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室離開, 薑垠發覺唐木溪一直皺眉苦思,幾次都險些撞到廊柱,抬手在她的額間輕彈一下。

“莫要發呆, 看路。”

唐木溪吃痛, 捂著腦袋抿唇反駁:“我才沒有發呆,正在思索緣由呢。”說話時表情嚴肅, 晶瑩的雙眸一眨不眨,認真又好笑。

薑垠被她逗樂, 忍不住掩唇笑問:“哦?那可想出什麽?”

唐木溪鄭重地點頭:“當然!那次噩夢, 我曾見巨大的魍魎印傾身砸下, 說明蛟蛇求救同甘煞脫不了幹係。再聯係幽冥符和夏辭一事,多半又是鬼域在背後操縱, 而目的恐怕是九煞劍。”

薑垠聽她說得頭頭是道,煞有其事,卻是追問:“隻是這樣?”

見到唐木溪擰眉看著自己, 笑著提點:“師妹可還記得類似的話,先前我便提過?”

恰巧是半月前,剛解決夏辭惡靈的那天。而且她的消息更為詳細,甚至提到魍魎印三分和鬼門關閉。

如今唐木溪重新再說,就有拾人牙慧的嫌疑。

唐木溪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臉上驀地一紅, 想反駁卻又不知從何言語, 惱羞成怒地別開視線。

“我自己想的!”她耳朵紅紅, 卻仍要給自己伸冤。

薑垠知道繼續逗弄下去,這人怕是真要鬧脾氣了, 連忙收功:“好好, 你自己想的。”

“師姐知道你擔憂行程, 但其實不必,甘煞封城,究竟在做什麽,隻有親自探查才能知曉。現在多想也隻能平添煩惱,救人也好,神器也罷,若能幫上忙,師妹定不願袖手旁觀,既然如此,便隻管放手去做。”

唐木溪慢慢平靜下來,悶悶開口:“你不怨我多事?”

分明可以一直待在山中,卻偏偏要出去,將她們暴露在危險中。

薑垠彎眉:“自然不怨,莫說師妹,就算是我,也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們拿走神器。”

既然對方已經在她們頭上撒野,威脅性命,那她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

她是記仇的人,幽冥符的賬可不會因擺脫危險而就此翻篇,必須要從對方身上扯下一塊血肉才好。

唐木溪上前抱住薑垠,認真地保證:“師姐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我們!”

薑垠驚訝,含笑點頭:“好。”

“那便待會兒讓我看看你的決心吧……”她貼在對方耳邊輕聲細語地蠱惑。

唐木溪原先還未反應過來,直到薑垠咬一口她的耳垂,才忽而回神,想起是今早說得大話。

——你且等著,今夜我必然悉數討回。

頓時炸毛惱羞成怒:“我決不食言!”

*

因決定不日啟程,下午唐木溪便開始做準備。

煉丹鑄器花費的時間太長,且要消耗太多素材,她懶得再去城中采購,索性直接跳過這一步,開始賣力畫符。

地階符籙威力巨大,即便她還隻能畫下品中品,卻也能達化神修士的全力一擊。就算不能對抗手持神器的甘煞,也能用壓倒性的數量令他卻步。

先前的鎮妖塔,後來的幽冥符。甘煞已經接連兩次對她們出手,饒是唐木溪脾氣好,也無法饒恕對方。

隻有天雷符還不夠,唐木溪又畫出更多凝聚五行之力的符籙,下定決心要讓那人討不到好果子吃。

幻神見她忙碌,也主動分擔一些。

她是法器,從未學過符籙,但畢竟活過數萬個年頭,又由主人的仙骨親鑄。不僅力量強大,悟性也是極好。

隻看幾眼就能明白符籙的核心,隨即模仿得七七八八。

唐木溪驚喜不已,一邊畫符,一邊教幻神,玩得不亦樂乎。

她們在這邊準備,薑垠也沒閑著,來到飄渺山巔,著手隱匿陣法的轉移。

先前依照地勢,用蘊含鳳凰血脈的鳥獸尾羽將護島大陣和隱匿陣法連接在一處,雖然堅不可摧,能將外人悉數攔截。但因使用到四周風水,地脈,若要轉移還有些困難。

薑垠想到接下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竟忽然有些舍不得。

“山中無甲子,沒想到我竟也開始適應遠離紅塵紛擾的生活。”薑垠站在飄渺山巔,望著西斜的金烏,久久駐足。

夜間用餐時,唐木溪又同溫明玉打探一些情況。

溫明玉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末了還道:“此次盤龍封鎖,我閣中屬下也困於城中,音訊全無,因此也將前往。”

盤龍是九煞王都的名字,據說此處有神龍沉眠,一旦有外敵入侵,神龍變會覺醒,以滔天之勢斬殺雜孽。

不過傳說到底是傳說,自九煞殿成立以來,已經過去數千年,大小征戰不斷,這座古老的城池卻從未顯現神龍。

唐木溪驚訝,卻也欣喜多一份助力,自然無異。

白靈見到兩大飯票統統跑路,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也要跟去。溫斐則放心不下徒弟和明玉,不願他們涉險,卻也知勸阻無用,便親自前往保護她們。

