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垠告訴唐木溪, 她打算前往飄渺山脈。

飄渺山脈距離此處有兩百多裏,禦劍飛行需要三日,即便有白靈, 也至少要兩日才能趕到。

飄渺山脈的主峰, 飄渺峰上有一處渡劫期屍修大能的府邸,陰魂血煞之力相當濃鬱。上一世薑垠改造靈根之後誤入其中, 得到屍修傳承,從此修行頗為順遂, 速度極快。

那位屍修大能的府邸中有九轉還魂草, 為天階至寶, 傳說能夠鎖住生機不散,是起死回生的寶物。

薑垠打算用還魂草鎖住魂魄不損, 再用囚魔刀斬斷詛咒,理論上是行得通的。

可惜還魂草每過千年方為一轉,算算時間, 那處府邸的還魂草已經八轉,大約還有五百多年才能抵達九轉。不致九轉,還魂草的功力虧損甚多,因此她也拿不準它能否保全自己的魂魄。

不過這些,她不曾告訴唐木溪。

昨日魂玉髓經過唐木溪血液的喂養,不僅恢複了力量, 還突破至上品地階。

若繼續使用血液, 恐怕要不了幾次就能躋身天階, 成為真正的珍寶。連地階的稀有魂玉髓也能飲血晉級,天底下恐怕沒有比唐木溪的血液更加珍貴的寶物。

薑垠怕唐木溪知道還魂草功效不夠, 生出使用血液催生的想法, 因此便隱瞞下來。

約法三章, 但到底還是不信任那傻子,怕她真的做傻事。隻告訴她還魂草為天階,因此可以解除同為天階的天魔戟的詛咒。

唐木溪不知道內情,為此歡呼雀躍了很久,連帶著下午中午的飯菜都做得相當豐盛。

白靈一大早就醒了,見到薑垠在收集魂魄之力,想要溜到內洞找唐木溪,卻不想被毫不留情地丟出去,並且得到捕魚的任務。

堂堂金丹雪狐,竟然被強迫捕魚?

白靈義憤填膺,但不敢反抗大魔頭,就氣呼呼地找到囚魔刀給自己當苦力。

等他們回來,見到滿桌的飯菜後,抱著一大袋子新鮮肥美的魚愣在原地。

“又騙狐!午飯分明不用吃魚!”

雖然不能說話,但它張牙舞爪的模樣充分表明了自己有多麽生氣。

薑垠不鹹不淡地掃它一眼,沒吭聲,繼續悠哉悠哉地吃飯。

唐木溪見此,立馬知道大魔頭又在戲弄人,隻好耐著性子安慰白靈,臨時又添了一份香噴噴的鮮魚湯。

吃過飯後,薑垠趁著唐木溪整理餐具廚具的時候,單獨將白靈和囚魔刀拎到裏麵談話。

白靈還有些生氣,進去的時候滿臉不悅。

“做什麽?”三個冰沙凝成的字飄在空中,隨意的字體象征著它內心的氣悶。

可惜薑垠卻不會顧及他人,開門見山地警告:“血液之事,不要多嘴。”

白靈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昨夜的事,好奇壓過內心的氣憤。

“她……怎麽回事?”不止是奇異的療效和力量,白靈發現那血液中還有十分誘人的氣息,勾得連它都忍不住想要分食。

但它把唐木溪當作朋友,不屑於做這種傷害朋友的事情。

“不知道。”薑垠說得理所應當,眯著眼睛打量白靈,“但想必你也明白其背後的意義。她將你時刻帶在身邊,我不願置喙,但若你覬覦她的血液,我不會留情。”

白靈被她盯得身子一哆嗦,悶悶地掃掃尾巴,覺得這位師姐當真不好相處:“我才不會。”

薑垠點頭,不甚在意。

並非是信任白靈,而是信任自己。若它違約,殺了便可。

囚魔刀她倒是不怎麽擔心,畢竟現在已經認主,若靈器不乖,薑垠有的是辦法讓它生不如死。

比如搗毀器靈。

這把刀貴為神器,不能輕易損毀,但裏麵的器靈卻才萌生意識,想要拿捏簡直不要太簡單。

囚魔刀察覺到主人想法,整把刀都不好了,依靠主仆契約聯係立刻表明忠心。

開玩笑,好不容易長出意識,就這麽毀了怎麽能行。

敲打完一狐一刀,知道血液秘密的便隻有她和唐木溪二人,薑垠勉勉強強放心一些。

下午,她們離開了這處洞穴,打算在去飄渺山脈之前,先回當初白靈找到的駐紮地一趟。

長時間沒回去,那裏還存放著未用完的寒潭,唐木溪不願浪費。

那處駐紮地也是一個山洞,十分狹小,隻夠放置一張石塌,地上放置著瓶瓶罐罐的寒潭水。

唐木溪她們抵達的時候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就這些?”薑垠將各種瓷罐拿起來,抽出裏麵的寒潭水交給唐木溪。

“嗯。”唐木溪見到她將瓶罐也收拾起來,頓覺羞恥,“這些就算了,本來就是臨時捏得,不好看,扔了也無妨。”

