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井之前,我特意在當初得到《陰山法笈》的那座小墳塋跟前待了一會兒,但這一次我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我估計有了梁玉秀這個幸存者帶路,那個贈送給我《陰山法笈》的姑娘的在天之靈已經默許,也就不再阻止我們了吧……
梁玉秀也確實盡心盡責,在來百家墳之前就把相關注意事項耐心細致地告訴了我們。
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無論聽到什麽、看到什麽,必須做到視若無睹、充耳不聞,否則心神一亂、必然危險。
吳鏡沫深為讚同梁玉秀的這個吩咐,表示農村老年人所說的“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用吳鏡沫的話來說,就是相當於半夜走到墳圈子旁邊的時候,如果聽到有人叫你的名字或者咳嗽或者哭笑的時候,你幹脆就像沒聽見一樣完全不理它,反而最安全。
如果自己一個人在坑邊河邊突然看到有秤砣或者雞蛋一類的東西漂在水上,你就像根本沒看到它一樣,才是最穩當的……
所以當我順著繩子往下滑的時候,突然聽到有個冷冰冰的聲音威脅著讓我趕快滾出去,我完全就像沒有聽到一樣,根本不理他。
我們六個人非常順利地鑽進了井下一個橫向的暗洞裏,除了那種幻聽似的威脅聲以外,確實是並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接下來在梁玉秀的帶路下,我們成功繞過了好幾處沙窩泥潭一類的陷阱,順利穿過了一片磁場有異、指南針失靈的“迷魂陣”,有驚無險地繼續前進。
為了安全起見,楚靜嫻讓我每走一段距離,就用工兵鏟在地麵上劃一個箭頭,以免萬一找不到回來的路。
有了梁玉秀這個當年的幸存者帶路,絕對是事半功倍,讓我們少走了許多彎路、避免了好幾處致命的危險。
大約僅僅走了二十多分鍾的工夫,梁玉秀突然頓住了腳步,聲音不大卻充滿驚喜地說道:“那裏應該就是蟾王之璣了!”
我立即順著梁玉秀手指的方向一照,發現左前方隱隱約約有一個綠豆粒兒大小的光點兒。
一直小心翼翼走在我後麵的吳鏡沫馬上很是激動地催促著我們趕快過去瞧瞧。
向前又走了幾十米,我們幾個很快就心潮澎湃而又有些惴惴不安了起來。
讓我們心潮澎湃的是,前麵果然有一顆瑩瑩泛綠的東西。
令我深感惴惴不安的是,那顆祖母綠一樣的東西,並不是被人丟在地上或者是鑲嵌在洞壁上麵,而是被一尊巨大的雕像給托在了手裏。
那尊巨大的雕像既不是什麽神佛菩薩、也不是曆史上的文臣武將,而是一個腦袋像人但身體卻像黃鼠狼的怪物!
在看到那尊雕像的一刹那間,我背上猛地一涼,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當初被我逼得用牙齒咬開肚皮、用爪子拽出腸子的黃鼠狼!
至今我還清楚地記得那隻黃鼠狼氣絕身亡前的眼神兒,它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睜得圓圓的,流露出極為複雜詭異的神色,隱隱還有那麽一絲冷笑和意味深長……
就在這個時候,楚靜嫻突然伸手攔住了眾人並小聲喝道:“先別過去!我懷疑前麵有問題!”
梁玉秀和蘇雨瞳他們幾個馬上頓住了腳步。
我也趕快摒棄了所有的雜念,一邊讓大夥兒先別過去,一邊舉著手電筒從上往下慢慢照著瞧著那尊雕像。
那尊大約兩米多高的雕像確實是個人麵黃鼠狼的怪胎,雕刻得惟妙惟肖、極為傳神。
特別是那雙眼睛,看上去雖然似乎帶著點兒笑意卻是有些詭異,讓人覺得不寒而栗!
在它向前伸出的右手掌上,卻托著一顆微微反光的東西,好像要把那顆綠色的東西遞給我們一樣。
吳鏡沫搓了搓手很是激動地小聲說道:“圓為珠、扁為璣。前麵那個東西明顯有些扁而且隱隱有毫光閃爍,極有可能就是大蟾蜍從九淵下麵銜上來的!”
我暫時顧不上那個東西究竟是不是我所要找的蟾王之璣,而是扭頭看向了梁玉秀。
梁玉秀心領神會,馬上主動告訴我說,她上次根本就沒有走到這個地方,也沒有見過這尊雕像。
至於那顆綠色的東西到底是不是蟾王之璣,梁玉秀表示從形狀、色澤等方麵來看,與傳說倒是完全相符。
站在我旁邊的鍾虎臣馬上說道:“究竟是不是,等我拿過來你們好好瞧瞧就知道了。”
我迅速伸手攔住了鍾虎臣:“先別過去,這裏麵絕對有問題!”
“首先拿這個雕像來說吧,這個雕像明顯不是自然形成的。而且又是一個人形腦袋、黃鼠狼身體的怪物,這絕對有問題。”
“還有,我擔心它手上的東西恐怕是個誘餌,反正它絕對不會好心好意送給我們的!”
