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陸被嚇到了, 直到沈澤將人帶走,他還站在原地沒敢動。

嚴修歎了口氣,上前將那長劍拔了起來, 然後朝沈陸道:“六殿下,我們先回去吧。”

嚴修話音剛落,一滴眼淚從沈陸的眼角滑了下來:“紹寧叔叔, 舅舅是因為生我的氣所以才不理我的, 對嗎?”

嚴修一愣,他以為六皇子會說剛剛三皇子那一劍的事情,沒想到對方心裏心心念念的還是自家的舅舅,嚴修歎了一聲,雖然這六皇子隻是皇後娘娘的養子,但是看這孩子的孝心,柳家真心待他, 也是值得的。

嚴修溫和地笑了笑:“你舅舅怎麽會跟你生氣呢?他可是最疼你的。你一個人跑到這裏,他隻是擔心你的安危。”

“那……”沈陸將目光從三皇子沈澤那邊收了回來,微微低頭隱藏住眼底憤恨的情緒,“我明白了, 我這就回淮城,等舅舅的消息, 不讓他再擔心了。謝謝紹寧叔叔。”

嚴修忙道:“殿下客氣了。”

另一邊, 柳淵自昏迷之後就開始發熱,他們這邊缺醫少藥, 崔鉞原本建議沈澤把柳淵送到淮城,沒想到被對方給拒絕了。他們一隊人馬硬是將一個時辰的路程縮短成半個時辰, 終於在天亮之前, 將柳淵送到了最近的鎮西軍駐紮的大營中。

“沈江遠, ”

沈澤打斷要開口的崔鉞,道:“你去把趙魁看好,別出什麽岔子。”

崔鉞一窒:“得,我去管趙魁,但是沈江遠你自己要記得,你不管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都給我放下,你幾天沒睡了?”

沈澤點了點頭,崔鉞還是不放心,讓軍醫在給沈澤的傷藥裏放了些安眠的成分,見人喝了之後才出去忙趙魁的事情。

那藥過一會才會有效,沈澤站在柳淵的床頭,眼底情緒翻湧。

上一世,對方也是這樣,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的麵前,沒有了聲息。

沈澤的目光落在柳淵光禿禿的右手上,開口道:“來人。”

一副官應聲而入,行禮道:“殿下,屬下在。”

“你去調查在來淮城的路上柳二公子發生了什麽事情,無論大小,皆上報給我。”

副官下意識看了**躺著的人一眼,即使這般病得奄奄一息,卻仍然難以掩蓋對方極為出色的容姿。

副官暗想:三殿下這般上心,不知這位柳二公子是否還有姐妹,若是三皇子妃也這般容貌,那與他們家殿下確實為一對璧人。

副官心裏亂想,不過臉上一點都沒表現出來,領了命,立刻退了出去。

副官走後,沈澤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柳淵身上,喃喃開口道:“你和我一樣的,是嗎?”

你最好是,不然我會忍不住下手殺了你。

**

柳淵聽到周圍嘈雜的聲音,身上那種穿腸的痛苦已經不見,他覺得自己變得好輕,輕得像是一片羽毛,但是眼皮好重,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睜開了雙眼。

入眼是極為熟悉的景象,金色的大殿,穿著龍袍的沈陸坐在龍椅之上,隻是那臉上慣有的謙遜和溫和已經不見,留下的隻有大仇得報的瘋狂。

柳淵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離對方遠點,連連後退了幾步,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在走,而是在……飄。

雙重的震驚讓他楞在原地。

門外,太監躬身而入,繞過地下躺倒的屍體,朝沈陸尊敬道:“陛下,太後娘娘說要見您。”

柳淵這才看到自己,他已經死了。

沈陸笑了起來:“哪還有什麽太後娘娘,她不是在柳淵謀反之事敗露之後畏罪自盡了嗎?”

“沈陸!”一聲淒厲的女聲從門外傳來:“我柳家盡心幫你,柳淵為你做了多少,你難道全部都忘了嗎!”

