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怕蘇雨瞳萬一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舉動,於是我急忙大聲回應了一句:“我沒事兒,隻是腳下踩滑了而已!”

我並沒有說謊,因為我落地後確實是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

低頭用手電筒照了照,我發現腳底下竟然是一堆骷髏白骨。

剛才落地的時候,我恰恰正好踩到了那個圓咕隆咚的骷髏頭上。

這個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那個瘸腿老年人難以置信的聲音:“胡彥飛,你,你真的沒事兒嗎?”

聽他那個語氣,好像根本不相信我還能活著一樣。

於是我氣定神閑、淡然肯定地回答道:“能有啥事兒?隻不過是這裏麵有些深,剛才腳底下滑了一下而已。”

這一下,外麵立即響起了一片噓聲和嘈雜聲。

其中有人似乎既羨慕又難以置信地小聲說道:“這,這也太巧太簡單了吧?師叔你看,他這就能成為掌門之人?”

我並沒有聽到瘸腿老者的回答,反而蘇雨瞳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很清晰而果斷:“祖師爺當年定下的規矩就是這樣,如果不服,待會兒你也可以上去試試!”

這一下,剛才那個質疑的聲音立馬啞火了……

我暫且顧不上外麵那些人的小聲議論,而是考慮著我要不要趕快上去。

因為這下麵距離甕口估計得有三四米,而且腳底下踩的又是一些白森森的骷髏。

雖然比被利刃毒刺活活紮死要強得多,但遇到這種骷髏白骨,我覺得也是真他娘的晦氣!

不過我並沒有試圖立即上去,而是在心裏麵琢磨著--既然這裏麵並沒有毒蟲怪獸或者淬毒的利刃暗器,那麽陰山派的祖師爺當初弄這口大甕是什麽意思?

如果這具骷髏白骨生前是妄圖挑戰掌門之位的弟子,那麽他不可能光著身子前來“拜甕”吧?

否則的話,為什麽這堆骷髏白骨的周圍,連一絲半寸的布片鞋底兒都沒有?

想到這裏,我並沒有急著上去,而是幹脆低下頭,用手電筒慢慢照著那堆白骨。

我很快就發現了問題:在那堆散亂的白骨裏麵,竟然有一顆小小的骷髏頭!

那個小小的骷髏頭看上去估計比鴨蛋大不了多少,如果不仔細去看的話,根本不容易在那堆森森白骨裏麵發現它!

這難道是一個嬰兒的骷髏頭不成?

我怔了一下,覺得情況不對:如果那個跟橙子大小差不多的骷髏頭是一個嬰兒頭顱的話,為什麽這裏麵並沒有嬰兒四肢和軀幹的殘骸?

再想到剛才那個曾經授給我“陰山法笈”的女子所說的話,我心裏麵的疑惑就更大了。

強烈的好奇心讓我幹脆慢慢蹲了下去,借助手電筒的亮光睜大眼睛仔細去瞧。

屏住呼吸仔細一瞧,我發現那個小小的骷髏頭真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整個骷髏頭雖然僅僅有一個橙子大小,但兩個黑洞洞的眼窩兒、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以及黑漆漆的鼻洞仍舊讓人望而生畏!

看來這果然是一個小小嬰兒的顱骨!

正當我準備站起來的時候,我刹那間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問題--這麽小的嬰兒,怎麽可能會有兩排整整齊齊的牙齒?

這個小骷髏頭絕對有問題!

一念至此,我幹脆鬥膽伸手去碰了碰那個小小的骷髏頭。

用手輕輕一碰、試著一掂,我瞬間就明白這個小小的骷髏頭果然不簡單,果然並不是誰家嬰兒的顱骨!

因為入手冰涼不說,而且明顯很重很重,好像玉石那一類的東西雕琢而成的!

於是我趕快把它拿了起來,然後直起身仔細瞧了瞧,卻發現這東西像化石象牙卻又明顯有種陰寒的感覺,而且重量不小、密度很大。

僅憑手感來判斷,我覺得它比一般的玉石要重,而且又有象牙一般的色澤。

我一時難以判斷這玩意兒究竟是用什麽材料雕刻而成的。

拿在手裏麵轉圈兒一瞧,我突然發現這個小小的骷髏頭的下麵、也就是脖子的部位,居然是實心的並且打磨得整整齊齊,上麵還陰刻著幾個梅花大篆!

我一下子啞然失笑:弄了半天,這玩意兒竟然是一枚印璽啊!

一般人刻製印章印璽,都是鈕龍鈕虎鈕怪獸啥的,這個倒真是稀奇罕見,他竟然弄了個骷髏頭的模樣,而且正好又是森森白骨的顏色色澤,看上去真是有些嚇人!

隻可惜我對梅花篆字沒有研究,認不了上麵的那幾個漢字是什麽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再次傳來蘇雨瞳很是焦急的聲音,問我究竟遇到了什麽危險,自己能不能上去。

我連忙回答說:“真的沒事兒,我這就上去!”