梁玉秀、楚靜嫻和吳鏡沫紛紛點頭,表示認同我的說法。
鍾虎臣幹脆將背上的雙肩包放了下來,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提著工兵鏟再次開了口:“我知道可能有危險,但我們之所以冒險來這兒,不就是為了那顆綠色的東西嘛。怕危險我根本就不會來!”
“我估計雕像前麵可能有陷坑陷阱那一類的東西,你們站這兒別動,我先去試試!”
說完這些,鍾虎臣立即把工兵鏟當成了拐杖一樣,一邊慢慢走著,一邊用工兵鏟在前麵往下戳著、檢查著。
我剛要開口表示和鍾虎臣一塊過去,吳鏡沫就伸手拽住了我。
吳鏡沫說虎臣他這樣做非常理性安全,先讓他過去瞧瞧也行。如果真有陷坑陷阱,我們也好把他給拽上來。
我覺得吳鏡沫言之有理,於是我也就不再堅持非要和鍾虎臣一塊過去,而是立即放下背包,從背包裏麵取出了一圈尼龍繩。
就在這個時候,眼看離那尊雕像隻有兩三米的距離了,鍾虎臣突然驚叫一聲,繼而扔掉了強光手電,兩隻手握著工兵鏟亂劈亂砍了起來!
我急忙睜大眼睛仔細一看,發現鍾虎臣周圍並沒有任何毒蟲猛獸等危險的東西,而鍾虎臣卻是拚了命地揮舞著工兵鏟。
知道情況不對,我立即大喝一聲“虎臣你快回來”,同時舉著工兵鏟就要衝過去。
吳鏡沫死死地拽住我的胳膊,並且語速極快地喝叫道:“別過去!他中邪了他認不得你,你過去他會砍你的!你想過去跟他對劈對砍地拚命嗎……”
就在這個時候,鍾虎臣突然急切而悲壯地叫了一聲“你們快走”,同時掉轉工兵鏟衝著自己的腹部猛地戳了一下!
剛剛在自己腹部戳了一下,鍾虎臣迅速丟掉了工兵鏟,兩隻手使勁地在肚子上抓扯著,好像要把什麽東西給拽出來甩到一邊似的!
鍾虎臣的這個瘋狂舉動讓我刹那間想到了那隻死不瞑目的黃鼠狼!
我心裏麵猛地一驚,顧不得多加考慮急忙讓吳鏡沫放開我。
吳鏡沫死死地拽住我的胳膊不肯鬆手,並且堅決不許我魯莽過去。
好在梁玉秀立即表示法主不必焦急,且待玉秀過去瞧瞧。
話音一落,梁玉秀像一道影子一般輕輕一晃,很快就衝到了七八米外的鍾虎臣身邊。
看到梁玉秀身手如此矯健敏捷,我心裏麵鬆了口氣,盼望梁玉秀趕快把鍾虎臣給帶回來。
可惜的是,剛剛衝到鍾虎臣的身邊,梁玉秀的身體微微一顫,立即像著了魔一樣衝著周圍的空氣拳腳並用、厲厲生風,好像在跟什麽東西拚殺一般。
吳鏡沫一邊拽住我的胳膊一邊說道:“看見了吧,你過去也一樣會危險的!我估計他們兩個被那尊雕像給迷住了神智……”
我心急如焚一般衝著吳鏡沫喝道:“既然這樣你趕快鬆開我,我不過去就是了!我把那個雕像給毀了再說!”
吳鏡沫倒是相當靈活,他馬上鬆掉了我的胳膊,變成了抓住我的上衣。
我急忙舉起工兵鏟,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朝那尊怪胎雕像給擲了過去。
情急之下我扔得相當不錯,鋒利的工兵鏟一下子就直奔那個雕像的腦袋而去。
可惜的是隻見火星子一閃,工兵鏟在撞到雕像的腦袋以後就掉到了地上。
看來那個雕像是用石頭刻成的……
眼看鍾虎臣和梁玉秀他們兩個極有可能會步那隻黃鼠狼的後塵,我衝著吳鏡沫喝道:“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兩個死在我們麵前吧!放開我!”
吳鏡沫死不鬆手,並且衝著楚靜嫻叫道:“你快勸勸他啊,他過去也隻不過是白白送死而已!”
楚靜嫻叫了一聲“胡彥飛”,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聽到楚靜嫻的聲音,我刹那間深感為難,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蘇雨瞳非常麻利地從背包裏麵取出一件備用衣服纏到頭上,連眼睛耳朵、鼻子嘴巴一塊包得嚴嚴實實的。
我瞬間明白了蘇雨瞳的用意:她應該是懷疑鍾虎臣和梁玉秀被幻聽幻覺所迷,所以她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克服那種讓人迷失神智的幻聽幻覺!
剛想開口表示我閉眼捂耳過去試試,蘇雨瞳一言不發、根本不聽我們的勸阻,憑著記憶的方向方位迅速朝梁玉秀他們兩個衝了過去。
蘇雨瞳果然沒有像鍾虎臣他們那樣迷失了神智、陷入了癲狂。
但是在接近梁玉秀的時候,倒在地上的梁玉秀突然驚叫一聲,一記側踹正好踢中了蘇雨瞳的腹部。
梁玉秀的武技修為果然非淺,僅僅一腳就將蒙住頭臉的蘇雨瞳踢得倒飛著撞在了後麵的洞壁上,繼而重重地摔了下來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