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裏,聶中輕和江若雪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有外麵兩個鏢師的談話聲不時地傳進來。

“輕兒,是你嗎?”

突然,一個熟悉而又清朗的聲音含著一絲不確定傳進聶中輕的耳中,她愣了下,然後微微掀開布簾一角。

隻見蘇軒正騎在一匹白馬正在路邊,當看到她時,他嘴角一咧,放鬆地笑道:“終於找到你了。”他就知道在這等著,定會等到她的。本來他一開始的打算是想南下趕上輕兒,但當他看到成飛睿時,就有種預感,輕兒應該還沒離開,否則成飛睿不可能還等在那。因此在追了一段路無所收獲後,他改變了主意,在一個小村落裏過了一夜,今兒一早就趕回來,因為怕她被成飛睿強行帶走,因此他想回到城門口等她。當他看到一輛馬車獨行而來時,想到她要是想離開,應該也是會雇鏢師護送的吧?因此才會出言試探。

聽到蘇軒望著自己的雇主打招呼,兩位鏢師不由疑惑道:“聶姑娘認識這人嗎?”

江若雪也是疑惑地望著自家姑娘。

“嗯,麻煩兩位大哥停下。”聶中輕話是對鏢師說的,卻是望著蘇軒,她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他,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正在找自己。

鏢師將馬車停在蘇軒身邊,聶中輕掀開布簾,不知為何鼻子忽然有些酸酸的,眼眶微紅道:“蘇軒,你怎麽會在這?”

“說來話長,我們邊走邊聊吧。”蘇軒笑道。

“你也上來吧。”上來才能好好說話,他在騎馬的不怕冷,但自己可是受不了。

“嗯。”蘇軒二話不說,把馬係在馬車上,就跳上了馬車,當他見到江若雪時,目光微閃,她應該就是那天來送信的女子吧?

重新讓鏢師上路後,聶中輕才簡單地為車內的二人介紹,“蘇軒,江若雪。”

“蘇公子。”因為在馬車裏無法行禮,因此江若雪隻是微微點頭。

“江姑娘。”蘇軒也揖手還行道。

江若雪也大方地受了他一禮,在她的心裏,隻有姑娘是她的主子,他就算是姑娘的朋友,她也還是以平常心待之,就好像當初麵對成飛睿一樣。

蘇軒對於長得沉魚落雁的江若雪也沒有一般男子的癡迷,打完了招呼後,神色沒有一點變化地望向聶中輕。

聶中輕的眼光在蘇軒和江若雪臉上掃,越看越覺得他們二人般配,男的俊雅不俗,女的人比花嬌,可是卻失望地發現他們之間似乎一點火花也擦不出。

蘇軒望著聶中輕,猶疑道:“我在前些日子就到了皇城,結果發現成飛睿竟然成親了,而你也失蹤了,我當時立時就猜出那天的事定是沒有查清楚,因此在客棧捉了那撒謊的店小二到了成府……”說到這裏,蘇軒頓了下,怕傷到她似的小心翼翼地望著她。

“結果呢?”聶中輕淡然問道,臉上沒有一絲的傷心,雖然想起那些事,她的心還是會痛,但已經沒有了之前的傷心欲絕。

“我在成府見到周小姐,原來她在得知新娘不是你之後,也趕來了。結果采兒他們也不知是見了周小姐還是怎麽的?竟然主動把真相說出來,還了你我清白。”蘇軒還是說得很簡單,就怕觸碰到她的傷口,雖然她此時看上去像沒事人一樣,但他還是不敢深談。

聶中輕沉默了下來,一時竟不知該喜還是悲,真相大白又如何?受到了傷害無法改變。不過這麽一來他也知道了吧?他會怎麽想呢?發現自己的心思又再度偏向成飛睿,聶中輕搖搖頭,把他甩出腦海。

“輕兒,你的身體沒事吧?”蘇軒突然道,眼睛望向聶中輕的腹部,知道這裏曾經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可是卻被殘忍地打掉,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安慰。

以為他是問懷孕有沒有感到不適的聶中輕搖頭道:“沒事。”

“哦。”蘇軒不敢再深問。

聽得一知半解的江若雪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見聶中輕身上的披風有些滑落,伸手為她披好。

馬車裏沉默了一會兒,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蘇軒問道:“輕兒,接下來你打算去哪?”他知道她不會再回到成府,因此沒有想過要問她要不要回成府的話。

“你不是說過南方四季如春嗎?”聶中輕微微笑道,沒想到那次沒去成,這次卻舊事重提。

見她談到此事,蘇軒也笑道:“當然,像現在這樣的天氣,那裏是絕對不會有的,你大可放心。”

