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的驚疑一聲,何太後含笑搖了搖頭,很是有些隨意的說道:“既然大將軍要懲治你等,那麽肯定你們有錯再先。隻要張常侍你們上大將軍府邸之中向大將軍賠罪一二,卻也就可以將此事揭過去了!”

聽及何太後之言,張讓幾人的神情明顯的一滯。對視了一眼,張讓臉上的淒慘之色卻更加的濃重了起來。

“娘娘啊!如若我等隻身前往大將軍府。必然會落個身死魂消的下場。望娘娘憐憫與我等,將大將軍招至長樂宮,好讓我等親自向大將軍賠罪。如果娘娘不能成全老奴等人,老奴等隻好向娘娘請死了……!”

說道這裏,張讓幾人卻再也忍耐不住,齊聲的痛苦了起來,看那老淚縱橫的樣子,就是何太後心中卻也稍微的有些不忍。

“好吧!”無奈的輕歎了一聲,何太後緩聲對張讓幾人說道:“張常侍你等都起來吧,這次本宮卻也在幫你等一次就是了!”

何太後的話音剛落,張讓幾人瞬間就停下了哭啼之聲,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興奮之色。

“謝娘娘垂憐!此恩此情,我等沒齒難忘!”張讓與趙忠嘴角勾起一絲陰冷的笑意,連聲向何太後說道。

張讓、趙忠幾人的神情變化何太後有那裏知曉,眼見到張讓幾人那激動的拜謝之聲,何太後卻還以為張讓幾人在感激與她。

可是何太後不清楚的是,就是她這次大意的決定,卻直接導致了大漢王朝連綿數十年的混亂。也就是在這一日開始,那曾經發下犯我強漢者、隨遠必誅豪言的強大王朝,開始走上了沒落之路。

“恩……。你等暫且退下吧,稍後本宮會給大將軍降下懿旨,讓其前往長樂宮的。那時候你等向大將軍賠罪一二,卻也就可以了!”滿意的點了點頭,何太後稍帶疲倦之色的揮了揮手說道。

“娘娘保重,老奴等告退!”張讓低頭輕笑一聲,恭敬的說道。

“去吧!”閉目淡然的揮了揮手,何太後神情瞬間變的慵懶了起來。

張讓與趙忠幾人含笑對視了一眼,緩緩的走出了長樂宮宮門。

剛走出長樂宮幾步,張讓和趙忠兩人緊眯雙眼,眼中射出的精光帶著令人琢磨不透的意味。不一會兒,兩人卻是對視著暢笑起來,笑聲中卻是夾雜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森森殺機。

張讓笑聲落下,回頭用力指向長樂宮,囂張地說道:“哈哈……世人都說何太後乃女中豪傑,卻不想今日也被雜家等人利用,就此斷送何氏一族龐大的勢力,真是讓雜家高興阿……”

“張公公請慎言,此時卻還在長樂宮前,如果一旦讓娘娘知曉了我們的計策,卻難免會落得個慘淡的結局!”

郭勝麵帶驚恐地來回掃視,擔心周圍有人會聽到自己兩人的對話後,連忙出聲製止張讓繼而想要出口的話。

“郭公公多慮了。雖然雜家幾人今日沒落了,但在這皇宮之地,卻還是沒有人可以無視我等的存在,而且……!”張讓冷冷的陰笑了一聲,語含冷意的說道:“而且此時就是讓娘娘知曉了我等的計策,卻也來不及了!”

說道這裏,張讓神情瞬間的一正,冷眼掃過長樂宮,隨即緩聲的對趙忠問道:“趙公公,雜家讓你安排的人手可已經全部安排好了。現在我等的身家性命,可就看這一刻了啊!”

“張公公請放心,五十名刀斧手此時早就已經安排在了嘉德殿外!隻要何進一步邁進皇宮,那麽他就是插翅卻也難以飛出去了!”桀桀的冷笑了一聲,趙忠很是有些得意的說道。

“好……!有趙公公安排,雜家卻也放心了!”含笑點頭答應著,張讓抬眼向皇宮之外看去,緩聲的說道:“成敗就在此一舉了。說實話,雜家卻也算是久經危機之人了。此時心中居然會有些忐忑不安!”

