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淵離開鎮西軍大營後, 根據林觀悅給他傳遞的消息,偽裝成商隊,直奔西境第一關——黃沙口而去。

因為是商隊, 所以沒有快馬,加上路上的盤查,他們緊趕慢趕, 才在三天後的傍晚時分, 來到關口。

此時,黃沙漫天,殘陽如血,柳淵帶著擋沙的帷帽也覺得風烈如刀。一眼望去,零星分布著幾家酒樓與客棧,多數是商旅人的帳篷。駱駝身上的鈴鐺叮叮當當的,像是大漠裏天然的樂曲。

他們這支商隊與這些人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也隻是引人看了幾眼。柳淵從車上跳下來,裝作與商隊答謝與告別的樣子,故意透露出他身邊隻跟了一個小學徒,來找大主顧的事情。

這會兒, 有一些人的視線若有若無的落在的柳淵的身上。

柳淵穿著一身簡單的長衫,外麵為擋風沙罩了件密織紗衣, 帷帽和衣擺隨著風飄舞, 柳淵一隻手壓著帽簷,沒有摘下帷帽, 露出的那一節手腕白皙纖細,饒是這麽一個身影, 就使得周圍人想入非非。那些人雖然沒有看清楚柳淵的模樣, 卻從他那舉手投足間猜測, 對方至少是個豐衣足食極有教養的富家公子。

柳淵沒有在意那些人打量的目光,他按照林觀悅與蠻族的約定,尋到了蠻人指定的客棧。

剛進門,柳淵就感覺到了比之前在外麵更加多的注視與窺探。柳淵不動聲色,朝那掌櫃道:“我姓林,有約了。”

那掌櫃一聽到這話立刻明了,忙道:“這位客官,天字號上房,您這邊請。”

柳淵點了點頭,隨手將帷帽摘下,掌櫃下意識看了一眼,帷帽下居然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倒和他初見這公子時對方舉手投足間展現出來的氣質不太一樣。這掌櫃心裏想著,感覺有點可惜了。

柳淵察覺到掌櫃的目光,沒有在意,他將帷帽拿在手上,回頭看了自己的侍衛一眼。那侍衛得到命令立刻上前,結果客棧的掌櫃竟然還快一步道:“公子,這段路,得您自己一個人走了。”

柳淵笑著點了點頭:“我隻是想讓他幫我拿著帷帽。”

掌櫃一聽,好像沒什麽問題,便讓開了一步。

柳淵將帷帽交到侍衛的手上,而後朝掌櫃笑道:“好了,可以上去了,麻煩掌櫃替我引路。”

柳淵跟在掌櫃的身後,身形消失在二樓的轉角。

一樓大廳中,侍衛拿著那帷帽,手有些微微發顫。

那侍衛正是和柳淵一樣化了妝的阿鶴。

在來之前,柳淵就和他們約定,如果事情超過他們的預期,柳淵會將帷帽交到他們手上,這標誌著,此後,所有人以保全自己為第一要務。

這個客棧之中,他進來就意識到了,這裏到處都埋伏了蠻族的殺手。阿鶴想,公子應該也發現了,所以要將這帷帽交付於他。

那個東西,一定對蠻族很重要,所以他們才如此重視。如果真的見到東西,要從蠻族手中毀壞,然後再從這層層防禦中逃出去,想來絕非易事。

公子……你一定要小心。

柳淵在二樓被那群蠻人卸了手上的兵刃,隻留下了一個工具包,到了三樓,他被人推進了一間空著的房間,房間裏隻有一套桌椅,桌子上是各種零件,那柳淵想找的“木倉”卻沒有蹤影。

“林公子,我們王說了,您若是能將這些零件拚出一個成品,您才有機會見到我們要修理的東西,否則,”傳話的人頓了一下:“您就不用從這裏走出去了。”

