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衍一路上根本就沒有打算隱瞞自己的行蹤, 他隻是將匕首一直緊緊貼著柳淵的脖子,讓想來救柳淵的暗衛動彈不得。

柳淵看著莫衍將自己帶入了一片密林之中,一開始那些暗衛還能跟上, 隻不過後來,隨著林子越來越密,那些暗衛就被莫衍全部都甩掉了。

在繞過一處山澗之後, 柳淵從他的腳下到他目之所及的密林深處, 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簡易的墓碑。

柳淵不認得上麵的文字,但是卻能猜測到,這個應該就是莫衍埋葬他們朔月族族人的地方。

柳淵看到,莫衍十分虔誠地將手中的匣子放在地上,然後躬身跪拜,嘴裏說著柳淵聽不懂的語言,但是在他的身後, 其他人也跟著一起跪在了地上。

有人從密林深處走出來,柳淵看了過去,發現是一些老人和小孩,他們看向莫衍的目光十分親切, 但是看向柳淵的時候,裏麵流露出來的是恐懼與憎恨, 即便柳淵什麽都沒有對他們做過, 但是因為柳淵屬於大齊,對於他們來說, 就已經是不共戴天的仇敵了。

莫衍看了一圈,然後用朔月族的話說了些什麽, 柳淵沒有聽懂, 但看他們的神情和動作, 應該是莫衍在詢問什麽人。

柳淵被他們綁在了一旁,手上的袖箭以及其他的武器早就已經被莫衍搜走,此刻,天色越來越暗,柳淵看著莫衍在不遠處的空地上燃起火堆,他身邊圍著好幾個孩子,莫衍的表情雖然沒什麽暖意,但是那些人卻用著十分信任和崇敬的目光看著他。

莫衍似乎很放心這個位置,他甚至都沒有讓人來看管柳淵。

柳淵看著頭頂的星空,思量著要怎麽從這裏逃出去。

就在柳淵一籌莫展的時候,他似乎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什麽小心翼翼鑽過樹叢的聲音。

柳淵愣了一下。

然後,他看到一個小刀片悄無聲息地被扔到了他的腳邊。

莫衍那邊好像察覺了什麽,朝柳淵這邊看了一眼,而柳淵不動聲色,繼續低頭和繩子較勁。莫衍看了一眼,知道柳淵掙不開那個繩子,便收回了目光。

而此時此刻,那個神秘人給他扔來的刀片,正被他踩在腳下。

柳淵以為是自己的暗衛追上來了,正要給對方打手勢,但是沒想到那個神秘人卻從那樹叢之中鑽了出來。

莫衍那邊的反應比他更快,但卻不是見到敵人的反應,相反,他朝對方用朔月族的語言說了什麽。

這個神秘人根本沒看柳淵,越過柳淵朝莫衍的方向走了過去。夜色之中,光線太暗,柳淵沒有看出來對方到底是誰,但是他可以確認,這個人不會是他的暗衛。

兩人又用朔月族的語言說了些什麽,柳淵腳底踩著那個刀片,一直都沒有動作。

等時間又過去了許久,久到柳淵換一個動作也沒有人覺得奇怪的時候,他才將那刀片拿到了手裏。

那個神秘人此刻已經不知道去了那裏。

柳淵用那刀片在繩子上劃出一個斷口,然後將那刀片巧妙的收了起來。夜越來越深了,莫衍那邊的人輪流守夜,柳淵熬了許久,等著莫衍睡的時候,才開始動手。

莫衍沒有想到柳淵會掙脫繩子,甚至沒有想到對方手上還拿得到武器。

柳淵弄傷麵前那一個人之後立刻搶了對方手裏的匕首,那匕首相較於刀片來說要更加好用。柳淵幾個轉身,朝莫衍直衝而去,在那些人都以為他要殺掉莫衍的時候,忽然虛晃一槍。

莫衍意識到了什麽,在柳淵的手即將拿到那袖箭的時候,一把奪了過去。

袖箭之中還放著那一對戒指,柳淵想都沒想,殺招直接向莫衍而去。

莫衍沒有料到對方突然這樣凶猛的攻勢,一時之間抵擋不住,他猜想到這個袖箭對於柳淵來說十分重要,他更加不會給柳淵任何機會。

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之中,四麵八方忽然出現了好多大齊的士兵。莫衍的人立刻察覺到不好,大聲用朔月族的語言朝莫衍示警,莫衍一看情況,立刻往叢林深處而去。

但是,下一刻,莫衍被沈澤攔住了去路。

莫衍看到沈澤,突然十分高興的放聲大笑,他用朔月族的語言嘰裏咕嚕說了很多東西,那樣的笑聲之中,柳淵感覺到一絲害怕。就在所有人都注意著莫衍的動作的時候,那些原本被大齊士兵捉住了的朔月族人,全部都不要命似的朝縛住自己的敵人撲了過去。

有一些立刻被殺死了,但有一些成功逃脫。

逃掉的那些也並不是逃命,他們全部都往一個方向而去——

火堆。

在這短短的幾息之間,柳淵聽到有人在大喊:“快跑!”