“姐姐!”柳淵震驚的看向來人,他那個無時無刻不保持著端莊和華美的姐姐,此刻珠釵淩亂,滿臉淚痕,抱著柳淵的屍首痛哭不止。

柳淵連忙去攔人:“姐姐快走,姐姐我求你快走。”

但是,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穿過了親姐的身體,沒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也沒有人聽得到他的聲音。

柳淵痛哭出聲:“姐姐,我求你了,你快走啊……”

沈陸並沒有對他這個養母有一絲一毫的憐惜,幾個太監上前,將柳淵喝過的那一壺毒酒,盡數灌進了太後口中。

“沈陸……沈陸……你沒有一點良心嗎……”

沈陸笑著看著倒在大殿上的那一對姐弟:“是你們逼我的。整個天下誰不知道先有柳家後有皇帝,柳淵想殺個皇帝輕而易舉,我不先動手,難道等你們把河對岸那個病秧子迎回來嗎!”

“不是的……”柳淵不斷搖頭:“我和沈澤不共戴天……我怎麽會把那個反賊迎回齊國……”

沈陸從龍椅上下來,跨過柳淵的屍身,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我現在要去解決剩下的人了,舅舅,你錯就錯在,沒有真正的反叛之心,所以,你輸了。”

柳淵來不及去想其他的東西,他隻捕捉到沈陸話語中的關鍵字,剩下的人?!

嚴修!那個從幼時起就跟在他身邊的嚴修!

如果嚴修知道他死了,一定會鬧起來的!

柳淵立刻往外跑,沒有實體的魂魄轉瞬便到了大殿門口,但是下一刻,他卻被狠狠的拉了回來。

柳淵不明所以,他再次嚐試,然後又被拉了回來。

再試、拉回。再試、拉回。

而沈陸,已經離開了大殿。

“不……不……”柳淵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魂魄隻能在自己屍身周圍活動,他一次又一次的去嚐試搬動自己的屍體,但是全部都是徒勞。

不知什麽時候,柳淵已經滿臉淚痕。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饒過其他人吧……

宮外,禦賜的柳丞相府已經燃起了漫天大火,寫了柳淵罪行的公告已經貼滿了大街小巷。無人不在談論這件事情。

“柳丞相是真的要反,他那個好友,嚴修!據說在宮門口一箭差點要了皇帝陛下的命!”

“那還得了!”

“但陛下仁慈,隻要嚴修歸降,一切既往不咎。”

“那後來呢?”

“那嚴修也是個傻的,負隅頑抗,最後被亂箭射殺在宮門口,那宮門口的鮮血流了一地。”

一人啐道:“活該!這天下,就是這幫亂臣賊子害的!”

“都死了才好!”

臘月的風卷起茶館的草簾,帶來刺骨的寒意,發白的黑炭揚起白灰,露出內裏赤紅的顏色。

“咦?下雪了。”

