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端倪

幼芙望著熟睡的小姐,忙著收拾東西的手放輕了些,生怕吵著她。

忙完後,她才躺到空出一半的床上。

一天的趕路著實累壞了她們,連一向早起的幼芙也晚了。

她匆忙地為小姐準備水和下去看做好了早膳。

本有些慌的幼芙見弄好了,都沒見二小姐醒來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擔心起來。

在她探過田瀅舟的額頭確認沒發熱才鬆了口氣。

“幼芙……”田瀅舟恰巧醒來看到幼芙長鬆了口氣,坐起來問道:“怎麽了?”

“小姐風寒未痊愈,生怕會發熱。”幼芙拍了拍胸口,放心道:“幸好沒有。”

田瀅舟拖著仍然有些疲憊的身子,強顏笑了笑。

“你家小姐我沒那麽弱。”她獨自洗漱後,幼芙便過去為她更衣和梳妝。

田瀅舟望著打在窗戶上的陽光,心裏也感覺暖和著。

瘟疫的藥方就由何太醫研究,現下她做的是先解決大家三餐溫飽的糧荒問題。

吃的都沒有,沒病死都要餓死了。

用完早膳,在秦掌櫃的堅持下,她做向導。

她們統一戴上了口罩,臨出門前,田瀅舟望著留在客棧裏的十三。

“張伯,十三就拜托你了。”這張伯就是昨晚向秦掌櫃說情讓她們進客棧的那位,為人親和。

她也就隻放心將十三托他照顧著。

張伯笑著哎應了一聲後,田瀅舟又看向十三叮囑道:“老實呆著,別給我跑出來。”

說完便無視著十三在身後汪汪叫著抗議,最後它在田瀅舟回眸一瞪之下,乖乖地不再吠叫,安靜坐下。

幼芙提心吊膽的,也很想勸小姐身子好了再出門,可了解二小姐不會聽的,隻好陪同左右仔細照看著。

田瀅舟走在空寂的街道上,覺得廖無幾人的街道有些慎人。

特別今日又有些霧氣,更增添了詭異。

“秦掌櫃,縣大人呢?”望著緊閉的門戶,雜亂的街道,田瀅舟問道。

“自從瘟疫開始後就沒見過他了,一直都坐視不管,怕是躲在縣府。”秦掌櫃說起這個縣大人時,語氣充滿了討厭和恨意。

街道裏飄著發臭味,田瀅舟差點就忍不住想吐了。

幼芙更是忍著臉色有些發白,田瀅舟從懷裏拿出一瓶藥油給她。

“擦上會好許多。”

說完便看向秦掌櫃說道:“秦掌櫃,帶我去縣府看看,還有給我說說縣裏的情況和糧荒什麽時候開始的。”

秦掌櫃邊走邊說道:“如今縣裏個個都鎖在家裏不敢出門,原本也隻是糧荒,可不知為什麽就開始有人病倒了,接著就有人接二連三的倒下。”

她換了口氣接著道:“除了有錢的大戶人家聽到糧荒就開始不惜金錢大量收購,像我們這些普通百姓,個個都挨餓。至於什麽時候開始還真不清楚,就來的很突然,然後就連米商也沒米了。今年稻米不知為何,都收成不好,大家都需要買米。”

田瀅舟凝眉沉默著,一邊思考一邊跟著她。

在稻米收成不好時,又突然來的糧荒,這麽恰巧?

除了是由於大戶人家心慌大量收購米糧的原因外,總覺得有些蹊蹺。

田瀅舟凝眉問道:“南安縣呢?”兩縣相鄰,若她們糧荒必然會到鄰縣買米。

秦掌櫃忽然長歎一口氣,“大家買不到米時,都去南安縣買米,可是那縣裏的米卻一天比一天的貴,普通人家隻能買一兩次便隻能看靠販賣東西和孩子賺錢,可今日這情況,哪有人買得起,除非能引起大戶人家興趣買下,不然餓死都沒人買。”

“南安縣的商家太可惡了,竟然趁火打劫落井下石。那縣大人都不管管的嗎?”幼芙憤憤不平地說著。

田瀅舟望著秦掌櫃握緊雙拳憤恨地說道:“管?南安縣大人與米商勾結,收取利益,怎會管。其實南安縣最大的米商是安田山莊,其他都是小米商,這些小米商都是看他行事的,真的太可惡了。”

安田山莊?田瀅舟挑眉沒有回話。

若被他們知道自己就是安田山莊的二小姐,會不會拿著掃帚就追著她打?

