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被驚起的鳥兒飛起又落下,鎮西軍想握著刀劍衝上來,又被沈澤拿眼神壓住。

每個人臉上不甘又氣憤, 拳頭捏得極緊。柳淵覺得,如果沒有人攔著,他們的拳頭已經招呼在了蔣申的臉上。

蔣申洋洋得意:“沈澤, 你若是求我, 我會考慮給你安排一個較為舒適的囚車的。”

沈澤沒有理會,因為柳淵在他握著韁繩的手背上寫了些什麽。

少年人的指腹帶著薄繭,每一筆都寫得極快,沈澤輕輕皺起了眉頭,他隻能感受到那略癢的磨砂感,對方寫了什麽,他不知為何, 一個字都辨認不出來。

柳淵寫完一句,偏頭看向沈澤,眼神示意:“如何?”

少年人的目光狡黠明亮,沈澤一瞬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他下意識想讓對方再寫一遍,然後又意識到這並沒有什麽作用。

他能猜到, 柳淵應該是拿蔣申這件事算計了什麽。

柳淵看著沈澤, 發現對方目光依舊是那般不動聲色,他一時不知道剛剛的條件是不是太高了, 想了想準備退一步。

微涼的指尖剛剛落在沈澤的手背上,下一刻, 卻被沈澤反手抓住了。

柳淵一臉驚訝地看向沈澤, 而此時, 禁軍已經走到了跟前,為首的那個朝沈澤道:“還請殿下束手就擒,不要為難我等。”

蔣申幸災樂禍地站在遠處,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柳淵心裏極度不快,他朝那禁軍厲聲嗬斥道:“放肆!本公子在此,誰給你們的膽子讓你們拿著刀劍對著本公子?”

原本準備有所動作的崔鉞一頓,看向沈澤。沈澤還保持著握住柳淵右手的動作,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

那些禁軍沒想到柳淵會突然開口,相比於那個一直被丟在邊關的三皇子,他們這些在京城吃皇糧的禁軍更加懼怕這位家世顯赫又頗得聖寵的柳家二公子。

最主要的是,他不怕蔣家,他與蔣申每每針鋒相對,最後都是蔣申落敗。明裏暗裏,蔣家多次派人想解決了這個二公子,但是人家一直好端端的活到了現在。

禁軍真的在柳淵的嗬斥下收了刀劍,蔣申氣得半死,指著柳淵道:“你這是打算和沈澤狼狽為奸了嗎!”

“狼狽為奸?你說我和三殿下嗎?我們可不這麽覺得。”柳淵下意識想用手指自己,才意識到自己的手還被沈澤抓著,但是沈澤立刻便鬆開了。

柳淵瞟了沈澤一眼,奈何對方眼裏一點情緒都沒有,柳淵一瞬間也沒猜出來對方到底想幹什麽,隻是覺得,對方手掌可比自己粗糙許多。

不說沈澤後麵的叛國行徑,他十四歲便鎮守邊疆,這功勳是實實在在的,受的苦也是實實在在的,而現在,一個不學無術的世家子能叫囂禁軍捉拿他。柳淵換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自己是沈澤,那肯定會心寒的。

柳淵不知道怎麽的,下意識地想抓住沈澤的手腕,不過手動了動之後立刻意識到不妥,別別扭扭地落在了沈澤的手邊,目光卻冷冷落在蔣申的身上:“如果我今天不許你帶走三皇子呢?”

沈澤微訝,低頭看向柳淵,對方手上的動作幼稚得像個小朋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冰冷的殺意。

蔣申被嚇了一跳,他沒想過柳淵會跳出來攔著,畢竟他看到柳淵的人被沈澤的人攔住了,他以為柳淵會隔岸觀火,沒想到對方要跟他作對這件事不論是在什麽情況下都絲毫不改變。

蔣申狠狠啐了一口:“好你個柳淵,今日本大爺準備放你一馬,既然你要護著沈澤,那禁軍聽令,把這個柳淵和沈澤同罪論處!”