本來的兩人之旅,結果大家都要跟來。

唐木溪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卻十分喜悅。

她是念舊情的人,會因離別而傷心。

如今又會團聚,自然求之不得。

“木溪無以言謝,便用這頓飯食酬勞,莫要顧及,若有想吃直言便可。”

提前做好的晚餐,因她一句話又添不少菜,鬧到很晚才算結束。

期間還不知誰拿出能醉倒修士的靈酒,唐木溪隻喝下一小杯,卻到回房還暈頭轉向,抱著薑垠耍酒瘋。

“哇,好多師姐……”唐木溪迷離地笑著,臉上紅紅,眼睛水潤,張嘴就往薑垠嘴上親。

但暈暈乎乎的人連有幾個師姐都不知道,自然親不中,兩片軟唇在薑垠臉上咬來咬去也沒找對地方。

薑垠被她鬧得青筋暴起,臉色越發清寒:“下來。”

她已經倒好熱水,可這人的腿盤在她腰上,怎麽都不肯下來沐浴。

現在已經過了子時,後天就要出發,明日還要早起遷陣,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唐木溪醉得不知東西,哪裏會看臉色,聽到師姐冷言冷語,猶不自知,兩隻手胡亂地往師姐身子上抓。

口齒不清地呢喃:“要師姐,要師姐……有這麽多師姐,今天我得一個一個要……嘿嘿……”

薑垠聞言,臉色越發難看勾唇冷笑:“一個不夠?”

盡管知道她在耍酒瘋,但聽到她要“一個一個要”時,薑垠還是生氣了。

都說不要跟醉酒的人評理,但對於情/愛一事,沒有比昔日魔君更為執拗的。

唐木溪也是作死,分明先前都不理會薑垠,一個人自言自語說胡話,可這回卻偏偏聽清她的話,還張口回應:“不夠不夠,我全都要!嘿嘿……要把昨、昨夜全都討回來……”

全都要?

薑垠心底猛地一刺,哪哪都不舒服,嘴角的笑容比臘月飄雪還要寒冷。

唐木溪不知是真傻假傻,繼續在被打的邊緣瘋狂試探,頭抵著薑垠的胸口,一張嘴,便朝著兩處柔軟咬去。隻是醉酒後總飄忽不定,沒咬到胸脯,倒是啃住鎖骨。

她不懂得收力,皓白的牙齒一下便咬破了鎖骨的皮。

“咦,這團子怎是硬邦邦的?”唐木溪鬆口,還嫌棄地捏拳錘兩下,“不要你了,要下一個……”

說著便要從她身上下去。

薑垠麵無表情地看著她作妖,方才還滿心擔憂地要喂她醒酒湯,幫她洗漱,但現在這些都被拋到腦後,隻想知道不要她之後,又要“寵幸何人”。

結果沒想到從她身上下來後,又抱住她的胳膊啃來啃去,一個人嘀嘀咕咕。

薑垠額間青筋暴起,終於忍不住將人壓在身下,反手扣住她的胳膊。

唐木溪還沒反應過來便動彈不得,兩隻水潤迷離的雙眼裏滿是疑惑。

薑垠冷靜不下來,也不再管熱水的事情,總之明日起來還要洗浴,倒不如先好好懲罰師妹,讓她以後再也不敢喝酒。

“靈酒好喝嗎?”她又湊近一些,幾乎跟師妹貼在一起,雙唇之間不到半指距離。

唐木溪怔怔點頭,輕輕一動就碰到她的唇。

“是麽,那讓師姐也嚐一點。”

唐木溪聞言,似乎當真以為對方也要喝酒,欲要伸手從穹窿玉中拿。但她被薑垠壓得一動不能動,自然拿不出。

還沒等她委屈開口,就見到薑垠傾身下來,一邊伸手去勾她鬆垮的衣帶,一邊緩緩加深這個吻。

唐木溪今夜喝得很少,尾指高的小杯一杯,因而身上並無酒氣,隻有口中帶著一點極淺的酒香。

但她不勝酒力,又忘記用靈力化解,整個人都醺醺然。

薑垠銜住她的嘴唇,輕輕按壓,用貝齒輕咬,隨後探出一節舌,與之糾纏。

酒是好酒,醇香四溢,卻比不過師妹更加可口。

才一吻,還未使壞,就欺得唐木溪雙眸迷離茫然,不知東西南北。

薑垠拉下蓋在她身上衣裳,忍不住發笑,指尖在鎖骨上遊弋:“這般還想將師姐壓在身下?著實……”

“胡鬧。”

尾音落下,壓著暈乎的師妹欺負她。

窗外刮著冷風,窗內炊煙嫋嫋,低啞的輕喘起起伏伏,久久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