無奈的搖了搖頭,張讓一擺長袖,甩去心中的不安。冷聲的對趙忠幾人說道:“諸位公公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吧。現在我們卻要等娘娘的懿旨了!”

“謹遵張公之命!我等告退!”趙忠幾人麵色肅然的對視了一眼,恭敬地對張讓說道。

滿意的點了點頭,也就在趙忠幾人相繼離去之時,在何太後所居住的長樂宮之中走出了一個神情倨傲的小黃門。看小黃門高舉過頭頂的黃色卷軸,正是何太後召集大將軍何進進宮議事的懿旨。

看著漸漸遠去的小黃門,張讓桀桀的怪笑了一聲,閃身走進了宮殿的陰影之中,那無時不刻都散發著陣陣寒意的身影,卻在片刻之後就消失不見了。

此時的大將軍府邸,何進正端坐在雲床高處,一手持著精致的青銅酒尊,一手卻不斷的在侍女的身上上下遊走著。看那麵上顯露的得意神情,卻那裏會知曉一場危機已經悄然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而在何進的身前席位之上,何進與袁逢兩人在朝中的心腹朋黨各自落座,其中很是有著一些人一手把持酒尊,一邊很是沉迷的欣賞著場中的西域豔舞。

“哈哈……,真是痛快。這西域長史卻也算是個識趣之人,居然給本將軍送來如此美妾。看來以後有機會,卻要好好的提拔他一番了呢!”

囂張的大笑一聲,何進揮手自桌案之上拿起一正滴落著油脂的羊腿,狠狠的撕咬了起來,片刻之後,何進嘴裏塞滿著肉食,語音不清的向堂下朝臣說道:“諸位大人,你們看本將軍這幾方妓妾如何?等的本將軍誅殺了十常侍一黨之後,本將軍卻也在向西域長史府要上一些來,送給各位暖暖床鋪!”

“大將軍請放心,不說為了朝廷社稷,就是為了這些嬌媚似水的娘們,臣等卻也要跟隨大將軍將十常侍這些奸佞之輩盡數誅殺!”

何進的話音剛剛落罷,正堂之中就有為數不少的朝臣大笑了起來。其中更有一些生性魯莽的武將已經迫不及待的跳了起來。很是眼饞的掃了眼席中熱舞的西域女子。桀桀怪笑著說道。

雖然這些武將此時的言辭有些忤逆,但卻在粗野之中透露著真情實感,即使是席間一些迂腐的老頑固聽聞了此言,雖然眉頭也悄然的皺了皺,卻也含笑搖頭,並沒有製止與這些人。

“哈哈……。諸位大人請放心。隻要本將軍能夠達成心願,好處卻少不了你們的!”暢笑一聲,何進卻也不去擦拭手中的汙穢之物。伸出狗熊一般的爪子就撲在了身旁的貌美侍妾身上。卻也不去理會那侍妾微微蹙起的雙眉。

“那臣下等就在家中安置好房間,靜等大將軍的厚禮了啊!”那為神情魁梧的武將淫笑一笑,很是興奮的走回了席位之中,繼而再一次的投入到了酒色沉迷之中。

而就在何進與諸多大臣進行言歡之時,又是那個倒黴的小廝走了進來,小廝畏畏縮縮的看了何進一眼,麵帶苦澀的說道:“大將軍,太後娘娘派人來宣讀懿旨了!”

