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垠沐浴過後, 身上濕漉漉的,冒著熱騰騰的白氣,遠遠看著像是剛剛出爐的糕點, 十分誘人。

她向來不喜歡和衣而眠, 總覺得累贅,因而沐浴後身上隻披一件鬆散柔軟的衣裙, 就慢悠悠地邁著步子來到床邊。

往日裏唐木溪總喜歡睡在外側,因夜間常常口渴, 塌前有小桌, 方便起身倒水。但今日一失足成千古恨, 中了薑垠的陷阱,被法術定在床榻裏側。貼著牆, 怒目圓睜,驚怒又害怕,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薑垠含笑坐下, 伸手捏捏她柔軟粉嫩的臉,問:“喝水嗎,叫了這麽久當是口渴了吧?”

唐木溪沒吭聲,胸口劇烈起伏,咬牙切齒地看她。

“凶什麽?師姐又不會吃了你。”薑垠抬手點在她的鼻尖,小巧精致, 微微高挺, 十分可愛。

其實是想吃的, 想咬她的手指,用堅硬的貝齒廝磨細膩的皮膚, 吻上紅唇。

想做的太多, 卻怕拿捏不準分寸惹她生厭。

唐木溪凶巴巴的, 半響才道:“不講理!”

“嗯,魔頭怎會講理?”薑垠應下。

唐木溪一噎,氣勢低了半頭:“斤斤計較!”

“嗯,老狐狸都愛計較。”薑垠又應下。

唐木溪一僵,說不出話了。

薑垠等了一會兒,見她沒再開口,笑問:“說完了?那我可要開始罰了。”

唐木溪一聽到“罰”就要劇烈掙紮反抗,意圖逃跑,然而現在渾身被定住,就是想跑也跑不掉。

見到薑垠緩緩靠近,精致如墨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霎時間覺得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一顆心髒忐忑不安。

“你、你要做什麽?”聲音竟然有些發顫。

薑垠卻沒再理會,瑩潤的指尖在她的肩膀上點來點去,分明隻是溫柔的按壓,卻像是著火一般,燒得唐木溪心慌。

這種異樣的感覺……

薑垠眼神專注,凝視對方的時候宛如一灘深不見底的水,能讓旁人溺死在裏麵。

指尖劃過肩膀,來到細嫩的脖頸上,繞著咽喉輕輕打轉。

“師妹想我手下留情嗎?”她的聲音充滿蠱惑。

唐木溪喉嚨被人戲弄得發癢,下意識滾動一下,問:“手下留情?”

“嗯,師姐給你一個機會,若以後再不離開師姐,師姐就好好對你。”

唐木溪一怔,反倒不解:“我何時要離開?”

她們不是已經定下餘生相伴的約定了嗎。

薑垠似乎聽出她弦外之音,道:“上次你要師姐相伴左右,卻不曾言及自身。”

越和唐木溪相處,她便越離不開對方。薑垠總害怕有朝一日對方會離自己而去,若非不忍,真恨不得烙下主仆契約,帶上鎖鏈,將其囚禁在自己身旁,永遠都沒法逃走才好。

可不行,一旦那般,唐木溪便再也不是唐木溪了。

她要保護她,不可反倒第一個傷害她。

唐木溪啞然,竟未想到薑垠竟是這樣想的,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我才不會耍這些語言上的小聰明。”

若沒有大魔頭今日提醒,她甚至從來沒往這方麵想過。

薑垠沉默不語,依然深深地注視著她,仿佛不聽到約定不會罷休一般。

唐木溪沒有辦法,隻好答應:“我發誓,從今往後再不會離開師姐,一輩子都跟師姐在一起,不然的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後麵的誓言還未說完,雙唇便被吻住。

兩片柔軟在她的唇上輕啄,微微張開用貝齒銜住一片,不用力,隻是輕輕地咬噬。

“莫要再說,足夠了。”薑垠用手環住她的身子,溫暖的胳膊束縛腰肢,十根指頭鎖在一起,像是無骨的藤曼,將她一點點包裹。

唐木溪意識有些恍惚,心口發燙,悸動非常。

這便是體罰嗎?

果然是留情的。

細膩洶湧的感情幾乎要將她整個吞沒,連一點喘息的時間都不給。

嘴唇是不能輕易讓他人吻的,那裏夾帶著別樣的感情。需得唯一的,最重要的人才能觸碰。

可既然她和師姐約定永遠伴隨左右,是不是意味著她們便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唐木溪心跳有些快,很亂,想不出答案。

但她也吻過薑垠,如今薑垠再吻回來,似乎也沒什麽錯誤。她不討厭這樣的親密觸碰,相反身子如同灼燒起來一般,反而有些期待。

“張嘴。”薑垠點著她的後頸,解開法術。

可分明得到自由,唐木溪卻仿佛依然被什麽束縛一般,沒有逃開。

她聽話地啟唇,下一刻,不屬於自己的柔軟香舌探了進來,卷住她的,讓人呼吸不得。沒過多久,唐木溪便憋得麵紅耳赤。

薑垠無奈放開,問:“怎不呼吸?”

