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如何了?可曾傷到?”
危機轉瞬而至, 又飛速消退,唐木溪連心跳都不禁停滯一瞬,見到劍氣如願傾斜, 第一時間上前。口中擔憂的詢問, 手中也半點不敢停息,在薑垠消瘦的脊背上緊張摸索, 生怕碰到一絲傷痛。
薑垠方才也是心情凝重,即便憤然反擊, 但其中驚駭唯自己知曉。如今緊繃的精神還未放鬆, 就見到師妹手忙腳亂地湊過來, 一瞬間心中仿佛有溫熱的暖流淌過。
她慢慢抬手,放到師妹柔軟的發頂笑道:“今日怎麽這般積極?莫不是又想白日**?莫鬧, 等師姐收拾完瘋子在說。”
白、白日……**?
浮遊仙島上的事情曆曆在目,幾乎一瞬,唐木溪後怕的心情就被徹底打散, 白淨的臉通紅,像是煮熟的山珍海味,令人口舌生津。
若是往日,她定然惱羞成怒,憤恨反駁,隨後短暫地不理師姐, 以作懲戒。
但今日, 即便一張小臉已經通紅, 也依然沒有逃開。貝齒咬住紅唇,執拗地將師姐的身子完完整整地檢查一遍。
胳膊上擦破了皮, 血液流出弄髒衣物。這樣細小的傷口共有五處, 好在有法衣抵擋, 已經將損傷降到最低。
“對不起,讓你一人承擔。”她攔住薑垠,把自己體內的靈力轉化為至純魔息,源源不斷地輸入師姐的身體中。
不一會兒,五處傷口便在魔氣的滋養下慢慢愈合。
薑垠一怔,沒想到羞赧至此的師妹不僅沒有逃開,反而勇敢地抱住自己,心尖忽地一顫。
是她故意戲弄,不曾想到頭來卻將自己套在其中,不知所措。
良久,才慢慢卸去強撐的無礙,將頭抵在師妹的肩頭:“哪裏是一人?師妹不是已經保護好我了嗎。”
她們在這裏劫後餘生,旁若無人地親昵,而另一邊李墨蘭便全然不同。
她躺在碎裂的石板之中,隻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斷裂一般,口中鮮血狂吐不止。化神期修士的身體何其堅韌,即便毫不還手地讓元嬰修士進攻,也絕不可能傷筋動骨。
誰能想到她堂堂主妃,九煞殿內萬人之上的尊者,竟會在手握三大神器的情況下被人擊倒。若非有九煞劍分攤傷害,隻怕這一擊便會奪走她的性命。
可恥,可恨,不可饒恕!
“主妃!”屈咒見到李墨蘭倒在地上,立即上前探查狀況。
然而還沒等他靠近,神器強大的威壓便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他擊退。身軀砸過數尊寬大的石柱,最終被坍塌的宮殿掩蓋。
“欺人太甚!”李墨蘭滿目血絲,一頭端莊的秀發沾滿泥濘,身上法衣殘破不堪。剛開始的她多麽高傲,此刻便有多麽惱怒。
目眥盡裂,隻恨不得將這兩個元嬰女修處以極刑,千刀萬剮,扒皮抽筋。
“該死,你!你們全都該死!”
她瘋狂的視線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表情猙獰,幾乎與惡鬼無異。
“區區孽障,竟敢羞辱我至此!嗬!今日,誰都別想活著離開!”說完最後一句,她突然祭出神劍,以凜冽的劍意強行斬碎虛空,將鳴蛇魂魄暴露在這片天地之中。
方才她們交手之時,鳴蛇魂魄在無數次的撕裂重組中,已經與甘煞的本源魂力融為一體。
幽紫色的烈焰附著全身,將這龐大的身軀徹底包裹。宛如灼燒的魔物,散發出極具壓迫的氣息。
鳴蛇現身,天道自然不允,但它和幽冥鬼族的命火相融,麵目全非,就連洞悉萬物的天道都無法確定身份。天譴的陰雲雷光閃爍,盤踞在巨獸頭頂,卻最終還是沒有降下雷柱。隻以法則束縛,強行抹除半數魂力。
一時間刺耳的嘶吼響徹雲霄。
周裕北雖然早就料到主妃另有他法,但親自見到天譴散去,依然驚駭不已:“你竟、當真成功了。”
李墨蘭也沒想到事情這般順利,立即催動幽冥符,在古獸魂體上再度烙印,以防古獸脫離掌控。同一時間佛廟震**,藏匿的玄門徒然崩塌,無數血液淌出,飛速旋繞在鳴蛇周圍。
隻要凝聚出肉身,便可令昔日古獸徹底複活。
李墨蘭麵目癲狂,一心為古獸降世做最後的準備,卻並未發現龐大的魂體之中缺少了最為關鍵的生命髓液。
血液隨著術光飛速凝聚,眼看著肉身就要組建完成,周裕北再也忍耐不住,高聲催促。
“起陣!”