柳淵笑道:“我看誰敢,你們今天要是動了我和三殿下一片衣角,你們從明天開始就從禁軍除名,我說到做到。”

走在前麵的幾個禁軍立刻把手縮了回去,蔣申氣急:“柳淵你好大的口氣,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禁軍你說了算了。”

“那什麽時候,禁軍由著你說了算呢?”柳淵回憶了一下,“我記得,你是因為遊學才來的淮城,你是皇子嗎?你有什麽本事要禁軍跟著你從京城一路到淮城?”

蔣申呼吸一窒,他可以在皇家麵前叫囂,因為皇家沒有實權,但是柳淵的父親是一朝重臣,位列丞相,柳家也是底蘊頗厚的世家貴族,他若是真的和柳淵起了衝突,對方狡猾得像條泥鰍,最後一定是他吃虧。

蔣申把今夜的事在腦海裏過了幾遍,才道:“柳淵,你少在這裏聲東擊西,我不管其他的,沈澤無召出西境,就是謀反!”

柳淵立刻道:“無召出境,誰跟你說三皇子是無召出境?”

柳淵話音未落,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柳淵的身上,柳淵感覺到,這其中,有一個人的目光格外的深沉。

“柳淵。”沈澤開口,聲音略有些低。

柳淵用手拍了拍沈澤的手背,示意他不要擔心。

蔣申先一愣,而後又大笑道:“那你把相應的文書給我看看。”

柳淵眉頭一皺,嗬斥道:“你是什麽東西,朝廷的密信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嗎?”

柳淵指著那被押在一旁的淮城太守道:“這位大人好像還是你們蔣家的門生吧,私藏鐵礦,秘而不報,追殺皇子,這幾項罪名,不知道在蔣大公子這裏,又要判幾等呢?”

蔣申聽到柳淵提起淮城太守,神色顯然一驚,他下意識地看了淮城太守一眼,而後立刻把目光收了回來:“你們、你們怎麽可以隨意捉拿朝廷命官!”

“那就不是蔣大公子要操心的問題了,你還是趕快飛鴿傳書一封,告訴你父親,你們蔣家的得意門生,犯了大事。”

蔣申臉色變了幾變,才道:“我可不記得父親有這樣一個學生,我們蔣家家大業大,想攀點關係平步青雲的人如過江之鯽,難道他們中每個人犯了事,我們蔣家都要負責嗎!”

蔣申越說覺得自己越有理,原本慌亂的神色也鎮定了下來:“柳淵,本公子今夜還要去打獵,沒有時間在你這裏多耗,你說三皇子有密信,到時朝廷來人,你最好拿的出來。”

柳淵欠身微笑:“那是自然,不勞蔣大公子費心。”

蔣申惡狠狠地瞪了柳淵一眼,對著那些禁軍揮手道:“走!”

禁軍轉瞬間便撤走,等他們都走遠了之後,沈澤才看著柳淵道:“多謝。”

柳淵笑著道:“輕飄飄兩個字多沒有分量啊,要是殿下真的要謝的話,不如考慮一下我剛剛在殿下手背上寫的條件。”

沈澤沒有說話。

柳淵以為沈澤是不應了,他撇了撇嘴,道:“我要下去。”

沈澤沒動。

柳淵氣道:“我要如廁。”

這回沈澤沒有再攔了,阿鶴連忙來接人,不過沈澤比他快一步,先把柳淵抱下了馬。

柳淵剛要生氣,沒想到下一秒,沈澤道:“我答應你。”

柳淵一愣:“嗯?”

沈澤補充道:“我答應你,剛剛你在我手背上寫的條件。”

柳淵立刻就笑了起來。

一旁,崔鉞上前道:“殿下,借一步說話。”

此刻,大家是合作關係,柳淵很是禮貌的與阿鶴一同走遠。

等柳淵他們走到另一邊的時候,崔鉞才道:“殿下,剛剛想射殺淮城太守的人,就藏在蔣申蔣大公子的禁軍裏。”

“柳淵他們知道嗎?”