這個聲音中,陌生又帶著熟悉,柳淵下意識朝那人的方向看了過去,但是下一刻,卻看到莫衍憤怒至極的身影朝那人大聲道:“阿故你騙我!”

柳淵來不及分辨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在莫衍話音未落的那一瞬間,這裏的墳塋都燃起大火,那些火舌無差別的燒向離他們最近的人,甚至連那些朔月族人都被大火卷了進去。

柳淵這才意識到,這些土堆根本就不是什麽朔月族人的墳塋,這裏,是莫衍精心策劃了的屠|殺|場。

火種引燃了柳淵腳下的火油,在火燒上來的那一瞬間,他被沈澤一把拉到一旁。

沈澤的眼中帶著擔憂和懼怕,他心有餘悸地道:“怎麽樣,你有沒有受傷?”

柳淵搖了搖頭,但此刻,他心憂被莫衍拿走的那個袖箭。

“沈江遠……”柳淵的眼中呈現出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堅定,“那個袖箭,裏麵有很重要的東西……你等我一下,我要去追回來。”

說完,柳淵鬆開了沈澤的手。

就在莫衍以為自己已經甩掉了柳淵他們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背後有人追了上來。

莫衍狠狠啐了一口,眸中漸狠,朝另一側而去。

兩人在密林之中穿行了許久,久到柳淵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之後,前麵的莫衍才停了下來。柳淵看到,在莫衍身後,就是陡峭的崖壁,莫衍直到懸崖的旁邊,才停了下來。

他看著柳淵狼狽不堪的樣子,惡狠狠地笑道:“這個袖箭,對你來說看來十分重要。”

柳淵沒有說話。

“那這樣的話,我倒是帶了一個好東西出來了。”莫衍把玩這那袖箭道:“你看這下麵,這火,多好看呀。”

柳淵這才發現,他跟著莫衍,來到了那處著火的密林之上。從柳淵的方向,看不到密林到底燒成了什麽模樣,隻能看到那火光,似乎把眼前這一片黑夜完全照亮。

“你說,底下那些人,應該死了吧。”莫衍道:“畢竟,我放了那麽多的火油,你說,沈澤會不會已經死在了裏麵。”

“托你的福,”沈澤從柳淵身後的林子裏走了出來:“我還沒死。但是你的那些族人,一個都沒有逃掉,你仔細聽的話,應該能聽到他們哭嚎的聲音。”

看到沈澤還在這裏,莫衍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而沈澤後麵那句話,仿佛刺激到了莫衍,他立刻道:“他們都是為了複仇自願犧牲!如果他們要怪,就來找你們,就來找大齊!如果不是大齊,我們朔月族根本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大齊以前是做錯了,但是,你西引蠻族東進,大齊那些無辜的慘死的百姓呢?那些因為蠻族失去父母的孩子們呢?他們又要去找誰?!”

莫衍怒道:“這是你們的報應!”

柳淵反駁道:“對朔月族下手的隻是當時當權的一部分人,而你將整個大齊都拖入了戰火之中,你和那些當權者有什麽區別?!”

“而且,什麽叫自願犧牲,如果你隻是為了複仇而生,你可有想過,在那些人裏麵,可能是想著你能帶領著他們,去過上安定的生活。而你做了什麽?這些年,大齊不斷有人在一點一點的想辦法改變朔月族人生存的現狀,而你呢,你帶領著他們走向滅亡。”

“你看看,你說你要沈家的人鮮血撒在朔月族人的墳墓前,而現在,明明是你們自己族人的血,先鋪在了你複仇的道路上!”

柳淵說出來的每一個字,像是重錘一般,擊打在莫衍的心上。他看著懸崖下的大火,眼神絕望而又淒厲。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他覺得,他應該贏的。

幾乎是在十年前,他做了一個夢,那個夢清晰得好像他曾經經曆過一般,在那個夢裏,他遊走在各方勢力之間,他一手策劃了太子之死,三皇子叛逃,以及後來的蠻族入侵,後來,他又在大齊分成六皇子與三皇子南北對峙的時候,在六皇子身邊安排了心腹,借用沈軒的存在,挑撥了當時的柳淵與六皇子之間的關係。

再後來,柳淵被六皇子毒死了,沈澤沒多久也病死了,六皇子無法平衡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後來整個齊國四分五裂。

他那時候是在那場夢中笑醒的,他醒來之後,立刻將那些關鍵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全部都記錄下來,特別是在當太子真的出事的時候,所有的事情如夢中所預想的那樣,他甚至給蔣家送了消息,讓他們半路去截殺柳淵,隻不過後來失敗了。

他當時也沒有十分在意,想來這大概就是早就書寫好了的命運,他隻要按照那個路線去走,就不會有任何的閃失。

但是,這一切是什麽時候開始變得不同的了?