門啪地一聲關上,柳淵掃了桌上的零件一眼,確實可以拚湊出不止一套成品,證明這些人不是要殺人的,是真的想找到能修“木倉”的人。

柳淵笑了笑,動手拚裝了起來。

一炷香後,柳淵敲了敲房門,而後,立刻有人走進來檢查成果。

柳淵故意沒有保留,將裏麵所有能拚出來的東西都拚了出來。那幾個蠻人看著他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樣了。

“我說了,我是想看有挑戰性的東西的,不是在這裏玩這些小孩子的遊戲。如果你們隻想給我看這些東西,我大可以馬上就走。”

柳淵特地告訴過林觀悅,要林觀悅在聯係蠻族的時候假裝是一個不通世故,隻知埋頭研究機械的癡人。所以,當柳淵說出這些不甚好聽的話時,那些蠻人沒有生氣,反而用著簡單的中原話向他道歉。

過了一會兒,一個打扮更加中原化的男子走了進來,朝柳淵道:“這位公子,我們王想見你。”

王,在他們的對話之中,柳淵不止一次聽到他們提起這個王,但是蠻族的王和中原的王爺不同,隻要有膽子,樹個旗子就是王。今天有這個王,明天滅那個王,蠻族的王比齊國朝廷的大臣都要多。柳淵對這個王的身份,並不怎麽感興趣。到底是誰,見了人就知道了。

柳淵跟著那男子出門右拐,剛走幾步路,走廊盡頭那個房間裏傳來了一個男子中氣十足的帶著暴怒的蠻語辱罵。

領著柳淵的男子特地看了柳淵一眼,柳淵報以詢問的眼神。

“暫時遇到了一些事情,還請公子稍待。”

“不要讓我等久了。”柳淵不耐煩道。

那男子道:“那是自然。”

那男子說完,急忙往走廊盡頭的房間走,王暴怒的聲音在走廊上清晰可聞,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站在那裏的人一眼。

對方根本沒有注意前麵房間發生的事情,專心把弄著手上的零件。

他們的人試探過很多次,對方聽不懂蠻語。他放下心來,推門進去。

雖然關上了門,柳淵還是能清晰地聽到對方用蠻語說:“王,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發現我在這裏了。”

柳淵的蠻語畢竟沒有到熟練的程度,對方用的那個稱呼,他沒有聽懂是什麽。

“是什麽原因?”

“有人泄露。”

“要現在就走嗎?”

“不,明天走,現在讓那個人進來,把東西修好了之後就殺了。”

柳淵微微眯眼。

那個蠻人退了出來,將柳淵推進房間,柳淵裝作沒什麽力量的樣子踉蹌了幾步,趁隙掃了屋中一眼。

正位上坐了一個中原裝扮的男子,雖然對方刮了胡須也像中原人一樣梳著發冠,柳淵還是一眼就認出來,對方的身份——蚩加。

蠻族一個比較大的部落之王,對中原極有野心,不止一次地帶著部隊衝擊西境的百姓。

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他一手主導了天機閣和林家的偷盜案嗎?如果,他不是單槍匹馬的出現在這裏,那是不是證明蠻族的軍隊應該很近?柳淵下意識就想到沈澤,沈澤的人還在淮城,若是此時爆發戰爭,黃沙口的人能不能守住?

他的任務不能在這裏就結束了,他得跟上蚩加,至少要探明軍隊到底在什麽地方。

就在柳淵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蚩加身邊的蠻人將一個錦盒送到柳淵麵前,那個“木倉”正躺在錦盒之中,在燈下閃著輕微的金屬光澤。

是他要找的東西。

那蠻人將錦盒裏的東西拿出來,遞給柳淵,用著生疏的中原話道:“修。”

柳淵拿了起來。

蚩加坐在上位,看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嗤笑道:“告訴他,修不好就剁了雙手,拴在馬背上。”

之前領著柳淵過來的人將這個話翻譯給了柳淵。

“首領你沒有辦法剁我的手的。”柳淵笑道:“因為這個東西它永遠都需要一個優秀的機械修理師隨時調試。”

柳淵說完這話,那領路人急忙翻譯給蚩加,蚩加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起來了。

“讓他說清楚!”

