上前幫忙的沈澤正好毫無遮擋地看到這一幕,他的瞳孔狠狠一縮。

但不是因為這類似於活色生香的畫麵,而是在那白皙如玉的肌膚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其中有一個傷痕就在心髒旁邊,若是再偏一點,就能要了這少年人的性命。

“你身上的傷……”

柳淵才意識到營帳裏還有另外一個人,他攏了一下頭發,無所謂道:“習武之人,多少帶點傷的。”

沈澤轉身出了營帳。

柳淵有些不明所以。

營帳外,沈澤回憶起他在西境時得到的關於柳淵的信息,許許多多都是關於柳家二公子如何的不學無術,欺男霸女。

隻有一個意外獲得的信息裏,他知道柳淵帶人剿滅了藏匿在京城的蠻族據點。

之後,再想查有關柳淵的事情,除了那些沒有意義的,就什麽也查不到了。

他是什麽時候受的傷,這些年又做了什麽,沈澤一概不知。

對方把自己隱藏在紈絝的那張皮囊之下,若不是上一世曾以死相拚,他完全不知道,對方到底有多少能力,又有多少手段。

而這些能力和手段的獲得,又受了多少辛苦。

小可憐。

沈澤輕輕笑了一下,笑中卻不見喜悅。

等裏麵水聲停了,沈澤才走了進去。而柳淵已經換了一身睡衣,坐在銅鏡前,對自己頭上的頭發又開始犯愁。

他這回,總不能把自己的頭發一扯了之了吧。

就在他犯愁的時候,沈澤朝他走了過來。

“我在西境見過這種盤發的手法,我替你拆。”

柳淵求之不得。

穆見微給他束的這個頭發不算複雜,隻不過纏了許多珠玉在頭發上。沈澤解的時候確實有些費功夫。

沈澤的手很輕,柳淵甚至感覺不到什麽疼痛。

柳淵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一時間有些恍惚。

他和沈澤,上一世的死對頭,這一世居然會有這樣平靜相處的機會。

這時候的沈澤還是那樣的忠君愛國,如果沒有後麵發生的事情,他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那條叛出齊國自立為帝的道路?

柳淵第一次開始鄭重的考慮,借他之手,改變其他人命運的可能性。

第二天,蚩加的人就過來了,他們給柳淵換了個住處,雖然依舊沒有見到蚩加,但營帳的位置距離蚩加那個王帳近了很多。

並且,蚩加的人告訴柳淵,讓他稍微準備一下,晚上參加貴族們的晚宴。

穆見微也偷偷溜過來了,在得知柳淵把那件湖藍色的衣裙撕破之後,很是心痛:“那可是上好的麵料,蠻族最新的款式,我都打算你這任務結束之後把那衣服改一改再賣出去的。”

柳淵一臉震驚:“把我穿過的衣服賣給別人?”

“額……”穆見微被柳淵盯著,有點不好意思。

柳淵一臉痛心疾首:“嫂子,沒錢你就跟我說,柳家還是養得起你的。”

穆見微知道柳淵不是在意這件事,便笑了起來:“臭小子。”

“不過,那種複雜的款式還是算了,脫下來太麻煩了。蠻族的公主都這樣穿嗎?”

穆見微笑道:“那不行,你是公主,這個衣服不穿那會貶低你的身份。你想,公主身邊一般好幾個女仆,就跟我們大齊的貴女一般,這種事情都不用她動手,那不就是怎麽好看怎麽來嗎?”

柳淵無可奈何伸手道:“行吧。”

穆見微似乎有一種很強烈的興趣,那就是把柳淵扮得異常漂亮的興趣。她完全知道柳淵那張臉最適合什麽,她這次在柳淵唇上點了個紅色的小痣,正好是嘴唇微微張開時能看到的地方。

“不行。”柳淵嚴詞拒絕,讓自己微微張嘴點個痣是什麽意思,這有必要嗎。

“阿淵,”穆見微央求道:“真的,這個你點上肯定特別好看。”

柳淵無奈道:“大嫂,我要那麽好看幹什麽?”