被他這一說,聶中輕的心裏越發的期待了,老實說她真的不是很喜歡這麽冷的天氣。不由多問了些那裏的事,而蘇軒也知無不言,話裏不時加入些誇張的言語,逗得聶中輕不時發笑,就連江若雪也跟著笑起來,馬車裏頓時一掃剛才的沉悶氣氛。

長青院裏,老大夫為成飛睿診了脈後,搖搖頭,歎道:“這次可要好好休息才行了,我在藥裏下了些酣睡散,這藥一天三餐,直到退燒為止。”

等大夫走了後,成管家才離開廂房。

“成管家。”

聽到叫聲,成管家回頭默默地望著莊雅,也不言語。

莊雅抱歉地望著成管家道:“成管家,在馬車上的事,莊雅不是有心的,隻是擔心夫君才會激動了點,成管家不會怪莊雅吧?”成管家雖然隻是個下人,但在成府的可以說是連姨母也要給他三分麵子,自己之前以身份來壓他,實是不妥。

“隻要是為了少爺好,我是不會放在心裏的。”成管家語氣平淡道。

“那莊雅就放心了。”看出他的不以為然,莊雅臉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表小姐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行告辭了。”向莊雅微微一揖,成管家便離開了。他之所以沒有稱呼她為少夫人,隻因少爺不承認這門親事,表小姐就不算是當家主母。

莊雅僵硬地望著成管家離開,眼眸閃過一絲不悅,隻不過是個下人罷了,架子卻擺得比自己這個少夫人還要高。

探望成飛睿回到百花居,望著在院子裏玩耍的小雀,成可人輕聲道:“小雀的身體比之前強多了。”

成三姨娘眼眸有絲笑意道:“是啊!還多虧了中輕。”可惜她卻什麽也幫不了她,甚至連她受了這麽多苦也不知。

成可人臉上也有些悲傷,道:“是我們成府對不起她,我們什麽也幫不了她,可是她卻從頭到尾也不曾怪過我們。”

“她定會過得很好的,不用擔心。”成三姨娘安慰地拍拍成可人的肩膀道。

“三娘,若是……若是可人有一天離開了成府……”見三姨娘望向她,成可人有絲慌張,解釋道:“我是說女兒家嘛,總是要嫁人的。”

望著她緊張的樣子成三姨娘微微一笑,笑容裏卻有些不舍,道:“你不用緊張,我懂的,放心吧。我和小雀這麽多年都過來了,將來也一定會活得好好的。”

“三娘,對不起,可人定會想你們的。”說著,說著,成可人的眼淚就流了出來,她知道三娘定是清楚自己的話中之意,

“不用說對不起,中輕說的對,人生是自己的,不要有猶疑,不要因牽掛而拖住自己的腳步。”成三姨娘笑著拿出手帕擦試著她臉上的淚水。

“三娘。”成可人不舍地抱著成三姨娘痛哭。

成三姨娘輕輕拍著她的背,眼裏閃著淚花。

這天

“啊……”

睡了兩夜一天的成飛睿終於醒了,他一睜開眼就想起了輕兒再次從他眼前消失的事,殘酷的事實讓他悲痛欲絕地大叫出聲。

聽到叫聲,幾個人忙從外間跑進來,見成飛睿醒了,書憨高興地道:“少爺,您終於醒了。”今兒大夫來見少爺退燒了後,就換了那劑加了酣睡散的藥,知道他遲早會醒來,因此他們一直守在外間。

“小灑,你快去告訴二位夫人。”莊雅紅著眼眶道。

小灑笑著應聲而去。

莊雅上前就想坐到床邊,邊柔聲道:“夫君,你可還有哪裏不舒服?”

“滾開。”成飛睿不理會她的柔情相問,一把推開她,臉色陰霾嚇人,她別以為自己當時燒糊塗了,不知道她說過什麽,做過什麽。

雖然成飛睿大病初愈,但他盡力的一推,力氣卻也是不小的。

莊雅被他推倒在地上,好在因天氣寒冷,她穿得厚實,才沒有傷得太嚴重,縱然如此,手掌也還是擦傷了,在這大冷的天氣,傷著是很痛的。

書憨在一旁冷眼旁觀,這幾天表小姐一直以少夫人的身份要他做那樣做這樣的,他老早看她不順眼了。

“小姐。”小巧驚呼出聲,忙上前把自家小姐拉起來,當她看到莊雅手掌那算是挺重的擦傷時,不由倒抽口氣,“小姐,婢子這就去拿紗布來包紮一下,等大夫來了,再讓他瞧瞧。”說完,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莊雅秀眉輕蹙,忍著手上的痛,扯出一抹笑望著成飛睿,卻是不敢再上前,站在原地道:“夫君,雅兒做錯什麽了嗎?”

“誰是你夫君?”成飛睿邊冷言邊撐起無力的身體,他要追輕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