唐木溪臉上發燙,一邊喘氣一邊軟軟開口:“你咬住我舌頭了,呼吸不上來。”有些氣惱,還有些委屈,似乎在責怪對方明知故問。

薑垠苦惱皺眉:“你鼻子呢?我又不曾捏住你鼻子。”

唐木溪一頓,傻傻道:“好像是啊。”

她方才有點緊張,下意識就屏住呼吸了……

不好意思地刮刮鼻子,試探道:“不然師姐再罰我一次?這回我一定記好!”

分明方才還那樣抵觸,結果現在竟然主動提出再罰一次。

薑垠麵無表情,心覺這樣不好,若真讓這小滑頭以為懲罰隻是這種程度,恐怕以後會更加肆無忌憚。

“過來。”她招手。

唐木溪懵懂地湊近,然後忽而天旋地轉,被薑垠反身抱在懷裏。

“師姐?”

這又是什麽花樣?

疑惑的大眼睛裏充滿期待。

薑垠笑了一下,沒說話,反手就將唐木溪的肩膀扒個幹淨。

臨近睡覺,唐木溪本就穿得單薄,隻有一件中衣,輕輕一拉整個肩膀都露了出來。她有些偏瘦,鎖骨精致細美,皮膚白皙水嫩,甚至隱約能看到下麵淡青色的經脈,像是上好的花糕一般誘人。

“師姐做什麽……”唐木溪心跳有些快,並未察覺氣氛已經發生改變,惴惴不安的語氣中夾藏著一絲興奮。

薑垠的指尖在後頸與肩膀接觸的地方來回摸了幾下。細嫩瑩白,輕輕一咬應當會留下不淺的痕跡。

她笑道:“體罰。”

說完,忽然湊近,兩片柔軟的微熱的唇貼在皮膚上。唐木溪隻感到一股熱意透過後頸傳來,卻未來得及反應,濕潤溫暖的觸感就化作刺痛,深入心口。

“啊!”她驚叫一聲,“疼疼疼,師姐快鬆開!”

以為是親昵的吻,不曾想這次卻當真是罰。

薑垠卻未曾鬆口,打定主意要讓這人吃點苦頭。

但她到底心軟,又知唐木溪不善忍痛,沒敢太過用力。心覺差不多的時候,便慢慢地鬆開了牙齒。

見到唐木溪眼中的淚水,頗為滿意:“以後若再惹師姐生氣,還會咬。力道隻重不輕,甚至會見血。師妹可要小心一些。”

唐木溪狠狠咬牙,憤恨地瞪住薑垠。

心裏卻在想,以後她也要這樣罰大魔頭!

*

這一夜唐木溪睡得都不大舒服,就算已經上過藥,肩頸處依然火辣辣地痛。睡覺時都不敢讓枕頭貼得太近,生怕壓著傷口。

她血液有極強的愈合能力,一夜過去,這點小傷早就痊愈,連個牙印都沒留下。

但愈合不等於沒有痛覺,直到第二天醒來,還總覺得肩頸處不適。

吃飯時,溫斐見到徒弟身子扭來扭曲,總是用手去摸後頸,忍不住問:“昨夜落枕了?”

唐木溪抿唇,搖搖頭,餘光瞥見罪魁禍首一臉平淡,仿若無事發生,頓時沉下臉來,指桑罵槐:“不過是被一隻又醜又老的壞狐狸咬了一口,現在還疼呢。”

經過昨天的事情,現在大家都對唐木溪口中的“老狐狸”心知肚明。

溫斐剛想問,為什麽薑垠要咬她,就忽然想到什麽,猛地頓住。

白玉一樣的耳朵慢慢地變紅,低下頭尷尬無比地繼續吃飯。

還能為什麽,人家的閨房之樂唄。

雖然不知道女子如何行夫妻之禮,但從前懵懂時總愛看寫畫本,也大概知道房中會發生什麽。

溫斐突然後悔自己多嘴,甚至覺得應該答應明玉回妖域的。住在這裏,被喂狗糧不說,還要時時避諱,當真是勞心傷神。

唐木溪沒注意到溫斐的異樣,說完話後一直幽怨地盯著薑垠,想激她開口,然後跟她鬥嘴,仿佛這樣就能將昨日的疼痛彌補過來一樣。

全然忘記“莫要再惹師姐生氣”的警告。

平日裏薑垠必然會跟她相對,但今日卻不知為何心情極好,被罵又老又醜的壞狐狸也能笑顏相待,甚至還出口附和。

“狐狸的確壞,師妹受累了。”

唐木溪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滿肚子譏諷的話都說不出來,抿著唇一個人生悶氣去了。

吃完飯,薑垠起身,收斂笑容,變得嚴肅正經起來。

“今日我打算去夏府看看。”

魙之一事,無論真假,絕不可輕視。溫明玉的話到底是一人之言,說不準有缺漏,薑垠想親自看看。

溫斐凝眉,思索片刻後點頭:“也好,散魂丹到底幹係重大,這般定下,令人難以安心。”

唐木溪見到兩人都看過來,知道不是玩鬧的時候,也主動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