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公主的人選, 餘下的都各自分配了。等眾人換好裝,他們就要與穆見微分開,以使臣的身份再次前往綠洲。

柳淵的蠻語還沒有到流利的程度, 此時被穆見微拉著開小灶。

另一邊,阿鶴正要去換裝,結果被崔鉞攔了下來。

“崔將軍。”阿鶴心裏不喜歡這位崔將軍, 總覺得他那一雙眼睛太過於犀利, 能看清楚很多事情。

“鶴公子,我並沒有唐突的意思,我隻是有一點點不能夠理解,你家公子明明做的挺好的,為什麽當時你那麽反對。”崔鉞笑著,言語十分得體,但卻將阿鶴離開的方向攔住, 一副不回答就不讓走的模樣。

阿鶴的臉冷了下來,拒絕道:“崔將軍,我並不是您的授業恩師,也沒有給你答疑解惑的義務。”說著, 阿鶴以手做掌,將崔鉞的手肘往一旁一推, 但崔鉞早就料到對方會如此, 一讓一捉,轉眼間拿住了阿鶴的手腕。

“我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鶴公子, 讓鶴公子如此討厭我。但是,我今日來並不是要尋鶴公子開心的。”崔鉞鬆開了阿鶴, 給阿鶴讓開了一條道路。

阿鶴瞥了崔鉞一眼, 正要離開, 崔鉞道:“如果你不實話實說,你們家公子若是因為此事出了任何問題,你難辭其咎。”

阿鶴冷冷道:“我自然會保護好他。”

“是嗎?”崔鉞笑著,顯然是覺得阿鶴這個話實在是沒有任何力量。他權衡了一下,試探道:“他以前也扮過女子,然後出事了,是嗎?”

阿鶴怒道:“少拿你的齷齪心思去想這件事情,公子隻是自責當年他……”阿鶴立刻住口,意識到自己剛剛被崔鉞激怒了,再也不願意多說,正要離開,卻發現三皇子沈澤站在不遠處。

“崔鉞,”沈澤開口,語氣有些冷。

崔鉞知道自己打探柳淵的事情過了界,他朝阿鶴拱手道歉,然後轉身離開。

“抱歉,剛剛崔鉞他……”沈澤道。

阿鶴搖了搖頭:“是崔將軍太敏銳了,隻不過公子的情況,還需要殿下您多多照看。他看起來沒有事情,但我十分擔心。”

“好。”

看沈澤點頭,阿鶴不知道怎麽,覺得安心了許多。

房間之中,穆見微還有其他的事情,她教了柳淵一些蠻語之後便讓柳淵自己練習,按照她的原話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她也沒有指望柳淵一次性能學會多少,但是一些詞匯得耳熟,至少在蠻族人麵前能聽得懂。

柳淵原本就有些蠻語的基礎,所以學起來並沒有多吃力,他將穆見微寫在羊皮紙上的蠻語放在一旁,抬頭時,恰好看到了銅鏡中的自己。

那一眼,仿佛時光穿越數年,他從銅鏡中那個蠻族打扮的模樣中,看到了十一歲那個恍然無措的自己……

那時候,太子妃身上都是血,她拉著柳淵,眼中淒涼又堅毅,但是聲音已經氣若遊絲:“阿淵,我隻能相信你了。”

柳淵隻是按照哥哥的要求來湖州接人,卻沒想到接的是太子妃,更加沒想到的是,太子在賑災途中遇到山洪身亡,大哥作為太子身邊的親信和護衛也一並失蹤,柳淵原本要按照大哥的安排送人去找大哥的,這一下全亂套了。

追殺太子妃的人已經知道柳驍安排來護送太子妃的居然是自己年僅十一歲的親弟弟。柳淵暴露了身份,成了個靶子,間接害得太子妃遇刺。太子妃為了保護還在繈褓之中的皇孫,身中數刀,依然逃了出來。

他們在逃跑過程中與暗衛斷了聯係,因為暗衛之中也有內奸,他們不敢貿然聯係任何人。為了逃脫追捕,柳淵化裝成女童,但他們身邊缺醫少藥,柳淵根本不敢去找郎中。柳淵隻能用自己帶的那點兒傷藥,給太子妃醫治。

但是,太子妃身上的傷口眼見著治不好了。

柳淵滿臉是淚,他上一次哭都不記得是什麽時候了,說實話太子妃和他的交集並不深,多數都是他跟在大哥身邊的時候才會同太子妃見上一麵。但因為大哥的關係,太子妃對他也非常好。他這一次得到大哥的消息來接人,其實事情是沒做好的,不然也不會把殺手一路引到這個地方來。

“是我害了您……是我害了您……”

“別哭,別哭……”太子妃將懷中的小皇孫交給柳淵:“你帶他回京城,把他交給他皇爺爺,你現在就走,不要回頭。”

柳淵抱著懷中睡著了的孩子,惶然不知所措。

“我給他喂了藥,至少六個時辰裏不會醒過來。你在這六個時辰裏,抓緊一切時間,回到京城……你知道回京城的路嗎?”