柳淵聽懂了,但是還故意側頭去看那個領路人。等對方翻譯了,才道:“因為這東西原本就是個失敗品。”

是他仿造母親送到天機閣裏的手稿製作的,其中許多東西他做不出來,隻好換個別的替代,最後就隻仿出來的一個型。

這一支,手柄那裏有個小小的三條豎線,那正是他做出來的那一支。

“什麽意思?”

柳淵道:“我在天機閣見過這個,這是失敗品,而正品不是這個樣子。”不過,正品是什麽樣子,他也沒有見過。

“那個喪家犬騙我!”蚩加怒道。

柳淵耳朵一豎,這“喪家犬”是誰?

這句話那領路人並沒有給柳淵翻譯,柳淵也不便於繼續詢問,依舊一副聽不懂的樣子裝傻充愣。

蚩加又問:“那你能不能做正品?”

翻譯後,柳淵笑道:“天機閣裏那一群廢物,成天抱著那些寶貝研究一年也就造出個這樣的失敗品,大齊的天機閣早完了。”

蚩加聽出了柳淵話語對天機閣的反感,譏笑道:“你一個在天機閣無名無姓的後輩,居然敢這樣大放厥詞。”

“首領信不信沒關係,但是我現在可以將這東西修好,不過修好之後首領隻能打一發,這一發結束之後,它就要報廢了。”

“什麽!”蚩加走到柳淵跟前,一把抓住柳淵的衣襟道:“要是讓我發現你在耍花樣,就不是剁了手那麽簡單了。”

“首領,我人在你這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是我想首領應該不會想著拿著這樣一個不出響的東西當個裝飾品吧。”

蚩加盯著柳淵看了半天,見他目光中沒有絲毫的躲閃和懼怕,才道:“好,”然後他鬆了柳淵的衣襟,回頭坐在了主位上道:“就按你說的,你修好,證明給我看。”

柳淵整了整衣服,笑道:“那是自然,定不會讓首領失望的。”

柳淵拿到“木倉”,先仔細看了一眼連接處,上麵他親自刷的漆沒有掉,證明這東西他們還沒有開過。柳淵的心放下一半來,然後,他將那“木倉”拆了開來。

其實要修好非常簡單,但是,柳淵就是為了這東西打一發之後就報廢,自然費了點心思。

等將東西遞給蚩加的時候,蚩加已經收拾好東西要離開了。

“好了?”

柳淵點了點頭。

然後,那黑洞洞的木倉口就對在了柳淵的腦門上。

“雖然很好奇你能修好這個東西,但是,不要這個東西我也能攻占了大齊。”

沒人給柳淵翻譯,柳淵隻能裝作聽不懂,茫然又懼怕地看著蚩加。

蚩加露出些邪惡的微笑來:“你剛剛有沒有想過,你修好這東西之後的那一發,是打到你自己身上的。”

柳淵確實沒有想到對方會直接掀了棋盤。

“我還可以修別的東西。”柳淵道:“我需要有一個能施展我抱負的地方,我可以將首領的軍隊變成比大齊武器還要優良的軍隊。”

這個說法實在是太**,他們不是沒有考慮過從大齊綁這些會鼓搗這些東西的人過來,但是一般真正有才學的都被朝廷招攬,混跡在江湖的水平實在一般。這一個是他所見過的本事最好的一個,更何況,這個人有野心,而且沒有那種他看不懂的中原人的愚忠。

蚩加笑了起來,那木倉口狠狠抵在柳淵的額頭上:“你們中原人有句話——良禽擇木而棲,想來你未來一定不會後悔你今天的決定。”

那邊忙給柳淵翻譯了,柳淵笑道:“自然。”