薑垠卻不聽,拿起一個醜醜的土罐仔細觀摩,半響後笑道:“這麽有紀念意義的東西怎麽能扔?得好好保存下來。”

土罐的確醜,但看到這粗糙稚嫩的手法,薑垠仿佛能幻想出唐木溪笨拙煉製的模樣,頓時覺得憨態可掬,勉強也能入眼。

唐木溪抿唇,不高興地注視著她。

等收拾完,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透。夜空上飄著濃濃的雲層,遮擋住閃亮的星辰和月光,冷風陣陣,將濕氣如海浪一般推打在身上。

“天很晚了,今日還要繼續趕路嗎?”唐木溪其實並不介意,相反還有些期待和著急。畢竟九轉還魂草是天階至寶,她總害怕休閑的這段時間會被人捷足先登。

若那般可太虧了,師姐的魂魄還等著還魂草醫治呢。

薑垠在狹窄的洞口駐足,負手而立,望著天邊的陰雲搖頭:“有雨,再歇息一晚。”

今日她們趕了一下午路,唐木溪原本就氣血虧損,不該過於疲勞。

唐木溪思索片刻,覺得自己拗不過大魔頭,便老實地點頭:“那好吧。”

今日隻有一張石塌,還格外細窄,說不定需要相互抱著才能入眠。她想著抱住薑垠的場景,心裏竟然有些期待。

不可思議,這才過了去多久,她與大魔頭之間的關係就突飛猛進,昨夜甚至還將性命交給她。

不過這一世大魔頭也改變很多,尤其是笑容增加不少。這其中應當有自己的一份功勞吧?

唐木溪洋洋自得。

薑垠一扭頭,就發現唐木溪偷偷笑著,微微斂眉問:“你笑什麽?”

唐木溪尷尬地咳嗽兩聲,卻沒隱瞞,實話實說:“師姐最近笑容多了不少,我開心。”

“是嗎?”薑垠怔住,仔細一想,似乎的確如此。不過她不想看到唐木溪太得意的模樣,因此又毫不猶豫地潑冷水道:“生氣的次數也多了。”

拜誰所賜,不言而喻。

唐木溪一噎,害怕引火上身,沒敢繼續這個話題。

晚上洗完澡,她在石塌上躺下,見到薑垠仍然站在洞口,絲毫沒有進來的打算,不禁問:“師姐,你不睡嗎?”

轟隆,一道雷鳴閃過,淅淅瀝瀝地下起雨。風一吹,細細密密的雨絲便刮入洞內。

薑垠一揮手,設置一道結界,將雨水阻擋在外。

回頭,見到唐木溪晶瑩的雙眼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心髒忽地一滯:“你睡,我守著。”

“啊?你不累嗎?明天還要趕一整日的路,今天???有白靈幫忙,明天就隻能靠我們自己。”唐木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期待之情藏都藏不住。

一霎那,婉拒的話說不出口。薑垠沉默半響,慢慢地走到石塌邊坐下。

唐木溪見她接受,立刻傻笑著往裏挪了挪,恨不得把自己貼在牆上,將最大的位置留給薑垠。

薑垠躺下,將她拉過來摟在懷裏,把薄薄的棉被拉到肩頭:“就這樣睡。”

石塌太窄,若要躺下兩人隻能這般。

唐木溪不及薑垠高,被摟在懷裏,恰好抵著肩窩,鼻尖若有若無地貼在細柔白皙的脖頸下,滿滿都是薑垠身上的氣息。

清涼幽寒,其中又夾雜著一絲凜冽冷香,仿佛雪中赤梅一般。真好聞,也不知師姐平日裏用什麽沐浴。

唐木溪忍不住吸吸氣,呼吸噴灑在薑垠的脖子上,柔軟若細羽。

薑垠被她弄得發癢,抬手敲一下她的腦勺:“別鬧,睡。”

“哦~”

唐木溪揉揉鼻子,乖乖地躺下不動了。

雖然不動,但哪裏能輕易睡著。此刻閉上眼睛,貼在薑垠懷裏,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纖細的身軀,和身前的柔軟起伏。

唐木溪發現,薑垠胸前的肉特別多,還特別軟,讓人忍不住想要壓一壓。

她平日裏吃了什麽?怎麽感覺比自己的足足大了一整圈。

唐木溪靠在那柔軟上不禁陷入沉思,開始思考以後要不要給自己補充一些營養。

不用太大,起碼不至於被薑垠取笑。

這般想著,思緒漸漸飄遠,很快就陷入沉靜舒適的香甜夢境。

卻不知在她睡著之後,薑垠卻慢慢地睜開雙眼。

這就睡了?

她有些詫異,不知道這樣古怪的姿勢她有何能輕易睡著。

那晚上便一夜未眠,今日大抵又要如此。

薑垠想著,微不可覺地歎口氣。

深深的夜,雷聲大作,細細的雨,冷風呼嘯,洞內卻一片寧靜安逸。

不過沒多久,當察覺到洞口結界傳來細微的波動後,薑垠立刻眼神一冷,將熟睡的唐木溪安置好,緩緩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