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的瞳孔微張, 像是被嚇傻了,呆立在原地好一會兒,這才驚恐的後退兩步, 轉身就要往巷口外跑。

可惜他才走了兩步, 就被人拿刀抵了脖頸給逼了回來。

任溫折玉反應的再快, 也沒來得及阻止住那人,與他隻差了一步, 眼睜睜的看著他用鋒利的匕首在阿策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細細的血線。

“別動他!”溫折玉臉都白了, 顫著聲音道。

“哦?沈大人是在求我?”那人的嗓子恢複了本音, 比之阿策要混濁上不少,因為被溫折玉掐了好一會兒,音色聽起來有一點兒嘶啞。

溫折玉的胸膛劇烈的跳動著, 眸子裏狠戾與擔憂交錯在一起,咬緊後槽牙道:“你是誰?鴆羽派來的殺手?”

“鴆羽?”那人聽出她話裏的恨意,微微愣了愣, 眼神複雜的看了旁邊的阿策一眼,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哈哈哈……有趣, 有趣。沒想到大人這麽聰明,居然一眼就能看出我的來曆。”

“果然又是他,陰魂不散……”溫折玉咬牙切齒的道:“無論你們想做什麽, 你們的目標是我, 放了阿策。”

“大人息怒。”那殺手笑眯眯地挑了挑眉毛, “隻是想借你的心肝寶貝一用,您退後些, 別嚇著我了。否則, 我這手一抖……”

他威脅性的將手腕往上提了提, 嚇得溫折玉心頭猛顫, 瞳孔急劇收縮。

溫折玉的這番表現分毫不差的落在了那殺手的眼睛裏,他的眼神立時變了,變得陰冷狠辣了起來。

“否則,你這寶貝的小命,可就沒了。”

“我放你走,你把阿策留下。”溫折玉快速接口。

“那可不行。”那殺手斷然拒絕:“大人武功高強,小的遠遠不是您的對手,若真將他放給了你,隻怕下一刻,倒下的就是我了。”

“那你要如何?”溫折玉壓抑著怒火。

“大人退後些,就守在此處別動,等到前麵我出了城,自然會將他完好無損的還給你。”

“我憑什麽信你?”

“這可容不得你。”那人嘲諷的笑了。

溫折玉滿腔怒火無處發泄,隻能狠狠的瞪視著他,過了許久,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阿策……別怕。”溫折玉努力讓聲音變得平穩,“一盞茶後城門口玉姐姐去接你。他若敢碰你一根頭發,我必要整個蝶殺為你陪葬。”

“蝶殺”二字一出來,那殺手又是一怔。

“玉姐姐……我等你。”阿策看起來像是已經從最初的驚慌中冷靜了下來,反而朝著溫折玉安撫的笑了笑。

溫折玉的嘴角勉強的彎了彎。

她的右手背在身後,趁對方不注意,對埋藏在暗處的暗衛做了一個手勢。

那殺手滿意的勾起了唇角,壓著阿策就往外走。等到兩個人慢慢的走出溫折玉的視線範圍,他的神經開始慢慢的鬆懈了下來。

“別放鬆,有暗衛跟著。”阿策用隻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提醒道。

那殺手的身體立刻又繃緊了。

等他一路帶著阿策的出了城,卻發現阿策嘴裏的暗衛並沒有跟上來,他鬆了口氣,將匕首拿了下來。

“沒想到,你居然會好心幫我……”

話音還未落下,忽然一記重拳撞上了他的臉頰,緊接著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阿策的腿彎壓在他的身上,一雙陰鷙的眸子冷的嚇人:“你以為你是誰,嗯?青楓,膽子越來越大了。”

那殺手臉上的偽裝被撕了下來,露出了一張清俊的麵容來。

“哼。”青楓冷冷的哼了一聲:“你果然不是為了我,讓我猜猜,鴆羽堂主,莫不是怕我被抓了,拆穿你的身份?”

“我影刃行事,豈容你置啄。”阿策朝著他的胸口就是兩下重重的肘擊,隻聽細微的兩聲脆響,對方的肋骨應聲而碎。

青楓咬緊了牙關,額頭上冷汗直冒,但長久以來的自尊心卻不容許他跟阿策低頭:“你……嗬嗬,鴆羽,你當時合該進青鳥堂,騙人的功夫可真是一等一的厲害。當初染姐姐就讓你騙得丟了性命,如今看衙門裏這個女人對你的寶貝程度,可真是不遑多讓。”

他急促的咳了兩口血,嘲弄的笑了:“鴆羽……阿策……哈哈哈,若她知道這二人其實都是你,表情一定很精彩。鴆羽,你說是不是?你一定很期待吧,看別人被你騙得團團轉,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啊。”