柳淵紅著眼睛,點了點頭。

太子妃笑了起來:“好孩子,別哭,別自責。你哥哥讓你過來實在是形勢所逼,我們沒辦法相信任何人了。但是就是因為這樣,他也沒有告訴你真正的情況,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其實你的任務不是護送我,是護送我的孩子……”

太子妃看向柳淵懷中的繈褓,眼淚在眼眶之中:“他叫沈軒,阿淵,他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好……”柳淵顫抖著,應了下來。“我會保護他,我會用我的性命保護他……”

太子妃見他應了,含著熱淚點頭:“不要直接回京城,繞點路,他皇爺爺在京郊獵場,你是柳家的小公子,你能直接進去的。”

太子妃將柳淵攬在懷中,不知是在抱柳淵還是最後再抱一抱自己的孩子:“別自責。”說完,太子妃便將柳淵推進一旁的箱籠之中。

“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出聲,知道嗎?”

柳淵點頭。

而後,太子妃將床榻上的布裹成繈褓的模樣,抱著那布,坐在**。

外麵,殺手推門而入。

太子妃道:“我知道你們在找什麽,太子印不在我身上,但是我知道在哪裏,不過,我所求的不過是留一條性命,不然我是不會帶你們去找太子印的。”

殺手們欣然應允。

那時候的柳淵天真的以為,太子妃會因為太子印而搏出一條生路。但是當他打開沈軒的繈褓發現那太子印正掛在沈軒的身上時,他什麽都明白了。

他作為柳家二公子長到十一歲,自以為自己是可以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英雄,卻在自己承擔的第一個任務上,輸的體無完膚,還淪落到原本需要自己保護的人反過來用生命保護他自己。

柳淵頭一次那麽憎恨那個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

如果……如果當時,他能從兄長的信件中再看出點別的東西,如果他來找太子妃的路上能低調一點,如果他有那個隨時隱藏自己行蹤的覺悟,太子妃一定不用走上這一條絕路。

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

殺手那邊很快反應了過來,柳淵雖然已經警醒了很多,但是也難以抵抗這些殺手的追捕,在他即將進入京郊獵場時,那些殺手已經快找到他了。

柳淵幾乎要絕望了,而且眼見著六個時辰就要到了,沈軒隨時會醒來。柳淵逃進熱鬧的集市,借著身形在人群中穿梭,那些殺手的聲音就在後麵。

但是,上天在看到柳淵犯了那麽多錯誤之後,終於願意伸手幫他一把了。柳淵沒想到會和自家親姐柳玲瓏碰上,柳淵簡單將事情告訴柳玲瓏之後,便將沈軒交給了柳玲瓏。

柳玲瓏帶著沈軒離開,而柳淵抱著那空繈褓引著那些殺手追殺自己。

再後麵的事情,柳淵其實有些記不太清楚了。他隻知道自己快要逃到了京郊獵場,那些殺手也覺得如果再不下手可能就沒機會了,幹脆下令,打算亂箭殺了他。

但是後來,有沈澤出現,救了他的性命。

但是柳淵自覺沒有臉去麵對沈澤。恰好他當時穿的丫鬟裝,就裝作是從某個富商中逃出來的丫鬟。反正富商那麽多,柳淵隨便編了一個,沈澤也無從查證。

原本柳淵想直接走的,但是他傷得太重,直接在沈澤麵前暈了過去。

後來再醒來時,沈澤真的把他當姑娘看,他在沈澤那裏養了幾天傷,趁對方不注意,連夜跑了。

他回柳家之後,因為各種原因,柳家將這段事情隱瞞了下來。外人隻知道是太子妃身邊的一個丫鬟冒死將小皇孫送了回來,而路上遇到了柳家大小姐,便將小皇孫交給了柳家大小姐,自己引了殺手離開,後來死在了殺手的手中。

而柳家大小姐也因此事直接得了皇上的親眼,一躍成了皇後。

柳淵回來的時候才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那次之後,沉寂了許久,他以為自己什麽事情都沒有,但是沒有想到,某一天,某個下人穿了一身和那日柳淵扮成小丫鬟差不多的衣裙,柳淵隻看了一眼,當晚就做了整夜的噩夢,然後第二天就發起了高燒。

太子妃雖然不怪他,皇家甚至還把他當功臣,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是太子妃救了他的命,而不是他救了小皇孫的命。

