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這樣一說,吳鏡沫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一臉期盼而又患得患失地扭頭看向了洪青山。

洪青山則是畢恭畢敬地回答說,見到這個鬼璽法印,就如同陰山老祖親自駕臨。所以對於我的吩咐,他們自然是絕對不敢違逆不遵的。

吳鏡沫大喜過望,連連感歎說:“哎呀呀,真是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

我心裏麵也是如釋重負,暗暗慶幸這一次終於掃清了障礙,終於不再被陰山派的人從中作梗阻撓了!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和耐心的提醒聲:“老祖宗您慢點兒,慢點兒。”

我抬頭一看,發現幾個陰山派的大佬,一個個神色恭敬地攙扶著個老太太剛剛走到門口。

那位被人攙扶著的老太太很瘦小卻很精神,雞皮鶴發、精神矍鑠,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我恍然大悟,這才明白他們剛才所說的“老祖宗”,原來指的不是先人的神位靈牌,而是對於輩份極高的老年人的尊稱、統稱。

於是我趕快不失禮節地站了起來。

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呢,那位雞皮鶴發的老太太已經推開了攙扶她的人,雙手作揖衝著我拜了拜說了句“法主在上,弟子蘇小蓮拜見法主”,然後一臉虔誠地俯身就要跪下去。

我知道她這是要跟洪青山一樣要行五體投地的頂級大禮,於是我急忙快步走了過去,雙手把她攙扶了起來:“老人家快起來、快起來,可不能這樣啊!”

自稱“蘇小蓮”的老太太很是激動地看著我說道:“謝謝法主!弟子今年都一百零一歲了,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得見法主,還有希望活著看到我們陰山法脈歸於一統啊!”

我大窘,感到額頭上直冒汗:一百零一歲的活祖宗,竟然謙卑恭敬地自稱“弟子”!

於是我連忙一邊把她朝八仙桌扶去,一邊說道:“老人家您可千萬別這樣說,我叫胡彥飛,今年虛著才二十二歲,您叫我小飛就行!”

蘇老太太不但堅決不肯坐到八仙桌的旁邊,並且一本正經地說是輪回之中無老少、唯有尊卑不可拋。她雖然這輩子癡活一百多歲,但她蘇小蓮畢竟是陰山法脈的弟子,所以絕對不敢在法主麵前倚老賣老、不知高下。

我說什麽也不能讓她這種百歲老人像個臣下一樣坐在旁邊,於是我幹脆正色說道:“既然你尊我為法主,那麽就請聽我一句勸,您就坐在這兒,我還有很多事情要請教您老人家呢。”

聽我這樣一說,蘇老太太終於不再固執堅持。

不過,她仍舊不肯和我一塊坐在八仙桌的上首,而是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洪青山他們幾個也在旁邊插嘴說道,老祖宗雖然年紀最大、在這個地方輩份兒最長,但她也絕對不能和法主並肩而坐啊,所以法主您就讓老祖宗坐在您右邊兒吧。

見眾人都是這樣說,我搓了搓手,也隻好恭敬不如從命……

接下來,蘇老太太簡單給我介紹了一番陰山派她這一分支的情況,然後一臉痛心而又充滿期待地表示,希望我盡快一統四分五裂、七零八散的陰山法脈並發揚光大,也好讓她在有生之年能夠看得到。

我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洪青山卻插嘴說道,法主明天就要去百家墳,準備下到那口古井裏麵瞧瞧,估計短時間內是無暇分心一統陰山法脈的。

我立即不滿地瞧了瞧洪青山,示意他不要多嘴。

讓我深感慶幸的是,蘇老太太同樣絲毫沒有阻攔我的意思,反而非常通情達理地直接表示,滄海桑田是正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以前他們不許別人進入百家墳,更不許任何人擅動那塊百蟲陰陽碑,是恪守前輩的教誨吩咐。

現在既然是法主降臨、如同老祖再世,他們作為弟子的自然是要唯法主的馬首是瞻,不但不能再繼續阻攔,反而要絕對服從、全力配合。

我和吳鏡沫相互瞧了瞧,都是一臉的欣喜與如釋重負。

就在這個時候,蘇老太太突然一臉恭敬地試探著說道:“弟子冒昧請教法主,法主為什麽要以身涉險去那個地方啊?”

我有些尷尬,但我仍舊如實作答,仍舊實事求是地把真正的原因告訴了蘇老太太。

蘇老太太倒是絲毫沒有取笑我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反而深感欽佩地表示無情未必真豪傑、有情有義大丈夫,能為自己心上人甘願冒險的人,真是讓人肅然起敬。

略略停頓了一下,蘇老太太再次開口問道:“弟子再冒昧請教一下,法主是不是已經有了對付蜃棺的辦法?”