城外,無人在意的亂葬崗某處,柳淵飄在自己的屍身之上,看著天上洋洋灑灑落下的雪花,像極了京城的大雪。

一別京城數年,他想回家了,但是他再也回不了家了。

饑餓的野狗在到處翻找,將腐爛了不知道多久的東西從泥土裏麵翻了出來,然後啃了幾口又扔下。

柳淵有點反胃,但是他現在是一縷幽魂,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吐的了。

沈陸真的是了解他,也真的是恨極了他,連死後最後一點體麵也沒有留給他,讓喜潔的他在最為髒汙的亂葬崗,看著自己的屍身一點一點的腐爛。

大雪落在柳淵已經沒有血色的麵容之上,慢慢覆蓋住了往日生動的容顏。柳淵感覺自己作為魂魄的身體也慢慢變得透明,那白茫茫的大雪在他的眼中也漸漸成了模糊的一片。

他要走了啊……

耳邊,模模糊糊傳來由遠及近的摩挲聲,柳淵暗想,還好他要走了,看不到野狗啃食他身體的景象了。

但是,想象中,犬牙撕咬的聲音卻沒有響起,他感覺,有什麽人,搬動了他的身體。

他費力的想睜開雙眼,但是,濃重的黑暗慢慢包裹住了他。

柳淵是在一陣陣的誦經聲清醒了過來,此刻,他飄**在自己的屍身之上,屍身上的髒汙已經被清理幹淨,他穿著一身白衣,容貌一如從前。

規格極高的軍帳中掛上了祭奠用的白幔,銀製的火盆裏還有沒有燒完的紙錢。看到那火盆上的花紋,柳淵愣了一下——

那是沈澤的軍中才會用到的東西。

門外傳來腳步聲,柳淵循聲望去,下一刻,一人輕輕挑開門簾,冬日帶著雪的風乎地一下灌了進來,而後,那人側身,一個比風雪還要冷的身影出現在營帳門口。

沈澤……!

柳淵雙瞳微縮,長年的敵對讓他下意識繃緊了神經,但是麵前的敵人卻不似往常見到的模樣。

多日未見,對方的身形比上次兩軍對陣時要清瘦了許多,皮裘似乎壓在了他原本寬闊的肩膀上,俊逸的麵龐此刻泛著不正常的紅,就連那雙時時保持著冷靜與疏離的眼睛,也蒙了一層柳淵看不懂的情緒。

而後,他走了進來,將那些風雪擋在了帳簾之外。

沈澤什麽也沒說,隻是坐在了柳淵的棺槨旁,一人一魂,隔著陰陽。他難以忍耐地咳了數聲,外麵候著的崔鉞立刻走了進來。

“陛下!”

沈澤的咳嗽沒有停,雖然他緊緊捂住了手中的帕子,柳淵還是看到了對方唇邊沒有擦幹淨的血跡。

【敵寇沈澤疑似舊病複發】

密探傳來的消息上不止一次提到過這個事情,但是柳淵每每見到沈澤,對方卻看不出任何病頹的模樣。

原來,他真的病了。

崔鉞看到了那血色,眼神一痛:“陛下……”

沈澤搖了搖手,示意崔鉞自己沒事,他的目光落在柳淵那依舊風華絕代的容貌上,然後道:“下葬吧。”

隨著這一聲,柳淵感覺自己的眼前漸漸模糊,魂魄也越來越透明,他看不清也聽不清,他感覺沈澤的目光似乎落在了他的身上,也朦朦朧朧間似乎聽到對方說了一句——

“抱歉。”

——我一手策劃了你的死亡,但此刻卻沒有半分歡喜。

**

“主子!主子!”

柳淵猛地睜開雙眼,眼前是軍中的營帳,他臉色一白,立刻向一旁看去,才發現自己不是躺在棺材裏。

幸好……

柳淵閉上雙眼重重喘了幾口,才看向身邊的人。

阿鶴一臉擔憂道:“主子,您可是做噩夢了?您夢裏夢見了什麽?”

柳淵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我們現在這是在哪?”

“我們在三皇子鎮西軍中的一處營帳內,那天晚上您昏迷之後就發了高熱,隨行的軍醫治不了您,但三皇子又不允許送您回淮城,所以我們一起便到了西境。”

“公子可住得慣營帳?可否要立刻動身回淮城?林家那邊屬下都準備好了,公子可以隨時回去。”

柳淵搖了搖頭:“沈陸現在在哪裏?”

“六皇子他……”

阿鶴吞吞吐吐,柳淵直覺不好:“怎麽回事?”

