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龍卻是撕心裂肺一樣慘叫著,說他在下麵根本動彈不了,他的兩隻腳被倒插在底部的利器穿透了,而且兩個手掌又被洞壁上的倒刺給勾穿了,像吊在那裏一樣根本用不上勁兒。

洪青山跺了跺腳:“唉,叫你不要逞強鬥氣,你偏偏不聽!”

我則是趕快問洪青山,刺穿趙大龍的利刃上麵有毒沒毒?能不能救他出來。

洪青山他們幾個老年人頻頻搖頭,表示每口大甕裏麵的情況都不一樣,誰知道有毒沒毒啊。

不過野心膨脹、試圖挑戰掌門的人,以前根本沒有人願意去救的。更何況在那種地方去救人,恐怕人還沒有救上來,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步對方的後塵。

他洪青山當年想要出人頭地、一統陰山派,在“拜甕”過後掉了進去被毒刺所紮,是他自己果斷“舍腿保命”爬回來的……

聽洪青山簡單講了一下情況,我心裏麵頓時明白了!

古往今來人情世故就是如此,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喜歡雪中送炭者少、願意錦上添花者多,願意扶危濟困者少、喜歡落井下石者多。

如果某個人野心膨脹、想要挑戰掌門之位的話,前期可能無所謂。一旦那人失敗落難,願意拿命冒險去施以援手的人肯定不多!

因為如果人家萬一挑戰成功的話,榮耀與利益也是別人自己的!

與其拿命冒險去救別人的話,還不如自己鬥膽挑戰一下試試呢……

想到這裏,我扭頭瞧了瞧,發現周圍的人紛紛替趙大龍扼腕歎息、亂出主意,甚至埋怨他不該逞強鬥氣,但並沒有人立即上前試圖把趙大龍給救上來!

於是我隻好輕聲說道:“我過去試試吧,看看能不能把趙大龍給救過來!”

洪青山急忙伸手拽住了我:“絕對不行!我們陰山派好不容易拜甕成功、有個掌門人,萬一你再出了意外,那怎麽能行!”

其他人也紛紛勸說,讓我不要再以身涉險。

我一邊說了句“正因為這樣,我才必須救他”,一邊快步走了過去……

走到趙大龍掉進去的那口大甕的旁邊,舉著手電筒俯身低頭一看,我發現趙大龍果然很慘很慘,根本沒有辦法自救逃生!

趙大龍兩個腳的腳麵上,各有一拃多長的利器刺穿雙腳露了出來。

而他所在的那個大甕,周圍的洞壁上麵密密麻麻地斜插著許多半尺來長的鋒利倒刺,閃著金屬光澤的那種。

估計趙大龍墜下去的時候想要伸開雙臂用手撐住洞壁、以阻止繼續下墜吧,所以他的兩個手掌正好被那些鋒利的倒刺給刺穿了。

這個時候的趙大龍好像被釘在了裏麵一樣動彈不得,兩條胳膊血淋淋的,疼得他五官扭曲著看上去極是痛苦!

略略瞧了一下情況,我立即衝著趙大龍說道:“你忍著點兒啊,我這就把你拽上來!”

趙大龍聲音顫抖著連連回答說:“謝謝掌門、謝謝掌門!”

我瞅準情況以後,將手電筒斜著放到一邊,同時說道:“別謝了,你咬緊牙關忍著點兒啊,疼是避免不了的!”

說完這些,我彎腰伸手牢牢抓住了趙大龍的兩條胳膊,然後猛地用力向上一拽。

可惜的是,趙大龍本來就是人高馬大的類型,我估計他的體重至少也得有一百七八十斤。

再加上他的兩手兩腳都被利刃倒刺給刺穿透了,而我站在僅僅碗口粗細的圓木上麵又不是很順手,故而我竟然沒有把他給提上來。

幾乎與此同時,趙大龍好像被摁在殺豬案子上麵的年豬一樣扯著嗓門兒叫得很是響亮刺耳。

除了他的叫聲實在是刺耳難聽以外,趙大龍的胳膊好像肌肉**一樣顫抖著亂晃亂動,結果我的手一滑,好不容易即將擺脫利刃的趙大龍,這下子又墜了下去。

估計第二次的穿透性創傷比第一次的還要疼痛痛苦吧,趙大龍的慘叫聲比剛才至少要提高了五十分貝!

我把雙手在我衣服上麵迅速擦了擦,免得汗水打滑,然後衝著趙大龍大聲喝斥道:“別再叫喚了!男子漢大丈夫的忍著點兒!叫得再響又有啥用!”

聽我這樣一激將、一喝斥,趙大龍的慘叫聲果然小了不少分貝!

我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再次俯身彎腰,雙手死命地抓住了趙大龍的手腕兒,繼而大喝一聲“上來吧你”,一下子就把他從裏麵拽了上來!

雙手雙腳被利器洞穿的趙大龍,四個傷口鮮血直冒,很快就把周圍弄濕了一片。

這一次真是把他給救上來了,趙大龍反倒沒有像剛才那樣連連表示謝謝掌門。

因為那貨一下子疼得昏了過去!

