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麵猛地一緊,急忙大聲叫了起來:“蘇雨瞳……

蘇雨瞳倒在地上動也不動一下,纏住耳朵眼睛和鼻子嘴巴的衣服上麵,隱隱有鮮血沁出。

這個時候我才如夢方醒,突然想到了前段時間那個送我《陰山法笈》的姑娘對我的忠告。

當時她告誡我說,時機不到而冒然下去必將害人害己,切切不可像她當年那樣急於求成,否則必將功虧一簣、無可挽回。

至少,如果一意孤行、冒然行事的話,蘇雨瞳還會因為你而慘死歸天,楚靜嫻也會遇到劫難……

正當我又怒又悔地歎息一聲準備孤注一擲的時候,楚靜嫻已經學著蘇雨瞳的模樣,用衣服纏在了頭上。

我趕快猛地用力推開了吳鏡沫,衝著楚靜嫻喝叫道:“你別犯傻!我過去試試!”

楚靜嫻並沒有停下來,而是一邊係著衣角一邊說道:“麻煩吳先生您抱住他別讓他過去!”

吳鏡沫雖然從來沒有說過他要過去的話,但他的反應倒是相當地快。

楚靜嫻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當真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腰。

一想到那句“蘇雨瞳還會因為你而慘死歸天,楚靜嫻也會遇到劫難”的預言告誡,我幹脆直接用右肘往後一撞,想要擊中吳鏡沫的腦袋從而把他給打暈過去。

而吳鏡沫雖然年紀不小但反應很快而且力道很大,他竟然腦袋一低同時幹脆把我給抱了起來。

這一下,我原本彎腰抱腳的打算也徹底落空。

就在我又急又怒、大聲喝斥吳鏡沫趕快放開我的時候,我突然心頭微微一顫,再次聽到了那個已經有些熟悉、有些親切的聲音。

那個曾經送給我《陰山法笈》、曾經幫助我得到“鬼璽法印”的姑娘先是歎息了一聲,繼而告訴我說:“不聽吾言,果有此難。鬼蕈不除,去有何益?”

我刹那間就明白了她話裏麵的意思。

於是我急忙衝著楚靜嫻說道:“靜嫻你別亂來,我也不過去了!是毒蘑菇讓他們產生了幻聽幻覺。不鏟除毒蘑菇,過去也是白白送死!”

聽我這樣一說,楚靜嫻果然立即停了下來,問我毒蘑菇在什麽地方。

吳鏡沫也鬆開手把我放了下來,同樣追問著毒蘑菇在哪兒呢。

我一邊故意說了聲“靜一下,讓我再聞聞那種氣味兒”,一邊趕快急切地在心裏麵念叨著:“我下次一定聽你的!你趕快告訴我毒蘑菇在哪兒,我怎麽才能除掉它!”

那個姑娘這才輕聲告訴我,讓我熄掉亮光,然後屏氣凝神,仔細觀察鼠身人麵像前方的地麵。不必連根拔除,隻需用腳踩壞就可。但切切不可碰觸那顆蟾王之璣,否則無人可以活著出去……

我顧不得說聲謝謝,連忙讓楚靜嫻和吳鏡沫他們兩個把手電筒關上。

我們三個關掉強光手電以後,偌大的空間隻剩下鍾虎臣那支被遠遠甩到鼠身人麵像右後側的手電筒,周圍一下子變暗了許多。

睜大眼睛仔細瞧了瞧地麵,我發現在那尊鼠身人麵像的周圍,果然隱隱泛出點點黃綠色的微光,非常微弱、在強光下根本不容易發現的那種。

通古知今、知識淵博的吳鏡沫率先叫了出來:“夜光鬼蕈!是夜光鬼蕈!那種毒蘑菇根本不用吃到肚子裏麵就能讓人產生幻覺,西域高僧當年用它宣揚過佛法!”

楚靜嫻急忙放下了手裏麵的衣服,問吳鏡沫如何才能不受其害地除掉那些夜光鬼蕈。

吳鏡沫搖了搖頭,表示古書上麵隻是記載有種毒蘑菇離人數尺就能讓人產生幻覺,卻並沒有記載如何解除。

我趕快衝著他們兩個說道:“你們不用著急,千萬別跟著我,否則反而會害了我。我自有辦法除掉它!”

說完這些,我做了一個深呼吸,屏氣凝神迅速走了過去。

那種毒蘑菇長得極是矮小,我用腳亂踩一通,腳底下也僅僅有一點點兒濕滑而已……

為了避免功虧一簣,我並沒有一鼓作氣地全部踩完,而是感到有些憋悶的時候,迅速原路返回、大口呼吸。

深深吸一口氣過後,我再次心無雜念、屏氣凝神地衝過去,又是一陣亂踩……

或許是真的害怕跟在我後麵反而會害了我吧,楚靜嫻和吳鏡沫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並且大氣不敢喘地閉口不言。

