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寂靜的黑夜中行進, 車廂內很安靜。

蘇棲遲坐在副駕,用手撐著下巴靠在車窗上,看著彌寒倒映在玻璃上的側臉發呆。

從蘇棲遲在石化樹林說想和彌寒離開後, 他們就開著車上路了, 彌寒沒說要帶蘇棲遲去什麽地方,蘇棲遲也沒有問, 反正隻要和彌寒在一起,去哪都無所謂。

“小海……”

彌寒剛說兩個字, 蘇棲遲就像被那個名字刺了一下似的猛地轉頭看向他,把彌寒嚇了一跳。

蘇棲遲很快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迅速調整好表情,用平常的語氣問:“那孩子怎麽了?”

彌寒:“喬冰跟我說那孩子不見了。”

蘇棲遲“哦”了一聲, 說:“可能是太害怕, 藏到哪裏去了吧。”

彌寒沒有立馬接話,他看著被車燈照亮的前路, 沉默片刻後,忽然問:“我離開石化樹林的那段時間, 發生什麽了嗎?”

蘇棲遲的身體僵了一下,好在彌寒在開車,並沒有注意到,他繼續說:“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蘇棲遲緩緩放鬆緊繃的肩膀,說:“可能太累了吧。”

“那你睡會吧, ”彌寒說, “明天天亮應該就能到了。”

蘇棲遲點點頭,又過了一會兒, 他問:“你昨晚也沒怎麽睡, 不困嗎?”

“還好。”彌寒答道, “我已經習慣了。”

蘇棲遲靠著座椅,說是累了卻不願意閉上眼睛,就一直看著彌寒的側臉。蘇棲遲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彌寒,對方的側臉輪廓在昏暗的光線下宛如雕塑般完美,眉骨高聳,眼窩深邃,鼻梁高挺,蘇棲遲用視線描摹著彌寒側臉的線條,劃過流暢的下頜,最後定格在對方的喉結上。

彌寒的脖頸修長有力,連喉結似乎都比自己的更凸出一些,性感極了。

忽然彌寒的喉結動了一下,接著傳來一個帶笑的聲音:“蘇先生,不是累了嗎,一直看著我幹什麽?能解乏嗎?”

“能。”蘇棲遲老實說。

沒想到下一秒行駛平穩的汽車就突然抖了一下。

蘇棲遲疑惑地看了彌寒一眼,說:“你困了嗎?要不我們一起睡一會兒吧。”

話音剛落,彌寒突然猛地一腳刹車,把車停在了路邊,他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向蘇棲遲:“我沒想到,蘇先生居然是那種確定關係後就會變得超主動的類型。”

彌寒的眸子在暗處發出微弱的紅光,那一瞬蘇棲遲恍若有種被食肉動物盯上了的錯覺,他頭皮發麻,登時反應過來自己剛才那句話裏的歧義,臉倏地一下就紅了,慌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彌寒一隻手撫上蘇棲遲側臉,緩緩傾身,把蘇棲遲完全籠罩在自己身下,問:“那你是什麽意思?”

“就……就是……唔……”蘇棲遲解釋的話直接被彌寒堵回了喉嚨裏,隨著吻的加深,那隻撫摸著蘇棲遲側臉的手逐漸移到了他腦後,手指插進順滑的發絲,輕輕揪住了他的發根。

微弱的水聲在寂靜的夜裏顯得尤為明顯,回**在蘇棲遲耳邊,讓他的雙頰越來越燙,好半天彌寒才戀戀不舍地鬆開他,蘇棲遲抬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彌寒,也許是因為缺氧的原因,那眼神看起來濕漉漉的,讓彌寒隻感覺一股邪火直衝下腹。

偏偏始作俑者還不知收斂,接著剛才沒說完的那茬繼續說:“就是字麵意思,我們可以一起在車裏睡會,天亮了再繼續走。”

“蘇先生……”彌寒歎了口氣,忽然抓住蘇棲遲的手往下按去,看著他猛地瞪圓了濕漉漉的眼睛,“要不我們換種休息方式?”

其實彌寒隻是想逗逗他,並沒有真的想怎麽樣,沒想到蘇棲遲愣了兩秒後,居然輕輕點了下頭。

這次輪到彌寒愣住了,他輕笑一聲,再次俯身把蘇棲遲摟進懷裏緊緊抱住,感歎道:“你怎麽這麽可愛呀!”

結果到底還是沒做到最後一步,車裏什麽都沒準備,彌寒不想讓蘇棲遲受傷,他們依偎在後座上,彌寒用紙巾仔細擦幹淨兩人手心的黏膩,蘇棲遲似乎是真的累了,靠著他很快就睡著了,空氣中彌漫著腥膻的味道。

彌寒把人抱在座椅上放好,讓他枕著自己的腿好睡得更舒服一點,然後打開車窗換氣。

微涼的夜風吹散了這方狹小空間裏的濕熱。

蘇棲遲的呼吸清淺,臉上還帶著情|欲過後沒褪去的潮紅,終於讓那個總是像玉雕一樣蒼白的人身上透出了幾分鮮活的氣息。

彌寒看著蘇棲遲平靜的睡臉,眸光漸暗,蘇棲遲有心事,彌寒能感覺到。

彌寒不明白,在他剛找到蘇棲遲的時候,對方明明很開心,可是為什麽等他離開石化樹林再回來後,對方就忽然變得心事重重起來,那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剛才自己提到小海時蘇棲遲誇張的反應,難道是跟那孩子有關?

彌寒看著蘇棲遲,忽然覺得胸口好像缺了一小塊,剛才因為親密行為而滿漲的炙熱隨著缺口一點點流失,讓他忍不住喃喃地問道:“蘇先生,你到底有什麽不能跟我說呢?”

