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人根本還沒有動手呢,就已經分出了高下勝負?

我感到很是有些迷惑不解,同時也覺得有些可笑。

不過,我心裏麵的疑惑和可笑很快就被震驚和不可思議所取代!

因為借助手電筒的光柱,我發現吳鏡沫周圍突然有十多條長蟲(蛇)窸窸窣窣地從草叢裏麵鑽了出來。

那十多條長蟲都差不多有鐵鍬柄那麽粗,而且一個個昂著腦袋、吐著信子,全部虎視眈眈地盯著吳鏡沫,看那架勢隨時都有可能閃電般衝上去咬吳鏡沫一口。

最令人驚駭的是,那些長蟲居然全是三角形的腦袋、身上長滿了褐色大斑塊的五步蛇……

我以前在報紙和電視上麵看過,說是湘西山區有人可以利用巫術進行招蛇。

當時我還覺得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但是我沒料到今天居然會親眼看到這一幕,沒料到這個陰山派的小丫頭居然也會這一手兒。

讓我深感意外的還在後麵。

麵對十多條虎視眈眈的劇毒五步蛇,吳鏡沫竟然根本沒有半點兒害怕的意思,更不要說低頭認輸了。

吳鏡沫一邊把手裏麵的工兵鏟輕輕放到了地上,一邊漫不經心地彎腰拽了一根長草,然後用手打了個結,同時嘴巴裏麵好像念咒一樣嘟囔了幾句。

念咒完畢,吳鏡沫語氣如常地淡淡說道:“你會招蛇術,我會鎖蛇術。現在低頭認輸的應該是你才對吧?”

讓我深感佩服的是,那十多條五步蛇一個個果然慢慢垂下了腦袋,完全沒有了隨時都會攻擊吳鏡沫的架勢。

就在我以為薑是老的辣、吳鏡沫技高一籌大獲全勝的時候,那姑娘再次脆生生地說道:“現在呢?現在你是打算低頭認輸,還是想要頭破血流眼睛瞎?”

我知道這姑娘絕對又使出了什麽邪術招數。

於是我急忙四下瞧了瞧,卻發現吳鏡沫周圍的地麵上根本沒有什麽危險的東西。

而吳鏡沫則是略略抬頭打量了一下,立即有些無奈、有些緊張地恨恨說道:“算你厲害!我,我輸了!”

我趕快舉著手電筒朝上麵照了照。

這一照不要緊,我刹那間就明白了吳鏡沫輸在了什麽地方。

在吳鏡沫的周圍,幾株柳樹和槐樹的上麵,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停著幾隻黑色的大鳥。

雖然我暫時認不出、暫時分不清那些大鳥到底是鷹還是雕,但有一點兒是完全可以確定的。

那就是它們全是一些大型的夜行性猛禽!

是那種雙爪一輪就能讓對手皮開肉綻的猛禽,那種像鋼錐一樣的長喙一啄之下能夠讓人眼睛瞎掉的猛禽!

這個時候,那幾隻大型的夜行性猛禽一個個立在樹上,鋼錐一樣銳利的長喙全部朝向吳鏡沫,看樣子隨時都有可能輪開利爪、伸著長喙攻擊吳鏡沫……

眼前這一幕讓我心裏麵除了震驚以外,一種深深的羨慕也是刹那間油然而生:這小丫頭除了會招蛇以外,居然還能招來這等大型猛禽助陣!

看來正像吳鏡沫以前所說的那樣,他們陰山法脈的人確實是擅長招鼠聚蛇、指揮蟾蜍那一類的邪術……

一念至此,我突然激動了起來!

因為我突然想到了我剛才在甕棺裏麵得到的那串黑色的珠子!

既然甕棺裏麵的幹屍說什麽“候君久矣,終盼君來。受吾流珠,承吾法脈”,那麽,如果她生前真是陰山派的宗師級大佬,甚至是開山鼻祖的話,我胡彥飛會不會也能這丫頭一樣能夠招蛇和招來大型猛禽?

想到這裏,我心裏麵甚至有些期盼,盼望甕棺裏麵的那具幹屍最好生前就是陰山法脈的宗師級高人!

雖然她們修習的是崇陰的邪術,但我胡彥飛完全可以邪法正用,隻要不害人不就可以了嘛……

就在我越想越激動的時候,那丫頭再次低聲喝道:“既然你低頭認輸,我也沒必要趕盡殺絕,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

“現在你趕快發個毒誓,否則我先讓你嚐嚐頭破血流的滋味!”

吳鏡沫明顯心有不甘,不願意發下毒誓。

不過,在抬頭瞧了瞧那些蠢蠢欲動的大型肉食型猛禽以後,吳鏡沫最終還是衝著那姑娘說道:“真是修為深淺不在年紀大小,我吳鏡沫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來這個地方了,如果有違此誓就讓我……”

見吳鏡沫居然當真要發個毒誓、絕不再來,我趕快搶先說道:“如果有違此誓就讓吳鏡沫老先生長命百歲、五世同堂!”