瞧了瞧血淋淋的趙大龍,我咬了咬牙,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救人就要救到底。

於是我幹脆用牙咬著手電筒進行照明,慢慢把趙大龍給抱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沿著圓木原路返回……

祭台前麵的那些人,好像隻怕我一不小心就會掉下去似的,所以他們大氣不敢出地噤言不語,直到我抱著渾身血淋淋的趙大龍跳下了圓木,他們這才紛紛伸手去接趙大龍。

旁邊的幾個人咂了咂舌,發自肺腑地讚歎著,說這才真正是膽量氣魄過人、又有容人之量的掌門人!

我抬了抬手,示意他們不必過獎,同時衝著洪青山說道:“先看看他是不是中了毒?要不要趕快包紮止血?”

洪青山低頭瞧了瞧趙大龍,然後胸有成竹地回答說:“鮮血殷紅不發黑、唇口正常不發紫,應該沒有中毒。他隻不過是疼得暈過去了而已!”

說罷這些,洪青山一邊讓人趕快給趙大龍包紮止血,一邊搖頭歎息道:“唉,真是自討苦吃!明明沒有那個命還非要逞能鬥氣,這下好了,四個傷口全是貫穿傷!”

“如果不是掌門胸襟寬廣、出手相救的話,他趙大龍這次肯定連命都沒有了……”

其他人也紛紛稱是,隻有蘇雨瞳在旁邊若有所思地淡淡地說道:“這就是'不擇手段'和'不惜代價'的區別。”

“我們以前用的是不擇手段,隻要能夠達到目的就行。”

“而掌門他用的是不惜代價,為了達到他的目的,掌門好幾次不惜拿命冒險。”

洪青山深表讚同地點了點頭:“雨瞳說得對啊!雖然同樣是為了達到目的盡心盡力,但這兩者之間其實差別很大很大。”

“不擇手段是費盡心思、不惜犧牲別人的一切。不惜代價卻是奮不顧身、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

我擺了擺手,讓人趕快給趙大龍包紮止血,然後出去我得先衝個澡再說。

正在這個時候,趙大龍悠悠地清醒了過來。

睜開了眼睛稍稍一怔,趙大龍立即掙紮著一臉愧疚地衝著我說道:“謝謝掌門、謝謝掌門!我趙大龍有眼無珠、以下犯上,等我傷好以後任憑掌門處罰。”

我立即抬手製止說:“趕快躺好別亂動,我初來乍到的又太年輕,這事兒不怪你!”

聽我這樣一說,趙大龍的喉結動了動,竟然一臉折服地哽咽著說道:“好,我這條命以後就是掌門的了……”

接下來,在給趙大龍簡單包紮止血以後,我們立即原路退回。

來到外麵以後,我這才發現外麵密密麻麻地圍了許多人。

由於不是陰山派弟子而無法入內的吳鏡沫,這個時候也是有些不安地踱來踱去。

一見我渾身是血地走了出來,吳鏡沫刹那間瞪大了眼睛叫了起來:“彥飛你,你這是怎麽了?”

我趕快抬了抬手:“我沒事兒,是趙大龍受傷淌的血!”

吳鏡沫這才一臉的輕鬆之色。

洪青山則是衝著眾人拱了拱手說道:“各位靜一下、靜一下啊!”

“我們陰山派這一支,已經好多年沒有德才兼備、深孚眾望的掌門人了,所以是一直人心不齊、內訌不斷!”

“今天呢,胡彥飛胡先生順利通過了'拜甕儀式',得到了陰山派列祖列宗的保佑和認可,正式成為掌門之人!”

“待會兒酒宴過後,我們再一一敘齒見禮……”

那些人靜寂了一下,很快就小聲議論了起來,看樣子對於這個結果也是深感意外和不服氣。

洪青山立即再次開口說道:“甘羅十二歲當上卿,王勃六歲能作詩。有才有德不在年紀大小。”

“喏,剛才趙大龍逞強鬥氣也'拜甕'試了試,結果差一點兒死在裏麵,如果不是掌門他胸襟寬廣、冒險施救的話,大龍肯定沒命了!”

被人抬著走在後麵的趙大龍也連忙開口作證,並勸說大家千萬不要不知好歹、自討苦吃。

圍觀的眾人瞧了瞧動彈不得的趙大龍,這才漸漸平息了竊竊私語。

我則是顧不上多說什麽,讓人趕快帶我先去洗個澡。

畢竟除了身上被趙大龍弄得血跡斑斑以外,我還在那堆骷髏白骨裏麵待了一會兒,還是先洗個澡心裏麵才舒服。

當初最先聲援蘇雨瞳的那個紅臉膛小夥子,立即口稱掌門,領我去洗澡,並表示他和我高低差不多,待會兒我可以換穿他的衣服。

痛痛快快洗頭洗澡過後,我從換下來的衣服裏麵掏出那個小骷髏頭形狀的印璽,先是用香皂水認真清洗了幾遍,然後仔細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