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在經曆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後,顧言庭和於清歡總算趕到了目的地。
眼前是一望無垠的大海,一浪接著一浪的方向拍去,海鳥在低空盤旋,略有些腥鹹的海風迎麵吹來。
這是個令人心曠神怡的地方,可於清歡來到這裏,卻是有別的事情要做。
這裏是張春利的老家,顧言庭說,她極有可能會回到這裏。
眼角餘光看到顧言庭眉眼已難掩疲態,於清歡心底有些不忍,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叫他休息一下。
就在這時,顧言庭手中的方向盤突然一抖,緊接著,耳邊響起“砰”地一聲,於清歡緊緊抓住安全帶,神色慌亂。
“怎,怎麽了?”
將車緩緩在路旁停下,顧言庭按了按眉間,口氣無奈,“車子爆胎了。”
聞言,於清歡鬆了口氣,“既然這樣,我們還是走過去吧。”
走了沒多久,剛剛還萬裏無雲的天空突然陰雲密布,頃刻間,大顆大顆的雨滴落下,砸得人生疼。
“這叫什麽,這叫屋逢連陰偏漏雨!”
頂著雨找到一處破舊的木房,於清歡用手擦拭著臉上的雨水,嘴裏抱怨著這不作美的天公。
雨水同樣也從顧言庭立體的五官上滴下,顯得性'感迷人,他看了一眼於清歡,垂眼道:“我們進去吧。”
於清歡說“好”。
走進木房,找了處稍微幹淨的地方坐下,於清歡將長發攏到一邊,開始擠起水來。
顧言庭就坐在她的旁邊,抬起眼,正好可以看到於清歡的側顏,肌膚白皙凝脂,被雨水打濕的長睫微顫。
他控製不住自己的視線往下看。
寬鬆的雪紡衣被雨水打濕後,隻能緊緊貼著身體輪廓,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貼'身衣物包裹住的形狀。
眸色瞬間變暗沉,顧言庭的喉頭滾了滾,開始不動聲色脫起了外套。
於清歡正用手撥鬆著濕發,視線裏突然出現一件衣服,她抬起頭,眼裏帶著不解。
“怎麽了?”
居高臨下的俯視,讓顧言庭更加容易窺探到女人胸前的美好,並且還隨著她說話的節奏上下起伏,下'身驀地一緊,顧言庭迅速別開臉,將衣服直接扔到了於清歡的腦袋上。
拿起衣服往身上披時,於清歡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俏臉一紅,讓她沒了看顧言庭的勇氣。
兩人不吭聲,就這麽幹坐著,可外麵的雨勢,卻絲毫沒有變小的跡象。
嬌小的身子被顧言庭的西裝蓋了個徹底,於清歡將臉埋進臂彎,鬼使神差的,就想起溫書蘭撫'摸肚子的畫麵。
偷偷朝顧言庭那邊看上一眼,即使身處陋境,也掩蓋不了他與生俱來的矜貴翩然,也難怪溫書蘭會那麽愛他。
那他知道溫書蘭懷孕了嗎?
他連妮妮都可以接受,想必會把溫書蘭的孩子視若珍寶吧,仔細想想,好像還沒見過他帶孩子時候的樣子呢……
鼻子一酸,眼眶頓時紅漲。
於清歡有多討厭溫書蘭,就有多想成為她,能被顧言庭放心尖上寵,向來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
努力想把這種情感壓下去,卻怎麽也壓不下,最後,於清歡索性閉上眼睛,盡量讓自己入睡。
當困意再次襲來時,一道咳嗽聲,讓於清歡迷迷糊糊睜開了雙眼。
聲調很短促,顯然是被硬生生的壓著,於清歡眉頭蹙了蹙,下一秒,兩聲咳聲在極力壓製下還是發了出來。
於清歡抬起頭看向顧言庭,他還坐在那裏,手捂著嘴,像是害怕自己發出的聲音會吵到她。
與此同時,他的麵色蒼白的有些不對勁,微弓的身子小幅度的顫抖著,就像是……發燒了一樣。
胸口傳來異樣的不適,於清歡忍不住,脫口叫出了他的名字,“顧言庭……”
聽到她的聲音,顧言庭回過頭,微怔,“聲音吵到你了?”
俊逸的臉上浮現出一點歉意,他的聲音極為虛弱,“不好意思,我沒忍住……”
“你不要這麽說!”
顧言庭的自責讓於清歡頓時紅了眼眶,掙紮不到一秒,她坐到顧言庭的身邊,二話不說將手摸向他的額頭。
燙得驚人。
“你發燒了?!”於清歡慌了,隨即立馬反應過來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取下,顧言庭不說話,又強硬的給她披回去。
“我沒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說著,他又再次咳了一聲,用力皺眉忍耐的模樣,讓於清歡抑製不住心底的酸澀,流下了眼淚。
“你這是幹嘛啊?沒事在我麵前裝什麽濫好人啊!我不是你最討厭的女人嗎?幹嘛把衣服給我啊!你知不知道這是在多管閑事?!”
於清歡感覺自己是瘋了,不然也不會朝著顧言庭這麽大聲質問。
這些年,她活得太壓抑了。
明明心裏愛慘了這個男人,卻什麽也不敢說不敢做,在被他傷到了之後,再偷偷回暗處舔'舐傷口。
無數次,她想衝到他麵前問一句,為什麽就不能把他的愛施舍一點給她,哪怕隻有一點點,都可以……
好不容易等到現在,等她終於說服自己試著放下了,他卻開始自以為是的表達起他的關心來。
這種關心,她一點都不想要,這隻會讓她永遠深陷於此!
於清歡的爆發,讓顧言庭一時怔忡,她激動的神情和顫抖的唇'瓣,讓他帶著病態的眉宇,掠過一絲黯然。
他隻是想關心一下她而已,為什麽在她口中,竟變成了多管閑事……
她不想他的關心,隻是因為,她想要許澤言的對嗎?
耳邊倏地沒有了雨水敲擊在木板上的聲響,有的,隻有於清歡一聲高過一聲的哭泣聲,像是一把生鏽的刀子,在他的心窩上淩遲。
這種感覺,真是難受極了。
倔強的將衣服還給顧言庭,於清歡坐到了最角落,神情餘怒未消,卻還是忍不住注意外麵的動靜。
如果雨一直這麽落下去,顧言庭待在這裏,身體遲早會吃不消。
驀地,透過木板間的縫隙,於清歡看到有兩人身披蓑衣頭戴鬥笠經過,蹭地起身,她跑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