對於這個問題,我深感茫然。

因為吳鏡沫以前雖然給我提過“蟾王蟾璣”和“九淵蜃棺”的事兒,但我隻向他了解了一下有關“蟾王蟾璣”的事兒。

於是我扭頭瞧了瞧吳鏡沫。

吳鏡沫連忙搖了搖頭,並朝著蘇老太太呶了呶嘴。

我心領神會,馬上以退為進地反問道:“那個蜃棺是什麽意思啊?海市蜃樓的棺材?”

蘇老太太搖了搖頭回答說:“看來法主還沒有想起來當年的情況。”

“蜃棺並不是海市蜃樓的棺材,而是一種在不三界五行、不屬五仙五蟲的靈物,隻不過是太凶殘而已,包括陰山派在內,多少高人都喪命在它的手裏。”

我原來以為蜃棺隻是一種像海市蜃樓的幻境,或者說是一種看上去像棺材一樣的海市蜃樓,萬萬沒有料到它居然是一種未知的活物。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提了起來:“嗯?不在三界五行、不屬五仙五蟲的靈物?那它是什麽東西啊?”

蘇老太太很是耐心地給我解釋說,五仙指的是天地人神鬼,五蟲指的是蠃鱗毛羽昆。

但是天地本不全、總有異物生,蜃棺就是異物中的一種,並且非常神秘厲害,至今無人能夠說出它究竟是一種什麽樣的通靈之物。

我笑了笑說道:“哦,這樣啊,就跟《西遊記》裏麵的那個六耳獼猴一樣,不屬五仙五蟲、不入十類之列,不伏閻王所管。但關鍵是現實中真有那種東西嗎?”

吳鏡沫看出來我明顯有些不信。

於是吳鏡沫連忙插嘴說道:“現實中也真是有啊!”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吧,就像太歲肉靈芝那種東西,它既不是動物又不是植物,也不是菌類……”

聽吳鏡沫這樣一提醒,我馬上就恍然大悟了。

我記得在上學的時候老師曾經講過,太歲屬於生命演化道路上的一個“盲支”、一個岔道口,往左進化到植物界,往右進化到動物界,是自然界中非植物、非動物、非菌類的第四種生命形式……

想到這裏,我點了點頭:“也有可能,畢竟每隔幾年,生物界都會有新的物種被發現、被命名呢。”

“不過就算地底下有那種罕見的生物,又能有多大的危險呢?像盜墓賊他們那些人,經常在地底下挖來鑽去的,不也沒什麽嘛!”

蘇老太太搖了搖頭告訴我說,蜃棺那種東西跟太歲肉靈芝可不一樣,不是生活在土裏而是生活在深層地下水裏麵,並且是一種有智慧的大型靈物。

用古書上麵的記載原話來說,就是“蜃棺者,居於九淵之下、深水之中,不屬五蟲五仙之列、不歸閻羅所轄,狀極怖、性極凶,蛟龍近之亦亡命也。”

聽蘇老太太這樣一說,我怔了一下覺得這事兒果然有些麻煩。

因為地下水雖然隻占地球總水量的十分之一左右,但它比江河湖海等地表水更為神秘。

直到現在,人類對於地下水、特別是深層地下水的了解也是相當地少。

於是我扭頭看向了吳鏡沫,問他要想得到那個蟾王之璣,就非得麵對蜃棺那種東西嗎?

吳鏡沫咂了咂舌,表示正是如此。當初那隻黃鼠狼之所以自殺謝罪,其實就是因為它暴露了蜃棺之門戶,所以才會那樣的。

說到這裏,吳鏡沫又補充了幾句,說我胡彥飛和楚靜嫻是神皺眉、鬼見愁,如今又有幸得到了《陰山法笈》和鬼璽法印,應該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聽吳鏡沫提到了《陰山法笈》和鬼璽法印,我刹那間就想到了當初“死人念經”那件事。

可以說如果不是那個年輕姑娘的話,我根本不可能得到陰山法脈的這兩件至寶聖物。

於是我稍一思忖,幹脆問蘇老太太,我們陰山法脈的開山鼻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蘇老太太明確告訴我說,陰山老祖當然是男的。

這一下,我有些茫然了,不知道長眠在百蟲陰陽碑附近的那個姑娘究竟是什麽人,不明白她為什麽偏偏要將《陰山法笈》和鬼璽法印送給我。

蘇老太太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一樣,她馬上對我說,陰山法脈列祖列宗的畫像,她蘇小蓮一直珍藏著呢,如果法主想要看一看的話,她這就回去拿出來。

我連忙站了起來,表示怎麽能讓老人家再跑一趟呢,要不,我跟你一塊過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