他怪他自己。

外麵傳來聲響,柳淵回神,再看銅鏡之中,隻剩下一個穿著蠻族女子服裝的少年郎。

他倒了一杯酒,站起來,朝著京城的方向輕輕叩首,然後將酒水灑在地上。

門外,沈澤駐足,他聽到裏麵傳出來柳淵低沉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

“太子妃,沈軒他很好,我會好好保護他的。”

沈澤的手停在門扉之上,最後還是放了下來。

一會兒後,他才開口道:“柳淵,要出發了。”

柳淵聽到沈澤的聲音,將那酒杯收了,才將門打開。沈澤此刻也已經裝扮成了蠻族近侍的樣子,平日裏高束的發冠被放了下來,編成發辮,因為受限於身份,隻能用動物的皮革等裝飾,但絲毫不掩蓋他的容貌氣度,細細看起來不像個近侍,倒像個草原王子。

柳淵看了幾眼,想了想,還是轉身回房間給沈澤拿了一個麵具。

沈澤不明所以,以為柳淵是給他自己拿的,便道:“這個公主不帶麵具。”

“給你的。”說著,柳淵踮起腳,將麵具往沈澤臉上試了一下。

柳淵的這個動作讓沈澤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但柳淵又極其的敏銳,立刻將人捉住了。

“別動。”

沈澤從麵具雙眸處的空隙中,看到了柳淵塗了口脂的的紅唇。

柳淵平日裏嘴唇的顏色就偏紅,此刻添了顏色之後,更加顯得唇紅齒白。穆見微特地給他描了唇,上唇唇珠微微凸起,似是那剛剛成熟的櫻桃,等著人采摘。

沈澤看了幾眼,挪開了目光。

他沒有忽略掉剛剛自己內心那一瞬間的衝動,他想用什麽東西,擦掉對方唇上的口脂。

那天晚上在花樓床榻之上的那一個吻,再一次出現在沈澤腦海之中。

即便現在什麽也沒有看到,他也記得少年人纖細的脖頸上微微凸起的喉結,以及再往下那尋常人難以見到的光景。

如果當時情況不是那麽危急,沈澤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麽。

沈澤知道自己與其他喜歡女子的男人不一樣,但是,這是他是第一次,對一個同性產生了類似欲的衝動。

大概是那個情況下,他們兩個都過界了。

隻要保持距離就可以了。

沈澤站在那裏,微微往後退了一下。

柳淵察覺到沈澤的抗拒,他記得對方不喜人觸碰的事情,如果不是要故意觸怒他,柳淵並不會主動做什麽。所以,他隻是將那麵具在對方臉上試了一下,並沒有真的給對方戴上。

麵具隻遮住了沈澤的上半張臉,留下了對方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柳淵拿出來的那個麵具極為醜陋,但是也能從對方露出來的下半張臉那極為優秀的線條中,想象到男人應該有著不俗的麵容。

柳淵看了眼自己的裙擺,氣突然有點不順。他將麵具丟到沈澤懷裏,道:“戴上它。”

“他們會給我易容的。”

“那個藥水距離你上次使用還沒過多久,這次你再用,小心爛臉哦。”柳淵笑著,似是有點期待。

沈澤默了一瞬,將麵具戴到了臉上。

“你叫什麽?”柳淵用蠻語問。

沈澤用蠻語答:“公主原本有個近臣,叫達諾。”

柳淵遺憾,不能行使給沈澤改名的特權了。

沈澤猜到柳淵心中所想,道:“如果你想換一個,也不是不可以,我是你的近臣,你做什麽都有道理。”

柳淵一愣,這才發現對方比自己更加盡責,他落在柳淵身後一步的地方,非常恪盡職守地維持著一個近侍的本分,就連對方的聲音,也想辦法處理過了。

柳淵定了定神,開口道:“不用,帶我上車吧。”

雖然殺蚩加是沈澤的想法,但這件事如果做成了,對大齊來說是一件好事。他既然已經參與了,就要盡可能的替沈澤做好這件事。

馬車之中,因為沈澤是近侍,所以理所當然可以和公主同一個馬車。因為蠻族女子衣服喜歡束起袖口,不方便柳淵放袖箭,柳淵正在愁要怎麽帶利刃進去。

似乎看出柳淵心中所想,沈澤道:“利刃很難帶進入,到時候隻能見機行事。不過,我有另外一件東西,不知道你會不會用。”

沈澤說著,從一旁的盒子中拿出了一隻手鐲。

手鐲古樸,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連花紋都不怎麽亮眼,一看就不是女子喜歡的東西。但是那手鐲卻有些小,正常男子的手掌很難戴進去。

“這是?”

