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不過兩三分鍾的工夫而已,我發現昏倒在地上的殷飛龍五官扭曲著,額上直冒汗,繼而身體微微抽搐著,看樣子果然被噩夢折磨得不輕。
我不敢過多地拖延時間,於是急忙讓人趕快用水把殷飛龍潑醒。
剛才最先開口聲援蘇雨瞳的那個紅臉膛的小夥子,非常麻利地從旁邊的水缸中舀了大半瓢水,劈頭蓋臉地直接潑到了殷飛龍的頭上。
殷飛龍很快就聲音顫抖著叫了出來:“別鋸啦、別鋸啦,我招我招,求求你們別鋸啦……
我在旁邊立即順著他的話喝斥道:“趕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一定非把你從襠部鋸到頭頂不可,一鋸兩半兒而且至少鋸你一百回!”
殷飛龍一臉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似乎一時難以分清夢境和現實:“好好好,我交,我交……
我趕快催促說:“解藥在哪兒呢?快點兒拿出來!”
殷飛龍眨了眨眼、愣了一下,終於分清了現實和夢境。
在明白剛才隻不過是做了個嚇人的噩夢以後,殷飛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繼而不耐煩地回答說:“哪裏有什麽解藥!”
我冷笑著告訴他說:“你以為你剛才隻是做了個嚇人的噩夢?不,你錯了!”
“那是我掐訣念咒,讓你先嚐一下幽冥之刑、泥犁之苦!”
“喏,你看看那個譚小翔,他比你還要硬、還要狠,還要不擇手段,這個想必你是知道的。”
“後來我讓他嚐嚐下地獄的滋味兒,他馬上就迷途知返,願意助我一臂之力了,否則的話他怎麽可能會帶我們來到這兒?”
殷飛龍瞪大眼睛愣在了那裏,一臉的震驚與不可思議。
見他仍舊有些將信將疑,於是我信口雌黃地嚇唬著他:“現在的陰山派勾心鬥角、四分五裂,陰山老祖的在天之靈對你們是深感痛惜和不滿!”
“所以他老人家才把《陰山法笈》送給我,讓我胡彥飛替他重整陰山法脈的。否則的話,得到《陰山法笈》的為什麽是我胡彥飛而不是你殷飛龍?”
“另外,他老人家當年曾經留下法術,讓你們可以免受人間的刑罰之苦,卻沒料到你們竟然把他老人家的恩典庇護當成了勾心鬥角、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工具!”
“所以呢,他老人家又傳授給我另外一種法術,可以讓你們飽嚐幽冥之刑、泥犁之苦!”
“這與他老人家當年的許諾並不矛盾,因為他免除的是人間刑罰之苦,並沒有免除你們接受幽冥之刑、泥犁之苦……
聽我這樣一番煞有介事的信口雌黃,在場的人一個個都是深感震驚。
待在地上掙紮著的譚小翔,這個時候也連忙表示我確實沒有說謊,胡先生他確實可以讓人飽嚐那種令人膽戰心驚的地獄刑罰!
這一下,殷飛龍喉結動了動,一臉的驚駭與後怕之色。
不過,殷飛龍仍舊有些遲疑不決,仍舊不肯交出解藥。
於是我隻好用手指著他慢慢說道:“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再不交出解藥,我這就把你的一縷命魂押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升,讓你永遠沉淪在剝皮抽筋、火海刀山,蟲齧狗啃、牛踩蛇吞,拔舌抽腸、刀鋸加身的酷刑裏麵!”
“你也可以把那一切權當一場噩夢,但你根本沒有辦法從那種令人毛骨悚然、膽戰心驚的噩夢裏麵醒過來……
殷飛龍雖然仍舊有些將信將疑、難以置信,但或許是剛才的夢境讓他深感後怕吧,他終於再次開了口:“好,我,我把解藥交給你。”
一邊點了點頭,殷飛龍一邊掙紮著說道:“我房間窗台上有盆文竹,那個花盆裏埋有一個小瓷瓶子,裏麵裝的就是解藥。”
我急忙扭頭衝著眾人催促道:“趕快去看看啊,隻要有的話就先把那個花盆拿過來再說!”
紅臉膛的小夥子馬上應聲說道:“我去拿!”
那小夥子一邊說一邊迅速抬腳就跑,很快就從一間窯洞裏麵抱出來一盆翠綠翠綠的文竹。
當著眾人的麵兒,小夥子一下子拔出了文竹,將花盆裏麵的土給倒了出來。
花盆泥土的裏麵,果然露出了一個像鼻煙壺那樣的白色小瓶子。
眾人一下子驚喜地叫了出來,繼而紛紛追問殷飛龍這藥如何使用,以及用量到底是多少,可不可以一下子全部讓蘇雨瞳口服進去。
殷飛龍歎了口氣,表示那瓶子裏麵的藥隻需讓蘇雨瞳口服進去一半兒就完全可以了。
我盯著殷飛龍的眼睛仔細瞧了瞧,再想到他剛才用假鑰匙欺騙蘇雨瞳的事兒,我心裏麵並沒有徹底相信他。
於是我趕快抬了抬手,讓那幾個姑娘先別急著給蘇雨瞳喂藥,稍等一下再說。
製止完畢,我這才衝著殷飛龍說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權且相信你沒有說謊。”
“不過,我必須先打昏你,讓你先下到地獄裏麵嚐嚐各種酷刑的滋味兒。”
“如果蘇雨瞳真的好了,我再把你放出來。否則的話,你就永遠待在泥犁地獄裏麵享受那些酷刑吧!”