是那個鐵礦被沈澤還有柳淵發現,還是後來沈澤並沒有如預想的那樣,踩進那個早已為他準備好的陷阱裏?

之後的時候,雖然很多事與夢中大體相近,但那一點點細微的差別,卻導致後來幾乎每一件事情都和夢中無關了。

那時,若是他在大漠時,能殺掉柳淵或者沈澤其中一個,事情或許就會和現在不一樣了。

莫衍眼中的憤恨明顯,他看了眼懸崖下的山火,突然又笑了起來。

“到了這最後,沒想到老天還是在幫著我。”

莫衍指著柳淵和沈澤背後道:“你們追上來的時候是不是沒有注意,這裏是一個孤峰,當下麵全燒起來的時候,那些火就會往上麵來,而今天,又是一個大風天……”

柳淵和沈澤向身後看去,此時他們才發現,他們所在之處,四麵已經被大火包圍。

莫衍放聲大笑,就算那山崖下的火已經快燒到了他的腳邊他也絲毫不在意。

他大聲的用朔月族的語言說著什麽,然後,他回頭看向柳淵和沈澤。

“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柳淵眸中目光漸冷,道:“但是在我死之前,我得先確保你死在這裏。”

柳淵與沈澤聯手的時候,莫衍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就在莫衍即將被柳淵一刀刺中的時候,他將那手中的袖箭拿出來,擋了一下柳淵那一刀的攻勢,然後在看到柳淵明顯不想弄壞這個袖箭之後,臉上笑容立刻變得猙獰,他幾乎就在那一瞬間,當著柳淵的麵,將那袖箭朝山崖扔了過去。

柳淵幾乎都沒有遲疑一瞬,就飛身過去想抓住那袖箭。

但是下一刻,他腳下一空,整個人朝山崖下落去。

“阿淵!”

莫衍看著柳淵下落的身影放聲大笑,但是,與此同時,他的胸口,也插上了一柄匕首。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想將那匕首扒出來,但是下一瞬,他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天上的明月被大火熏得朦朧,莫衍感覺好像見到了他的故鄉,他努力地想朝那個方向伸手,但最後卻隻抓到了一縷灰燼,然後他就這樣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

柳淵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正躺在沈澤的懷裏,沈澤一身衣服早已經破爛不堪,那一張俊美的麵龐上沾著黑灰與血跡。

他下意識動了動身體,然後刺骨的疼痛讓他悶哼出聲,冷汗涔涔。

“阿淵,你別動!”沈澤的聲音之中帶著驚恐,仔細聽的話,其中還帶著哽咽。

柳淵下意識問:“我怎麽了……”

“你從山崖上麵摔了下來……不過沒事兒,等太醫過來,他給你看看。”

柳淵掙紮著看了眼四周,他這一摔,從那山崖之上摔回了之前最開始著火的地方,此刻這裏雖然沒有了火焰,但是四周依然燒個不停,其中還有參天大樹帶著熊熊烈火倒在了他們的不遠處。

這樣巨大的動靜,沈澤根本就沒有帶著他離開的打算。並不是這裏安全,而是,他動不了……

柳淵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傷處,他雖然隻覺得渾身都在痛,但是他能感覺到,他應該流了很多的血。

“沈江遠……你看看我傷哪裏了……”

沈澤隻是稍微偏了一下目光,然後道:“沒有,你就傷了腿,所以此刻動不了,別怕,等這個火燒完了,他們就可以進來了。”

不是傷了腿那麽簡單。

柳淵已經差不多猜到了什麽,他的傷,可能沈澤都沒有辦法。

“沈江遠……”柳淵輕聲道:“我那個袖箭呢……”

沈澤不知道柳淵為什麽這麽執著於這個袖箭,但是他還是替柳淵尋了回來,此刻已經放在了手邊,就在柳淵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但是柳淵拿不起來,而沈澤也沒有讓柳淵去拿,他將袖箭遞到柳淵的麵前道:“在這裏。”

柳淵看到袖箭幾乎完好無損的樣子,笑了起來。

“沈江遠,我是不是傷得很重……”

“沒有……”

柳淵笑道:“我自己能感覺得到,我們在火場之中,但是我覺得好冷啊……”

“沈江遠,你抱緊一點。”

沈澤抱著柳淵,幾乎落下淚來。

柳淵看著那袖箭道:“沈江遠……幫我……幫我打開它……”

