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開啟, 必然會牽連無數百姓。唐木溪在蒼鸞殿前率領數萬修士助威宣誓之後,當著所有人的麵啟動乾坤八卦。

神器光芒何其耀眼,陰陽兩色的咒文術光飄忽不定, 一瞬便朝著天下散去。不過轉眼間, 就將整個妖域包裹。四尊法相與之呼應,散發出青白玄赤的四色靈光, 但若細細觀看,就會發現每個神獸法相表麵都被陰陽流轉的咒文環繞。

不知詳情的百姓以為又有鬼患進攻, 但還不等他們逃避災亂, 就聽到渾厚的聲音從四尊法相傳來。

“無辜的東域之民, 爾等朝堂已經叛於鬼魔,破壞法相欲引外賊入內, 吾將以神皇之名率兵親征,平定禍亂,直臨王都。若不願受此牽連, 速速離去。”

她開陣宣戰時,並未使用自身音色,而是依靠法相凝聚聲音。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種截然不同的聲音彼此重疊融合,浩**渾厚,猶如神祇親臨, 令人望而生畏。

莫說尋常百姓, 就連東域的官員都被震懾住。

“果真是乾坤八卦!”

“旬邑竟當真將神器送給旁人!”

“鬼帝呢?他可會派來援手?”

往日裏不可一世的家夥, 現在卻猶如驚弓之鳥,慌忙不已六神無主。

如今神皇坐擁妖域兩大神器, 又在戰前將他們勾結外族的事情戳破, 無論天下人是否相信, 他們的軍心都會因此動搖。實力不足,氣勢不穩,此戰……危矣。

雲禹辰被他們吵得頭疼,凝眉冷斥:“聒噪!”

他的修為最高,地位最甚,在一眾長老中影響力僅次於旬邑。此刻開口嗬斥,眾人皆閉上嘴,向他望去。

“區區合體境神皇,即便手握兩大神器又能如何?不過是瓷瓶而已,一碰即碎。既然她想要處置你我,將東域收入囊中,那就讓她如願。”

“讓她如願?”眾人皆是不懂。

雲禹辰搖頭:“各位當真是被障眼法亂了分寸,竟連請君入甕的計策都能忘記。我們隻需派遣些許實力強橫的替死鬼,莫讓西域的人輕易攻破,隨後假意潰散不敵,裝出兵敗如山倒的模樣。神皇乘勝追擊,見到我等‘大勢已去’,必然愈戰愈勇,心生自負。等其進入都城……再設伏圍剿,莫要忘記,先王逝去之時,留給我們的可不止乾坤八卦,還有萬象之陣。”

萬象陣!

眾人聞言,心中的底氣又漸漸回來。

那可是當初青龍一族依靠自身神血設立在王都的絕殺陣法,能夠吸收入侵者的力量反哺自身,遇強則強!即便是擁有返祖血脈的溫黛也絕不可能突破!

“可若是她們不給陣法壯大的機會,直接動用神器,強行貫穿陣法呢?”有人仍然存疑,忍不住提出異議。

雲禹辰瞥他一眼,認出是鬼帝那派的人,從懷中拿出一枚石印碎片。

還未開口解釋,那人就瞪大雙眼:“魍魎印?!”

雲禹辰點頭:“不錯,這是昨日鬼帝閣下送來的援助,雖隻是神器的一塊碎片,難以跟乾坤八卦和囚魔刀等抗衡,但抵禦一兩次攻擊還是毫無問題的。屆時神器威能被萬象陣吸收,反哺自身,凝聚出更強大的殘像,想必哪怕是神皇也束手無策。”

有強大的萬象陣和足以暫時抵禦神器進攻的魍魎印碎片,的確已經有能力弑神。

這一回,的確沒人再質疑他。

隻不過……該由誰去送死到是個問題。

雲禹辰思索片刻,決定將自己麾下的許欄派去,隻有他主動割肉,才能讓這群人乖乖出力。

不論東域官員如何謀劃,唐木溪在宣戰之後,就率領一萬大軍全速朝著東域趕去。

一同跟來的有司君清靈,師姐師尊,還有溫黛奉愷。原本大長老尹卿也想要跟來,但被唐木溪堅定地拒絕。

這一次進攻聲勢浩大,為避免牽連百姓,已經提前告知東域。想必不久,鬼帝魔皇也會得知消息。唐木溪害怕東域的人會不會魚死網破,趁他們揮師東去時,反攻西王域,便留存部分力量作為防範。