“您那日被三殿下帶走之後,六殿下回淮城等了您一天,發現您沒有回去,便追到了這裏,眼下被三皇子攔在營外,兩天了,他在最近的地方租了個民房,說非要見到您才走,嚴小公子怕六殿下出事,一直陪在左右。”

柳淵閉著眼睛,眉頭輕蹙,顯然是不高興。

阿鶴覺得,自家主子的不高興,是因為六皇子本人,而不是因為他亂跑。

“阿鶴,我不瞞你,我不想見他。若是他執意要見,你就說我還病著,他年歲尚小,免得過了病氣,所以不讓見。然後,把他綁也好,捆也好,給我送回京城去。”

夢中沈陸眼中瘋狂的恨意仿佛還在眼前,柳淵不明白沈陸為什麽會恨他,歸根結底對方到底不是自家姐姐的親生骨肉,十歲的時候才養過來,心裏早就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柳淵揉了揉太陽穴:“這次回去之後你們在六皇子周圍多派一些人手,我要知道他平日和誰要好,看什麽書,去哪裏玩,他身邊那些下人,也要一個一個重新查驗。”

此事若換了別人,可能會想著好好教育六皇子,興許對方能感受到柳家的真心,從此改邪歸正。而柳淵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沒力氣去幹這些事情,他隻想剪了狼的爪牙,保護好自己的家人。

阿鶴看柳淵神色不好,忙轉移話題道:“公子你看,三殿下讓人準備的葡萄汁還有蜜瓜汁,他說您剛醒來,若是嘴裏沒味,可以嚐嚐這個,這是最近西境流行的,好多人家都這麽做,還有些在裏頭放碎冰,冰涼又解渴。”

柳淵笑了一下,他先將拿些口苦的藥喝了之後,才將那蜜瓜汁捧著,一小口一小口的飲。

上一世,自己的屍身最後是沈澤派人收著的,那沈澤又是什麽時候死的呢?

最後天下真的落在了沈陸的手裏嗎?

一時之間,柳淵心裏五味雜陳。

“公子,”阿鶴有些欲言又止。

“怎麽了?”柳淵問。

“您和三殿下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好了?”

柳淵一愣,而後笑道:“我和三殿下的關係,一直都挺好的啊。”

“不是,公子別逗屬下了,”阿鶴道:“公子可還記得你昏迷那個時候三殿下怎麽對六殿下的嗎?”

柳淵迷茫的搖了搖頭。

阿鶴一臉我就是知道的表情,忙將當時的情況對柳淵說了出來。

“三殿下從來都不是主動挑起紛爭的人,但是那天……他真的好生氣……”

“或許,他們有什麽私仇吧。”

柳淵不願意多說,一個是前世死對頭,一個是前世害死自己的人,柳淵想到姓沈的就覺得胃痛。

阿鶴看柳淵又皺眉了,這下再也不講費神的事情了:“公子,嚴小公子說,若是您醒了,就通知他,他一個人來看你。”

“好,讓他一個人來。”

阿鶴領命,起身要出去,柳淵想了想,開口叫住阿鶴道:“三皇子呢?”

“三皇子巡防去了。”

“趙魁的事情如何了?”

“趙魁押回來就開始審了,不過對方骨頭很硬,還沒說什麽有用的話。”

柳淵點了點頭。

過一會兒,那熟悉的聲音柳淵隔著營帳便聽到了。

人剛剛進來,柳淵便笑道:“你父親給你取字‘紹寧’,是讓你稍微安寧一點,結果你倒好,反而更加吵人了。”

“好你個柳淵,你笑話我。”嚴修衝到柳淵跟前,對柳淵大做鬼臉。

柳淵被他逗得直笑。

兩人樂了一會兒,嚴修才道:“阿淵,你真的生六皇子的氣了?”