可惜熟睡中的蘇棲遲並不會給出答案。

晨光透過車窗落在兩人身上,蘇棲遲睜開眼,彌寒靠著座椅也睡著了,蘇棲遲一動他就醒了過來。

“早。”彌寒低頭看向他,笑著說。

蘇棲遲這才發現自己還躺在彌寒腿上,昨晚的經曆在腦海中複蘇,蘇棲遲手忙腳亂地從座椅上爬起來:“早……”

下一瞬微涼的指尖就戳到了蘇棲遲臉上,蘇棲遲一個激靈,向後躲了一下。

彌寒言笑晏晏地看著他:“臉,又紅了。”

蘇棲遲聞言下意識去摸臉,又聽彌寒繼續說:“昨晚還是你主動邀請我的呢,不來個早安吻嗎?”

說罷還點了點自己的嘴唇。

話音剛落就被蘇棲遲惱羞成怒地一拳搗在胸口:“去死!”

這一拳看著挺用力,但其實一點都不疼。

彌寒故作誇張的捂住胸口,委屈道:“好凶!”

蘇棲遲不理他,自顧自地去翻行李,然後下車洗漱。

之後兩人隨便吃了點早飯,繼續開車上路。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將近傍晚。

蘇棲遲下車,環顧四周,發現彌寒帶他來的是一個十分荒涼的地方,這裏應該也曾住過人,但肯定已經是很久之前了,零星的幾處土胚房基本都已經倒塌,早就沒法住人了,到處荒草叢生。

蘇棲遲望向彌寒:“這裏是?”

“這是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你說你想去個沒人的地方,所以我才把你帶到這來,彌海被抓走的那天,他們就都不在了。”彌寒說著也四下環顧了一圈,然後略帶失落地說,“沒想到已經破敗成這樣了,不然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沒關係。”蘇棲遲拉住他,“就這裏吧,我喜歡這裏。”

彌寒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好。”

他們在這裏挑了間相對還算完好的屋子,房間裏落了一層厚厚的灰,但家具看起來還算結實。

蘇棲遲和彌寒挽起衣袖開始打掃衛生,彌寒從屋裏找到一個桶,對蘇棲遲說:“我記得附近好像有條河,我去打點水回來。”

蘇棲遲點點頭,把**那些髒了的被褥掀下來抱出去,心裏盤算著明天得把漏風的牆和屋頂修葺一下,還有外麵那些雜草也得清理一下,再找個地方買些日常用品才行。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你沒有告訴他。”

蘇棲遲腳步一頓,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

身後的聲音卻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道:“我就知道你不會告訴他,因為你和我一樣,我們都想保護他。”

蘇棲遲終於回頭,看向身後的小海:“你一直跟著我們?”

小海沒有回答,隻是打量著這間簡陋的房屋:“我還記得這裏,雖然我很少出門,但我記得這裏。”他說著用細嫩的手指指向遠處,“我們一家以前就住在那兒。”

蘇棲遲說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見了損毀最嚴重的那間屋子,它坐落在最偏僻的位置,顯得與其他房屋格格不入。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是彌寒打水回來了。

“如果你們真的可以在這裏一直躲下去就好了。”小海說完這句,就消失在了草叢中。

大概收拾完後天已經黑了,屋子裏還是沒法住人,兩人隻能繼續在車上湊合一晚。

第二天兩人一起去附近的城買了工具、日用品和食物,又忙了一天,終於把屬於他們的小屋修葺一新。

這是一段難得悠閑的時光,兩人都有很好的身手,維持日常開銷並不是問題,他們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一起入睡,一起起床,白天出去釣魚或者在周圍散步,晚上就依偎在一起講各自以前的經曆。隻要和彌寒在一起,好像每天都能在重複的景色裏找到新的驚喜。

蘇棲遲甚至還弄來了一些種子,在門口開墾出一小片土地。

從經曆了車上那一晚後,彌寒就像打開了某個奇怪的開關,時刻都想和蘇棲遲親近,但始終沒有做到最後一步。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蘇棲遲幾乎都要沉溺在這種與世隔絕的生活中了,直到有一天他和彌寒去附近的城裏去采購補給的時候,無意間聽見兩個商販閑聊。

一個方臉商販說:“哎,你聽說了嗎?鳶城被異種襲擊啦!”

“鳶城?不會吧?那不是離我們很近嗎?”另一個商販憂心忡忡地把包裝好的包裹遞給蘇棲遲,“您的東西,請拿好。”

“可不是嘛!”方臉商販唉聲歎氣道,“我都在想要不要想辦法搬走了,這裏離鳶城那麽近,萬一哪天異種到這來了怎麽辦?”

蘇棲遲接過包裹,感覺聽著有些耳熟,仔細一想那好像是他和彌寒剛來的時候去買過東西的那座城,便朝方臉商販追問道:“你方才說的異種襲擊,能給我仔細說說嗎?”

反正現在沒什麽生意,方臉商販也閑得無聊,就以“我聽從鳶城逃出來的人說”為開頭,唾沫橫飛地把異種襲擊鳶城的事跟蘇棲遲說了一遍,繪聲繪色得好像是他親生經曆過一樣。

這時來了另外一個客人,聽見商販在說異種襲擊的事,便也插嘴道:“我還聽說,那些異種是被人控製的,他們好像是在找人。”

“找人?”蘇棲遲眉心一跳。

那人點點頭:“好像是姓‘蘇’還是什麽的。”

最後不知誰歎了口氣:“這異種襲擊越來越頻繁,日子真是要沒法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來得及更新,晚上可能還有一章。

作者:ghs才是人類碼字的動力,我想ghs!

審核:不,你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