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安隋曾經也是戰士, 在短暫的失態後他也很快回過神加入了戰鬥。

但隨著他們朝洞穴的深入,光線也越來越暗,到最後幾乎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 但好在那些人魚的發著紅光的眼睛在暗處更加明顯, 成了很好的靶子。

但是人魚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它們緊追不舍的樣子就像好不容易見到了骨頭的瘋狗, 前仆後繼根本不懼兩人手中的武器。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槍裏的子彈有限, 而且逐漸失去光源後的戰鬥隻會對他們更加不利。

得讓這裏亮起來。

蘇棲遲反手擊退幾隻逼近的人魚,然後抽空從掛在自己身前的背包裏掏出一根冷光管, 扭亮後朝前方扔了出去。

冷光管向前飛了沒多遠就撞到石壁上被彈了回來,落地後終於重新照亮了黑暗的洞穴。

這次蘇棲遲終於知道為什麽這些人魚會對他們窮追不舍了, 這個洞穴的盡頭居然是人魚們的巢穴, 一個個大約半米高的灰色的卵密密麻麻地鋪滿了洞穴的盡頭,洞穴的石壁上掛著惡心的綠色粘液, 角落裏還時不時能看見一些人類的骨頭,空氣中滿是濃重的水腥氣。

安隋甩出一根藤蔓攔住一隻從半空中向他撲來的人魚, 然後一槍將它打倒在地,迅速在洞穴深處掃了一眼,急躁地罵道:“媽的,沒路了!”

蘇棲遲冷著臉,並未被對方的情緒感染, 他十分冷靜地一邊開槍一邊緩緩後退著觀察周圍的環境, 試圖找到一個不用和這群人魚殊死一搏的方法,就算如此一心二用, 他的槍法依舊十分精準, 槍槍都能命中人魚的頭顱, 很快他前麵就已經鋪滿了一地墨綠色的屍體。

半分鍾後蘇棲遲發現一處被粘液覆蓋的岩壁邊緣顏色似乎要深一些,即使光落在上麵也沒有將其照亮。

蘇棲遲心裏頓時有了一個猜測,於是轉身朝那塊岩壁跑去。

安隋看著蘇棲遲一言不發地離開,急得大叫:“你幹什麽去?!”

蘇棲遲沒有回頭,隻丟下兩個字:“挺住。”

安隋低聲罵了一句,突然蹲下身,將手按在濕潤的泥土上,一瞬間無數荊棘從岩壁與地麵冒出來,織成一張頂天立地的綠色大網,勉強將成群撲上來的人魚擋住。可惜荊棘之網並沒有那麽結實,那些不要命的人魚很快在上麵撕出一個洞妄圖鑽過來,安隋隻好一手撐地勉強維持著“荊棘網”,另一隻手朝“漏網之魚”射擊,一時間左支右拙簡直快要罵娘。

“快點,我撐不了太久!”安隋大聲道。

蘇棲遲沒空理他,他穿過滿地的魚卵,從卵上流下來的綠色粘液又濕又滑十分不方便行走,好不容易來到岩壁旁,蘇棲遲仔細一看,那一塊顏色偏深的地方果然是一個空缺,蘇棲遲花了兩秒給自己做心理建設,才用衣袖包著手撩開了那片腥臭的綠色粘液,終於在下麵發現了一個堪堪可供一人通過的洞。

洞的那頭和這頭就隔著一片薄薄的岩壁,漆黑一片,不知道通往什麽地方,但蘇棲遲能隱隱感覺到有風從對麵吹來,說明至少那邊不會又是一條死路。

蘇棲遲扭頭朝安隋喊道:“安隋,這邊!”

安隋看見他找到了出路,當即大叫一聲,按在地麵的手背青筋暴漲,鋪天蓋地的荊棘再次多了一倍,安隋收手爬起來朝蘇棲遲的方向狂奔而去。

然而他剛跑到一半,加固過的荊棘之網就被人魚撕裂了,人魚再次追了上來,安隋甚至都能感覺到人魚利爪揮向自己後腦勺時帶起的腥風!

就在安隋想要回頭攻擊的時候,一個子彈擦著他的臉側擊中了追上他的那條人魚。

人魚哀嚎一聲被擊飛了出去,落在地麵上不停抽搐。

蘇棲遲那張蒼白冰冷的臉在冷光管的照射下顯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森然之感,就像一尊漂亮又冰冷的羅刹,安隋再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蘇棲遲的某些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

在這逃命的空擋,安隋不由得分神想到:“這難道也是實驗的後遺症嗎?”

蘇棲遲麵無表情地開槍掩護著安隋,直到他到達自己身邊,才沉聲說:“你先過去。”

安隋點點頭,從洞裏鑽過去。

大約是怕傷害到卵,人魚追到附近後的速度居然也放慢了一些,蘇棲遲幾槍幹掉追得較近的幾隻人魚,然後趁機從洞裏鑽了過去。

安隋看見蘇棲遲也過來了,扭頭就跑,跑出幾步後一回頭卻發現蘇棲遲還留在洞口,他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圓柱形物體,從洞口拋進了洞穴,接著舉起槍對著半空中的圓柱體就是一槍,隻聽“轟”地一聲,被擊中的圓柱體突然爆炸開來,帶著火的碎片在半空如煙花般炸開,落在卵和人魚身上,很快熊熊燃燒起來。

人魚成了“烤魚”,淒厲的叫聲和焦糊味很快順著洞口傳了過來,蘇棲遲這才重新背上背包,掏出一個手電筒,收起槍朝目瞪口呆的安隋走來。

“你在叢林裏還帶燃燒|瓶做什麽?”安隋驚駭地問。

蘇棲遲白了他一眼說:“又不是燒你。”