吳鏡沫忍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而那姑娘則是刹那間柳眉橫起扭頭看向了我,眸子裏麵明顯流露出騰騰殺氣。

這一下,那姑娘幹脆不再搭理吳鏡沫,而是轉身朝我慢慢走了過來。

在距離我兩三米遠近的地方頓住腳步以後,那姑娘麵無表情地衝著我冷冷說道:“上次饒你一次,你不知死活膽敢又來。這次別怪我不給你機會。”

“說吧,你到底是想死想活?”

我昂首挺胸、毫不猶豫地正色回答說:“我這人是寧可站著死,絕不跪著生。想要讓我胡彥飛低頭認錯、發誓不再來這兒,做你的夢去吧!”

“既然連吳老先生都不是你的對手,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答案很簡單,我想死!”

吳鏡沫大驚失色,急忙衝著我勸說道:“彥飛你可別犯傻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再說男子漢大丈夫能伸能屈,你千萬別這樣!”

我淡然作答:“死有什麽好怕的?怕死我就不會來這兒了。沒辦法,我從小就是這個脾氣,從來沒有考慮過低頭認輸的事兒!”

或許那姑娘也沒料到我如此剛烈、如此寧折不彎吧,她衝著我點了點頭:“好!看在你還有幾分男子漢氣概的份上,我可以讓你自己選擇一種死法!”

我英雄末路一般抬頭望天、歎了口氣,然後神色鄭重地順著她的話反問道:“我可以選擇一個死得有點兒尊嚴的方式?你確定說話算數?”

對方沒有搭理我,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沒錯。

見她點頭應允,我這才笑著說道:“那好,我想舒舒服服地活到百歲高齡,然後無病無災、無痛無苦地飛升而去!這就是我選擇的死法!”

吳鏡沫噗嗤一下忍不住再次笑了出來。

那姑娘則是咬了咬嘴唇,用手指指著我斥責說:“你?”

我毫無懼色地與她對視著提醒道:“你什麽你?你要說話算數!”

“'信'為人言,不講信用的話,那還是人嗎?如果不是人的話,那麽她的爸媽親戚啥的,自然也不是人!”

這一下,那姑娘氣得咬牙切齒、柳眉倒豎,指著我的手指刹那間握成了拳頭。

我卻是再次神色坦然平靜地提醒說:“別激動啊,衝動是魔鬼,我必須提醒你一下,做人做事絕對不能連累父母,言而無信是不可取的!”

“再說下次還有機會呢,我們又不是以後不見麵兒了,你怕啥?大不了你下次讓那些毒蛇活活地咬死我,或者是讓那些大型猛禽琢瞎我的眼。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嘛……”

吳鏡沫看樣子忍笑忍得很辛苦,居然捂著嘴巴咳嗽個不停。

或許是覺得我說的也有道理吧,那姑娘果然沒有衝動失信,而是指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道:“好!下次再讓我在這個地方遇到你,我一定讓那些毒蛇活活地咬死你!”

我蠻不在乎地抬了抬手:“那行,下次再見啊。不勞遠送,我們很快還會見麵兒的。”

說完這些,我連忙朝著吳鏡沫擺了擺手:“走啊,還傻呼呼地等個啥?難道還等人家姑娘買酒做菜、給咱設宴送行不成!”

吳鏡沫恍然大悟、如蒙大赦一般,急忙一邊收拾家夥轉身就走,一邊順著我的話說道:“那行,我們趕快走吧……”

匆匆忙忙走出“百家墳”以後,吳鏡沫這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吳鏡沫一邊走一邊衝著我豎了豎大拇指,很是慶幸、由衷佩服地讚歎說:“膽大魯莽是粗人,有勇無謀是蠢漢。那種人都成不了大事兒的!”

“彥飛你膽大心細、有勇又有謀,我胡鏡沫果然沒有看錯人呐!”

我苦笑著搖了搖頭:“老先生實在是過獎了,哪裏談得上什麽有勇有謀!”

“如果有足夠的實力輾壓她,那絕對是最好的。可惜我們兩個根本不是她的對手,而我又不想低頭認栽,所以隻能見機行事而已。”

“當然,這也多虧了那丫頭壞得並不徹底,畢竟她年齡還小。”

“我們得趕快想想辦法,否則下次再見麵兒就不太好辦了。”

聽我這樣一說,吳鏡沫轉而充滿憂慮地歎了口氣:“唉,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沒想到那丫頭小小年紀,竟然把陰山派的邪術學得那麽好,用得那麽讓人防不勝防。”

“這次我們僥幸逃過了一劫,下次我們再碰到她的話,她肯定會痛下殺手的。”

說到這裏,吳鏡沫深感無奈地給我解釋說,用法術殺人害命,連官府都沒有辦法破案,下次我們可怎麽辦呐?

我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安慰吳鏡沫說:“歎氣發愁又有什麽用呢?放心吧老先生,不會有事兒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下次再見麵兒,說不定我讓那丫頭甘拜下風、自愧不如都有可能。至少不會讓她真的害死我們,這點兒你盡管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