柳淵看著沈澤的動作,他輕聲道:“上一次,我被路隨朱用毒匕刺中的時候,我差點死了……然後,我的魂魄去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是我母親所在的一個世界……我母親,她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

“阿淵……”沈澤想讓柳淵少說點話,保存體力。

“江遠……讓我說完吧……我知道的,我傷得很重,至少現在的你根本束手無策……”

“阿淵,沒事的,隻要太醫來了,他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江遠……”柳淵費力的伸手,從打開的袖箭之中,取出了那一對戒指。

“這是……”柳淵感覺自己說話的力氣越來越小了,他緩了一緩,攢了一點力氣後,才道:“這是我從母親那個世界帶回來的,想送給你的……定情信物……”

柳淵拿著那戒指,看著沈澤,笑著道:“沈江遠……你願意娶我嗎?”

沈澤咬著牙忍住了自己落淚的衝動,他緊緊握著柳淵的手道:“阿淵,我求你了,你堅持住……堅持住好嗎……”

而柳淵隻是用盡最後的力氣,殷切的看著沈澤。

“你願意……娶我嗎……沈江遠……”

“願意……我願意……”

柳淵笑了起來,他費力的握著沈澤的手,將那大一點的戒指套在了沈澤左手的無名指上。然後,沈澤拿著那一隻小一點的,套在了柳淵左手的無名指上。

柳淵握著沈澤的手,落下淚來。

“夫君……”

這麽多天,沈澤終於再一次聽到了柳淵這樣子叫他,但是此時此刻,沈澤卻隻能緊緊的將柳淵擁入懷中。

“我以為……我以為我們還有很多以後,我以為我們還可以在一起生活很久……”

“我愛你……沈江遠……”

“我後悔了,我想和你拜天地,我想和你喝合巹酒,我想做你的皇後……”

沈澤將柳淵緊緊抱住:“阿淵,你撐住,我們回家,我們回家之後,你就是我的皇後,我們去拜天地,我們喝合巹酒……”

柳淵看著沈澤,笑容十分虛弱,道:“可是,我想在就想和你拜天地……我聽說,隻有拜過天地的人,在閻羅殿那裏,才有下一世再次做戀人的機會……沈江遠……如果有下一世……我想再愛上你……”

沈澤吻住了柳淵的唇,柳淵嚐到了不知是他,還是沈澤眼中淚水的味道。

柳淵靠在沈澤的身上,看著沈澤用劍在燒過的土地上寫下了婚書,在寫到兩人的名字的時候,沈澤將柳淵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沈澤。

柳淵。

柳淵笑著,靠在了沈澤的懷裏。

“我沒力氣了,我覺得我用手做小人兒當做是我,你也用手做小人兒當做是你,我們就這樣拜天地吧,我想,閻王爺那裏,他不會責怪我的……”

沈澤伸出手,做出了一個小人兒,食指和中指像是小人兒的兩條腿,一點一點的走到了柳淵的身邊。

柳淵也盡量的伸出手來,做出了小人的樣子,在沈澤的聲音中,與沈澤行了跪拜之禮。

“一拜天地……”

兩個小人兒朝著天地的方向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

柳淵道:“就京城的方向吧……”

“夫妻對拜……”

兩個小人麵對著麵拜了下去。

“送入洞房……”

到了最後,沈澤已經泣不成聲。

柳淵將頭靠在了沈澤的懷裏,笑著道:“別哭……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拜過堂的了……”

沈澤感覺到,柳淵的手軟了下去。

然後他聽到,火牆之外,似乎有人想往裏麵突圍。

“阿淵,阿淵!你聽到了嗎?有人來了!”

“快來人!這裏!太醫!這裏!”

“陛下!快快快!陛下在這裏!還有柳二公子!”

“天啊!太醫!快,讓太醫先上來!柳二公子傷得很重!”

沈澤感覺眼前人來人往,但是他眼中隻有柳淵一個人,他緊緊抓著柳淵的手,感受著對方幾乎微弱到察覺不到的脈搏。

那些人想把柳淵放在擔架上抬出去,但是一動發現,那一塊地上全部都是血。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之中突然有人厲聲道:“別動他!他右下腹那裏插|進去了一根樹枝!”

太醫整個人哆哆嗦嗦,這種外傷,很可能已經傷到了髒器。

那人見太醫躊躇著不敢上前,立刻問:“你會不會治!不會治不要站在這裏!”

沈澤察覺到了什麽,立刻抬頭看向對方。

此時此刻,那人臉上帶著的麵具已經被揭下,露出了那一張和柳淵十分相似的臉。

“柳……大哥?!”

“陛下,”柳驍看著沈澤道:“你信我嗎,你信我的話,就讓這裏的太醫都替我打下手,阿淵這個傷,我能救。”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