“我想啊!”穆見微回答得理所當然:“我求你了好不好,阿淵?你就當是滿足我小小的心願,可以嗎?我真的特別想給你點一個,你這個妝麵我想了一晚上了。”

柳淵被堵得一時不知道怎麽接話,他最不擅長拒絕自己身邊的人了。

穆見微看柳淵差不多鬆了口,再加了把勁:“阿淵你放心,這是一種特殊的染料,不用清洗過幾天自己就會消失的。”

看到穆見微殷切的眼神,柳淵心道,就依著她一次罷了,於是投降道:“好吧……”

穆見微笑容滿麵地去準備東西。

其實有點像刺字,但是沒有那麽嚇人,隻是點上去的時候有點刺痛,柳淵微微蹙了眉。

點完之後,柳淵嘴唇有點腫,拿著包了藥的帕子冷敷。

穆見微特別滿意自己今天的成果,不過她不能在這裏久留,替柳淵化好妝之後又離開了。等沈澤進來的時候,嘴唇沒有一開始那麽腫了。

柳淵帶了麵紗,沒打算給沈澤看到,畢竟那個痣的位置自己這個男人在鏡中看了也覺得有幾分羞恥。他隻是想讓穆見微高興,但不想讓沈澤誤會他對於紅妝這件事由什麽特殊的愛好。

沈澤看了柳淵一眼,他覺得今天的裝扮相較於昨天,更加好看了。

這樣的柳淵在宴席上很容易就吸引了蚩加全部的視線,蚩加很滿意送來的這個公主,隻不過他此刻懷中正抱了一個,這個他還新鮮著,所以沒有直接讓那個“尤悅”公主過來陪侍。隻是朝柳淵道:“來,讓我看看你的樣子。”

輕佻的語氣讓柳淵很不喜歡,但是他想著也隻用忍著一段時間,便離了席,走到蚩加的麵前,朝蚩加盈盈下拜。

等人走近了,才發覺這美人美得極具攻擊力。蚩加眼睛都直了,就連他懷裏抱著的那個女子都覺得眼前這個公主的美貌無人能及。蚩加盯著柳淵,迫不及待道:“快,摘下麵紗,讓本王悄悄。”

柳淵忍著不悅,摘下麵紗,又不想讓對方看到自己唇上的小痣,便嘴上抿了個笑,結果不小心碰到唇上的傷口,下意識蹙了眉。

蚩加看到的,就是一副恍若西子捧心的畫麵了。他沒注意到柳淵嘴唇上的問題,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柳淵,但是在那一瞬間,他似乎感覺到了從某個方向傳來的濃烈的殺意。

他下意識地抬頭環顧了一圈,好像剛剛的一切又是他的錯覺。

然後,他的目光又被眼前的美人吸引了,隻不過,他看美人盛裝打扮,耳朵上卻沒有戴什麽東西,以為對方是故意的,便笑道:“來,把前些天進貢的那對紫金盤紋耳墜拿來,送給尤悅公主。”

耳墜拿來之後,蚩加見尤悅沒有戴上,以為是不喜歡,心裏有點不舒服,想來隻是小脾氣,便笑道:“這個墜子配你,今晚就是百寶會,本王希望公主好好打扮打扮。”

柳淵心裏一驚,他沒想到百寶會就在今天。

沈澤上前替柳淵接了那盛著耳墜的漆盤,兩人對視了一眼,沈澤這才發現柳淵的嘴唇有點腫,但是對方抿得很緊,乍一看其實看不出來。柳淵也沒讓自己這個樣子在沈澤麵前保持太久,他回到座位上之前,就已經將麵紗戴上了。

他和沈澤都沒有料到,百寶會就在今天晚上。

按照之前穆見微得到的消息,百寶會過後,蚩加就要離開,無論是找武器,還是殺了蚩加,都得在今天晚上處理了。

宴會結束之後,柳淵被蚩加請到了距離王帳更近的營帳之中。

現在,穆見微、阿鶴、崔鉞他們全部都被攔在外麵,隻有沈澤以近侍的身份跟在柳淵身邊。

蚩加給的耳墜被柳淵放在一旁,他皺著眉頭,心裏盤算著,因為他沒有耳洞,所以當時穆見微隻是給他貼了個花鈿在耳朵上,擋住了沒有耳洞這個事情。現在蚩加明白的開口,柳淵不想因為這件事被對方撞**份。

看出柳淵的糾結,沈澤道:“不必戴了,我當初找穆姑娘隻是讓她幫忙讓我混進來,現在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多餘的不用你操心了,餘下的事情交給我吧。今天晚上,你不出現都可以,百寶會才是他真正在乎的事情,你大可以說你病了。”

“但是,”柳淵搖頭道:“以現在他對這個‘尤悅’公主的興趣,今天晚上,我肯定能近他身。”

“刺殺最重要的是快準狠,你安排在蚩加身邊的棋子應該都已經被拔的差不多了,不然你也不會去找我大嫂。”

沈澤還要說什麽,柳淵已經將一根銀針遞到了他的手上。

少年人側著頭,將左邊的耳朵露出來道:“這件事即便是你不參與,我走到了這一步,讓我退縮肯定是不可能的。我要確保他今天晚上一定會死在這裏,所以這個百寶會我必須參加。”

“打個耳洞沒什麽大不了的。”

“三殿下,你幫我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沈澤舍不得的,我也舍不得~

明天快樂爆更一萬二,晚上7點和晚上10點,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