幼芙有點心虛的握著雙手,不自然地笑了笑。

“秦掌櫃,那你們什麽時候去南安縣買米。”田瀅舟忽然轉移話題問道。

秦掌櫃回道:“下午,我們的米撐不過今天了。”

“嗯,買米時也請帶上我。”田瀅舟語氣堅定,秦掌櫃沉吟了一會兒,她是想出分力幫忙買米吧。

秦掌櫃也是商人,而且這段時間她花費也不少,現下銀子也不多了,也沒有再拒絕。

“到了。”

田瀅舟望著幹淨的縣府兩個字覺得格外刺眼,大門緊閉,裏麵寥寥炊煙。

她看了一眼幼芙,幼芙點頭了然地上了台階,抓著門環敲門。

良久才打開一條小縫隙,裏麵的仆婦透過縫隙看著她們。

她尖聲尖氣的問道:“什麽事?”

“我家小姐是京城派來的,膳茗司,要見你們縣大人。”幼芙自報身份道。

那仆婦狐疑地看了田瀅舟幾眼,丟下等一下,就砰一聲關上了大門。

又過了良久,那仆婦才微微打開大門,說道:“進來,但是不許解開口罩。”

這瘟疫大家都人心惶惶地,可是她的語氣,田瀅舟聽著實在不喜歡。

到了廳堂,縣大人帶著口罩出來,他笑道:“不知膳茗司大人前來,還望見諒。”

田瀅舟淡笑望著桌子上的茶杯,手飛快的碰了一下杯沿後收回視線看著他,這縣大人身型肥胖,眼眸裏閃著精光。

“是本官突然來訪,打擾了。”她說道。

秦掌櫃看著縣大人一臉不屑和討厭,心想著,這肥豬吃得越來越圓潤了。

“不打擾、不打擾。”縣大人連連擺手,接著問道:“大人不知來找下官何事?”

“無事,這瘟疫嚴重,就過來看看縣大人是否平安罷了。”走在大街上的人都餓得皮包骨,這縣大人氣色紅潤,想必吃的不錯啊。

田瀅舟沉吟著。

彼此寒暄了幾句,田瀅舟便起身離開。

躲在後室的人才紛紛出來,一名又高又瘦的中年男子擔憂道:“京城竟然派人來了,怎麽辦?”

“各位掌櫃莫慌,他們來是為了瘟疫。”縣大人笑著說道。

另一名中年男子,笑著冷哼一聲:“憑她一個弱女子,能成什麽事。隻要我們一條線上,能奈我們如何。我們沒米就是沒米。”

他們就是撫安縣的各位米商掌櫃,聽聞京城派人來了,一大早便急忙來了。

田瀅舟他們出了縣府後,就躲在一旁暗暗觀察著。

半響,才守到他們出來。

她留意到喝過的杯子,知道有人來找過他,而且茶水還熱,證明人還沒走。

可撫安縣這情況,誰這麽一大早便來拜訪,而且不止一個,還這麽神秘。

他們個個都戴著口罩,各自上了馬車。

秦掌櫃低聲驚呼道:“他們不是縣裏的各米商嗎?我求過他們賣米給我,卻被冷言冷語地嘲諷,所以就算他們裹著大棉被我也認得。”

田瀅舟眉心一緊,這裏麵果然有貓膩,得從長計議。

“我們回去吧。”

她們回了客棧,望著他們凝重表情,田瀅舟狐疑道:“怎麽了?”

“張伯出現高熱和起疹子了。”何大嬸驚惶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