蚩加放下了木倉,手下的人連忙再將東西收回錦盒裏。

雖然決定要帶著柳淵離開,但是蚩加還是非常謹慎地將柳淵綁了起來。

次日清晨,寂靜了一夜的黃沙口顯出了一點熱鬧的意思,柳淵被藏在一群偽裝成商人的蠻族人之間。這些蠻族人的父母大多都是被抓到大漠的中原人。所以五官和中原人沒有什麽不同,若是有那麽一兩個五官長得不像是中原人的,隻要做好記錄,身上帶著齊全的文件,最終關隘在非戰時都會放人的。

畢竟,除了戰爭,這個離蠻族大漠最近的隘口,也是一些商人發家致富的必經之路。

在沈澤之前,這裏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通行。沈澤掌握了這個地方之後,慢慢開放了通行的權利。

所以現在京城裏的人們才能那麽容易就看到來自大漠的東西。

但是,蠻族之患畢竟還沒有清除。

況且,隨著商貿的頻繁,中原的富庶與安定對於居無定所的蠻族人來說,也是極大的**。

出了關,就是黃沙和被風化了的山石峭壁。柳淵帶來的人偽裝成商隊跟在後麵,但是卻不能一直跟著。幾隊人馬行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隻有阿鶴他們那個商隊還跟在蚩加的後麵。此時,距離黃沙口已經很遠了,他們完全進入了蠻族人的領地中。

蚩加已經不耐煩了,朝著身邊隨從低聲吩咐了幾句,那隨從點頭之後,從懷中拿出一支信號彈點燃,紅色的火光帶著白色的煙尾直直入空。

“嘣!”

一聲巨響,隨著信號彈的爆炸聲一同響起。

蚩加手裏拿著那剛剛被柳淵修好的“木倉”,神色之中非常興奮。

後麵,阿鶴他們那一個商隊之中有人轟然倒地。

柳淵倏然回頭。

一個侍衛捂著肚子,痛苦地蜷在地上。

蚩加看著柳淵笑:“它這最後的作用打死了一條大齊的狗,也挺有用。”

柳淵掩下眉眼中的殺意,他做了個手勢,壓下了阿鶴。

他們帶來的人太少了。而且剛剛蚩加已經發了信號彈,說明蠻族的人就在這附近,如果真的打起來,阿鶴他們不能全身而退。

走——柳淵示意。

阿鶴顯然是不願意,但是卻不能違抗柳淵的命令。他將受傷的侍衛放在車上,正要離開,突然一聲犬吠打破了此處劍拔弩張的氣憤。

蠻人的獵狗!

柳淵臉色立刻就變了,那些獵狗從出生就在人血裏打滾,最熟悉的就是人血的味道,隻要放出來,必定是一場慘絕人寰的殺戮。而剛剛,他的人裏有個人已經受傷了。

蚩加大笑了起來:“快看,看中原人怎麽背信棄義丟下自己同伴喂狗的。”

阿鶴這回不走也得走了,他擔憂地看了柳淵一眼,而後帶著人立刻朝著黃沙口的方向奔去。

阿鶴他們人雖然少,還有一個受傷的,但是畢竟是經過了專業訓練的侍衛。在經曆了一瞬間的慌亂之後就穩定了下來,甚至還殺了兩條獵狗。

蚩加氣得臉色漲紫,緊接著,又一顆信號彈發射升空。

還放狗嗎?

隨著信號彈的尾音消失,柳淵聽到了人哭泣和求饒的聲音。

他們這回放的不是獵犬,是被抓住的中原人!

那些獵犬也十分會審時度勢,立刻放棄了阿鶴這邊,轉而奔向那群中原人。那些中原人本就饑腸轆轆,根本就不是這些獵犬的對手,阿鶴他們看到這個情況立刻趕過來救人。

“哈哈哈哈,中原人真有意思,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去管陌生人的死活。”

那些逃難的中原人並不像阿鶴他們那般經曆過訓練,他們依照著本能下意識的逃離,隨著人群越散越開,那些獵狗開始選擇追逐落單了的逃難之人。

柳淵不動聲色地換了位置,他沒有辦法見死不救。

“救命!救命!”有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哭著朝蠻族人這邊的方向跑,那些蠻人看到這一幕,笑得更加的放肆:“快看,快看,她要我們救她!”