大長老尹卿門生遍布天下,德高望重,如若西域當真遭到入侵,能迅速召來無數援助。再加上他本身的強大實力,足以保證西域安全。

知曉拖延太久恐生變數,唐木溪沒敢耽擱,一路上馬不停蹄,不過一個時辰就率領大軍抵達東西王域的交界地。

再往前一步,就是東域地盤,隨時都可能引發大戰。

唐木溪下令放緩腳步,小心謹慎地前行。

前一日她便料到無法避免大戰,一直在研究地圖,最後選定了一條最為迅速快捷,也最為危險的道路。

從西域邊境出發,途徑三座大型城鎮,毫不遮掩,**,最後直臨王都。

從這條路線入手,如若順利至多三日即可抵達王都,對平民百姓的牽連最小。但中途每一個城鎮都是戰略要塞,有重兵防守,必然不會太過輕鬆。

“邊防果真無人,消失得這般幹淨,起碼已經七日不曾防守。”進入東域之後,唐木溪時不時就會散開神識,尋找線索,卻發現這裏已經很久不曾有軍兵駐守,一時間有些難以相信。

薑垠也察覺不對:“人總不會平白消失,不論東域究竟發生了何事,我們繼續按照路線前進即可。如若順利取下都城自然是好,但若他們膽敢反抗,絕不饒恕!”

唐木溪點頭。

一萬修士謹慎前進,因路上並未遇到阻攔,抵達第一座城鎮時甚至還未到黃昏。

奉愷率領一隊兵馬在前方探查,遙遙看到城牆上擺放著幾十門大炮巨弩,城門緊閉,布防嚴密,立即揮手讓眾人停下。隨即快步返回稟告:“啟稟神皇殿下,前方城鎮有大量兵火駐守,護城大陣卻並未開啟,尚不確定是否有陷阱,臣懇請上前探查,還請大人在此等候。”

在此等候?

唐木溪一怔,深深皺眉:“我帶兵親征,並不是為了躲在後麵坐享其成。”

奉愷聽出她隱隱有身先士卒的意思,呼吸一滯,連忙製止:“臣並非此意,隻是前方危險未知,殿下若有閃失,臣將愧對天下。此處並非西域,一旦殿下受傷,隻怕軍心動搖,有損大計!”

這一番話說得真情實感,忠心無二,倒是讓唐木溪覺得是自己在無理取鬧。

但戰爭本就是她發起,如若隻讓屬下以身涉險,著實卑鄙。

她餘光看到司君和溫黛雖然沒開口,但顯然也不甚讚同的模樣,忽然有些困擾。

掙紮許久,才不甘妥協:“既然你們已經達成一致,我也隻好接受,但安心在此處等候卻不行,至少也要在前方守候。我手中握有神器,如若將軍陷入險境,說不準還能助你一臂之力。”

這一回她連神器都搬出來,饒是奉愷也不好再勸,知曉有讓步已經最好的結果,便點頭應下。

溫黛看到薑垠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明白這對師姐妹的性子,也不再招嫌,道:“既然殿下不願待在軍隊後頭,那我等也跟著相伴。”

有她們保護,可以抵禦絕大部分威脅。

定下之後,唐木溪讓奉愷挑選人手,等他準備妥善之後,便下令讓其餘修士祭出法器,後退百丈。而自己則與溫黛師尊等人繞至一旁,隱匿身形,時刻守候著奉愷。隻等著一旦有他難以應對的危機,便立刻出手相助。

城樓之上???,崗哨遙遙從法器內看到有人靠近城池,立刻敲響警鍾。

駐守在此的將軍許欄聽到鍾聲,知曉西域兵馬終於抵達,立即下令全線戒嚴。

不過幾息時間,城牆便被密密麻麻的修士守衛布滿。

法術火炮蠢蠢欲動,即便隻是遙遙觀望,也能感受到冷酷的肅殺之意。

“隻有十人?”許欄一怔,看著堂而皇之踏入進攻範圍的奉愷有些不可置信。

他雖非邊境的將軍,但也久經沙場,沒少聽聞奉愷的大名。今日奉命駐守此城,已經料到對方會從此入手,早已準備決一死戰,隻是沒想到他會隻帶著十人踏入陷阱。

“將軍,可要開啟咒術將其束縛?”一邊的副將早已準備就緒,見到對方已經進入埋伏,出言提醒。

他們的陷阱十分隱蔽,但畢竟來者是西域的邊境大將軍,能否瞞過當真說不準。此刻再不出手,若被他們察覺,隻怕是平白浪費。

許欄凝眉,顯然也知曉其中關鍵,深思片刻後道:“我去會會他,轉移注意力,待會看我指示,隨時動手!”言罷,一步踏出,穩穩地落在城門麵前。

“奉將軍留步。”許欄祭出長戟,重重地插在地表,“在下許欄奉命駐守在此,你身為西域將軍擅自踏足東域已是大錯,如若再往前半步,即視為挑釁,我將依命發起進攻。”

奉愷抬頭,與許欄對視,冷笑一聲:“我奉神皇之命前來誅殺叛賊,你卻重兵阻攔,口口聲聲說是依命進攻,卻不知是依誰的命!許欄,你此刻維護奸佞,阻攔神皇,可知下場?!”

許欄輕嗤:“道不同,不相為謀。廢話少說,既然你偏要行進,便讓我看看有沒有這個資格!”

言罷,拔出戰戟,直直地朝著奉愷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