一連幾個來回過後,鼠身人麵像附近的夜光鬼蕈終於被我踩得不見了蹤影。

在確認正常呼吸也不會產生幻聽紀覺以後,我這才急忙取過手電筒,推亮以後朝他們三個衝了過去。

梁玉秀和鍾虎臣距離較近,我略略瞧了一下他們,發現梁玉秀額頭泛青卻並沒有其他傷口,而鍾虎臣雖然昏迷不醒但應該短時間內也沒有丟命之險,於是我立即朝蘇雨瞳衝了過去。

雪亮的光柱下,我發現蘇雨瞳盡管用衣服嚴嚴實實地包住了眼睛耳朵和鼻子嘴巴,但她腦袋下麵的地上仍舊是一片血跡。

那件護住眼睛耳朵的衣服,更是鮮血已經浸透……

我一邊叫著蘇雨瞳的名字,一邊小心而迅速地幫她去掉了那件衣服,免得阻礙她的呼吸。

這個時候,楚靜嫻和吳鏡沫也緊跟著衝了過來。

吳鏡沫伸手試了試蘇雨瞳的鼻息,然後把了把手腕兒的脈博,立即低下頭去沉默不語。

我和楚靜嫻異口同聲地問吳鏡沫,蘇雨瞳她情況如何,是不是傷得很嚴重。

吳鏡沫歎了口氣輕聲回答說:“這都是命啊,沒辦法!”

心裏麵猛地一沉,我急忙衝著吳鏡沫喝問道:“什麽命不命的,你就說有沒有辦法把她救醒吧!”

吳鏡沫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喝問,而是轉身從他背包裏麵取出來一個小小的針盒。

打開蓋子、捏出一根五六厘米長的細針以後,吳鏡沫一邊在蘇雨瞳的人中以及頭上的幾處穴位上各撚著紮了幾下,一邊告訴我說:“我盡力試試吧,行了最好,不行也別怪我,這丫頭就是夭折的命數。”

幫蘇雨瞳紮了幾針過後,吳鏡沫站了起來:“你們兩個守著她,看看她還有什麽要交待的。我得趕快去救鍾虎臣他們兩個。”

我知道吳鏡沫在救人上應該不會有所保留,而且梁玉秀和鍾虎臣他們兩個同樣昏迷不醒、同樣需要救治。

所以我沒有阻攔吳鏡沫,而是不停地輕聲叫著蘇雨瞳的名字,希望像叫魂一樣讓她魂魄歸來、安然無恙。

楚靜嫻則是取出手帕幫蘇雨瞳擦拭著鼻口周圍的鮮血,同時輕輕握著她的手、叫著她的名字……

我讓深感驚喜欣慰的是,大約三四分鍾過後,蘇雨瞳果然慢慢睜開了眼睛。

我知道像蘇雨瞳這種情況,應該是骨胳和內髒有傷,不能輕易亂動。

於是我急忙輕聲說道:“蘇雨瞳你醒了,你先別亂動啊,我們馬上出去送你去醫院!”

蘇雨瞳看了看我和楚靜嫻,一向神色冰冷的她竟然微微一笑:“你們別緊張嘛,我,我沒事的。”

一邊說,蘇雨瞳一邊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我心裏麵一陣驚喜和輕鬆。

楚靜嫻卻是反而顯得更加緊張了。

這個時候,聽到蘇雨瞳開口說話的吳鏡沫,也急忙趕了過來。

略略瞧了瞧蘇雨瞳,吳鏡沫神色複雜地示意蘇雨瞳不要亂動,有什麽話躺在地上說出來就好,有什麽想要說的盡管直接說出來。

雖然吳鏡沫的話有些委婉、有些含蓄,但我刹那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刹那間就想到了四個字--回光返照!

心裏麵猛地一驚,我急忙去瞧蘇雨瞳,發現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比往常還要光彩照人,而且絲毫沒有疼痛痛苦的跡象。

這個時候,蘇雨瞳掙紮著用手指了指附近的那座鼠身人麵像,很是欣慰地微笑著說道:“終於,找到了。”

我趕快點了點頭:“是啊是啊,終於找到了那顆蟾王之璣。要不讓靜嫻抱著你我們趕快出去吧。”

楚靜嫻連忙要去托抱蘇雨瞳,卻被蘇雨瞳給拒絕了:“謝謝,不用了,我,我沒機會了。”

我感到心髒在慢慢下沉,表麵上卻是極力保持著平靜:“你這是什麽話,不會有事的,我們盡快帶你出去。”

蘇雨瞳再次拒絕了楚靜嫻,並且麵帶微笑地說道:“我自己的情況,我知道。”

說完這些,蘇雨瞳再次費力地抬手指了指那座鼠身人麵像:“終於,找到了。你們別管我,趕快拿下來,走吧。”

說完這些,蘇雨瞳輕輕咳嗽了兩下,嘴巴裏、鼻子裏突然鮮血如湧。

吳鏡沫並沒有再次出手救治蘇雨瞳,而是雙手握拳低下頭去,似乎不忍心看到蘇雨瞳這副模樣。

我心裏麵一陣刺痛,急忙衝著蘇雨瞳說道:“雨瞳你有什麽願望盡管說,我一定盡力幫你完成!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

蘇雨瞳沒有回答我的話,隻是僅僅瞧了我一眼,立即把目光停留在了楚靜嫻的臉上,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輕輕說了一句:“我,很羨慕你……

話音一落,蘇雨瞳臉上的微笑慢慢凝固了,原本指著鼠身人麵像的手也慢慢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