溫斐立即結印,催動隱藏在血液中的法陣。
不消片刻,剛剛凝聚的龐大肉身便徒然炸裂,無數血液飛濺散開,在空中降下猩紅血雨。
這一擊突如其來,令人防不勝防,李墨蘭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血液炸裂的餘威震開。同一時間,剛剛出世的鳴蛇遭到重創,渾厚的嘶吼震耳發聵,百丈之內連雨水都被生生擊散。
周裕北立即頂上前去,設下屏障,將浩瀚的餘威抵擋在外,以防止身後眾人受到波及。
李墨蘭撐著神劍起身,不可置信地看著潰散的肉身,幾乎一瞬就反應過來。
“是你?!”她的衣衫被腥臭的血液打濕,兩次措不及防,導致現在分外狼狽。
被活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被人接二連三地打亂計劃。
李墨蘭惱羞成怒,見到鳴蛇力量枯竭大半,索性不再凝聚肉身,直接操縱古獸發動進攻,隻恨不得所有人屠殺殆盡。
早在前幾日與唐木溪會麵時,鳴蛇已經難以維持清醒,如今神魂撕裂重組,融入甘煞的本源魂力,神智幾乎全無。碩大的眼眸猩紅狠厲,接收到幽冥符的命令,厲聲嘶吼,立即煽動碩大的骨翼,朝著一幹人急速飛去。
盡管身軀龐大,但它的速度卻極快,不過瞬息,便從百丈外的高空,來到眾人麵前。
“小心!”周裕北自知無法與古獸抗衡,第一時間疏散大家。他並未把凝聚的屏障打散,反而不斷注入力量向前推去,隻願能竭盡全力阻攔古獸的進攻。
然而雖然無法凝聚身軀,古獸威能也並非誰都能抵擋。寬厚堅固的屏障觸碰到鳴蛇魂體的瞬間,便被凶悍霸道的力量毫不留情地撕碎。
合體期修士的防禦,在它麵前竟如此不堪一擊。
周裕北滿心駭然,急急躲閃才免於一死。
轟!
古獸一頭撞到宮城之中,霎時間天崩地裂,偌大的皇宮連護城大陣都未來得及啟動便就此坍塌。昔日華貴的殿宇不過瞬間就化為齏粉,任憑建材如何精良牢固,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也與雜草無異。
若非有魍魎印碎片相護,隻怕這一擊便會毀去半座城池。
李墨蘭滿眼狂熱,沒想到區區魂體就能爆發出這樣強悍的力量。一擊不中,立馬又操縱鳴蛇發動第二擊。
鳴蛇揮動翅膀,從坍塌的地麵緩緩飛起,再一次迅猛如電地朝著眾人衝去,並且吸納漫天幽火,張開血盆大口,混合著本源魂力吐出炙熱的魔焰。
但凡被幽紫色的火焰碰到的東西,都會被焚燒殆盡。所過之處,皆是焦土,就連散落在空中的靈力血氣,都在烈焰之中化為灰燼。
“閃開!”
魔焰速度太快,又覆蓋極廣,周裕北不得依靠帝星晷儀的力量最大程度地延緩古獸時間,好緩解眾人壓力。
然而,他和鳴蛇之間的實力相差過大,即便是帝星晷儀,也隻能稍稍降低速度。
有人來不及躲閃,一個照麵便被幽紫色的火焰吞噬,莫說□□血液,就連魂魄都化為灰燼。
溫明玉也被波及,但好在反應及時,隻有半截長袍受損。
“鳴蛇!醒一醒!”唐木溪深知這般下去勝算全無,一邊凝聚冰箭抑製魔焰,一邊高聲呼和,企圖喚醒對方一點神智。
從方才起她的頭發便沒有變回去,冰藍色的眼睛深邃如海,身上散發著別具一格的氣息。
鳴蛇是古獸,活過上萬個年頭,幾乎一眼就認出這個氣息。
清脆的聲音滑入心間,一時間無數記憶席卷而來。
“神、神……”神尊……
它猩紅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身上冥火飄忽不定,看得出的確有所動搖,就連攻勢都停滯下來。
薑垠見此,立即抓住機會,祭出囚魔刀,狠狠地朝著李墨蘭攻去,同時高盛呼喝:“殿主!帝星晷儀助我一臂之力!”
幽冥符虛影的控製權在李墨蘭手中,隻要將她擊斃,就再沒有人能操控鳴蛇!
周裕北也知曉其中利害,心底一狠,將帝星晷儀分出部分力量追加在薑垠身上,令她本就快之又快的刀法更為凜冽。幾乎一瞬,就攜帶著神器的濃厚威壓來到主妃麵前。
濃濃的殺意轉瞬而至,李墨蘭驚怒不已,立刻催動三方神器進行反攻。
她一邊用九煞劍抵擋攻勢,一邊分化幽冥符虛影,用魍魎印開辟空間隧道,企圖在這人身上也烙印鬼符。
然而相同的招式用兩次,勢必會引起對方的提防。
薑垠早料到她會如此,感知到背後又一次出現空間裂縫,手中魔刀徒然轉變方向,直直地朝著虛空裂縫刺去。
分化出來的幽冥符還未來得及觸碰到她的肌膚,便被一刀斬斷。同時餘威不減,狠狠地刺入李墨蘭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