“太後娘娘?”何進錯愕的驚疑一聲,在身旁侍女身上上下遊走的熊掌卻也短暫的停留了下去。

“娘娘派來的人呢?為什麽不直接領進來?”悶哼一聲,何進很是不滿的瞪視了小廝一眼,冷聲的說道。

聽見何進之言,小廝麵上的苦澀更加的濃重起來,而在其眼眸深處,卻有著一絲極淡的嘲諷之色一閃而過。

“大將軍,這……。”苦笑了一聲,小廝很是畏懼的掃了在場依然的盡興歡鬧的諸位大臣。

“恩!知道了!你下去將太後娘娘的使者請進來吧!”皺著眉頭看了眼依然喧囂的廳堂,何進煩躁的悶哼了一聲,揮手將小廝打發離去。

眼見這小廝的身影從正堂之中消失,何進皺著眉頭低吟了片刻,隨即淫笑著拍打了下身旁貌美侍女的豐.臀,將之打發離去之後,何進的神情瞬間就嚴肅了起來。

“諸位大人。太後娘娘派來特使前來宣旨了!”悶哼一聲,何進神情嚴肅的說道。

“啊……!太後娘娘的特使?”

“這可如何是好,如果讓特使看到這般情形,那豈不是要遭受到太後的訓斥!”

何進的話剛剛落罷,剛才還喧囂、淫亂的廳堂瞬間就變的雞飛狗跳了起來。而在其中,更有不少的偽君子連忙的打發走身旁的美貌侍女。焦急的整束起衣冠來。

一時間,偌大的廳堂之中已經被一些稀稀疏疏的衣物摩擦之聲所充斥,如果不是眾人眼見如此情況的話,就聽這番的聲音,卻還以為來到了煙花之地。

而且……,卻還是好事將要開始之時的煙花之地。

慌亂的窸窣之聲持續了片刻過後,剛才那些慌亂的臣子轉眼之間變成了一個個道貌岸然的君子。在這些人其中,更是有一些麵容肅穆的朝臣,已經開始含笑做起了詩句來。

“君不見……”

“風花雪月兮……”

看著眼見這瞬間驟變的景象,就是生性荒誕、愚蠢的何進,卻也悄然的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真他媽一群的偽君子!”低聲怒罵了一聲,何進卻也學著這些朝臣的樣子,緩緩的整束起衣裝來。

恰在這時,正堂之外傳來一陣平緩的腳步之聲,伴隨著聲響,一個麵色倨傲的錦衣小黃門已經閃進了正堂之中。

小黃門剛剛進入正堂,就感覺到一陣胭脂香風撲麵而來,繼而又看看了那故作深沉的朝臣與雜亂的席案。小黃門的眉頭悄然的跳動了數下。

“一群肮髒的老貨,明知道雜家身體殘疾,卻還在這淫亂之地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實在是可氣、可恨!”

低聲的怒罵了一聲,小黃門恭敬的對端坐在雲床高處的何進施禮道:“雜家見過大將軍!”

“公公免禮。聽府中的奴才傳話,說公公是奉太後娘娘的懿旨前來。不知道所為何事?”淡淡的點頭輕應了一聲,何進稍帶不願之色的說道。

“大將軍,太後娘娘今日身體偶恙。十分的想念與大將軍往日的兄妹之情,所以太後特意讓雜家前來傳旨,請大將軍前往長樂宮一敘兄妹之情。”小黃門將手中金黃卷軸高高舉起,緩聲的說道。

“娘娘宣我進宮敘述舊情?”何進低頭沉吟了片刻,隨即沉聲的對小黃門說道:“本將軍知曉了,稍帶片刻後本將軍就當前往長樂宮,請公公先回吧!”

“大將軍,雜家在這裏可要恭賀大將軍了,聽太後娘娘的意思,好像想要封賞與大將軍。如果大將軍能夠封侯拜相,卻也不要忘了雜家這傳話之人啊!”

小黃門露出一排焦黃的牙床獻媚的輕笑了一聲,在見到何進淡然的點頭之後,一邊恭敬的緩緩後退,一邊沉聲的說道:“如此,那雜家先回長樂宮稟報娘娘知曉,雜家先告辭了!”

“去吧……!”隨意的擺手回應了一句,何進卻也不再理會小黃門。

眼見著小黃門漸漸的離去,何進手持著何太後親筆所書的懿旨,眉頭不知不覺的微微皺了起來。

“諸位大人,今日的宴會就此散了吧,太後娘娘宣本將軍進宮敘述兄妹之情,本將軍卻也不好多耽擱了!”低頭沉思片刻,何進掃過正堂,見朝臣此時卻也沒有了玩弄之情,就沉聲的說道。

“大將軍且慢行!”