柳淵臉上的笑容微斂:“嗯,他年紀小,但是主意大,凡事不能由著他。”

“哦、哦,”嚴修似懂非懂,“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見他,他這幾天茶不思飯不想,人都瘦了。”

他倒是慣會如此,以前他要是這般,柳淵已經衝過去看他了,但是現在,柳淵知道自己養在身邊的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自然不會再為這種事情憂心。

“過幾天吧,我這還病著,他年紀小,我怕把病氣過給他。”

嚴修眨了眨眼睛,然後點頭道:“你說不見就不見。不過……他有話想讓我帶給你……”

嚴修的表情寫滿了為難,一邊是摯友,一邊是六皇子,他雖然無條件的站在摯友這邊,但是帶個話,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柳淵看到嚴修一臉糾結的表情,道:“你說吧,他要你帶什麽話給我。”

嚴修如釋重負:“六皇子說,您逃出來的那個礦事實上是個鐵礦……”

柳淵立刻問:“他怎麽知道的?”

“不是,”嚴修忙解釋道:“現在誰都知道淮城太守被抓了,山裏那個被廢棄的采石場其實是個鐵礦,三殿下已經將此事昭告天下了。”

“哦,你繼續說。”

嚴修道:“六皇子的意思是,讓您飛鴿傳書告訴京城,這發現鐵礦的事情也有您的一份。”

“他怕三皇子獨攬此功……”

嚴修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看到柳淵的表情越來越可怕了。

“嗚嗚嗚,我是不是說錯了話,你突然這個表情好嚇人。”

柳淵回過神來,拍了拍嚴修的肩膀:“我不是對你,我隻是沒想到,他十三歲的年紀,已經有了爭權奪勢的心機了。”

“不好嗎……”嚴修問。

“這發現鐵礦隻是個開始,後麵還會涉及到到底由誰來管製的問題。這鐵礦開采量是多少,送多少到朝廷,這裏麵都牽扯到各方勢力較量。他明麵上是讓我搶奪發現鐵礦的功勞,實際上是想把柳家放到搶奪鐵礦的棋盤裏。”

“我的身份雖然貴重,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實權在身。他想讓我去爭功,這不是在幫我,是想把我推在那刀尖上,讓柳家為了護我不得不出手。”

“朝廷國庫空虛已久,世家之間相互傾軋,現在形成了以大太監李穩以及蔣家為首的一方,還有以皇後柳家為首的另一方,這兩方原本就水火不容,”

此外,三皇子沈澤是暗中不可小覷的力量,柳淵搖了搖頭:“他隻想爭那權利,卻不知道權利背後還有製衡。”

柳淵看了嚴修一眼:“這裏的事情阿鶴他們早已上報到了京城,搶不搶奪這個功勞,不由他說了算。柳家和嚴家共為一體,兩家從來不做為了自身利益而讓對方去做魚肉的事情,這才是真正的情誼。”

嚴修眼睛睜得大大的,一時間覺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好友一般。以前他就覺得柳淵懂得多隻是不願意表現,今日才知道,對方心中對這天下事,早就有了自己的見解。

“你好厲害啊,阿淵,嘿嘿,說實在,阿淵,你說這麽多我其實沒聽太懂,但是,我知道你說的肯定是對的,我以後不瞎傳話了,你放心。”

柳淵點了點頭:“以前帶著你瘋玩,但是該讀的書,該上的課一次可都沒落下,你雖然有兄長在上,但是你是嚴家的人,注定是要在這風雲之中,有些事情,自己要學著琢磨。”

“可是我好笨,我就是聽不懂啊……不過不要緊,”嚴修展顏笑道:“我隻要跟著你就可以了,你去哪我去哪,哪天你不在了,我也就找個歪脖子樹吊死算了。”

“嗷!”

“柳淵!柳庭嶽!你輕點,你居然對我的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沒有一點感動,你還打我。”

柳淵怒道:“你別氣死我了,你現在立刻馬上回京城,先好好讀兩年書再說!”

營外,沈澤打馬歸來,聽到營帳中雞飛狗跳,神色不明,開口道:“既然人已經醒了,就跟他說,我有事商議,另外,告訴他,別在我軍營裏鬧。”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筆墨疏狂:哦,我知道了,沈澤不喜歡在軍營裏鬧,那這個劃掉。

蕪湖,今天一萬二提前更完啦,明天也是雙更一萬二,零點更,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