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軒難得地也不作聲,比起將成夫人送官,讓她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憎恨不是更好,名聲掃地而又失去親兒敬愛的她此生將不得好過,因此他打消了把她也送官的念頭。

“何況他們真的沒有謀財害命嗎?他們領成府的月例,害我們成府的子孫,不是謀財害命是什麽?”要不是他們,自己就不會失去輕兒,失去和她的骨肉,自己痛苦,他們也要賠命。

在座的客人麵麵相覷,雖然他的理由有些牽強,卻也有道理。

采兒一聲不響在任由仆役押著,反正在她也早就不想活了。

壽仔、囝仔臉色蒼白地望著成飛睿,雖然少爺存心置他們於死地,但他們還是不後悔把一切說出來。

成三姨娘和成可人相視了眼,成三姨娘道:“壽仔他們罪不致死,就繞他們一命吧?”他們事先並不知情,完全是被利用的。

“不,要不是他們,我就不會誤會輕兒至此,要不是他們,我和輕兒還是會很幸福,他們每一個人都別想好過。”成飛睿吼道,接著轉向還愣在那的仆役道:“還不把他們拖下去。”

“是,少爺。”仆役們不敢再怠慢,忙把人拖了出去。

成三姨娘和成可人隻能看著他們被人拖走,看來隻能等成管家回來,再拜托他到官府把他們帶出來了。

成管家在得知此事後就到官府把壽仔二人連同采兒給帶走了,至於帶到哪裏,除了他沒人知道。而溫忠他們最終於還是擺脫不了罪名,又因成飛睿使了錢的原因,兄弟倆和仆役均充軍遠方,終身都無法再回來,他們的妻兒連帶受到連累,被成府賣作苦力奴,成夫人雖有心阻止,卻在成飛睿的冷眼下無能為力。

見事情告一個段落了,眾賓客紛紛站起來,打算告辭出府,他們是不想在成府待下去了。

“夫君。”

這時,莊雅也趕了來,得知成飛睿回來,她在房裏精心描畫一番後才來的,一進大廳她一眼就望見了還穿著大紅喜袍的他,此時她的眼中隻有他,看不見其他,她羞中帶喜地上前盈盈一福,含羞地再次喚道:“夫君。”

夫君?成飛睿望著眼前這作少婦裝扮的表妹,是啊!昨天是他的大喜之日,而新娘卻不是她,而是眼前的表妹。

蘇軒也同時瞥了眼羞答答的莊雅,不屑地撇撇嘴,他最看不慣這種惺惺作態的女子。

“不要叫我夫君,我不你的丈夫,你回莊府吧?”成飛睿冷言道。

本來就想離去的眾人一驚,怎麽還沒結束,昨天的新郎官今兒竟要休了新娘嗎?

成夫人姐妹也是驚愕地望著他,她們本來以為隻要成親了,就一切都成定局了,睿兒為何說這些?難道……他想休妻?他這麽做又怎麽對得起莊雅?

莊雅一驚,淚花在眼眶裏打轉道:“夫君,雅兒做錯什麽了嗎?”

“你什麽也沒錯,錯的是我,更何況我們隻是拜了堂,沒有喝過合巹酒,也沒有洞房算不得夫妻,在這裏的人都可以為你作證,你還是可以嫁個好人家的,走吧。”

“不,妾身既然已經和夫君拜了堂,就是夫君的人了,妾身是不會走的,夫君,求您不會趕我走好嗎?”莊雅淚眼汪汪地望著成飛睿。

“要不要走是你的事,這門親事我是不會承認的。”

“夫君。”莊雅哀淒地叫著,可惜成飛睿對她從來都沒有憐惜之心。

蘇軒也起身和周老爺他們告辭,道:“伯父、伯母、周兄、周小姐,在下先告辭了。”

“蘇軒。”成飛睿突然叫道。

“成少爺還有何貴幹?”蘇軒挑眉問道,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他又想怎樣?

“要是有輕兒的消息,麻煩知會一聲。”他想輕兒也許會跟蘇軒聯絡,隻因她知道蘇軒定會回到皇城。

聶姑娘?莊雅一驚,這才注意到大廳裏有這麽多人,而且他們都一副嚴肅的表情,難道自己錯過了什麽嗎?夫君會突然趕自己走難道和聶姑娘有關,到底是怎麽回事?莊雅此時千頭萬緒,卻理不清。

“輕兒要是想讓你知道自會讓你知道,要是不想讓你知道,那麽我尊重她。”蘇軒“唰”一聲打開折扇,輕搖著就想離開。事情已經解決,他突然覺得輕鬆不少,至於輕兒的事,他和成飛睿的想法一樣,輕兒定會和自己聯絡的,因此他已經沒有一開始的著急了。

“蘇軒,我們也一起走吧。”周老爺道。

蘇軒微笑道:“這是在下的榮幸。”