潛台詞就是“你管那麽多”。

安隋訕訕地閉了嘴。

蘇棲遲繞過他,打著手電開始觀察這片新空間。

這裏是條長長的走廊,有很明顯的人工痕跡,走廊兩側有許多牢房一樣的格子,現在基本都已經被損壞了,但仔細看還能看見牢房深處的牆上有很多詭異的抓痕,甚至有些格子裏還有幹涸的血跡和一看就不屬於人類的毛發。

這一切都不由得讓蘇棲遲想起自己當初被胡振興和申文華把他和一群一種關在一起的場景。

蘇棲遲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隨著他的血液在全身流淌,他突然覺得很憤怒,這種憤怒在催促著他,讓他想要瘋狂地去撕碎什麽,或是毀掉什麽。

“真是一個讓人不舒服的地方。”安隋忍不住嘟噥了一句。

蘇棲遲深吸一口氣勉強壓製住這種感覺,他加快了腳步說:“先離開這裏吧。”

好在這條走廊並不長,經過一個拐角後他們來到了一條修葺的更平整也更寬闊的走廊上。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然聽見前方傳來一陣輕重不一的腳步聲,蘇棲遲和安隋同時停下腳步,防備地繃緊了身體。

就在這時蘇棲遲忽然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問:“你沒事吧?真的不用我背你嗎?”

被詢問的那個人沒有出聲,大概是搖了搖頭,接著腳步又再次響了起來。

蘇棲遲快走兩步,用手電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掃去,果然看見一個高高壯壯的光頭。

背光掃到的兩人下意識用手擋了一下,接著那個光頭激動且聲情並茂地叫道:“大嫂——”

蘇棲遲鬆了口氣,來人果然是馬作,但和他走在一起的那個卻不是彌寒,而是和安隋一隊的陸子平。

陸子平好像受了傷,臉色有些蒼白,用手捂著的另一條手臂上沾著血。

蘇棲遲的臉上明顯露出一抹失望的神色,於是他問馬作:“彌寒呢?”

“大嫂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去哪了呀?”馬作急吼吼地衝蘇棲遲說,“你剛突然就沒聲了,把我和大哥都快急瘋了,我不知道大哥做了什麽,反正等我逃出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安隋聽見兩人的對話,第一時間居然不是去關心自己受傷的同伴,而是質問蘇棲遲:“你和那個彌寒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他會叫你大嫂?!”

蘇棲遲十分心累地歎了口氣,實在是不想跟胡攪蠻纏的安隋廢話,於是看著陸子平問馬作:“你們這又是怎麽回事?”

“哦,我們在半路碰到的,然後被一群變異飛蟲襲擊,他胳膊受了點傷。”馬作解釋道。

蘇棲遲點了點頭,問:“你們是從哪邊來的?”

馬作給蘇棲遲指了個方向。

蘇棲遲又問:“那些繭也在那邊嗎?”

馬作點了點頭。

“我要回去。”蘇棲遲對馬作說,“我當時聽聲音你和彌寒離得很近,也許他還在那一片,我想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哦。”馬作把陸子平塞給安隋,然後說,“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蘇棲遲點點頭,剛要跟馬作往回走,就聽安隋叫道:“你瘋了嗎?那邊可能還有變異飛蟲!”

馬作奇怪地看了安隋一眼說:“你叫什麽叫,又沒讓你跟我們一起走——大嫂這人是誰啊?”

“就是一個以前認識的人。”蘇棲遲說著,這才想起來要糾正馬作,於是又說,“你能不能以後別叫我大嫂了,聽起來太容易讓人誤會了。”

馬作卻說:“這有什麽,你跟我大哥本來就是那種關係吧。”

“不是。”蘇棲遲飛快地否認到,頓了頓他又有些好奇地問,“我們到底是什麽地方讓你產生了這種誤會?”

“可是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呀!”馬作大叫一聲,旋即又一臉欲哭無淚地看向蘇棲遲,“真的不是嗎?”

所以這個“大家”到底都是誰啊?

蘇棲遲看著對方一臉仿佛信仰即將崩塌的呆滯模樣,頓時覺得心更累了。

安隋聽著兩人的對話,再加上蘇棲遲這麽輕描淡寫地介紹自己,險些被氣得當場吐血三升,然而還沒等他開口,蘇棲遲和馬作就已經一前一後走遠了。

陸子平一臉好奇地看看他又看看蘇棲遲他們,問安隋:“不跟上去嗎?”

安隋看了他一眼,咬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這裏的走廊四通八達,建的好似迷宮,馬作很快就開始迷糊了,好在陸子平的方向感不錯,所以後來就成了他給大家指路。

可是走著走著,蘇棲遲就發現他們好像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打轉,比如說剛才經過的那裏地麵上有一塊五角星形的汙漬,這已經是自己第三次看見了。

蘇棲遲停下腳步,問眾人:“你們沒有發現這條路我們剛才好像走過嗎?”

剩下的三人聽見他的話也停了下來,陸子平皺著眉說:“我也覺得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經過觀察後他們果然發現了更多重複見過的痕跡。

馬作高大的身軀往蘇棲遲身後縮了縮,忍不住說:“不會是遇到鬼打牆了吧?”

“不可能。”蘇棲遲當即否定了他的想法,“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就在這時眾人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拖著長長的語調幽幽地說:“有鬼哦~”

作者有話要說:

馬作:嗚嗚嗚我磕的CP都是假的,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QAQ!

彌寒:放心,相信我,我很快就把他變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