沈澤用手壓住手鐲花紋的一邊,那裏一個小巧的機關,隨著沈澤的動作,柳淵看到原本嚴絲合縫的手鐲中竟然藏著一根與頭發差不多粗細的細線。

沈澤用一旁的動物皮試了一下,皮革上留下了一個明顯的刀口。

柳淵的眼睛明顯亮了起來。

“幾年前我……在西境救了一個巧匠,他為了報答我的救命之恩給了我這個東西。我用不上,但是卻一直帶在身上,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可能忘了這個事情。”沈澤下意識地隱瞞了這手鐲的真實來曆。

柳淵忙道:“那這位巧匠現在在何處?”

沈澤沉默了一瞬,才道:“不知道……”

“啊……”柳淵一臉的可惜,“簡直是大齊的損失……”

沈澤道:“不過,這東西做的時候那人沒考慮那麽多,若是一旦戴上了,就很難取下來了,你確定要戴上嗎?”

柳淵一臉驚訝:“你確定是要給我嗎?”

沈澤帶著麵具,柳淵看不清楚他臉上表情,隻見他的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然後點頭道:“嗯,這個東西要比我手腕小,我戴不上,放在我這裏也是沒有用,這次你出手幫助我刺殺蚩加,這個東西就當做是我給你的謝禮。”

柳淵眨了眨眼睛,這樣的謝禮,他沒辦法拒絕。

手鐲確實有些小,柳淵用正常的方法沒戴進去。沈澤看了一下,示意柳淵將手伸出來。

“這樣戴。”

沈澤說著,將那手鐲上某處一個卡口打開,然後再將手鐲戴在柳淵的手腕上。柳淵看明白了,那是個一次性的卡口,再次關閉之後就會鎖死,誰也無法打開。所以沈澤說這個手鐲戴上了就很難取下來。

柳淵想了一下自己上一世離世前的手腕,和現在差不多大小,隻要他保持這種健康的體型,想來這個手鐲也害不死他。

這種藏在手腕上的殺招,實在是太吸引他這種喜歡近身攻擊的人了。

哢噠一聲,卡口鎖死,那手鐲已經戴在了柳淵的手上了。

少年人的皮膚偏白,湖藍色的袖口處,一隻極為樸素但又分外惹眼的鐲子在少年人手腕最細處,仿佛下一刻,就有什麽人出現捏住這手腕,連帶著這鐲子將人緊緊扣住。

沈澤將目光收了回來,掩飾住眸中的情緒,就在剛剛,他竟然生出了一種他就這樣將這個少年鎖住了的荒謬之感。

少年時沒有送出去的禮物,此刻已經靜靜地留在了它應該在的地方。

他也不明白為什麽在看到六皇子再次想送給柳淵玉扳指時,會將當年那沒有送出去的禮物留在身上。

隻是看到對方這麽喜歡,他覺得自己當初應該早一些拿出來的。

沈澤不知道怎麽的,就開了口:“我當年從西境回來時,那時候想過把這個東西當做你的生辰禮物送給你。”

當年,他站在暗處,手裏拿著自己親手做的手鐲,看著被眾人圍起來的柳淵,像一個天之驕子,連他的六皇弟送出去了都是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刻出來的玉扳指,他那用銀做的手鐲,實在是上不了台麵。

所以他換成了別的。

柳淵一愣,他的生辰是正月初一,正好也是沈澤每年能夠回京的日子,那時候整個京城都在那種喜氣洋洋的氛圍裏,又是過年又是生辰,加上那時候他姐姐已經成了皇後,所以生日宴上來往的貴客很多。柳淵都有點記不清沈澤有沒有在他的生日宴上出現,出現了又坐在哪裏。他隻知道,對方的禮物,年年都因為十分貴重而被他放在心上。

那時,柳淵總是在想,西境不是很窮嗎,對方到底從哪裏弄來的東西?

所以柳淵拿著東西燙手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折了差不多的糧草、棉衣等用品,想辦法匿名送到了西境。

“那會你都送的什麽?一整套上品狼毫,名家真跡,還有一整套翡翠筆墨紙硯……”柳淵一一數著。沈澤沒想到對方會完全記得。

柳淵搖了搖手上的手鐲:“如果這個是你打算送給我的生辰禮物,我覺得這個是最合我心意了。”

馬車外,蠻族的孩童唱著歌兒跑了過去——

“金鎖兒新,銀鎖兒新,月兒橋上鎖星星,生生世世不離心。”

沈澤一愣,突然看向柳淵。柳淵還在很開心地玩著自己新得的東西,像一個得了玩具的孩子一樣,雖然穿著女子的裝束,沈澤還是能從那裝扮之中看到少年人原本的模樣。

笑起來時,一雙眼睛裏仿佛藏了漫天的星辰。

沈澤覺得,自己被這些星辰捕獲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沈·能工巧匠·澤

太子是沈澤親哥,沈軒是太子的孩子。所以沈軒是沈澤的親侄。

太子妃之事對應第一章 ,小皇帝不明白為什麽柳淵一直會保護沈澤的侄子,原因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