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成飛睿出了成府後,就直奔柔軒齋,見到李掌櫃,忙問道:“李掌櫃,輕兒有沒有來過?”

李掌櫃也不答他的話,望著他一身的大紅新郎袍嗤笑道:“這不是成少爺嗎?今兒可是您的大喜日子,不在成府陪新娘子,到我這小地方來幹嘛?今兒這可沒有“捉奸在床”的事兒發生。”那天的事他也早已在公子口中得知了,成飛睿要成親的事,他也早已得知。因為成府派了人來這買茶葉,而他沒有把茶葉賣給他們。

不隻是李掌櫃,就連柔軒齋裏的夥計看著成飛睿的眼神都帶有敵意。

不過,成少爺要成親,而新娘不是聶姑娘的事,公子還不知道,因為他說過,等事情一處理完就回來,因此他也就不送信去了,一切還是等他來了再說吧!

成飛睿不理會他的冷嘲熱諷,既然他不說,他就自己去找。因此他不再理會李掌櫃,往裏麵就走。

“成少爺請留步。”他把柔軒齋當什麽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李掌櫃忙跟了上去。

而書憨此時也氣喘籲籲地趕了來,剛好見到他們一前一後進去的背影,來不及喘口氣,就又跟了進去。

成飛睿直奔聶中輕之前的房間,隻見裏麵的確沒人,轉頭又往客廳和其他的房裏去,把這個院落前前後後找了個遍,還是沒人,站在院子裏,他心裏慌得無以複加,大叫道:“輕兒,我知道你在這,你出來好嗎?有什麽事我們可以慢慢商量,隻求你不要避著我。”輕兒,快出來啊!他的心中在呐喊。

書憨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沒人比跟在少爺身邊的他更清楚少爺有多愛姑娘,傷害姑娘,少爺其實比誰都痛苦。

李掌櫃也不再攔著他,道:“你不用叫了,聶姑娘真的不在這。”

成飛睿心中焦急,大邁一步,扯住李掌櫃的衣領狂亂道:“是不是你們把她給藏起來了?”不然她能上哪去?

李掌櫃臉色一正道:“我不知聶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她要是不想讓你找到,就不會到這來。”說完,他的心裏也有些擔憂,要是聶姑娘不見了,不知公子會有何反應,他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公子對聶姑娘是特別的。

成飛睿心一陣抽痛,腳步不穩地倒退一步,是啊!她也許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吧?現在他才知道,她之於他是多麽的重要,他無法想像今後沒有她的日子,自己會怎麽樣?

“少爺,不如我們先回去,等明兒再去城門問問吧?”今兒可是少爺的大喜日子,少爺就這樣丟下新娘子是不行的,而且現在天也快黑了。

“城門?對,輕兒說過她要回鄉的,我不可以讓她回去。”她的家鄉太神秘,他會找不到路去找她,他必須阻止她,成飛睿喃喃著向外走去。

以為他這麽容易就被自己勸服的書憨喜道:“等明兒小的再陪少爺出來找姑娘就是了?”

聽到書憨的聲音,成飛睿望向他,神色有些恍惚道:“你回去多帶些人到西門、東門問問,看在酉時之後有沒有這麽一位姑娘出城?要是有什麽消息立刻來告訴我。”記得當時看到她離開是在酉時左右,他親自到南門去,但輕兒可是很聰明的,說不定她又會選擇從其他方向走呢?

皇城有三個城門,分別是東、西、南三門。

“好好,我們先回去,到了成府,再找人去打聽。”現在隻要少爺肯乖乖回去,讓他做什麽都可以。

“我要到南門去,你自己回去找人打聽。”說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書憨在愣愣在地站在原地,原來少爺不是要跟他回去。

李掌櫃望著成飛睿匆匆離去的背影,想起他剛才那痛苦的樣子,暗歎了口氣,想來這成少爺也是極愛聶姑娘的,隻是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他望向書憨,道:“你還是照你家少爺的意思做吧?”說完,李掌櫃就走了出去,留下書憨在那裏。

書憨回到成府,他不敢擅自作主,便找到了成管家,成管家也是剛知道這事,他之前看了少爺拜堂之後,就因事被人叫走了。他怎麽也沒想到他才走開不到半天,就出了這等事。

當他聽了書憨的話後,當下毫不猶疑地和書憨各帶了些人去。

在東、西城門,書憨和成管家都沒有打聽到那個時辰裏有年輕姑娘外出,畢竟時間已經不早了,一般人是不會在那個時辰出城的,除了少數在本就住在城外的人之外。

當他們得到這個消失之後,就各自留下了兩個仆役在那看著,就往南城而去了。

成飛睿那兒也沒有任何消息,因此他一見到他們,眼睛一亮,急道:“怎樣?”