“閉嘴。”阿策心頭殺意頓現,卻在聽到後麵傳來的細微的聲響後,立刻改變了注意。

“別再碰她,否則,我一定不會對你客氣。”說著,在溫折玉來臨之前,將人提著脖子提溜了起來,冷冷的往外一推:“滾。”

於是,等溫折玉來到的時候,城門口寬闊的空地上,隻剩下了昏迷的阿策一人。

溫折玉對蝶殺的恨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同時對於阿策的愧疚也達到頂峰,這已經是第二次,阿策因為她的事受到連累了。

今日跟在阿策身邊的是暗衛裏麵的小九,暗字部的人沒有名字,以數字作為代稱,溫折玉剛把阿策抱起來,她就從城內趕了過來。

一見此情此景,立刻跪在地上請罪。

“是屬下保護不周。請世女責罰。”

“剛才怎麽回事,那個殺手呢?”

溫折玉當然不相信那殺手能信守承諾將阿策平安的放在城門口,於是假意同意,實際上讓小九偷偷的跟了上去。

沒想到半途中小九竟不見了。

“屬下突然被人被攔下了。此人武功身法,刁鑽詭異,屬下一時沒有辦法脫身。”

刁鑽……

詭異……

溫折玉眉峰蹙起,一聽這話,腦海裏第一個反應就是鴆羽。但是下一刻,她又立時否認了這個想法,鴆羽武功高強,小九不可能那麽快就將人逼退。

但絕對跟那人也脫不了關係。

“回去自去領罰。”

“是。”

回去後,溫折玉的心情始終無法平靜。

鴆羽陰魂不散,這才平靜了幾個月,又開始在她的身邊興風作浪,溫折玉心裏隱隱有股預感,這還隻是個開頭,以後這種事情,隨時都可能再發生。

於是等阿策醒過來後,溫折玉對著阿策,溫柔而又不失強勢的下了決定。從今日起,不允許阿策再出門。

不能出門,也就意味著,不能收到有關於飼幼堂的任何消息。

更不可能在近期回蝶殺複命了。

阿策佯作乖巧,嘴上答應的好好的,實際上心裏又開始轉起了別的心思。

“玉姐姐……能不能讓紅信過來陪我。我今個去見了他,感覺他留在小院那裏也無用,倒不如留在我身邊,若是哪日裏你不在家,也能跟我說說話。槿哥他最近總是很忙,也不知在忙些什麽,我都看不到他。”

溫折玉一聽,立時便同意了。

阿策說的確實有道理,這縣衙伺候的,都是原本留下的老人,大部分都上了年紀,為人處事周全嚴謹,但同樣的,比較沉默寡言,跟阿策自然沒有什麽話題能聊。

而木槿,他因為識字的原因,最近被沈清越留在身邊,負責歸納整理清溪縣近幾年來的卷宗了。

阿策正值天真爛漫閑不住的年紀,一個人悶在家裏,可不是無聊的很麽。確實該尋個伴給他解悶。

但溫折玉不知道的是,趁她不在的時候,轉頭阿策就與木槿換了妝容裝束,偷偷潛出了府邸。

……

阿策先回了一趟蝶殺的總部。

彼時,蝶主薑南樓姿勢慵懶的臥在高位上,懷裏抱著的一個衣著暴露,舉止妖嬈的美人,那美人一點也沒把堂下的眾人看在眼裏,身子扭的跟條軟骨頭的蛇似的往她的身上纏。

薑南樓的手一直在男子的衣服底下遊走,很快的,那人便嬌喘著在她的手底下軟成一灘水,空氣中慢慢的彌漫開不可言說的味道。

“真不中用。”薑南樓的目光嫌棄的往男子的身下瞟了一眼。

“明明是蝶主您太厲害,屬下受不住……”那男子無力的匐在薑南樓的腿間。

薑南樓沒有理會他,眸子裏仍有沒有散盡的欲望,目光灼灼的盯著阿策。

“聽說你跟縣衙裏的一個破縣丞廝混在一起了?”

“屬下隻是聽說官府在查私鹽的事,故而才留在那人身邊,時刻監視著,以防對方查出對蝶殺不利的證據罷了。”阿策跪在地上,態度卻是不卑不亢的回話道。

薑南樓陰沉沉的盯著他,嘴角緩緩的扯開了一個冰冷的弧度,“來人,查。”

很快的就有人從一旁走到阿策身邊,二話不說將他肩膀上的衣服扯了下來。在瑩潤如脂的肩頭,赫然還有一個紅豔豔的跟朱砂似的小小的紅痣。

那人用指腹撚了撚,將阿策那一處的皮膚碾的通紅,這才轉過身,朝著薑南樓點了點頭。

阿策沉默的將肩膀的衣服拉了上去。

“蝶主放心,阿策自知是您的人,絕不敢忘了身份。”

薑南樓這才滿意的笑了笑,隨手借著美人的唇,從他的嘴裏渡了一口烈酒。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