見蘇軒不想理會他,成飛睿上前攔在他前麵道:“就算我求你了。”

書憨也上前道:“蘇公子,您就幫幫我們少爺吧?”這是少爺第一次求人。

蘇軒笑容一斂,雙目緊盯成飛睿,道:“成少爺,上前是我信錯了人,將輕兒交給你,結果證明我錯了,我和輕兒都錯看了你,所以這次我不會再把她交給你了。”何況輕兒也不會再想見到他的。

想起當初輕兒選擇跟他回來時說過的話,成飛睿頓時愣在當場,自己對輕兒的承諾言猶在耳,可是才幾個月的時間他就辜負了她,還傷她致深。

書憨隻能紅著眼站在他身邊。

“文兒,我一時半刻都不想在這成府待下去了,你帶著幾個仆役去把我們的包袱拿出來吧?我們在門外等你。”說完,周老爺看也不看成夫人一眼,帶著女兒、妻子和蘇軒離開。

周清文歎了口氣,上前安慰地拍拍好友的肩膀,道:“多保重,我們先走了。”整件事受傷最深的除了聶姑娘,恐怕就是他了吧?見成飛睿還是怔忡當場,不再說什麽,帶著仆役回房拿包袱去了。

溫大老爺走到成夫人她們麵前道:“老夫在此代表溫家和你們斷絕關係,你們姐妹從此和溫家再無任何關係,我們溫家沒有你們這麽蛇蠍心腸、傷天害理的人。”

成俯二位夫人震驚地望著自家大哥。

“大哥,不要啊!”成二夫人驚慌失措道,怎麽也沒想到大哥會做出這麽絕情的決定。

“大哥,您不能不管我們啊!”成夫人也慌了,她眼含哀求地望著大哥。

“哼,這是你們自找的。”說完,溫大老爺不理會她們的哀求,拂袖而去。臨走前望了一眼莊雅,他們溫家都出了妹妹這樣的女兒,他也沒臉再管她這個外甥女的事了,她要想找人為她作主,自有親人。

“大哥,大哥……”成夫人姐妹在後麵叫著追到門口,可是成老爺還是絕情地走了。

“姑母、二姑母,這恐怕是侄兒最後一次這麽叫您們了。”在大門口,一個少年回頭道,開口的正是成可人的未婚夫,經過這次,也許就連表妹的婚事也砸了吧?雖然覺得很可惜,但這事隻有父親能做決定,他最後望了眼心不在焉的成可人,這才轉身跟在父親身後走了。

成夫人姐妹愣愣地望著自家大哥無情離去的背影。

在場的少數客人也紛紛告辭離開。

成可嬌跟著丈夫也來到門口,她丈夫望著成夫人和丈母娘道:“小婿也要告辭了,因忙著家裏的生意,也許要好一段時間不能來探望您們了,請諒解。”說完,也拉著成可嬌走了。

“夫君,這樣好嗎?”

“有什麽不好的,你必須和她們斷絕來往,你要是舍有得她們,大可搬回來住,要不是看在你為我們家生兒育女,又一向孝順爹娘的份上,就今兒你娘家這事,早就休了你了。”

女兒難得回家一趟,成二夫人本想再留他們住些日子,可是聽到女婿一點也不怕她們聽到的話,隻好收聲,怔忡地望著女兒他們離開,也許以後母女再難相見了吧?

成夫人的心裏也不好受,二妹的兩個女兒,她一向當親骨肉疼的。

成三姨娘走到她們跟前一福,便默不作聲地走了。

成可人則是站在她們麵前,靜靜地望著她們,那眼神仿佛不認識她們似的。

“可人。”成二夫人叫道。

“我以身為你們的女兒為恥。”成可人輕聲,猶帶淚痕的臉上有著悲憤。

“可人,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成夫人喝道。

“你們難道不認為自己很可恥,很肮髒嗎?你們怎麽做得出這種事?怎麽可以做這種事?”成可人大吼道,吼完就轉身跑了。

“可人。”成二夫人終於承受不了,一直隱忍的淚水還是流了出來。

“這就是所謂的眾叛親離嗎?”成夫人的眼淚直流而出。

屋裏,成飛睿被成可人一吼,也回過神來了,他往外衝去。

莊雅跟在後麵叫道:“夫君。”

成飛睿停下腳步,轉回身望著她。

莊雅心中一喜,忙跑到他跟前,她就知道他不會對她這麽絕情的,可是成飛睿接下來的話卻再次將她打進了地獄。

“你還是回去吧。”說完,這次是真的不再理會她,走了,在經過成夫人她們身邊時,仿佛沒看到她們似的,徑直出去。

莊雅望著成飛睿的離去的背影,喃喃道:“表哥,好不容易嫁給你,我是不會走的,我死也不會走。”

她的丫環擔心地站在她身後,她們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但以少爺的堅決,小姐就算不走,大概也得不到他另眼相看的,又何必在此虛度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