說完這些,我立即將那個小小骷髏頭形狀的印璽裝在了口袋裏,然後手腳並用,左右支撐著慢慢爬了上去。

爬到甕口以後,我這才掏出手電筒,沿著碗口粗細的檁條樹幹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

見我安然無恙地回到那個祭台的前麵,蘇雨瞳睜大眼睛瞧了瞧我,這才如釋重負一般低下眉眼不再理我。

而那個架著雙拐的瘸腿老者,則是衝著我拱了拱手:“既然天意如此,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的掌門人了!我叫洪青山,掌門以後有什麽吩咐,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洪青山話音一落,好幾個老年人馬上衝著我拱了拱手,紛紛表示恭喜掌門。

不過也有幾個人竊竊私語著,雖然聲音不大卻明顯有些不服氣的樣子。

洪青山很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衝著那幾個人說道:“咱們都是老人兒了,你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但是祖師爺留下的規矩就是這樣啊,既然胡彥青他能夠安然無恙,這就是祖師爺的意思,這就是天意。”

“雖然他年紀不大,雖然他初入法門,但按照祖師爺當年的規矩,他就是我們的掌門人。”

蘇雨瞳也在旁邊開口說道:“欺生和排外之心、世人都有,這個可以理解。但現在事實既定,還請各位顧全大局,不要再引起紛爭內鬥才好。”

“如果哪位真是難以心服的話,也可以過去試試呀!”

蘇雨瞳的話音一落,旁邊馬上有個四十多歲的漢子挺身而出:“試就試!無論如何,總不能讓一個外來的毛頭小子當我們的掌門吧?總不能讓我們這些老人兒聽他一個毛頭小子的指揮吧?嗯?”

“他胡彥飛今天隻不過是瞎貓碰到個死老鼠,僥幸而已,我不服!”

我本來想要掏出那枚骷髏頭形狀的印璽給他們瞧瞧、讓他們看看上麵究竟刻的是什麽字兒呢,現在見這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一口一個“毛頭小子”,於是我暫時沒有掏出來。

我神色平靜地衝著他說道:“我確實隻不過是僥幸而已,而且我確實既年輕又是一個外來人。”

“不過這可是你們提前說好的,如果我能順利通過,你們就奉我為掌門人。你要是實在難以心服的話,你也可以去試試啊?”

那個漢子將眼一瞪:“心服個屁!當年我趙大龍開始學習陰山法術的時候,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還在吃奶呢!”

洪青山立即喝斥道:“大龍你這話就太過份了啊!祖師爺當年定下規矩就是這樣,跟年紀大小有什麽關係!”

那個自稱“趙大龍”的漢子一揚下巴,抬手指著我說道:“我就是不服氣!”

我笑了笑說道:“不服氣很正常,你也可以去試試嘛。”

趙大龍一梗脖子:“試就試!如果我也僥幸通過了,你就得滾蛋走人!”

我點了點頭:“好,如果你也僥幸通過的話,我立馬轉身走人。不過就怕你這種人脾氣不小、嗓門兒不小,可偏偏膽子不大、不敢過去試試!”

聽我這樣一激將,趙大龍眼睛瞪得跟牛蛋一樣一臉的怒容。

洪青山他們幾個老年人趕快勸說趙大龍你別生氣、別這樣,祖師爺的規矩是不能壞的。

趙大龍沒有再開口多說什麽廢話,而是捋了捋袖子,幹脆撲通一下跪在了祭台前麵。

撲通撲通連連磕了幾個響頭請求列祖列宗保佑以後,趙大龍又衝著前麵六十口大甕作揖拜了拜,然後當真跳到了圓木搭起的架子上麵。

不過,那家夥小心翼翼地在上麵走了幾遍,卻始終沒有挑選好哪一口大甕,仍舊在上麵磨磨蹭蹭、猶豫不決。

於是我開始衝著他叫道:“死要麵子可是得活受罪啊,聰明的話就趕快回來吧,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不嘲笑你,你回來吧。”

蘇雨瞳和洪青山他們也紛紛勸說趙大龍不要鬥氣逞強,還是趕快回來吧。

洪青山他們不勸說還好,他們一勸說,趙大龍反而大聲叫道:“看好了啊,我終於知道這裏麵的訣竅了!”

說罷這些,趙大龍立即跳進了旁邊的一口大甕裏麵。

不過,伴隨著他的邁步一跳,下麵立即傳來了趙大龍極為痛苦的慘叫聲:“啊……”

幾個老年人刹那間握拳搖頭、紛紛歎息。

而洪青山則是急忙大聲叫道:“如果跳到倒刺利刃上麵的話,那上麵有毒,趕快斷腿保命、把腿割斷爬上來啊!”

其他幾個人如夢方醒一般也紛紛催促著趙大龍保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