“不知道。”

“嗯,那便不告訴他了。”

崔鉞道了聲是,而後問道:“殿下,您答應柳公子什麽了?”

沈澤淡淡道:“不知道。”

崔鉞:“什麽?你不是說他寫你手背上了嗎?”

沈澤瞥了崔鉞一眼,沒有說話。崔鉞啞了火,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他寫太快了,我認不出來。”沈澤補了一句。

崔鉞看著沈澤,眼神有點一言難盡。

“左右不就是趙魁的事情。他既然願意開口打發走蔣申,也避免我們出手,他若是想要走趙魁,也不是不可以。”

崔鉞若有所思道:“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什麽不對勁?”

“你有點不對勁,我說的是你,你以前不是對這個柳家二公子敬而遠之的嗎,你怎麽現在……而且,沈江遠自從你一個月前突然暈倒之後,我就覺得你很多地方都跟以前不一樣了,你到現在還沒跟我解釋,為什麽那麽有把握的來這裏,即使沒有任何離開西境的許可……”

江遠是沈澤的字,一旦崔鉞這樣叫沈澤,就說明這事兒他不準備善了了。

沈澤打斷道:“直覺。”

“你是用直覺做事的人嗎?”

崔鉞這人有極為敏銳的洞察能力,沈澤被他問得煩了,下意識看向柳淵。

柳淵偷偷打量沈澤的目光沒來得及收回來,正好被抓了個正著。柳淵立刻笑了一下,朗聲開口道:“三殿下!”

喋喋不休的崔鉞被迫閉嘴,沈澤微揚嘴角,回道:“何事?”

“既然三殿下答應了,那我便讓手下的人跟著,審訊趙魁的時候,還請不要避開我的人。”

“可。”

“謝謝殿下。”柳淵笑得眉眼彎彎。

沈澤下意識道:“就這個事情嗎?”

柳淵一愣,這不就是他當時寫在沈澤手背上的事情嗎,片刻後,柳淵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當時那個情況,沈澤八成沒認出來他到底在對方手背寫了些什麽。

柳淵在心裏氣了個倒仰,早知道多訛一點了,見著沈澤這時候沒意識到問題,他忙道:“不,還有。”

“嗯?”

“西境出關放行牌。”

柳淵重生之後,知道蠻族未來會攻打齊國,出關進入大漠了解敵人勢在必行。但是邊境路口歸沈澤管控,沒那放行牌,出去不太容易。

一旁崔鉞立刻開口道:“邊境危險,小公子若是想去看看大漠風景,未來和殿下說一聲,殿下自會派人護送,隻是這放行牌,為了邊境和大齊的安全,不能輕易給出,還請小公子見諒”

柳淵的表情明顯就變了,沈澤看了崔鉞一眼,轉移話題道:“密信的事情,你怎麽辦?”

柳淵剛剛在崔鉞那裏碰了灰,心情不太愉快,眨了眨眼睛道:“殿下真的是無召出的西境啊?”

沈澤沒有說話。

柳淵看著崔鉞笑道:“崔將軍管邊境挺有一手,沒想到自家主子卻攔不住。‘勸諫’這二字,崔將軍還得多琢磨。”

崔鉞一愣,立刻去看沈澤,他感覺沈澤那冰山一般的麵容似乎笑了一下,他驚訝到一瞬間忘了回柳淵。

你居然幫著外人笑話我,崔鉞咬牙暗道。

柳淵本來也隻是想插手趙魁的事情,出關放行牌有最好,沒有他也不是出不去。此刻主要目的已經達到,他也不再糾纏,吩咐了幾個暗衛跟著沈澤他們,他自己打算先回淮城好好修整一番。

還未動身,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林中遠遠傳來。

“剛剛蔣申那個王八蛋說阿淵就在這裏麵,我怎麽著了這麽久都還沒找到,是不是那個混蛋騙我。不行,我得回去把那混蛋揪回來。”

“哎喲公子,您可別衝動,那蔣大公子是您能惹的嗎?我們再找找,說不定人真的就在前麵。”

柳淵詫異開口,試探喊了一聲:“嚴修?”