“沒有。”成管家簡單答道。

聞言,成飛睿眼睛裏的希望之光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

望著少爺一臉的憔悴,成管家不由勸道:“少爺,我們回去吧?城門也快關了,相信這個時候不會有人出城的了。”

無奈成飛睿還是直直地站在那望著城門的方向,就是不願離開。

成棋和書憨相視了眼,隻好跟他站在那等著。

等到城門關了,成飛睿還是沒有半點回去的意思。

成棋隻好又道:“少爺,您看城門都關了,夜已深了,這大冷的天兒要是生病了怎麽辦?還是回去吧?”

書憨也期盼地望著他。

成飛睿轉頭望了眼他們,道:“你們回去吧,我要在這等輕兒,今晚她不走,也許明兒一早她就出城了呢?”他不想錯過她。

“我們可以明兒一早再來啊!”今兒少爺剛成親,不回去怎麽行呢?新娘還在新房裏等著呢!

成飛睿搖搖頭,道:“你們回去吧。”要是明兒睡晚了,不就錯過了嗎?

書憨終於忍無可忍了,道:“少爺,今兒是您的大喜日子,您怎麽可以不回去?”他知道少爺的痛苦,但也不能就這樣丟下新娘不管啊!

成棋也跟著點點頭。

“輕兒走了。”要是早知道會弄成這樣,他就不和表妹成親了。不,不是成親的原因,是他傷了輕兒的心,輕兒也許再也不會原諒他了吧?成飛睿的眼角閃過一絲淚光。

成棋一愣,少爺雖從小就當家,其中也曾遇到很多困難,但自從冠禮之後,就從沒見他哭過,聶姑娘對他就真的這麽重要嗎?

“可是……”

“書憨別說了,我們走吧。”書憨還想說什麽,卻成棋阻止。他們還要回去給夫人一個交代呢。

回到成府,怕少爺冷著,成棋又讓書憨拿了件厚披風出去給少爺,他卻往夫人的桂院而去。而書憨為自家少爺披上披風後,就又被他給趕了回來。

城南門口,成飛睿一身大紅新郎袍站在城門邊,他在等,等她。

成府新房裏,新娘也是一身新娘子嫁衣,她也在等,等他。

兩個丫環現在可以特定成少爺今晚不會回來了。

一會兒,外麵來人了,那丫環道:“少夫人,夫人讓小的來說聲,少爺今兒有事不能來了,讓您讓歇息。”

兩個丫環望了眼小姐一動也不動的大紅身影,對來人道:“小姐已經知道了,你回去讓夫人放心就是。”

來人應聲退下了。

兩個丫環交換了個眼神,小灑上前道:“小姐,還是先歇了吧?”沒想到歡歡喜喜的拜堂,卻是這種結局收場。

莊雅不作聲,良久,她伸出柔皙玉手把喜帕給揭了,怔忡地望著眼前的喜帕,這大紅新娘喜帕本來該是新郎來揭的。

突然,她對兩丫環輕聲道:“我要睡了,你們也出去歇著吧。”來日方長,她現在已經是表哥的妻子了,日子還長得很,表哥遲早都會知道她的好。

小灑、小巧相視了眼,一福道:“小的先伺候小姐睡下吧。”穿著這一身沉重的鳳冠霞帔睡覺可不是好過的。

莊雅輕輕頷。

二人上前為她脫了鳳冠霞帔,然後把它折疊好放在一旁,服侍她上了床,等一切都妥當了,這才退了出去。

獨自躺在床上,平放在腹部的手緩緩握緊,緊閉的眼角流下了屈辱的淚,她是不會放棄的。

桂院

成夫人望著回來的人,道:“少夫人怎麽說?”她一從成管家那得知睿兒的事,知道以睿兒的執拗今晚定是不會回來了,因此就讓人去向雅兒說了。

“少夫人沒出聲,她身邊的丫環叫婢子先回來了。”丫環站在成夫人麵前道。

“嗯,你出去吧。”

“是,夫人。”丫環應聲出去了。

“姐,這樣行嗎?把睿兒留在城門外。”成二夫人擔憂道。睿兒也真是的,城門都關了,他守在那又有何用。

“要不還能怎樣?把他打昏了拖回來嗎?”成夫人歎道。

“可這樣一來,就可憐了雅兒這個新娘子了。”她可是無辜的啊!

“這才剛剛開始,你也看到了睿兒對那姓聶的了,即使她不貞,睿兒也隻在一開始生氣,還不是想抓著她不放。”真不知睿兒是怎麽想的,這天下的女人這麽多,怎麽就這麽死心眼。

“姐,我很擔心,要是睿兒知道了“捉奸在床”一事是我們設計的,以他對姓聶的感情,那怎麽得了?”今兒發生的事,讓她更加的不安了,就怕事情會因此而揭開。

這也正是成夫人所擔心的,但隻要沒憑沒據的,想來采兒的話也起不到什麽作用,成夫人暗想。

成府今晚將又是個無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