“哈哈哈哈哈,跑近了看還有幾分姿色,來來來,到哥哥這裏來。”那蠻人說著話,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小女孩,緊接就打算撕扯對方衣服。

那小姑娘下意識尖叫了起來。

“臭貨,居然敢踢我!”那蠻人說著,就要一巴掌扇在那小姑娘臉上,但是他的動作突然一頓,有點不敢置信地低頭看——

他心髒的位置,正被一柄修理用的前尖後粗的細長手柄貫穿。

那蠻族人張了張嘴,無聲地發出了他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個音節,然後轟地一下倒在了地上。

蠻族的隊伍裏立刻就亂了起來。

柳淵一擊命中立刻反手對著身邊那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蠻族人一個重擊,緊接著就搶了對方腰裏的彎刀,然後轉身殺掉擋著他路的人,幾步奔到小女孩的身邊,將對方一把攬在懷裏。

小女孩目光中驚恐還沒有散去,柳淵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頭,笑道:“別怕,哥哥來救你。”

蚩加怒極,指著柳淵大叫道:“殺了他,殺了他!”

數個蠻族人圍攻了過來。

柳淵低頭朝小姑娘笑一下道:“閉一會眼睛哦,可能會有點可怕。”

小姑娘依言閉上了眼睛。

柳淵一刀斬下了一蠻族人的頭顱,避開了對方噴灑出來的鮮血,笑道:“你們養的狗,不知道會不會分辨自己人和敵人的鮮血。”

濃鬱的鮮血刺激了那些獵犬的嗅覺,原本還在追逐中原人的獵狗們衝了回來,撕咬著衝進了蠻族人的隊伍之中。

慘叫聲不絕於耳。

蚩加見勢不對,打馬狂奔。

那些蠻族人一看蚩加跑了,也一個個的跟上。

一眨眼的功夫,蚩加就跑遠了,那些被放出來的中原人卻傷的傷,死的死。柳淵沒有去追,回頭對阿鶴道:“阿鶴,救人。”而後,他將懷裏的小姑娘放下來,道:“可能血有點多,你若是害怕的話,就不要睜開眼睛。”

小姑娘睜開眼睛,朝著柳淵甜甜一笑:“我不怕。”

“真乖。”

不一會兒,救助傷員的阿鶴過來,朝柳淵道:“公子。有人傷得太重,我們沒有藥品,而且也沒有大夫。”

若是指望將這些傷員帶回黃沙口,可能還沒有到位置人就已經死在了半路。

那小姑娘拉了拉柳淵的袖子道:“哥哥,我阿娘會來接我的,她那裏有大夫。”

柳淵一愣,笑問:“你阿娘是誰?”

柳淵話音剛落,由遠及近來了一隊人馬,看打扮顯然不是中原人。阿鶴他們立即戒備,而那小姑娘卻笑著跳了起來,對著那隊人馬道:“阿娘!我在這裏!”

來人快馬奔到跟前,從馬背上跳下來,紅色的紗衣隨風飄動,烈烈如火。

柳淵整個人愣在了那裏。

“……穆、姑娘。”

一聽聲音,那人先是一愣,然後道:“聽聲音,似有些耳熟,但是你是誰,我沒有見過。”

柳淵這才想起來自己臉上還易著容,忙將臉上的□□除去。

那人見到柳淵,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愣,而後立刻凶神惡煞地朝著柳淵道:“臭小子,活膩了?叫嫂子。”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因為有抽獎,四號更新在淩晨(馬上)。

新開地圖遇見新人物!

下章,沈澤喝湯啦,因為某二公子力氣比不過人家。

筆墨疏狂:嘿嘿,讓他們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