林中的聲音靜了一瞬,而後立刻驚喜道:“阿淵!是你嗎!”

這一聲之後,立刻就是急促的奔跑聲,隨從在後麵擔憂地喊:“公子慢些!公子慢些!”

下一刻,一個白衣少年從林中跑了出來,還帶點嬰兒肥的臉蛋上黑一塊白一塊,精致的發帶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此刻一頭頭發用一個布條隨意攏著,衣襟裏還夾著不知在哪裏沾到的樹葉。少年人一看到柳淵,立刻就哭了起來。

“嗚嗚嗚,他們說你一個人進了壞蛋的林子裏不見了蹤影,我帶著人在林子裏找啊找,找了好久,其間還有幾次爆炸聲,嗚嗚嗚,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看到隻有十幾歲的少時好友,柳淵有幾分感慨,上一世嚴修一直陪在他身邊,不知道他死後小皇帝沈陸有沒有善待他。

“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不勸還好,這一勸,嚴修好不容易收了點的哭聲再也止不住,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柳淵一個頭兩個大,嚴修看柳淵一身傷,也不敢抱,就一邊哭一邊說:“我來之前做了個夢,夢見你死了,嗚嗚嗚嗚嗚,嚇死我了……”

柳淵一愣,突然不知道要如何接話。

遠處,沈澤的目光不動神色地落在了柳淵的身上。

還是一旁的阿鶴忙幫柳淵打了圓場:“嚴小公子,隻是個噩夢而已,夢和現實是相反的。”

“對對對,相反的,”嚴修說著,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你這身傷怎麽回事,嗚嗚嗚,你在京城什麽時候遭過這個罪。”

柳淵暗道,在京城遭過的罪可比這多得多。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好累啊,你帶我回去,可好?”

一聽這話,嚴修忙點頭,用袖子一把擦了眼淚,道:“我這就讓人下山給你拿個軟轎。”

“不了,”柳淵攔住嚴修道:“我很累了,找個人背我下山吧。”

“好好好。”嚴修抽了抽鼻子,伸手去扶柳淵,“六皇子就在後麵,他年紀小,我沒有讓他跟著我一起,我們等會下山的時候還能碰到他。”

柳淵動作一頓:“誰?你說誰?”

嚴修被這時候柳淵的表情嚇了一跳,顫聲道:“六、六皇子,沈陸。”

那個叫著他舅舅,又下藥毒死他的小皇帝!

柳淵的手掌瞬間收緊,嚴修被他那掌力捏得生疼,嗷嗷直叫:“阿淵!阿淵!你手勁收點!”

“哦哦,抱歉,我沒注意。”

嚴修隻顧著疼去了,沒發現柳淵在那一瞬間露出的凶狠和轉瞬的惶然。

“我知道你聽到六皇子在這裏肯定生氣,我原本也不讓他過來的,但是他實在是擔心你。”

“他怎麽隨意離京了?”

柳淵語氣中有種森冷的意味,嚴修不太明白,隻以為他是因為六皇子離京而生氣,忙道:“是他求……不是,是我帶他出來的,他說想見見這邊的風土,我便求了夫子,夫子便和皇帝陛下說了,讓我們與青山書院遊學的學生一起過來。”

柳淵覺得胃部像是毒藥穿腹一樣生疼,他捂著胃想,上一世,有這樣的事情嗎。

嚴修被這樣的柳淵嚇到了,忙道:“你、你別生氣了,我保證,以後不經過你的同意,我肯定不再帶他出來了。”

柳淵搖了搖頭,道:“和你沒關係。”

“好好好,那我帶你回去。”

嚴修要去扶柳淵,被柳淵下意識一躲。

“阿淵?”

“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去,路上找到沈……六皇子,你就把他帶回去。”

嚴修急道:“那你呢?”