何進的話音剛落,大將軍府主簿陳琳就神情焦急的阻攔了起來。

“陳主簿,為何阻擋本將軍?”濃眉一挑,何進很是有些不滿的說道。

“大將軍,太後此次詔書頗是詭異,其中透露著一股肅殺之氣,必然是十常侍之謀,大將軍切不可輕身前往。去必有禍臨頭啊。”陳琳上前一步,隻身擋在何進身前,神情很是焦急的說道。

何進一愣,緊促著眉頭說道:“太後,我至親同胞之妹也,詔我進宮,還會有何禍事不成?陳主簿太過多疑了些吧!”

主播陳琳聽及何進之言,很是失望的搖了搖頭,卻也就退回了自己的席位之上。

陳琳身為大將軍府府吏,本應盡力的阻攔與何進前去冒險,但何進生性太過愚蠢、執拗,陳琳見勸解不成,卻也就黯然的放棄了。

“大將軍,我等所謀之事已經泄漏,在這種危機之時,將軍還欲輕身入宮不成?這不是以身犯險嘛!”袁紹扶膝而起,麵色陰沉的向何進說道。

“太後乃當朝國母,今日傳旨而本將軍如若不去的話,卻未免會惹來奸佞之人的詬病,這當如何?”

放下手中卷軸,何進繼而很是有些猶豫的說道:“而且此事卻也隻是你等猜測之詞,本將軍卻也不可因為你等的猜測就罔顧太後懿旨的。這次的皇宮之行,之必須要去的。”

“大將軍如若執意要進宮麵見太後,不若將十常侍等人召出皇宮,如此大將軍進宮的安危就無憂了!”悶哼一聲,曹操起身勸解何進道。

聽及到曹操之言,何進不僅輕蔑的大笑了起來。抬手指向曹操說道:“孟德太過膽小了一些吧。這番言辭,卻有如小兒之語,不可當真啊。本將軍執掌天下之權,十常侍又敢待我如何?”

何進的話音剛剛落罷,曹操與袁紹兩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擔憂與無奈之色。

“大將軍如果執意要進宮麵見太後,那請大將軍容許我等引軍屯與宮門之外,以防不測發生!”苦澀的搖了搖頭,袁紹雙手抱拳向何進說道。

“好吧!那就依你等之言!”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幫,何進說道。

“如此我與孟德兩人親自去羽林、禦林二軍各自挑選五百名精裝之士,隨同前往大將軍進宮!”袁紹稍微的露出一絲笑意,恭敬的向何進說道。

“好……,那就有公路(袁術字)領兵,本初與孟德兩人隨同本將軍進宮麵見太後!”霍然的一擺長袖,何進冷聲的說道。

聽見何進之言,袁紹與曹操兩人就轉身離開了大將軍府邸。

不一刻後,兩人各自攜帶著五百餘精裝的士卒回到大將軍府邸,隨即袁式兄弟與曹操三人護佑著何進就往皇宮而去。

行至青鎖門外之時,何進在馬上肅然的一擺手,沉聲對袁術說道:“前方是皇宮重地青鎖門,根據我大漢族製,擅自攜帶兵將闖入青鎖門者,一律按照謀反罪名處置。所以公路你還是引兵布列青瑣門外。以防萬一。而本初與孟德兩人隨本將軍進宮麵見太後!”

“末將領命!”何進的話音剛落,一個全身披掛,麵色陰鷙的少年就恭敬的閃到何進身前,沉聲說道。

“恩……,那麻煩公路了!”

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何進一拍坐下寶馬,緩緩的向皇宮而去。而在何進的身後,袁紹與曹操兩人神情冷冽的持劍護佑,那濃重的殺機,讓路過的不少人都麵色數變。

不一刻之後,何進三人已經來到了來到了長樂宮前。正當三人將要邁進宮門之時,一個麵色冷峻的小黃門攔在了三人的身前。

“大將軍且慢!”