聽我這樣一說,殷飛龍一臉驚恐地連連擺手叫了出來:“別別別,我說我說,我把真正的解藥交給你就是了,你別亂來!”
我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
殷飛龍咂了咂舌,一臉極不情願而又無可奈何地說道:“算了!真正的解藥在這兒呢,我一直隨身帶著的。”
一邊說,殷飛龍一邊掙紮著把戴在手上的那枚大戒指取了下來:“這戒指裏麵的藥粉,就是真正的解藥。真正的解藥根本不用多少,直接喂她一點兒就行了。”
我伸手接過那枚大戒指,又盯著殷飛龍的眼睛瞧了瞧,這才轉身遞給了蘇雨瞳旁邊的一個姑娘,拜托她趕快給蘇雨瞳喂下去。
將戒指遞過去以後,我猛地一拳砸在了殷飛龍的腦門兒上,一下子就將他砸得暈了過去。
接下來,我再次掐訣念咒,讓殷飛龍好好做個噩夢,好好嚐嚐那種幽冥之刑、泥犁之苦……
等到殷飛龍陷入噩夢以後,我既期待又緊張地看著蘇雨瞳。
讓我深感意外的是,蘇雨瞳服下那枚戒指裏麵的藥粉以後,情況不但沒有好轉反而連吐幾口鮮血昏迷了過去。
剛才喂蘇雨瞳服藥的那個姑娘一下子哭了出來:“師姐你醒醒、你醒醒呀,嗚嗚……
任憑對方又搖又叫又掐人中,蘇雨瞳仍舊是雙眸緊閉、再也沒有睜開。
抱著蘇雨瞳的那個姑娘泣不成聲,旁邊的一個姑娘則是一邊傷心流淚一邊說三師姐你的命真是好苦呀,小時候缺少父母愛,長大了又遇到這等心狠手辣的大師兄……
另外一個年紀最小的姑娘卻是咬了咬牙,轉身揀起那把帶著鮮血的利叉朝殷飛龍衝了過去,看樣子想要直接紮死殷飛龍。
我急忙攔住了那姑娘同時告訴她說:“先別急著殺了他,直接弄死他反而是便宜了他!”
“他現在正在噩夢裏麵飽受斧劈刀剁下油鍋的酷刑折磨,這比直接砍死紮死他還要痛苦百倍!”
那姑娘咬了咬嘴唇,終於放下了利叉……
我再次充滿期待地瞧了瞧蘇雨瞳,發現她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而且臉色反而是越來越蒼白了。
看樣子,這個曾經身穿壽衣扮成吊死鬼試圖嚇跑我,這個曾經威脅著要殺了我卻又在危急時刻救過我兩次的丫頭,真的是如花凋零、今生成夢,再也不會醒來了!
我知道倔強任性的習慣,多半來自於父母的嬌生慣養和過度的寵溺。但倔強而又堅強勇敢的性格,卻極有可能是來自於從小的磨難。
如今聽那姑娘說蘇雨瞳的命好苦,於是我試探著向她詢問了一下。
那姑娘抬手抹了下眼淚,極是痛苦而又充滿同情地簡單告訴了我幾句。
從那姑娘斷斷續續的話中,我多少了解了一下蘇雨瞳的身世。
原來,蘇雨瞳從小就生活在一個不幸的家庭裏麵,她的媽媽美麗善良卻太癡情,而她的爸爸卻偏偏是一個喜新厭舊的薄情郎。
由於婚後還在外麵尋花問柳搞外遇,蘇雨瞳的媽媽敢愛更敢恨,竟然在一次爭執中失手刺傷了蘇雨瞳的爸爸。
由於失手刺中了要害內髒,蘇雨瞳的爸爸在送醫院搶救的路上就一命嗚呼了。
蘇雨瞳的媽媽深受打擊,竟然當天就跳樓自殺、追隨亡夫而去……
聽那姑娘簡單講了一下情況,我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當初蘇雨瞳一臉真誠地勸我不必非要結婚呢,怪不得她說全真派的道士還有那麽多的佛家僧尼,他們一輩子不結婚不也生活得好好的嗎?
原來蘇雨瞳從小就對家庭失去了信心,甚至對男女感情根本不相信、根本沒好感!
不過,在這種痛苦曆經中長大的蘇雨瞳,還能保持一份天真善良和做人的底線,我覺得殊為不易、極為難得!
想到這裏,我心裏麵不由得感慨萬千,覺得蘇雨瞳真的不能就這樣與世長辭,真的不應該就這樣在人世間匆匆走了一遭。
我甚至覺得,如果有可能救得活蘇雨瞳的話,我胡彥飛願意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