“我……”柳淵下意識抬眼,看到沈澤,“我找三殿下還有點事,關於今天的爆炸,你們先回淮城。”

“這事明天說不行嗎?”嚴修掙紮道。

柳淵沉下聲來:“聽話。”

嚴修一抖,雖然他們從小到大都玩在一起,兩人隻差一歲,好多混事都是柳淵帶著他去,但是每當柳淵嚴肅起來,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格外害怕。

“好……”嚴修委委屈屈道:“那你早點回來,我在山下……”

柳淵目光一凝,嚴修立刻改口道:“哦不,淮城等你。”

柳淵這才笑了一下,道:“好。”

瞧著柳淵不生氣了,嚴修才放下心來,一步三回頭地往林子裏走:“你說完了事情就快點回來啊……”

柳淵點了點頭。

下一刻,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略帶驚喜在林中響起:“舅舅?!”

聽到這聲,柳淵感覺喉頭一腥,胃部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脫力,下意識往後倒,一旁阿鶴見狀不對,忙將人扶住。

“公子?”

柳淵抓住阿鶴的手道:“帶我走,立刻,馬上帶我走。”

阿鶴一瞬間不知道要帶柳淵走去哪裏,下一刻,他感覺手邊一空,原本站在遠處的三皇子殿下不知何時近到了跟前,將柳淵一把抱了起來。

柳淵捂著胃,眉頭擰得死死的,嘴裏無意識地重複道:“帶我走,帶我走……”

沈澤輕聲道:“嗯,帶你走了。不會讓你見到他的。”

聽到這話,柳淵緊皺的眉頭才有絲毫紓解的跡象,但是整個人依舊繃得極緊。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此刻白得像紙一樣,好像下一刻就要就要再次成為一具沒有生氣的屍體。

沈澤眉頭緊皺。

那邊,沈陸氣喘籲籲地從林中跑出來,正巧見到三皇子沈澤要將人帶走,他連忙攔住道:“三皇兄,你手裏抱著的人是我舅舅嗎?他怎麽了?”

沈澤將柳淵抱在懷裏,背對著沈陸,寬闊的肩膀擋住了沈陸所有的視線,隻是微微偏頭,冷冷道:“他不是。”

沈陸一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在其他處搜尋,找了一圈發現沒有了之後,目光又回到沈澤抱著的人身上。

“紹寧叔叔,”沈陸看著嚴修道:“那個……我舅舅去哪裏了?我剛剛都看到他了……”

紹寧是嚴修的字,六皇子喜歡對柳淵身邊親近的人這樣稱呼,一開始大家不太敢認,但是六皇子一直這樣叫,後麵大家也就依了他。

沈陸不敢說沈澤手上抱著的人就是柳淵,畢竟他還是有些害怕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的。

嚴修覺得柳淵很奇怪,但是他是無條件支持柳淵的人,柳淵這會兒不想見六皇子,他自然不會讓六皇子見到他。

“不是的,”嚴修道:“剛剛阿淵離開了。”

“是嗎……可是……”

沈陸還想掙紮,嚴修道:“阿淵聽說你跑到這裏來了,十分生氣,你趕緊先回去,小心他到時候收拾你。”

沈陸抿了抿唇,哦了一聲,垂頭喪氣的往林子裏走。

就在眾人都以為沈陸相信了的時候,沈陸突然撒腿就往沈澤這邊跑。

“你們都騙我,我知道,我舅舅在三皇兄手裏,他怎麽了!你們竟然把昏迷不醒的他交給別人!”

沈澤將柳淵交給崔鉞安頓好,然後立刻回頭,將手裏的長劍往沈陸麵前一擲。

“你往前再動一下試試。”

森冷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殺意,沈澤看著沈陸,絲毫沒有兄長見到弟弟的暖意。

沈陸的下擺被釘在地上,長劍發出輕微的嗡鳴。

他一臉驚恐的看著沈澤,而沈澤隻是冷冷盯著他,然後開口:

“滾回去,人我帶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

這個時候沈澤好帥啊~嗚嗚嗚

沈澤:他不是你舅舅。

筆墨疏狂:嗯,他是你老婆。

還有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